死亡性插图 (49)
这个消息让胡中剑震惊，第二个虞小湾出现了，他立刻驱车赶往瑚宁交警大队事故调查科，终于在档案前确认，两年前确有一场离奇车祸死亡事件，女青年身份是师大女研究生，就叫虞小湾，死前在瑚宁山区南天门险要地段处写生！一辆南天门高速公路附近冲上来的汽车由于失灵，随后撞到了虞小湾，人和小汽车就翻进深深的山谷，起火爆炸，车上的一个男子还有被撞的虞小湾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这一系列消息让胡中剑感到极大震惊，为什么此前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呢？甚至在师大调查时也没有听说？虞小湾，这个二十年前就死亡的小说中的人物，难道真的存在过两次？他完全糊涂了，真不知道虞小湾这个名字到底是代表死神还是冤魂。他查看了所有交通肇事记录，对事故的描写都直指那片事故多发区域，南天门盘山公路！如此来看，美术系和瑚宁建立了一个死亡带，而且巧合事件都是围绕女大学生的离奇死亡而进行。
不过，如果虞小湾是和詹子洋一起出去的，为什么会被撞死，而不是和那个男人一起死在车里？虞小湾，会不会是经常出现的红衣女影子呢？她是小说中的人物，也是现实中的人，两个虞小湾相隔二十年先后死于非命，这不由得让人产生恐惧和痛苦的怀疑。
胡中剑在事故调查科里久久地问自己，他实在不明白这巧合之间到底埋葬多少难以揭开的秘密，看来现在只有从第二个虞小湾入手，毕竟，她的死和龚雪寄有着相似的悬疑成分。
他连夜赶往瑚宁市交警支队，找到支队长李警官，老李非常配合，帮他找到一位办案民警。
“请问，她的尸体是在哪里火化的？”胡中剑问。
那位警官对这案子的记忆非常深刻，他认真地查了档案卷宗，最后肯定地说道：
“当时虞小湾尸体被烧得变了形，我们又没有见到她的家人，不能用DNA的办法测定身份，只是凭借其遗留在公路上的画板还有一部手机等遗物确定了死者身份，她也是师大美术系的学生，后来我们的人出了现场，景况惨不忍睹，后来结案时烧焦的尸体是被她的一个远方亲戚表妹领走了，她妹妹代表家人帮助办理的事故结案和殡葬手续。”
“她有个远方表妹？这是个新情况，请问，能查到有关有记录吗……哦，你是否记得她的样子？”
“对不起，胡警官，这件事是由小申办理的，不过他已经……你知道。”那位警官不语，且面有难色。
胡中剑马上预感到不祥的预兆，这位民警的吞吞吐吐似乎暗示了什么信息……
“申警官就是那个失踪的申雨虹吧？”
“正是。”
外出赶回的李队长代为回答。
老李将胡中剑请到办公室，两个人坐下。老李先问候了胡中剑伤势治疗情况，当他看到胡中剑精神很好，感到十分高兴，但是，他的热情过后便是严肃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也很压抑，给胡中剑倒了杯水后，意味深长地说：
“你一定也听说了，申雨虹失踪这件事在我们地区影响很大，刑警队为了侦破女警官申雨虹的失踪案，还曾经下了不少力，可就是没有进展，这个案子虽然离奇，可要是和你们那个师大的女生跳楼随后尸体失踪的案子联系起来，也未免牵强。”
是啊，胡中剑知道这件事，女警官失踪的事在警界不多见，对案子的侦破通报情况，他还是耳熟能详的。
“你觉得，她得罪过什么人吗？”胡中剑问。
“不太可能，我们交警部门不是刑警队，她是刚毕业两年的大学生，不太有这种可能。”
“老李，能帮回忆一些她失踪前后的细节吗？”
死亡性插图 (50)
胡中剑认真地问，他想了解一下这个其他重案组正在搞的案子。李队表情沉重起来，虽然他不想将小申的事和外市大学的死亡案联系起来，可毕竟她失踪前是复杂这项交通死亡案的处理工作的，他说道：
“申雨虹于两个月前出一趟差，还是我批准她去的，途中就没有和队里联系……再没有回来，有人说是被害了，可又没见到遗体，这件事我们大家都很难过，她还是个姑娘，工作认真主动，人缘极好，好象还没有明确男朋友，人长的又漂亮，局里将她失踪的消息上报省公安厅，也发了不少寻人启示，就是没有踪影，她家人都快急疯了，我们起初都怀疑是遇到劫持，可并没有绑匪的信息，只好按照失踪人员处理。这件离奇的女警官失踪案也搞得局长很恼火。”
“一点信息也没有？”
“没有。”
