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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3][综合]揭"三剑客"退役后轨迹 叶冲居家王海滨为击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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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3 02:32: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共同的使命,曾经让叶冲、董兆致、王海滨拔剑站在一起;不同的命运,令三剑客告别战场,在三个城市落地生根。>>昔日的三剑客你最喜欢哪个?

  两名副校长、一名教练员,一帮“奔四”的男人,生活在三个不同的城市里。故事的三个主人公不仅相识多年,还有过一个共同的称呼——“三剑客”。

  叶冲,上海虹口剑校副校长;董兆致,广州天河区体校副校长;王海滨,中国男子花剑队主教练。三人从国家队分手后,各司其职、各过各的日子已有四年,可是在《体育画报》的镜头前,他们仍然不失剑客的风度。


三剑客之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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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已经改变了太多,不再是剑客的叶冲发福了。拍照的时候经摄影师含蓄地提醒,他收收肚子,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我老婆早就提醒我,照相的时候要收腹。”

  2004年在雅典,他身穿银光闪闪的击剑服,持剑即使岿然不动,也足以让对手胆战心惊。

  31岁拿下奥运银牌时,他长发飘飘,眉宇间的俊朗之气足以让日韩妹妹们尖叫不止。

  他今年38岁了,有些细碎的皱纹终于无情地爬上了眼角,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满满的内容⋯⋯他随和得有些不近常理,却正是这种零距离,让你很难想像他曾经在剑场上,高举着剑,跨出马步,上演的那种“一剑封喉”的情景。

  雅典奥运会前的冲刺阶段,叶冲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了一段话:“我12岁开始练剑,16岁获全国冠军,21岁获亚运会冠军,31岁获奥运会亚军,但是我心中始终存留着一个遗憾,那就是我还从未获得过奥运会冠军,只要一静下来,这种感觉就会袭上心头,让我坐立不安,这就是为什么我已经35岁了,还坚持训练,为什么我三次离开国家队,最终我又会回来。”

  雅典一役是他最后的赌注,也是他在这个舞台最后的注脚。

  “现在回过头去看,最留恋的时刻反而不是什么荣誉,而是那个时候年轻,前面有一个目标,为之而奋斗的感觉。”在击剑队时,由于进队时间早的缘故,王海滨、董兆致都称呼叶冲为“老大哥”。

  “我觉得可能A型血的人比较适合练击剑,因为稳重些。”

  叶冲的运动生涯是辉煌的,就算遇到雅典奥运会那么不利于自己的裁判,他也可以平静地跟对手握手结束比赛,对裁判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愤怒或者怨恨的表情。有人形容中国的剑客太过于“绅士”了,而他的回答却是:“如果在比赛场上去和他们较劲,会输得更惨,他那样做就是希望你输,你要是去急,那就更中了他的圈套⋯⋯”

  赛场外的叶冲,有一段时间迷上了电子游戏。那时他和王海滨同住一屋,迷上了坦克、俄罗斯方块,往往都是两个人在一块玩,后面还有两个人做替补——那是空白岁月中唯一的消遣,有一次两个人为了破纪录,忘我到把训练时间都抛在脑后,最后是教练敲门把他们拽到训练场上。“当时破了纪录后还得按暂停,让别人来看,让人认可⋯⋯好胜心之下,真的是把训练时间完全忘记了!”

  这种好胜持续了整个职业生涯,“我在场上也是很激情的。”叶冲辩白道,只怪他那种给人以假象的稳重,让人们习以为常地把他的经典场面忘记。

  叶冲打开电脑,MSN一直在闪烁,是年龄小他一轮的老婆在“查岗”——叶冲住的西郊宾馆位于北京的西北四环,吃喝玩乐十分方便,他却很满足于这种“足不出户”的生活。

  他说,偶尔才会想起从前,早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他再也不会做和击剑相关的梦了。

  2004年雅典奥运会以后,叶冲选择退役,一心一意地在虹口剑校担任教练、副校长。每天早上七点半左右到学校,下午五六点下班;此外他还选择在上海体院硕博连读,“现在的生活和从前蛮不一样的。”

  他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我现在的角色就是学生、教练、副校长,还有就是丈夫、父亲,我觉得生活也很重要,击剑只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

