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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ragonwing

[09/29]【转贴】《鬼吹灯II》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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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二十九章 莫洛托夫鸡尾酒(中)  


  老羊皮和丁思甜的火把在倒地时就落在泥中灭了,我们为了节约闹革命,都没舍得用那俄国人的工兵照明筒,只是用他房中的家具衣服又做了数只简易火把,这火把有利有弊,若是地道中有虫蝎蜈蚣之属,打着火把远远地就可以驱散它们,而且可以判断空气质量是否对人无害,但缺点是照明范围非常有限,只不过眼前数步,稍远一些就看不到了。  
    
  我一手拎刀一手举着火把追了过去,只好让胖子在身后将他的火把当做短时照明弹往前抛出去,利用火把落地熄灭前看清前方十几米的情况,我刚一起步,身后的火把就从肩上飞了出去,在漆黑地空间里划出一道低低的抛物线,随即掉进管道前方的污泥中熄灭了。  
    
  但借着火光一闪之际。我已经瞧见就在我前边几步远之处。地面有个管道间破裂的大缺口,直径将近一米,里面深不见底,从里面探出几条粗大的黑色节肢类勾爪,生满了黑色的硬毛,正把丁思甜和老羊皮往管道的大裂缝里拖拽。  
    
  老羊皮失去重心倒在地上,也不知受没受伤,他竭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但跟本使不上劲,猎铳被他压在了身下,想放铳也办不到,丁思甜趴在地上拽住老羊皮的衣服,咬紧牙关奋力往后拖着,但根本无济于事,连她都被快速拽了进去。  
    
  我踩着遍地地死蟑螂,一踏就嘎吱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近前,这才看清楚拽住老羊皮的是条大钱串子,钱串子比娱松和蚰蜒体形要宽许多,而且对足较少,但是勾爪更宽更长,身体最大能长到两米长,排水管道中的这又深又阔的缝隙,就被这钱串子当成了巢穴,由于畏惧火焰,才想将老羊皮拖到排水管道的下层。  
    
  我赶到跟前,借着手中火光,发现那深渊般的裂缝边上都是人骨,深处还有几只大得吓人的蟑螂来回乱爬。救人心切,也没顾得上细看,挥起长刀就砍了下去,想将这条半截缩在洞里的大钱串子一挥两段,把老羊皮和丁思甜救下来。  
    
  不料那钱串子动作也是极快,我刀在空中,它早将老羊皮拽至洞口,这刀如果砍得实了,不仅斩不到它,反而将老羊皮剁了,我见大事不妙,赶紧将火把朝洞中扔了进去,但洞中阴潮之气太威,火把一晃就被湿气打灭了,我在黑暗中扑倒在地,伸手胞着老羊皮,想用力撑住洞口,但那裂缝有一米多宽,但没想到钱串子力大,长着黑毛的勾爪一扯,连同我和老羊皮丁思甜都有半个身体陷入洞中。  
    
  丁思甜在混乱中打开了桂在胸前的工兵照明筒,晃动动地光柱中,老羊皮用手撑住了一副死人骨架,那烂骨头死死卡在管壁侧面的狭小裂缝里,他拼了老命撑住,稍稍减缓了我们三人身体继续被扯进洞内的势头,我见眼前都是攒动的虫足,想用长刀去砍,奈何地形狭窄难以施展,只好向洞中伸刀乱扎,每扎一刀就冒出一股黄水飞溅,我怕这虫液有毒,把脸埋在老羊皮背上,手中却丝毫不停。  
    
  乱刀攒刺虽然大部分都扎中了那钱串子,可都不够深没能致命,而且这东西生命力很强,即使被砍掉几截,一时半会都死不了,丁思甜被拖在最后,此时已经趴起身来,抓住了我和老羊皮出死力往后拉拽,我和老羊皮的肩膀胳膊都被虫足勾住,又在狭窄的缝隙间受到制约,手脚都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虽然一时半刻之间,尚能僵持住不被拽到洞中,却绝不是长久之计,凭着一已之力想脱身根本就不可能,我突然感觉到有一条腿被丁思甜抱住往后拽,但她力量单薄难以济事,我心中急躁起来,大骂那个王胖子怎么还不过来帮忙。  
    