李队显得一筹莫展。胡中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问老李道：
“李队，上次我从瑚宁山谷爆炸现场出事后，你们清理现场没有？”
“哦，全部清理了，可爆炸现场都是土地，你说的那座坟墓也是座空坟，我们都翻到了，没有找到什么东西，除了一些尸体碎片，后来刑警队也介入，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你们找到我说过的那具腐烂的尸体吗？”
“就找到了一些碎片，被初步证实是女性，爆炸把坟墓里的一切都毁掉了，根本不可能见到那具尸体的原来形状，只找到烧焦的骨头片，而且还烧得相当严重，技术部分正在尝试鉴定身份，估计没有结果。”
李队非常遗憾地说。
“会不会是失踪的申雨虹？”
李队长并非没有思想准备，听胡中剑提到，也叹了口气说：
“我和刑警队的人员都曾经怀疑过这个问题，如果是申雨虹的尸体，这似乎不太可能！她当时是出差去了西藏！而那具尸体等于是家门口嘛。”
胡中剑摇摇头，“并非没有可能？我当时距离那具尸体很近，虽然老鼠啃食尸体时发出恶臭的气味，可我感觉死亡时间不算太长，如果龚雪寄还没死尚且都能被塞进一个坟墓，有些奇怪的事发生了，也不足为奇。
我也怀疑那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如果申雨虹至今没有下落，我们不应排除那尸体是她的可能性，至少她和虞小湾的案件有些关系。而虞小湾和龚雪寄又都是师大的女生。”
“我同意……”
李队似乎刚刚找到一点思路，无名女尸的出现，曾经让他怀疑过是否会是申雨虹遇害，可他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毕竟申雨虹是到西藏去出的差，她总不能死在家门口吧？可现在……。
“现场证据都毁灭了，法医无法通过几块烧焦的骨头断定身份了。”
是啊，胡中剑越来越感到事情的复杂性，他对那具尸体的怀疑不无道理，一位处理过虞小湾事故的女民警怎么那么巧就失踪了呢？他觉得其中必有蹊跷缘故。胡中剑将申警官处理过的虞小湾事故报告拿在手里，仔细地辨认上面的签字，还清晰写着：申雨虹。
申雨虹的失踪在警界内部曾经流传成一个故事，女交警失踪两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可见案情的复杂性，让胡中剑将那具尸体与申雨虹联系起来的根据是，失踪女警官是处理虞小湾交通死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死亡性插图 (51)
胡中剑继续说道：
“看来有些事只有申警官知道了，我现在非常怀疑，虞小湾案件不只是个交通肇事死亡案，还可能有很深的背景，那个自称是虞小湾表妹的人，身份就很可疑。”
李队的表情依然很严肃，就在这时，民警拿过来一个档案袋，拿出来几份材料，递给胡中剑，几个人继续谈了一些关于申雨虹的特殊情况。
“这事我们以前没有联系到一起，可申警官失踪以后，我们才经过检查发现，他出差前一天借阅了虞小湾案件的卷宗，里面包括有关善后事宜的一些常规材料，而且没来得及归还，人就没回来，这是后来我们在她办公桌抽屉里见到的虞小湾事故案材料，我们经过侦察没发现什么特殊疑点，后来她家里人也拿给我们一些申雨虹带回家的材料，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胡中剑翻看了材料，都是关于事故的描述和鉴定的话，的确没有什么异常。李队接过来继续翻了一遍，说道：
“不过，这件事经你这么提醒，我还是想搞清她出差前的反常举动到底和她后来的失踪有没有关联，为什么她要看两年前处理过的虞小湾的案子材料呢？”
胡中剑将其中的一张照片拿过来，仔细端详，
“照片是肇事现场吗？”
那位警官很肯定地回答：
“是的，这是备案的照片，应该还有几张，我还见过的，不过我始终没找到。”
“哦，除了照片，也没有她亲属的任何情况在里面？”胡中剑问。
李队代为解答说：