  以叶冲的资历,担任国家队教练并非难事,只是他希望从基层开始做起来,更利于形成自己的风格和指导思维、模式,“可能一下子到国家队,有些东西会比较欠缺,那样子感性的东西多一点,理性的少一点。我现在学校读硕博连读,通过在体院学东西,以后执教就更有说服力。”就像当年在花剑队,他从来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往前行走。

  “我真的是那种脚踏实地的人,不过以前只知道一根筋往前走,现在通过进入社会的这些不同的角色,理解到击剑只是一部分,生活中还有许多东西去享受,去学习。”

  现在的叶冲更像一个普通人,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从前的生活比较单一,叶冲常常星期天只待在基地里面不出门,看看录像,现在他居然还会一周一次带女儿去幼前班,一堂课才45分钟,一个班12个人,“主要是让她感觉这个氛围,学习和别人打交道。”他在学习着,和女儿一起接触这个“新鲜的社会”。

  “你这机器什么型号的?”

  尽管手机里全都是女儿照片,叶冲还打算买个单反相机,给女儿拍更多更好的照片。“小时候家里条件的缘故,最小的照片只有幼儿园的,姐姐哥哥都有照片,唯独自己没有,不想女儿身上有这个遗憾。”

  像每个热爱家庭的男人,聊起老婆和女儿时镜头里都盛不下他膨胀的笑容。

  叶冲和妻子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一名实习的大学生,可他已经快35岁了,足足大了一轮⋯⋯因此他把妻子称作“大女儿”,把刚出生的女儿称作“小女儿”,因为两个女性都比他小很多,都需要他照顾⋯⋯问了他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叶冲脱口而出“女儿”,停顿一下又赶紧纠正:“老婆!”

  这个排名进过世界前三,曾经一袭白衣、笑傲江湖的剑客坦承,他从未为击剑哭过,而一生当中唯一的一次落泪,却是在妻子剖腹产时。

  聊起家常时健谈得近似絮叨,细心地为我们倒饮料,采访结束时,还像邻家大哥哥一样,执意送我们到停车场,再目送我们远走——现在的他太过于家常,也太过于真实了,许多侠客在退隐之后,应该会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品着茶,不无感伤地追忆着江湖的风云变幻。眼前的叶冲却只是一个家常的男人,一个随和得没有架子,会让你羡慕的那种好好先生似的上海男人。

  和老大叶冲一样,老二董兆致同样没有回国家队做教练。满身的伤病是最大的障碍,董兆致的手腕肌肉已经萎缩,他还有严重的痔疮,以前备战奥运,哪怕脱肛了,也无法开刀,因为没有术后休养的时间。后来有一次他开了刀,结果手术后两天就走上了击剑台,因为奥运会。日积月累,现在大夫说他的病只能保守治疗,无法根治。

  雅典奥运后,董兆致回到了他土生土长的广州天河区,出任天河区体校副校长。体校没有独立场地,只在区政府设有办公室,平日训练得借用普通中小学的场地。董兆致的主要工作就是布点、协调教育局管辖的各中小学。22个运动项目都要接触,以业余训练为主,主要是培养小孩的兴趣,如果孩子愿意练、也有前途,就送到广州伟伦体校参加训练,然后组队参加广州市的比赛。每天琐碎的事情很多,“击剑比现在简单多了。”他说。

  早出晚归,朝九晚五,这就是曾经名震江湖的“三剑客”之一董兆致的现在生活。他和叶冲一样,也放下了手中的剑。

  2004年雅典奥运会后,董兆致本来是有机会做教练的。

  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何彻底改变?得追溯到2000年悉尼奥运会后。当时刚获得奥运银牌的董兆致分到了一套房子。“他(广东省击剑队相关领导)说省队给我解决了一套房子,我对媒体说:放屁,他最多只有1/3功劳,2/3以上是天河区(政府)解决的。”

  包括办房产证,还有税,好几万,是董兆致一手一脚找人解决。尽管扫了省队领导的面子,但他不在乎。他说:“你不能将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功劳全是自己的,出问题就是别人背。

  我宁愿不在那里干,也不愿忘记对我有恩的人。”

  雅典奥运会过后,广东省击剑队邀请董兆致担任教练,条件是竞争上岗。三人竞争两个席位,另外两人是董兆致的师傅,是看着他长大、教他击剑的人。

  董兆致不干了,“尊师重道是一个剑客基本的素质,特别是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化传承尤其注意这一点。如果我抢了师傅饭碗,我何以成为一个所谓的剑客?”