  正这进退两难之时,就听身后角人大叫:“贫下中农们别急,我你们送鸡尾酒来了!”我跟老羊皮一面勉力支撑,一面用长刀格住洞中探出的勾爪,听到身后地叫喊声就知道是胖子上来了,但他喊什么送鸡尾酒什么地,完全是不知所云,偏偏在这要命的节骨眼儿上,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原来胖子也知道刀枪之类很难立刻将那条钱串子杀死,打开绑在胸前的工兵照明筒,从后边赶上来的同时,把从俄国人那顺出来地一瓶烈酒从包里掏了出来,往里面胡乱塞了一把药片,又用顺出来的棉布袜子堵住瓶口,点着了递拾丁思甜,然后拎着我和老羊皮的腰带,一把将我们的前半截身子从洞中扯了出来。  
    
  洞里的钱串子也被带出来一截,它见到嘴地食物又出去了,哪肯善罢甘休,正想再给拽回去。这时胖子手中的王巴盒子连开两枪,打得它身子一缩,丁思甜瞅准机会,把瓶口燃烧着的烈酒砸进洞中,那俄国人喝的酒喝到嘴里跟刀子似的,酒精浓度极高,加上里面放了些化学药片,可能还起到了助燃剂的作用,顿时烈焰升腾。排水管的裂缝下成了火海,烧得其中蟑螂和钱串子等物乱作一团,不知有多少只扭动挣扎着死在火舌之下。  
    
  胖子所做的燃烧瓶,是我们当造反派武斗以及红卫兵搞冲击时曾径用过地。不过那时候烈酒不好找,多数都用汽油或工业酒精,再添加助燃物代替,配方也因地制宜,赶上什么用什么,这种多种燃烧物混合组成的燃烧瓶,最早是苏芬战争以二次世界大战中曾广泛使用,被称为莫洛托夫鸡尾酒,我看看自己和老羊皮虽然擦破了些皮肉,身上青了几块淤痕,但都没什么大碍,这时候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了,也没有后怕的念头了。  
    
  我看了看裂缝下烧着的洞穴,火光渐暗,没被烧死的蟑螂又开始在那缝隙中爬进爬出,看得人心中发麻,谁也不想再此多耽,于是四人互相掺扶着继续往深处前进,这片地下水路中危机四伏,我们担心地下水路中还有其它的危险,看地图上的标识附近有个出口,能够通到地上,已经离研究楼很近了,于是加快脚步走向那里,就算是稍稍绕点远,也不打算在这潮虫蟑螂越来越多的排水管中抄近路了。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二十九章 莫洛托夫鸡尾酒(下)  


  排水管道的拐角处,便有嵌入水泥墙中的一节节铁梯,胖子当先爬了上去,推开水泥盖子,外边地天已是蒙蒙亮了,随后丁思甜也顺着铁梯爬了上去,老羊皮神不守舍地准备第三个上去,我见他神色黯然,却不象是因为刚刚受了一番惊吓,他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总是一副饱经沧桑心事重重的模样,闲下来的时候不是猛抽烟袋锅就是唱老家的酸曲,进了这百眼窟后更是时常唉声叹气,有时候好不容易打起精神,过不多久便有豁然失神,我心想他这很可能是得知当年他兄弟羊二蛋的遭遇真相,原来是被日本人在这里害了,而且当初他由于迷信思想束缚,没敢出去把人救下来,所以至个念念不忘,将心比心也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尤其是那焚尸炉可能还烧过他亲兄弟的尸体,触景生情,怎能不让人心忧?  
    