“肯定没有，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我虽然不太清楚事情经过，不过，当时申雨虹曾经请求我帮助调查她的家人，我还嘱咐几个警员去调查一番，结果没有找到死者的任何亲属，只记得申雨虹对此事非常着急，好长时间她的家里再没有人办理结案手续，这在我们处理事故中是很少见的，大家一直认为虞小湾是孤儿，可从学校方面调查情况看，还有其经济来源，说明并不是没有人管。
后来申雨虹警官说她有个表亲妹妹来过，已经办理了结案，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好奇怪，我还问过申雨虹，这个妹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因为涉及肇事司机单位赔偿金问题，我们不能就那么草率，但是申雨虹很认真地说那个女孩的确就是虞小湾的亲属，可以全权代表处理善后事宜，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哦，这可能是当时的工作日记，上面有我帮助联系过车辆，将尸体停放到太平间的杂事记录，哦，你看，这里有学校方面的人，来了一个副校长叫丁裔平。”
李队翻到了其中一段记录，给胡中剑看。
“这么说学校方面有人知道虞小湾的事故处理情况？丁裔平现在还在师大吗？”胡中剑眼前一亮。
“恩，他是学校主要负责学生事物的领导，我们专门为此事会见过他，哦，他还是画家。”
“画家？”
“在版画界很有些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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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中剑默默地点点头，丁副校长的情况引起了他注意，在边听李队的案情回顾同时，他一边思索着，很久他都盯看那张事故现场的照片，忽然，他觉得照片某个地方有点不太对劲，不觉皱了一下眉头，他认真地端详起来，不久他就看出了照片中隐藏的一个疑点，对李队问道：
“李队，这场起火焚烧的事故应该很惨烈吧？”
“那是场奇特的悲剧，整个车烧成一堆废铁，什么都焚毁了，要知道那司机刚加满汽油。”
李队回忆起当年的事故，触目惊心的场景仍然记忆犹新。胡中剑微微点点头，继续问道：
“我怎么见不到焚烧的现场的照片？反倒是南天门上被撞掉护拦的照片呢？还有，当时应该对死亡的虞小湾拍照了吧！”
李队和那名警官也听了一愣，警官答道：
“是啊，我们当时拍摄了一组，这件事我也弄不清楚了，当时所有的材料都在申雨虹的手里，现在只有这一张，是南天门拐弯处虞小湾被撞处的照片，你看上面的血迹，可以证明是虞小湾的血迹。”
胡中剑仔细辨认两年前的虞小湾交通车祸死亡案唯一的照片，据那位尽管讲，虞小湾被撞前曾经被刮在公路栏杆上，那里有撞断的铁栏杆，地面的一滩鲜血和挂在栏杆上的一条红布，此外，旁边是散落在柏油路上的背包、手机，画板和颜料，还有一只女式鞋子，这些都足以证明被烧死的女人就是虞小湾。
“表面看是这样，可想而知那种场面，一个少女被撞下山崖，栏杆上留下她的遗物，一切都突如其来，让人惋惜。不过，既然是那么猛烈的燃烧，我想应该在几个小时内还能看到燃烧的迹象，老李，一般你们交警什么时候到达出事的现场？当然是在接到报案的情况下。”
“我们的反映速度从来都不超过一小时”
李队觉得胡中剑的话里似有文章，就怀着好奇问道：“小胡，是不是看到线索了！
“还谈不上线索，不过确实有疑点，老李，请你们来看一下，假如汽车跌下深谷焚毁后你们接到报案，你们应该在至少一小时赶赴到现场，这些照片的形成应该也在到达现场后不久拍摄的，可有一个很大疑问就这暗藏在照片里。”
胡中剑端详了一阵，并不对他的推断加以否定，而是忽然发问道：
“李队，您没有到过出事现场吧？”
“没有，我们有紧急事故小组，是申雨虹和另外两个同事去的。”
“那么根据经验看，这张照片应该是什么时间拍摄的呢？您看一下。”
李队有点好奇也很吃惊，他接过照片来看了几眼，说道：
“应该是出事后警员到现场勘察后拍摄的。这不，现场很凌乱，血迹和物品都应该是虞小湾的，怎么？有什么不妥当！”