  “如果坐了那个位置,人家怎么看我?抢师傅饭碗的人,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这是他的理由。

  省队当初的任命文件董兆致还保留着,上面写着“广东花剑组教练”。“花剑有男花和女花,到底让我做什么?不明确。这不是毁我么?”据说在他走后,省队里传出了“董兆致不听话被炒鱿鱼”的说法。“真是搞笑,你说我董兆致会在乎那个位置吗?”他说。

  从雅典回来后,妻子一度很担心董兆致的工作问题。后来,他回到土生土长的天河区,做了体校副校长,行代理校长的职责。他认为,人该知恩图报。而且他很自豪,“天河区的体育,我就是招牌。”

  董兆致很爱惜自己这块招牌,他对自己的评价是:白手起家,没拿过一分昧心钱。带队时学生送烟酒、水果,他都退了;在体校掌握着批经费的权力,有人上门要经费,该给的给,至于不该给的,“我请你吃饭可以,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退役之后,再也没有摸过剑的董兆致离击剑圈子并不远。这次来北京,便是做“好运北京”击剑测试赛的裁判。对于这位老剑客,击剑中心希望他时不时接触一些击剑的新东西,将来或许有用。至于北京奥运会自己会不会担任裁判,董兆致也说不准。没有击剑的日子里,董兆致还是很想念击剑的。1986年学击剑,2005年退役,正好20年。

  20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了击剑。在徐徐散开的香烟烟雾里,董兆致的眼眶有点红了。

  北京对董兆致来说,就是第二故乡。有时做节目重回国家队时,领导说“你们回家了,不在这儿吃饭怎么行”,这让董兆致觉得很暖心。

  当年名动江湖的三剑客,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广州。分开了几年,联系也少了。但“只要一说起,仍然是兄弟”。这次三剑客又碰头了。王海滨是中国男花队的主教练,董兆致和叶冲同为裁判还同住一个房间。记者来到他们房间时,叶冲已经出门了。这次三兄弟本来准备聚一聚的,“昨天海滨要请我们过去吃饭,但他住得太远,后来就算了。我觉得我们三人之间不用讲太多的话,十几年形成了默契,互相一个眼神就够了。”董兆致说。各自的情况彼此清楚,这几天他和叶冲的交流就是聊聊家长里短。

  相比王海滨和叶冲,很多人都以为董兆致混得不太如意。但董兆致不这么看,“人比人气死人,不能与别人比,只能和自己比。”他觉得自己花费了20年时间拼事业,现在是在事业和生活之间找到了平衡。

  曾经有人找董兆致开击剑馆,他推辞了。主要是没时间,他想过那种安定的生活。“生活上我是很知足的了,还想怎么样呢?工作稳定,房子有几套,车子也有了,老婆贤惠、女儿孝顺。”他说,“有时老婆接孩子,我没去,女儿会问‘爸爸为什么没来?’她希望我们两人一起去接她时,老婆会打电话叫上我去接。”

  四年前,记者曾到广州董兆致的家中采访。那时,他家位于广深铁路线旁,住在没有电梯的9楼,火车的声音时常呼啸而过。买那套房总共花了15万,买了房就没有装修的钱了,直到九运会后领了几万元奖金,才弄完了装修。现在,他家已经搬到位于广州最贵地段之一的珠江新城,新房是2005年贷款买的,当时房价是9000元/平方米。一年多后,董兆致卖掉以前的一套物业、还完了银行贷款,现在,房价已经涨到1.8万/平方米了。“不到150个平方,够用了。”董兆致淡淡地说。

  此外,董兆致在石牌村(广州著名城中村)还有老房子,租金不菲。

  他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两夫妻有几处房产,都有稳定的工作,工资加上租金收入,过日子够了。“不能老想着一天三顿鲍鱼、燕窝拿来漱口,这是不现实的,”他说,“最基本的平常生活需求已经满足了,干嘛还要开着宝马喝洋酒夜夜笙歌呢。”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董兆致想要的生活。饮食起居基本由妻子包了,董兆致穿的外套是体校发的国产运动服,棕色羊毛衫是妻子在服装市场淘的,虽然看不出牌子,但董兆致穿着很精神。对外的应酬他能推则推,晚饭尽量在家吃妻子做的饭。和妻子聊天,是他每天的功课之一。