  于是我为了表示同情,在老羊皮爬上铁梯的时候,拍了拍老羊皮的肩膀,安慰他道:“我理解您地心情,我看你兄弟的事就别多想了,毕竟都是过去地事了,人还是得想开点咱们要一切向前看。”  
    
  老羊皮大概见我年轻,说出这种话来让他很是吃惊,他边往上爬边问我:“你娃知道我心里想个啥?我可就这一个兄弟啊,你娃家里有几个兄弟?”  
    
  我心想我家就我一个孩子,不象当时流行的社会主义大家庭,没其余的亲生兄弟姐妹了,不过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就对老羊皮说:“您得这么想,全世界受苦人,都是咱的阶级弟。”  
    
  说着话我也爬上了竖井,外边已是天色微明,胖子和丁思甜都关掉了工兵照明筒,但他俩和老羊皮打量着周围,个个神色有异,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不由得猛然一怔,这地方怎么那么眼熟?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章 精变(上)  
  从地道里钻出来是在建筑设施之外,这一点实是出人意料,按逃生地图所绘,这个出口处,应当有一处规模庞大的植物园,去往主研究楼必先绕过这里,所以当初我们为了不想绕路而行,才决定从下水道走直线通过,难道那俄国人的情报是假?  
   
  此时天已微明,拂晓的晨雾笼罩四野,轻烟薄雾中,隐隐可见隔着一片密林,对面有座矮山,对着我们的那面山体,已经被挖去了一半,残破的山体截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山洞,好似一块生满了虫子眼的苹果被从当中切开,看上去这些洞穴皆是天然生成,我不及细数,但目测估计,至少有不下百个洞口。  
   
  被挖开的山腰中部,有极高大的巨形石兽露出土中,我们四人对望了一眼,总算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百眼窟”了,原来是有座生了上百个天然窟窿的石山,看来以前的猜测全然不对,让我感到吃惊的不止于此,那石山洞窟的布局与那狰狞的石兽,让我想起了不久前听燕子说起的“鬼衙门”,传说那地方是通往冥府的大门,误入之人,绝无生还之望迹,可只知“鬼衙门”的传说,也知道是在山里的某个地方,却从没有人能够道出此中详情。  
   
  那俄国人的遗书中也曾提到,说日本禁止讨论政治话题挖出了通往地狱的大门,事实与传说相印证,原来是着落在此处,这百眼窟就是通往阴间的鬼门关,我本不信世上有鬼,可在这秘密研究设施中一连串的异常事件,也不得不让人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怀疑。  
   
  胖子也觉得那边的山坡非常眼熟,盯着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大号的鬼衙门吗?咱们在团山子见的比这小多了,估计这里是货真价实的,你们说那里边真能通着阴曹地府吗?我看这事挺悬地……”  
   
  丁思甜所中的蚦毒属于深神经性感染,而非血液性感染。发作得不快,她虽然发着低烧,但精神倒还健旺,看着那大窟窿小眼的山坡对我和胖子说:“阴曹地府?那些密密麻麻的山洞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难道你们以前在别的地方见过吗?那里面是什么地方?”  
   
  我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就让胖子把以前的事情简单对她讲了,丁思甜和老羊皮听罢,脸上均有惊异之情,望山生畏,那大鲜卑女尸里的藏尸洞,竟然还有是阴间入口的这种传说?日本禁止讨论政治话题肯定是从藏尸洞里挖出了太多的恶鬼,才会弄那样一座满是符咒的焚尸炉不断焚烧。  
   
  我心想又得我找点借口稳定军心了,最好的办法也不外乎是“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于是对大伙说:“咱们在这遇到的一些事情,确实可惊可怖,难以用常理揣测,不过我看世上未必有什么阴曹地府。有的话那也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归宿,跟咱们无产阶迹没半点关系,没必要对[云深无迹]那山洞过分担心,再说有这康熙宝刀镇着,谅那些魑魅魍魉也不敢造次,我看这事绝对靠谱。倒不是因为这刀是皇帝老儿用过的,凡是指挥过三军或是在战场上使用过的兵器,本身就带着三分煞气,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都能给挡了。  

  这番话倒是将老羊皮说得连连点头,他很是相信这种说法,可丁思甜突然问我:“那咱们……咱们死后会去哪?天国?地狱?亦或是永恒的虚无?”  
   