“有一个最大的疑点。您看，既然是汽车掉下南天门深谷焚烧，就应该在同一方向摄影取向，照片上必然留下汽车残骸和燃烧冒黑烟的痕迹，除非大火已经完全熄灭，不过从你们队出事故现场反应速度来看，不太可能连那个坠毁汽车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我想这与现场救援的事实不符，那时汽车仍在冒烟燃烧无疑。这就是说，从这个角度取景深，肯定能看到一些烟，毕竟汽车是沿着抛物线坠毁的。
（53）
这张照片正前方就是山谷之下，虽然不一定见到焚烧的汽车，可总会有几丝浓烟在飘摇，可此张照片却什么都没有，还是一片绿色中夹杂黄色，我想黄色是向日葵，而绿色便是树木和草。这不符合事故现场。”
李队十分惊愕地边看边听完胡中剑的逻辑叙述，可不是吗，照片上的背景一角就是深谷，而却一点也没有坠毁车的黑烟痕迹，这的确太反常了。
李队立即将当年参与出现场的两个警员找过来对照片进行辨认，他们也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没有下面的汽车残骸？即使没有照到，也该有些烟雾。对于路面上散落的物品，他们都说当时确实看到并拍照了。
“会不会是后来照的呢？”
有警员问：
“出事时是中午，我们处理现场至少要三个小时。那时黑烟看不到，也是正常的事，再有，或许是风大，把烟吹向其他方向了。”
“有道理，我们验证一下便知道。”
说完，胡中剑指了指画面的那只鞋子。
胡中剑继续说道：“大家看，出事地点在南，案发时候是中午，假如这张照片是下午三点后拍摄的，可鞋子的影子应该在左方向，而大家看……。”
李队拿起放大镜仔细看，结果证明，阴影方向是偏右，说明照片是上午拍摄的，可那时事故 还没有发生。
一团疑虑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警官，胡中剑为了证实那天的风向，特意给气象中心打过电话，查询气象记录，终于证实，两年前的那个秋天的一天当地刮南风，也就是说，风正好能将浓烟刮向镜头。
“这可是心细的申雨虹照的啊！”
一位警员挠了下脑袋，对胡中剑的照片疑点给于肯定同时，也对这件事发生的蹊跷性表示怀疑。
“我们也都见到了栏杆上的红布条和画板，还有手机、背包以及里面的学生证，才断定是某高校的虞小湾，由于刮在栏杆上的红布提醒，就断定死者死前穿着红色裙子！我们当时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个发现在车带着被撞的虞小湾坠毁深谷，女尸身上烧成纤维的衣服颜色无法确定后，能基本判断死者身份的依据呢。”
胡中剑点点头，他继续指着照片画面说道：
“如果还有不确定因素，不能证明这张照片的虚假，那么大家注意到画板吗？”
胡中剑又指了指照片中模糊的小画幅，他随即借来放大镜，几个人凑过来看，都摇摇头，警员说当时下面着火，救人要紧，哪里还顾得看这些，所以对画不敢肯定当初曾注意到。
“我们都没有留意那画板上的东西。”
“可这却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这张照片肯定是事先拍摄的。”
“奇怪啊！”
胡中剑语气平静地对李队和两个警员说。但是，他的话立刻引起三人的高度重视，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想听一听胡中剑对案情的独特分析。
“大家都知道，虞小湾是美术系的学生，她周围散落的颜料也说明，出事时她在南天门拐弯处作画无非是在高处做一次冒险写生，可大家看一下照片上的画，显然是画完的作品，即便是当时她已经完成作画，可从画中景物轮廓看，根本就不是瑚宁山南面的地貌特征。虞小湾不会摆着别处的画坐在这危险的地方等着车祸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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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问题，根据我的观察，美术系的女生虽然很好穿着，可也不至于在写生时跋山涉水的时候穿双有高跟的皮鞋，况且她还是个孤儿，经济条件并不宽余。