  乖巧的女儿是他的心尖肉。开车的时候,女儿会给她唱在幼儿园学的儿歌:“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有时候,黄灯亮了董兆致就开过去了,女儿会说:“爸爸停下来,警察叔叔会罚你的。”在家里,妻子很宠女儿。董兆致则不会。“有时她太刁蛮,我就不管她,比如她滚到地上撒娇,我不理她,她就慢慢爬到厨房,想引起她妈注意,她妈看到后,就会抱起来哄一哄,这算给个台阶下了。”

  “妻子唱红脸,我唱黑脸。

  女儿从小很懂事,跟我出去见过一些世面,现在出去很稳重的,我开会时带上她,她会像大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说到这里,董兆致又点燃一支红双喜,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灭掉手中的广州红双喜牌香烟,董兆致和《体育画报》摄影师一起走出房间。西郊宾馆的空地有几排竹子,天下着小雨,董兆致置身竹林中,凝神望着前方一动不动,依稀让人看得出剑客的风采。

  老大老二吃住在西郊宾馆的时候,在老山训练基地里,击剑馆五楼宽阔的场地里,一声声短促的“wie,a-li(法语“好的,开始”的发音)”格外突出。

  从2006年2月开始,王海滨就这样日复一日站在这里,听到那些击剑鞋在剑道上的摩擦声,看到剑的不绝缘部分接触到导电背心时,裁判器所显示的黄色信号,之后再一遍遍地去纠正、指导着动作。

  对于一名击剑运动员来说,剑条可以不停地换,但是手柄那套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也是他自己最贵重的东西。王海滨的“那枚手柄”和剑条留在了家乡南京,尘封了起来。

  退役,就像更换一支磨损掉的剑头一样,是一种自然规律。

  王海滨站在击剑馆,不再穿着击剑服,不再有胜利后的仰天长啸,微笑与眼泪也不再因为那电闪雷鸣般的一击——这两年来,他只是国家男子花剑队的主教练,一个站在舞台下观看表演的幕后人员。

  1994年雅典世锦赛,中国男花打进决赛,年轻的王海滨担起最后一剑的重任,但第一次出剑很青涩,他们败了。

  1999年马德里世锦赛决赛,王海滨的剑最先刺中对手,但当值的意大利裁判却把手指向法国人,裁决后者先有效刺中。

  这记误判成为永远的痛。

  2000年悉尼奥运会,又是男花决赛,又是老对手法国,又是王海滨最后一剑与对手立判生死。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几乎同时出剑,场下的专家和中国队员都认为是王海滨率先刺中对手,但裁判还是把手指向了对手⋯⋯“那个时候做梦,每回都是在梦里,用十几种不同的招式把对方解决掉。”他说。

  大概是把激情留给了击剑,许多接触过王海滨的人都觉得他酷而且“冷”,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愿谈论自己的私生活,即使高兴也不会大笑,彬彬有礼也总是保持在某个尺度之中——就像一杯温水,最火热的部分已经被19年的剑道人生蒸发掉了。

  现在的他并不愿意频频回首往事,因为“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事,没什么可说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说:“生命当中应该不仅仅有击剑,它只是一部分。”

  但是过去的十几年当中,他唯一哭过的是为击剑,他曾经魂萦梦绕的也是击剑。

  办公室、训练场、宿舍,在北京西郊这块方圆几公里的地方几乎就是他活动的全部范围——他完全不关心任何身外的事情,甚至不会观看其他任何项目的比赛,能让他滔滔不绝的,也仍然只有击剑。

  他的喜,他的怒,他的仰天长啸,他的青春,他的所有隐私和秘密,全都在那一剑。

  老山击剑馆有五层,花剑、重剑、佩剑都在各自的楼层训练。训练中,王海滨始终坚持用法语和队员交流。

  悉尼奥运会后,王海滨去法国追溯击剑运动的起源地——两年多的留学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训练时运用法语;得益于自己学的法语专业,王海滨有能力跟裁判合理交涉一些存在争议的问题;在他简单的业余生活中,看法语影碟是主项;心气高远的他没有任何偶像,风情万种的法国女星苏菲•玛索却是他的最爱。

  有人说过,在法国那样的地方,随便一条街道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可对于当年那个“贫穷”的中国留学生来说,生活却没有那么浪漫。

  恰恰是那几年的煎熬,让王海滨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它包含着许多其他的事情,比如从前未体会过的孤独、无助,和真正对剑道的享受。