  我被问得张口结舌,这件事真是从来都没想过,只好告诉她说:“什么永恒的虚无,那属于典型的阶级斗争熄灭论,咱们都得好好活着,将革命进行到底,即便是死也不能毫无价值的死在这种鬼地方。”  
   
  这话让丁思甜稍觉安心,我说完后,让众人在原地休息片刻,重新对照地图,发现并非是俄国人的地图存在错误,而是环境的巨大反差给我们造成了一种错觉,毕竟平面图以地下水路为主,地表建筑只有个符号标记,我们从排水设施中钻出来的这个出口,确是曾经云无那座封闭的植物区,可顶棚早已彻底塌了,四周还能有些残破墙壁铁网,掩映在枯树丛中,穿过这片枯树丛,在那布满洞窟的山坡下,有一片低矮的青灰色建筑,那里应该就是主研究楼了,里面有配电室、医务室、储藏室、通讯室等等单位,但看上去地面规模要比想象中的小很多。  
   
  那栋楼房里情况不明,想在里面寻找解毒剂谈何容易,距离目标越近,我心里的把握反而越小了,眼看着丁思甜眉目间青气渐重,我知道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这时丘陵草木间云雾气加重,能见度渐渐低了下来,我看准了方向,对众人把手一招,架上丁思甜,匆匆钻入了枯木荒草之间。  
   
  枯树叶子和杂草非常密集,被人的衣服一蹭沙沙作响,惊得林中鸟雀惊飞,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我拔出长刀在前开道,将过于茂密的乱草枯枝砍断,从中开出一条路来,草丛里的雾越来越大,加上树丛的荒草格外密集,走到深云处时,能看到的范围不过数步,我不得不慢了下来,以免和其他人在林中走散了。  
   
  正当我担心因为起了雾,会失去正确的方向,这时眼前出现了一条倒塌的古藤,挡住了去路,我们只好停住不前,这就是生满荆棘倒刺的观音藤,是锦鳞蚦栖身之所,我们离开焚化间时那蚦被关在了焚尸炉中,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只见这观音藤生得十分巨大,粗壮处可数人合抱,百眼窟的泥土罕见异常,可滋养尸物,否则这南方的巨藤也无法生长于此,这大概也是日军防疫给水部队在此设立研究设施的原因之一。  
   
  倒掉的观音藤断得支离破碎,胆这藤实在太大,又生满了倒刺,想攀爬过去可不容易,我们看了几眼,望藤兴叹,只好准备从两侧草木更为密集的地方绕过去,这时胖子想出一个办法。我们顺了几件深迹俄国人的衣服,用来铺在藤上,盖住那些硬刺,就可以直接的爬过去了。  
   
  我们本就不想从两侧绕路,因为那些区域的古木狼林,犬牙交错,几无落足之地,用长刀开路极是艰难,要费许多力气。一听胖子这主意还不错,也难得他有不馊的主意,一直是当即采纳,我依法施为,果然很轻易就爬上了横倒的藤身,由于衣物有限,众人都必须集中通过,我和胖子先爬上去,然后把丁思甜和老羊皮也拽了上来。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章 精变(中)  
   
  正准备从对面下藤,老羊皮脚底下突然踩了一空,当场摔个马趴,将膝盖露到了垫脚的衣服外边,立时被观音藤的坚硬的竖刺扎得血肉模糊,膝盖上全是骨缝,被藤刺扎到其感觉可想而知,顿时疼得他“啊呀”一声,倒吸凉气,就在老羊皮失足滑倒之迹,我想伸手去拽他,可就在那一瞬间,我几乎不能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了。  

  老羊皮背了个包袱皮,里面裹着我们从那俄国研究员房中顺出来的杂货,本来一直是由胖子背负,可由于胖子和我先要为众人开道攀上藤身,就暂时背在了他的身上,我去拽他的时候,见他背上的包袱中,竟然伸出两只白毛蒙茸的手臂,被我的目光刚一扫过去,那手臂“嗖”的一下缩进了包袱。  
   
