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雪人

cocolofly · 发表于 2007-6-1 16:11:31

　　在这个忧伤而明媚的三月，我从我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你笑一次，我就可以高兴好几天；而看你哭了一次，我就难过了好几年。　
　　照例地游荡在校园的北门和南门之间，看人们行色匆匆，看人们苦恼欢笑。我不知道用“人们”这个词来代替大学生的群体是不是恰当，却也懒得去探究了。空气里淡淡的弥漫着槐花的残香，若隐若现。早已凋零的槐花像人老珠黄的妓女一样慵懒、倦怠。忘了眼里的槐花是在何时变得如此妖艳，明媚的四月里，成片的槐花会像一群群的妖精一样在煽情的春风里扭动腰肢，而香气，就在兰州厚重的空气里氤氲开来，矫情、暧昧。于是在槐花盛开的季节很想下一场雨，洗尽铅华，洗去娇艳，还我一树记忆中淡淡的槐花香。
　　于是记起小祁对黑暗有一种病态的恐惧，即使阳光明媚，也要开足宿舍的灯光。而我，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兰州的雨。每有雨天，便轻车熟路地逃课，然后慵懒地趴在床头数雨滴，乐此不疲。很喜欢听雨滴敲在土地上那回归原始的“噗”的声音，好像，那原本就是我心灵的回应。
　　想起丹，想起她那张不自由的笑脸和她幽怨的眼神，丹不是个快乐的孩子。记忆中总是小心翼翼地握着她单薄的双手，透过诊室小巧的玻璃窗，听窗外清风簌簌，听檐下流水潺潺。
　　小超，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
　　恩。
　　我想要那棵树上最高的那片叶子。
　　我弄不到，对不起。
　　丹笑了，纯洁的笑容舒心的荡漾在苍白的脸上，让我沉醉。
　　忘了何时给自己培养出了失眠的习惯，每天晚上开着收音机听自己喜欢的DJ用原本阳光的声音说着一些低沉的话语，然后在床上摆出各种自以为最舒坦的姿势期待在她温柔的声音中入眠。但事与愿违，当我试遍各种入睡姿态以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坐了起来，深夜最后一个未眠人已然入梦，我便开始被骨髓里扩散开的寂寞吞噬，于是打开随身听一遍又一遍的听范小萱唱《雪人》，然后不知不觉地流泪，不知不觉地入睡。早上醒来，干涸的泪痕扯得脸颊发麻。
　　电话铃响，我知道是云。很害怕面对云，害怕她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如坐针毡，拼命想逃却怎么也动不了。我宁愿她很直白地告诉我她喜欢我那么我也可以痛下狠心地拒绝，可是她只是那么地看着我。云拥抱我的时候我感受得到她身体的颤抖，心针扎一样疼。
　　我不情愿，可日子依然就这么一天一天过来，残酷，却不让我绝望。
　　
　　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地记住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所以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在每个星光坠落的晚上，一遍一遍，数我的寂寞。有时候我看到浮云无声地流淌过去，内心就充满了忧伤。觉得日子就这样流淌过去，而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　　
　　武汉的三月出奇得诡异，我无法预料天气的阴晴，就像我无法预料自己的病何时会发作。我依旧把生命里的大把时间消耗在诊室里。大片的白色使我窒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门帘，甚至连窗玻璃也变成了灰蒙蒙的白色。我就躺在这无穷无尽的白色里，等待它终有一天，将我完全吞没。为了不让自己眩晕过去，我一遍一遍地唱《雪人》，一直唱，唱到自己累了才停止，然后放肆地让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我想我会死去，我不怕死，但依然竭尽全力地抗拒。我读张爱玲，看这个凄绝艳绝的女子在都市的风尘里踌躇，然后在某个散落薄雾的清晨孤独地离去。一直拒绝探究张的死因，因为在我心中有她最完美的离开方式，自缢。黑色的长发幽幽地垂落，而身体如枯叶在风中摇摆，如生前的她一样，凄绝艳绝。
　　晴天里便去武大看樱花，武大的樱花是我见过所有的樱花里开得最鲜艳，最热情的。我沉醉于这种娇艳与热情。但忽然有一天她们就那么纷纷扬扬地飘落了。那飘扬的舞姿，比雪花还要轻柔，我目瞪口呆地站在这一片迷乱的粉红色里，感觉生命正在被这些飘扬的花瓣一点一点带走。传说在日本人死了以后会被埋在樱花树下，而樱花会在吸足了人的鲜血以后开得格外娇艳格外美丽。樱花，是生长在人间的妖精。
　　回来的时候宇依然微笑着在校门等我，我把手递给他，动作很坦然，我想我是需要一个宽厚的臂膀来依靠的。
　　丹，今天中文的一个男生因为失恋跳南湖自杀了。
　　哦，是吗，他很傻。
　记忆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小超，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会怎么办？
　　沉默。
　　我不知道，或许我会再找一个爱我的女孩去爱她。
　　我微笑，心里有酸楚，也有欣慰。
　　病又一次发作了，宇疯了一样背着我跑到诊室，带着哭腔求大夫救我。
　　醒来的时候宇正握着我的手，表情里满是关切。我突然就有股想哭的冲动，我好想在这张脸上再次找到三年前的明媚和忧郁，找到那双婴儿般清澈透明的眼睛。可是，一切真的就像一场梦那样过去了，一场梦。我想起了《大和抚子》里樱子一直在做的那个梦，梦里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把她带到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有时候我也会梦见阳光，梦见一双手，一双乖巧的手。无数次我梦想自己可以拉着这双手走遍天涯海角，可又无数次残酷地告诉自己：爱，已成往事。
　　小超，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
　　恩。
　　我想要那棵树上最高的那片叶子。
　　我弄不到，对不起。
　　小超的眼神里满是慌张和歉意，双手紧张的纠结在一起，像个无辜的孩子。
　　我躲开宇的目光抬眼望向白色的窗户，无心而又无情。

邪影 · 发表于 2007-6-1 21:55:20

(:) 感动ing~~~

zlwnevergone · 发表于 2007-6-2 02:42:08

来支持一个!
看起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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