  “真正高手的含义,就是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对大家微笑示意,然后用剑去解决掉所有人⋯⋯”

  在国外,中国人很难融入主流社会的原因之一就是无法证明自己的价值,对于那些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法国人,他在微笑之后拿了三个全法个人冠军。2003年波恩世界杯,王海滨又摘下世界冠军。

  现在带领的这支花剑队平均年龄仅为二十四岁,正是带着新鲜看待世界的年龄,有人的头发染了颜色,还有人脚踝刺有前卫的图案⋯⋯王海滨的态度很开明:“如果可以,最好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他们能拿下好成绩,竞技体育就是这样的,一切都靠结果说话。”

  作为一个少帅,两年来的执教生涯只能算是刚刚上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依旧只想以微笑取代那些夸夸其谈。

  站在那些发育得很好的大孩子们面前,1.85米的王海滨显得并不高大,他说话的时候从不高声嚷嚷,甚至不见皱眉头。

  “王指导从不对我们凶,只是对我们很严,如果我们有什么细节做得不好就会一遍遍地做,”张亮亮说,“一个教练不见得要很凶才让我们服,我们这样尊敬他,是因为以前他做老队员时,我们亲眼看见他怎样对自己要求严格,怎样努力的,即使到2004年雅典奥运会之前都还是这样⋯⋯”

  三楼办公室里有张日程安排表,几乎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除了正常的力量、基本技术训练之外,每天还会有个别的辅导,王海滨会穿上保护的衣服,戴上面罩,充当“活动靶人”,以各种姿态指导队员刺中自己。

  每天仅此一项,就会持续几个小时,每每结束,王海滨都大汗淋漓。

  “刚开始当教练的时候,看到队员们用剑,尤其是使出漂亮的招数时,手也会感觉痒痒的,还会有些不习惯。”从台前到幕后,王海滨用了一段时间适应。

  从小就表现出很高的击剑天赋,17岁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走入中国国家击剑队的大门,之后多次拿过国内和世界大赛的冠军⋯⋯那些荣誉和灯光渐行渐远,“我现在已经慢慢习惯这种生活了。”

  王海滨把自己比喻成排戏的工作人员,“有一次一位法国教练和我讲,你知道真正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吗?那就是你看到队员拿到冠军,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这个时候尽管你知道所有的光芒和荣誉都应该归于他,你应该只站在角落看着,但你还是知道你多么幸福⋯⋯从前我无法理解,现在完全体会到了。”

  几乎每个运动员都会希望江湖中留下自己的名字——王海滨却把这一切看得很淡。“就算拿下过一枚奥运金牌又能说明什么,又有谁会一直记住你,现在还有人记得2004年那些举重冠军的名字吗?就算记住了,2008年奥运会一有人拿了冠军,大家很快就忘记了2004年的那一拨,而到了2012年,很快会再把2008年的忘记了。”

  现在走在路上,王海滨还会被轻易地认出来,索求签名,但他轻笑一声,“有名气又能怎样?打出租车能不要钱吗?吃饭能免单吗?还是因为被认出来有什么便利?”

  他一如既往表现得低调:唯有从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能判断出他的婚姻状态,他没有许多运动员追求的名牌衣服,出入靠中心的一辆破旧捷达车代步,言语之间也不夹杂远大志向,甚至会对别人的赞扬有些不屑一顾。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会太去在乎别人说什么,一直都以自己的方式过着。”

  十九年以来运动员生涯打造出来的“自我”,加上击剑运动所需要的那种贵族气质,最后的化学作用形成了他的这种 “不食人间烟火”。时至今日,在特定的场合,他还能大段地背诵出法国诗人阿波利奈尔的那首《米拉波桥》,吟唱一段心碎的恋情:

  时光消逝了我没有移动

  米拉波桥下塞纳河滚滚的流

  我们的爱情一去不回头

  哪堪再回首

  为了欢乐我们总是吃尽苦头

  ⋯⋯

  每座城市都保留着特定的记忆,巴黎用诗歌怀念着阿波利奈尔和那位姑娘——讲述诺言,感叹岁月。法语如此轻柔优雅,在法国的第一堂课上,王海滨就爱上了这首诗。从17岁开始的种种、悲情的最后一剑、法国流浪般的生活、命运的波折⋯⋯这些片断,如此急迅却又如此缓慢,唯有这名的剑客能诵读出《米拉波桥》的韵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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