  当时雾气朦胧,天光暗淡,绝不是因为有光线照射使得我的眼睛看花了,那双长满了毛的白手,同我们在焚化间楼门处所见一模一样,那次只见玻璃上白影一晃,根本就没敢仔细去看,但确确实实是见到了这么一双人手,虽然下着雾,可眼下毕竟是在白天,而且那一个包袱才有多大的空间,怎么会伸出两条胳膊,难道真有幽灵一直跟着我们到此?  
   

  这一路上除了许多惊异莫名之事,例如在焚尸间里被人反锁住;焚化炉的炉门在黑暗中又被打开了,放出的锦鳞蚦险些要了众人的命去,还导致丁思甜中了蚦毒命悬一线;走在排水沟的时候,我明明见到背后跟着个模糊的黑影;在那俄国人居住的房间里,被烧掉的僵尸残骸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桌子上,众人也差一点在梦中被勾了魂去,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表明了有个打算置我们于死地的亡灵,紧紧跟着在我们身后,但我始终没能找到它,从最初开始就是我明敌暗,十分的被动。  
   
  我万万没有料到,那个想害死我们的东西,不是跟在我们身后,而是更近,他就藏在我们当中的某个人身上,要不是老羊皮无意中滑了一跤,我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说时迟,那时却快,我瞅见老羊皮背着的包袱中白影闪动,立刻拽住他的胳膊对老羊皮叫道:“快把包袱扔了!”老羊皮可能是膝盖疼痛难忍,竟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只是疼得呲牙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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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章 精变(下)  
   
  我心想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而且老羊皮被刺伤了膝盖,不知伤势如何,只好先把人拖上来再作理会,但我自己根本拉不动老羊皮,用力一蹬,脚下垫着的衣服脱了扣,加上刚刚眼中所见的那一幕对我触动极大,用当时流行的话来说:“已经触及灵魂了”,竟然也从藤上滑落。  
   
  这时胖子和丁思甜也伸出手来,想帮我把老羊皮拽回藤上,但四人都集中到了一侧,导致脚下所踩的衣服重心偏移,挂断了藤上硬刺,四人翻着跟头一齐从藤上跌落,幸亏横倒着的观音藤不算太高,底下又有树枝和厚厚的杂草接着,这才没直接摔冒了泡。  
   
  纵然是这样也摔得不轻,而且掉下来的时候,下坠力道不小,恰好藤下有个倒掉的枯树,那树根很大,都是又枯又烂,根茎交错间形成了一个树洞,里面是空的,胖子滚落草丛中又砸穿了树洞上的朽木,我们的身体也跟着又是一沉,重重摔在了树洞底部。  
   
  树洞地下都是烂木疙瘩,要不是间接落地,腰可能都要被摔断了,我好象全身骨头节都散了架,就听胖子也哼着叫疼,我正想挣扎着起身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这时头顶轰然有声,干枯脆裂的观音藤被我们连蹬带踏,承受不住,也随即裂了开来,把头顶堵得严严实实,顷刻间树洞中就没了光亮。  
   
  我在黑暗中叫着同伴们的名字,胖子和丁思甜先后有了回应,虽然摔得不轻,但仗着年轻身子骨结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疼得直冒冷汗。  
   
  我见这二人没事,把心稍稍放下,让他们打开身上的工兵照明筒,看看老羊皮是不是也掉进这树洞里了?怎么半天都不见他的动静?树洞四周没有任何间隙,底部大约有七八平米大小,面积非常有限,我急于想找到老羊皮,不得上了亮子,就忍着全身疼痛,在树窟底下摸索起来。  
   
  忽然手上摸到些黏乎乎的事物,好象是鲜血,我心中更是着急,催促胖子和丁思甜快开照明筒,可那两只工兵照明筒大概给摔得接触不良了,怎么拍打也亮不起来,胖子摸到口袋里有半根蜡烛,只好拿出来暂时应急。  
   