而最大的疑点就是，背景处没有坠毁现场焚烧的痕迹，我觉得这张照片就是事先拍摄的，车祸制造者担心真正的现场会因为不好控制没有这些引人注目的东西，所以为了保险事先加以拍摄。目的无非是让我们相信虞小湾死了。”
胡中剑说完，看了一言大家，征求他们的意见。李队首先竖起大拇指，几位警察都佩服胡中剑的思维缜密。
“太神奇了，胡警官！你真够棒的！”
“我并不神奇，我差点愚蠢地被烧死在坟墓里，不过，这照片确实说明一个问题……申雨虹也许是知情的。”
胡中剑的话将在场的李队和警员说的一愣，这个问题显然是很严重的，胡中剑看出李队的疑虑，就说道：
“假如申雨虹知道这起车祸必然发生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为什么借阅这个卷 宗，而且是在事隔两年后。”
大家听了胡中剑话，都再度严肃起来，李队立刻站起来，看来有必要进一步核实申雨虹的案子，从现在的情况看，申雨虹有重大参与虞小湾车祸制造的嫌疑，这样她的失踪就是另外一个性质的问题了。
李队补充道：“不过，我还认为，既然申雨虹照了这张提前发案的照片，她为什么不将它销毁或者隐藏呢？而是惟独这一张仍然留在档案里，看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大家都点头，同意李队的分析，胡中剑的推理并无不可能，不过，一位刚刚二十岁的女警察能和有多大的背景，以至于会参与一起精心设计的谋杀案呢，毕竟汽车里死了两个人，李队追问道：
“依你看，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是在出差前借阅看了吗？我想假如不是她自己要借阅，而是与她有密切关系的别人向她索要档案，会怎么样？那张照片是唯一留下对事故怀疑的线索，他们为什么不拿走？这是一种不正常情况，说明她没有把档案材料拿给别人，从她借阅后没有带离办公室看，估计有另外可能。”
“什么可能？”
李队和警员追问。
“她有意借阅，还有意留在办公室，她也许知道自己将面临危险，所以用这个方式告诉后来调查者，但前提是她和虞小湾的事情有牵连，更直接地说，她如果被害，也会是制造虞小湾车祸的人干的，而她也知道有人曾经参与过制造假象。”
大家对胡中剑的推理都同时点点头，可是除此之外，申雨虹就没有留下别的暗示吗？就在大家开始沉默的时候，忽然，一位警员注意到了档案的奇怪编号，不无惊讶地说道：
“这个档案不符合我们编号规定，有点奇异，怎么被编为E150呢？”
“E150！”
胡中剑立刻接过来，他将档案袋上面红色编号看了一遍，仔细打量起来，果然，档案编号是手写的红字E150，他有些明白了，立刻将档案倒过来给李队，忽然，他眉头一皱，就在数字符号变了方向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刚才的数字如果是镜像就变成了0213。
“是的，就是213的意思，那本死亡插图小说里出现过的警官！小说提到代号213。”
胡中剑心头有些豁然开朗，可小说中的这个人物到底是否存在呢？他不停地翻动着档案中其他材料，试图再发现其他线索，可那些纸张记录的东西上并没有特殊标记，渐渐地，他在文字材料的左上端发现每一页都标有一个字母。
“这些字母有归档的特殊要求吗？”
胡中剑问一位警员，对方摇摇头，
“没有特殊规定，倒是奇怪了，这些字母代表什么呢？”
几位警员相互传看，谁都不解是什么意思。
(55)
胡中剑把带有英文字母的每一张纸按照档案页顺序在桌上铺开，不久，就得到一连串的字母排列：PKILLUTATO胡中剑在公安大学时是高才生，对英文教较精通，可这么一串灰色的字符显然无从解析，因为它不像任何语言，那么是不是有一定含义的字头呢？
无论怎么看，这里面包含一个KILL是杀的意思，那似乎应该是申雨虹有意留下的，可完全解析这些字母，胡中剑没有那个把握，毕竟有些事对于他来说还都是悬疑。李队和大家都才注意到如此神秘的事，竟发生在申雨虹办公桌的档案里，他立刻打电话给上级领导，看来此案应该尽快移交刑警队，申雨虹的失踪案或许有新线索。
胡中剑把材料收起来，递给李队，并在笔记本上记下那一行字母。李队综合刚才胡中剑的推理和照片遗留的证据，总结性说道：
