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之八卦观影笔记

dido

周末在电脑上看《喜宴》，相逢恨晚；以下是我的观影笔记，关于中西文化冲突之类的高深命题暂且交给专家学者去探究，这里只随心所欲八卦一下，凡八卦处最见真情：    1、整部影片，谁是最可爱的人？当然是老外赛门。赛门巨可爱，因为他——    1.1 睫毛很长    1.2 做一手好菜    1.3 对每一个人都很好。除过那次争吵，从头到尾对威威都那么友爱；对远道而来的伟同的父母，也是照顾得不得了。    1.4 对病人有幽默感，帮高父量血压、活动筋骨的姿势很专业，可见是个好医生。    1.5 对伟同的每一笔眼神，都那么柔、情、似、水。虽然我不喜欢悲剧化的蓝宇，但没法不喜欢洋溢生命活力的赛门。    2、威威是个很有性格的女人，并不只是她的身材很有性格——    2.1 威威在餐厅当侍应，看到伟同与父母为其安排的“毛妹”相亲，先是怒骂，接着动手：“赛门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可怜的赛门，我同情他。你无耻！”威威当然不只是为赛门挨义气而与伟同翻脸，她爱着伟同，误解伟同骗她是同性恋，却与别的女人约会；但无论如何，这场戏使威威的真性情展露无遗。伟同是她的房东，威威欠他N多房钱；威威在美国非法居留，找工作不易，但她自有艺术家的决绝气质，得罪房东、砸掉工作都无妨，说翻脸就翻脸。（还是因为对伟同的爱，所以在他面前有恃无恐？）    2.2 威威告诉伟同她决定堕胎。她说：“我们都太自私了，为了自己，做出这种骗人的婚事，我们对不起赛门，对不起你的父母……”诚然，威威在嫁伟同之前，拥有全部知情权，这场婚姻，一方为了绿卡，一方为了搪塞父母，不存在谁欺骗谁、谁利用谁的问题；新婚之夜，是威威自己不自量力，挑战“假结婚”的底线。但是，此刻威威怀孕了，且腹中的孩子正是公公婆婆的至大希望所在。威威不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上海女人，并且是个即将做母亲、正受公婆宠爱的上海女人；她漂泊海外、孤苦伶仃，但是在这关键时候能够不自怜、不自私，并没有不择手段想要拼命抓多一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丈夫），——是需要气概的。不是每个人都肯反省，都肯担当，但是威威肯，所以就了不起。    2.3 后来，威威又决定留下孩子（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不让二老难过），当然，以她在美国朝不保夕的处境，不足以负担起抚养孩子的责任；于是在“技术”上，她的做法是取得伟同与赛门两个人的支持，从而在三人之间达成一种理想化的奇怪默契。威威确实不是凡俗女子：够机智，够悍，格局很大。    2.4 剧情将威威安排成是个上海人，不过我从未见识过一个上海姑娘身上有她的这种潜质（还是作为特种人才都出口了）：破釜沉舟，泼辣，风骚，肯吃苦，“好汉做事好汉当”，本性却相当纯良。演员金素梅除去一口不令人舒服的台湾口音，基本将威威的神韵表达了出来。    3、伟同是个很闷的人，以赛门之可爱，以威威之性格，本不必非要与伟同纠缠。但是——    3.1 不能两个人都走可爱路线，也不能两个人都走性格路线，否则对外注定无法生存（在纽约曼哈顿这种地方），对内必然无法相处。    3.2 听说赛门要走，伟同站在厨房的洗碗池边拿块抹布擦来擦去，背影在哭的样子，但是镜头点到为止，绝不渲染。男人的眼泪本来就有杀伤力（此处背景音乐建议播优质男声版的《有个男生为我哭》——一笑），何况又处理成孤单落寞的背影。好吧，单单为了这一个镜头，什么都可以原谅。    4、相对而言，不很喜欢伟同在父亲病房外向母亲坦白的那场戏。台词比较标签化，很多意思堆积、挤压在里面，不过是借人物之口释放出，似乎显得不够自然——    4.1 母亲先是本能地不愿接受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指责是赛门把儿子“带坏了”。于是伟同对母亲说：“是你把我生成这个样子。”配合赵文煊同学的台湾普通话，这句话听起来纯粹像在撒娇。而学术界早就比较倾向于同性恋“先天论”，导演是不是想借机对无知观众进行同性恋知识的普及教育呢？