  胖子刚划亮了一根火柴,忽然有阵阴风一闪,好象有人吹了口云寒气,立刻把火柴吹灭了,我们刚才已经感觉出来,这树洞已被四下里堵的严丝合缝,里面空气不流通,哪来的风把火柴熄灭了?胖子手忙脚乱的又划着了一根,可还没等那火光亮起来,便又有一阵阴风把它吹灭了。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一章 恐惧斗洞  
胖子气得破口大骂:“谁他妈活腻了往老子这吹凉气?”丁思甜想帮他划亮火柴,也没能成功,因为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我觉得心中忐忑,想去摸插在身后的长刀,可摸了一空,从藤上摔下来,不知道被挂掉在哪里了。  

就在这时,我眼前忽然亮起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好似两盏鬼火,对那双眼睛一看,我全身立刻打了个寒颤,坐在地上急忙以手撑地倒退了几步,把后背帖在了树根上,这双鬼火般的眼睛如影随行地紧跟着飘了过来,碧绿的目光里充满了死亡的不祥气息,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诡异力量,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只要经历过一次就绝难忘记,我好象不止一次的见过了,上次在那俄国人的房间里里,不对……不止两此,还有在兴安岭那座黄大仙庙中也曾见过,这是黄仙姑的眼晴,那只被胖子换了水果糖遭到剥皮惨死的黄仙姑。  

望着鬼火般碧绿的妖异目光,我忽然想到,凡是猫鼬黄狼等等兽类,在夜晚之时目力极佳,眼中精光不亚于小号灯泡,猫类瞳孔可随光线变化收缩放大,而成了精的老黄皮子恰好是光线愈暗,目中精光愈盛,上次在黄大仙庙中了那黄仙姑的迷魂法,我们险些吊死在那地窖里面,尤其是在没有灯火的漆黑地窖里,黄仙姑那双绿的渗人的眼睛,至今记忆犹新,突然念及此处,那对绿光顿时飘忽闪动,我顾不上再去管它。忙问胖子:“你拿去换水果糖的黄仙姑,最后怎么样了?”  

只听胖子一边敲打着身上的工兵照明筒一边答道:“我亲眼看见被人剥了皮筒子,怎么这……”显然他也见到了树洞中这双绿气盈动地目光,以为是那黄皮子死不瞑目前来索命,饶是他胆大包天,也不免又惊又骇。  

胖子那句话尚没说完,黑暗的树洞中,竟然又出现了一对鬼火般的目光,两双眼睛忽闪了几下,就听对面发出一阵古怪的尖笑。笑声难听刺耳,充满了奸邪之意,听得人身上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着,我心想不对,当初只弄死了黄仙姑一只黄皮子,身边怎么冒出两对绿灯似的眼睛,缠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想起百眼窟入口那个“埋石祭山”的山洞,里面有黄皮子精给女尸勾魂的壁画,在那个尚未开化巫卜横行的时代里,充满了远古地图腾神像崇拜,大兴安岭与相邻的草原上,有把黄鼠狼视为阴间死神化身的观点。但自宋朝起,这种风习渐衰,可我有时侯会觉得古人对世界的认识虽然原始,但并不能否认,对于生命与自然的领悟,古代人在某些方面比现代人更为纯粹和直观,黄皮子替死者招魂之事未必空穴来风,只是古人对事件真相的表述角度,以我们地价值观和世界观难于揣摩出其中真意。  

我心神恍惚,对于僵尸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威胁,尚能奋起剩勇一拼,可对于死亡后的虚无却无从着手,甚至从来都没有直观的概念,一之间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那四盏鬼火在身边飘动,心中乱成一团,想要带着胖子和丁思甜等人夺路而逃,可别说找不到出口了,就连光亮都没有一丝一毫,空自焦急,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这时掉在树洞口的那段观音藤,忽地一坠,向下沉了一截,藤身和枯树洞口处露出两道缝隙,外边虽然有云雾,但毕竟是在白天,一些微弱的光线随之漏进了树洞背部,我们四周地环境状况,从伸手不见五指变得略微能见到朦胧的轮廓了。  