“现在，我们应重新审视申雨虹失踪的案子，她失踪前与虞小湾的死有着重大联系，假如胡警官在向日葵田里看到的尸体是申雨虹的，那么………”
胡中剑突然制止了老李，他似乎对他刚才的话产生敏锐的遐想，突然眼睛大亮，他迫不及待拿起照片来。
“大家看，为什么会只有这么一张照片，为什么？你们看，背景处的那片青草地，就是汽车坠入山崖方向的那个地方，不就是我曾经见过坟墓的向日葵田吗？假如申雨虹真的死在那里，那是否可以说明，这是申雨虹留给我们的最后遗言？是不是在告诉我们，她面临着极大的危险和可怕的死亡，而且很可能就死在那个地方！”
“太有道理了啊！小胡，你的思维不同寻常啊！”
李队非常兴奋，他随即对几位警员说道：
“此事严加保密，我去分局汇报一下，说不定申雨虹的案子真如胡警官所说，那块经常闹鬼的地里大有文章！小胡，请你能不能随我去一躺分局，你就直接向我们的领导汇报！”
“不了，老李，我还会回来协助你们，只是请你们分局尽快查明申雨虹借阅档案的目的，还有就是继续勘察向日葵地的现场，说不定我们会发现点东西，这起连环杀人案的背后一定有重大隐情。”
胡中剑驱车赶往师大，案情虽然在申雨虹的档案中初见谜端，可由于又牵涉师大的两个虞小湾，使得案件再次扑朔迷离，两个虞小湾的离奇死亡和申雨虹神秘失踪前借阅档案，以及其中暗藏的谜语让胡中剑感到这系列悬疑背后的复杂，虽然对虞小湾的虚假车祸是个重大发现，可能说明什么呢？难道那个虞小湾真的没死？还是阴谋分子故意释放的烟幕？
到现在他唯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虞小湾、龚雪寄以及死亡插图的小说都与瑚宁区的向日葵有关，要搞清这个谜团，则须弄清师大美术系到底发生过什么，现在，丁副校长的出现让这个思路峰回路转，也许……在胡中剑的脑海中不仅产生了这个疑问，既然师大曾经在他第一次调查二十年前虞小湾的时候隐瞒了第二个虞小湾，那么，这其中必有层层迷雾笼罩在平静的校园。
(56)
胡中剑离开交通队立刻前往师大，找到了那位熟悉虞小湾情况的丁裔平副校长，其实两人在龚雪寄坠楼后就曾经见过面，这次胡中剑已少了上次的风风火火，可平静的交谈中多了一双犀利冷峻的目光。
胡中剑详细询问了两年前的一场学生车祸死亡事件处理经过，丁校长先是摇了摇头，回忆好半天，然后给胡中剑倒了杯茶，他先是闭了一会儿眼睛，可表面上的漠不关心并不能掩饰内心涌起的波澜。
“记忆犹新哪！她是个很不错的研究生，很有才华，人也很漂亮，可惜就那么去了，我们都感到非常遗憾。唉，当时她说是去家乡写生，就给她放了假，结果从那以后再没有回来，我一直对她的事故怀有疑问，她是那里的人，应熟悉家乡的情况，怎么会在那个交通复杂的南天门写生呢。”
教授叹息，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胡中剑也同情地点点头，开始认真地听着他回忆虞小湾事件的前前后后，并拿出笔记本，记录并分析着他提供的细节中可能隐藏对破解虞小湾之谜的可疑线索，当丁校长不再说话的时候，胡中剑突然问：
“您知道虞小湾有个表妹是吗？据说是她代理的全部善后事宜。”
丁校长暂短地凝视了一下胡中剑，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这我没听说，上次的丧事确实由她家的远房亲戚处理的，不过学校没有介入。”
“您是说远方亲戚？就是说虞小湾没有父母姐妹，是孤儿？”
“是的，千真万确。”
胡中剑扫了一眼丁校长的脸，随后问了一个特殊问题：
“请问，她出事前住在哪个宿舍？”
“707寝室。” 胡中剑感到非常吃惊，这件事实在出乎意外。
“就是龚雪寄所在的寝室？”
“哦，不是那一间，很抱歉上次你来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
丁副校长苦笑着回答。他遥指了一下校园里很远地方的一幢大楼，说：
“就是龚雪寄跳下的那个画室楼的顶楼，虞小湾那时还是美术系研究生，和本科学生不在一起，那里曾是女研究生宿舍楼，她就住在七楼，楼下是男生，女生被安排在顶楼，是为了安全起见，下面可以直接进入画室。”