4.2 接下来一段也是普及教育。母亲哀声问：“大学的时候你不是也交过女朋友吗？阿真哪，蕾蕾啊，你们不是都交往得很好吗？”伟同悲声答：“那个时候大家都交女朋友，我也不能例外啊！”——这句话可以这样理解：他曾经、他（她）们或许都曾经努力过，想要融入社会的主流轨道，过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努力归于失败。
  
4.3 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母亲，伟同开始诉衷肠，从而使普及教育进入“动之以情”的最高潮：“同性恋的人能够在各方面合得来、凑活在一起生活，非常不容易，所以我和赛门都很珍惜对方。你看我们朋友当中的所谓的正常夫妻，吵的吵，离的离，有几对能像我跟赛门出得这么好？”——这段话告诉我们，同性恋关系无论在天性上、还是在后天环境的压力下，较之异性恋关系都更有其脆弱性；当我们偶见竟然能够长久相爱、相处的同性恋伴侣，却还是本能地想要“党异伐同”的时候，须知对此等稀有动物应心存恻隐、不必赶尽杀绝。因为有一句古话，明明是这么教育我们的：“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
  
4.4 另外想到，伟同的最后这段话不知有没有“及时”让刚回医院的赛门听到呢，如果能切个镜头到赛门的表情，想必会煽情许多（以他的半吊子中文应该能听懂大半吧）；就好比林妹妹站在门外听宝玉对袭人说：“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账话不曾？若他也说过这些混账话，我早和他生分了。”可收五内俱焚、当场催泪之效，——一笑。
  
5、虽然观众和导演都承认，《喜宴》绝对不是一部爱情剧，但每一处关于爱情的细节刻划、气氛烘托，却好过太多大路货的所谓爱情电影——
  
5.1 赛门赠伟同手机的一场戏，可谓无邪而隽永
  
5.2 伟同在黑夜扭亮灯，赛门紧紧偎依着他的背醒来，理想化的温馨场面
  
5.3 两人以为家中无人，在楼梯上追逐亲昵，竟给人孩童般的天真烂漫之感
  
5.4 在父母与妻子的众目睽睽之下，伟同追问外出的赛门几时回家，而后在赛门房里等到睡着，之后两人情生罅隙、发生争吵……在伟同和赛门之间，始终交织着一股隐秘而强烈的情感张力。
  
6、如果可以，我希望影片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高父高母的隔海“催婚”在前、飘洋过海“逼婚”在后，没有伟同与威威戏剧化的假结婚，于是——
  
6.1 就让威威依然赖在伟同的破房子里，付不出房钱，引诱伟同未遂，风情万种，矢志不渝，说不定混过这段艰辛就能成名成家，不然回上海继续做父母的乖女儿也好。
  
6.2 赛门对威威说喜欢她的画，说她的画几年后能卖几十万呢；赛门依然兴致勃勃学说不流利的中国话；赛门出门倒垃圾、会朋友的时候，仍不免常常领教邻居异样的目光，——但完美世界本不是为谁准备，手心里握着这点小小幸福已然不易，随遇而安就好。
  
6.3 至于伟同，依然精明强干，忙忙碌碌，做日理万机的社会栋梁状，一次次推迟与赛门的旅行，在有烛光的晚餐桌上不解风情地快速吞食三明治，有口角，有吵闹，但是凑活着过就好，总是幸福。
  
7、关于影片结局，无论是分崩离析式的悲剧性收尾，还是皆大欢喜式的喜剧性收尾，或许都不是我想要的——
  
7.1 虽然全剧走喜剧化风格，但是看着看着，心里却有隐隐害怕，很怕像某些另类喜剧片那样，在观众毫无防备的时候，导演会在结尾处突然玩一下深沉、玩一下荒诞，与观众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虽然我也不想威威受伤害，但是最最不想看到的，却是为了达到与某种价值观的应和，而牺牲掉最无辜的赛门。
  
7.2 虽然相互的妥协与溶解是必然的过程，但是我知道，如此仓促得来的世界大同，绝非真实的结局。但是，既然导演都无能为力，作为看客，我们又能怎样？

carloslee

完全想不到会说这片子 够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