树洞中稍稍可以视物,那四盏鬼火和奸邪地狞笑立刻同时消失,我急忙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老羊皮倒在离我两步远的地上,他似乎被摔到了头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他生死如何,丁思甜和胖子身边坐在我的两侧,他们二人也都摔得不轻。  

就在老羊皮的身后,他背着的包袱已经散在了那里,包袱中的事物乱纷纷落在地上,有两只长相奇特的黄鼠狼蹲在老羊皮身上,贼头贼脑的看着我们,一脸古怪的表情,这两只黄皮子全身竟没一根黄毛,遍体雪白好似银狐,不过黄皮子的脸可没狐狸那么好看,既丑且邪,视之令人生厌,而且猫鼬体形特征明显,再怎么变换毛色,也是黄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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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据说老黄皮子每生三旬,后背就会添一缕白毛,这对全身银毛的黄皮子,不知是活得年头太多成精了?还是属于黄皮子中的一个特殊种类,生来即是毛白胜雪?只见这两只黄皮子似乎被那突然从头顶缝隙处漏下来的天光吓得不轻,伸开四肢半蹲半趴着,尾巴拖在身后。  

  我一看这对黄皮子的动作,脑子里如同睛天打个炸雷,顿时醒悟过来,在焚化间的楼门口,玻璃上那两只人手,原来是这对黄皮子装神弄鬼,它们的四肢加上脑袋平贴在玻璃窗上,就如同人的手掌及五指,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岂不正像人的胳膊?  

  我暗骂自己意志不够坚定,这才真叫疑心生暗鬼,当时竟然让这俩扁毛畜牲给唬住了,只是不知道这对毛色银白的黄皮子为什么想把我们逼进绝境,可从古到今,黄皮子和狐狸是民间公认最为狡猾和通人性的东西,有关于它们修炼成精的事情多得数不清,这并非偶然,实际上这些东西所谓的成精,也并非是能幻化人形,至于狐狸精变成小媳妇,黄皮子云变成小老头之类的传说深,往往是添油加醋的夸大其词,它们所谓的成精,不过是能通人性,知道人类杜会是怎么回事,理解和模仿人的衣食住行等等行为举动,所以有些方术之士时常会说:“人是万物之灵,这些畜牲过多少劫,遭多少难,最终得了道,也无非才达到了普通凡人的标淮,可惜生而为人之人,却终不能善用此身。”这种说法,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黄皮子或狐狸能通人心的事实。  

  黄皮子能猜人的心思,可我猜不出它们的所做所为和目的动机,感觉最有可能的是,这对黄皮子大概与百眼窟有这某种极深的联系,它们将我们逼进焚化间后,又不知从哪溜进楼内,着实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并且一路尾随,直至那俄国人的密室,也许是出于对“康熙宝刀”这种带有煞气的利刃有所忌惮,只有在我们产生倦意神智不清的时候,它才能来害我们的性命,平时只有借刀杀人地鬼域伎俩。  

  这些念头经脑中一转,便己明白了七八分,正是由于一个突如其来的事件,使我们从观音藤上落下来,摔进了一个树洞,而这树洞又恰好被断藤挡住洞口,斗室般的树窟里没有了任何躲藏空间,这才得以发现它们的行踪,否则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还不知会被它们跟到什么时候。  

  唯一最有必要,却猜想不透的一件事,是在我如此提高警惕地情况下,这两个家伙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我们的?这时那两只黄皮子贼兮兮地露出脑袋,四只眼睛不怀好意的忘着我们,被它们这么一看,顿时想起这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困苦,我不由得怒上心来,想起文攻武卫时的号召:“拿起笔来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牛鬼蛇神敢动一动,砸碎它的贼脑壳,杀杀杀……”此时再不武卫,更待何时?我杀心顿起,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捕捉不到的幽灵,先宰了再说,免得日后再添麻烦。  