提到画室，胡中剑记忆中枢悄然开启，那场奇怪的火灾情景至今还能浮现在眼前，尤其是当丁校长说虞小湾曾经住过那幢楼的顶楼，就更引起胡中剑的关注个兴趣。
“哦，有意思，看来学生们见过一个红衣女人的影子，也非空穴来风喽！”
胡中剑笑了笑，丁校长却一脸严肃，他继续说道：
“我还记得那年，虞小湾死后的一件事奇怪发生，很快在女生里引起不小的风波，后来由于没有人敢住，就彻底封了。
“风波，是什么风波，为什么不敢住？”
胡中剑倾听下文，他很关心虞小湾的事，哪怕是捕风捉影的故事。
这位校领导面露难色，作为学校方面负责人，他也许不愿意提及这件奇怪的事。胡中剑并没有放弃索求答案，他在等待，尽管丁校长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他必须听一听虞小湾死后的怪异事件，因为那些传闻或者不可捉摸的故事，极有可能折射出虞小湾之死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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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校长犹豫了半晌，不禁苦笑道：
“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传闻，有学生说，那里挨楼的走廊和水房经常半夜有一些奇怪的动静，你知道，那座楼本来就是上世纪文革时期盖的，里面设施陈旧，水电运转不好，所以学生们见到奇怪现象本就不足为奇，我们曾经反复做工作，可同学们都不信，有人甚至还翻出了不知从什么渠道得来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事来，说曾经有几个教授被红卫兵批斗之后，从七楼仍了下去，最不可思议的是，一个男生给我们拿来自己拍摄的走廊照片，所谓半夜见女鬼之谣传迅速席卷校园，弄得我们十分被动。”
“图片？是红衣女鬼吗？”
胡中剑不无好奇的语气中开始夹杂着警惕。
“你也知道那件事？唉，那的确是个可怕的影子，都说像屈死的虞小湾，其实虞小湾是我的学生，我对她还是比较了解，我当然不信，就让保卫处的同志调查，不过经过几个专家的验证，证实那照片并不是恶搞出来的东西，照片没有进行合成，的确是真实场景，我就亲自看了，也觉得很可怕，那画面中的红衣影子，竟和我见到虞小湾生前偶尔穿裙子时一样
鬼照片的事传播很快，学校承受很大的压力，不能辟谣，担心事与愿违，为了避免这件事张扬出去，造成不良影响，我们组织保卫人员不得不夜里巡查，希望能用事实粉碎鬼出没的谣传，可后来没有人再敢查了，那影子真的就出现，而且我们大半夜动员保安去搜查之后，却什么都没找到，这件事倒为以前的鬼传闻添油加醋，结果越闹越大。
学校最后决定，为害怕扩大影响面，干脆把宿舍楼封了算了。好在那批学生都毕业了，加上学校严格规定，有传播灵异事件的不良学生，不予发毕业证，就这样，再没有人转播虞小湾死亡后怪异事件，至少新生中少有人知。”
胡中剑听到这里，猛然眼睛一亮。“您还有那张照片吗？”
丁校长点点头，似有神秘地说道：
“有，我们当时的原则是不让这件事声张，后来那张照片就保存在保卫处的档案柜里了，如果胡警官要鉴定一下，不妨和我亲自去看一下。”
胡中剑很激动，立刻和丁副校长去了保卫处。在保卫处长亲自陪同下，终于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档案柜里，找到了当时处理虞小湾事件的会议纪要，以及虞小湾的学生档案材料，丁校长亲自将档案材料打开。
果然，一张模糊不清的暗色照片赫然出现在胡中剑的视线，他拿过来仔细观看着，画面是一个昏暗的走廊，背景处有几盏灯，倒显得画面十分黯淡，而就在背景楼梯的拐角处，可以隐约见到一个暗红色细长的轮廓影子，虽然模糊不清，可这张照片的头部还是可以被辨认，那是个漂亮的女性，女人长发，脸白得如同蜡纸，确带有十足的恐怖色彩，想必传说中的虞小湾鬼灵照片就是指那个暗影。
胡中剑立刻请求将照片放在投影仪上进行放大，然后将照片扩大数倍显示在雪白的墙壁上。这一次几乎可以看清照片上的人影面部，的确是很漂亮的女人，这和一直流传在师大甚至胡中剑自己曾经见到的红衣影子几乎完全类似，看来不是恶作剧搞出来的东西。
他再将照片上头部进行放大，在场的人都惊呆，显示结果，那女人的相貌竟和学生档案上虞小湾的脸型十分相似。
(58)
看到这里，胡中剑心里更加升起一股疑团，他在想另外一件事，难道虞小湾真的没死吗？鬼魂之说他自然不信，可为什么丁校长说保卫人员曾经搜查竟也找不到人呢，难道世界上真有灵异之鬼？还有个更不可想象的离奇事，二十年前的虞小湾又该怎么解释？两个虞小湾都在此校学习过，又都神秘死亡，……胡中剑整理了一下思路，和保卫处长说：
“我想到了一件事，第一次我到师大曾经查阅档案时，就发现二十多年前也同样有一个虞小湾的学生在美术系老楼宿舍自杀，虽然那个尘封多年的案子已有二十多年，可师大美术系出现两个同名的虞小湾，而后又都离奇死亡的，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是非常令人怀疑的。”
丁教授和其他保卫部的干部静静地听着，胡中剑话里藏着的疑问和所指是显而易见的，在同一所学校发生相同的两起学生莫名死亡事件，相互间难道就没有关联吗？而且学校方面还想方设法将这件事压制掩盖下去，至今也没有将案情的细节告诉警方，这对于从事保卫工作的人员来说，不能说不是脸红的事。
胡中剑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见大家都不做声，便缓和了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
“仅仅因为感情纠葛，前一个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虞小湾自杀了，二位怎么看二十多年后又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名字的女学生再次惊现了那次悲剧？”
胡中剑的话语还是有些锋利，丁校长和保卫负责人都愣了一下，他们的表情就表明，的确有些重要的事警方还不掌握，胡中剑望着他们，觉得他问的问题也许触动了他们的敏感神经，虽然不知道丁校长和这位中年保卫处长是否真的知晓二十年前本校的一桩离奇自杀案，但是，他已从丁校长的忧郁神态和说话遮掩的程度判断出，他应该知道这两起事件的来龙去脉，他没想到要一语道破这层玄秘的朦胧，虽然有点不含蓄，可他确实想得到真实信息。胡中剑相信这个巧合的秘密里面一定有深层秘密，而学校本身或许是隐藏秘密的根源。
胡中剑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二寸黑白照，那是以前查阅二十几年前虞小湾死亡档案时得到的，递给丁副校长，校长接过来，握在手里，表情陡然变得激动，拿照片的手出现了莫名的紧张和颤抖。
胡中剑不露声色地望着这位五十几岁面容清瘦的老教授，他知道开启秘密的时刻就要来临，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丁副校长是位不同寻常的人物，因为老李曾经暗示他是位美术界知名人物，既然与画有关的虞小湾死得尚且蹊跷，那么曾经与她相识的丁教授兼副校长，难道就对两起虞小湾的死亡事件毫无所知吗？他没有看丁教授此刻一直抑制着的激动表情，他在等待下文。
丁副校长没有立即看那张老照片，胡中剑相信，他已经知道那张黑白照上的人是谁，一阵沉默之后，丁校长摘下眼镜，在手上擦了擦，然后斜瞧了一眼对面的保卫处长，阴冷的目光明确暗示他需要回避一下，那位处长很懂得校长的意思，静静后退，关上门，出去了，办公室只留下胡中剑和丁副校长。
“说起来话长……”
丁教授招呼胡中剑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将黑白照拿起来，细细地看了一眼，摇摇头放到桌子上。随即，一股难以掩饰的悲凉从他那阴冷的目光中流泻出来，胡中剑才意识到，教授那一双苍茫而忧郁的眼睛之后，是早衰的一簇白发，犹如一针针镂空的人生风景线外的的苍松，掩饰着单调的不健康的灰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