  可没等我伸手,早已恼了胖子,他抢先一步扑了上去,咬牙切齿地道:“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他妈非把这俩小黄皮子地屎拾捏出来不可…“”胖子量级大,在树洞里跟一面墙似的,加上他出手又快,在狭窄的树窟里要擒两只黄鼠狼还不容易,可没想到,他连扑几次,都落了空,那俩黄皮子也都老得快掉毛云深了,它们并非躲闪得有多快速,而是似乎能料敌先机,在胖子出手之前,就把方位和时机预料到了。  

  胖子脑袋上都见汗了,照这么下去,被活活累死也抓不住它们,他发起狠来哪还顾得上什么,拽出南部十四式就开了两枪,他抬手开枪的动作,快得连我都看不清,而且我记得他在军区打靶的时候开枪就没落过空,至少我没看见他放过空枪,只要枪响肯定有个结果。  

  我心想这两枪就算解决问题了,总算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不料胖子两枪全都射空了,这么短的距离,这么明显的目标,竟然没有击中,别说胖子傻眼了,连我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晴,觉得心底生出一阵寒意,那两只黄皮子活象两个来去无迹的白色鬼魁,竟然在明明不可能的情况下躲开了致命的子弹,两发手枪弹都象飞蝗般钉进了树根里面。
胖子还以为是这破枪出了问题,在震惊中微微愣了个神,其中一只黄皮子借这机会到他面前放了个屁,我和丁思甜都在胖子身后,视线被他的身体遮挡了,只见一股绿烟扑面,树洞里顿时奇臭无比,胖子更是首当其冲,熏得脸都绿了,王八盒子也不要了,滚倒在老羊皮身边咳嗽个不断,双腿在地上乱蹬,两只黄皮子躲在角落里眼神闪烁,一脸的阴笑。  

  我看到黄皮子那邪气逼人的眼睛,立刻明白了,这两双眼似乎能够看透人心,逼视灵魂,好象自身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对方猜到,在我们插队的山里,常常会听说成了精的黄皮子不仅能摄魂,还能通魂,也就是类似于现代人所说的读心术和催眠术。  

  但成了精的黄皮子,能读取人心到什么程度,就没人说得清楚了,也许它只是通过人眼中的目光产生心电感应,预先猜测出人类的一举一动,要说得更邪性点,甚至真有可能把人心看透,也慢说是七情六欲,就连五脏六腑大脑小脑里边想什么都能被它看穿。  

  我恍然大悟,正是因为这对黄皮子能通人心神,所以即使跟在我们身后,它也能遁于无形无迹,而且它们想方设法的给我们制造精神负担和心理压力,因为人的精神状态越差,就越是能被它们钻了空子,那具俄国人的僵尸,被我们烧剩一堆残骸,它们还偷偷将尸骸摆在桌上,这样即使没能在睡梦中杀死我们,也会让我们误以为其在闹鬼,从而变得更加紧张。人的神经都有其极限,过不了多久,不用它们下手,我们也差不多精神崩溃了,其用心何其毒也,想到这对扁毛畜牲心机之云深,比人心还要狡诈,我不禁感觉全身发凉。  

  这时丁思甜见胖子被臭屁呛得厉害,忍着树洞里的臭气想去扶他,我却知道这黄皮子屁虽然呛人,还没有致命的危险,这时候正是僵局。黄皮子暂时无处遁形,想直接弄死我们根本不可能,我们的行动和想法都能被它们预先知道,自然也奈何它们不得。双方都在等待出现至对方于死地的时机,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冒然行动。我正想阻止丁思甜靠近,可我比不得黄皮子料事神机,发现她的举动时己晚了半步,丁思甜的手刚抓住胖子的胳膊,就见那对银白毛色的黄皮子目中精光一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地老羊皮突然从起身,他眼中呆滞无神,可两只手象铁钳子似地直朝丁思甜脖子上插去。  

  我看老羊皮目中半点神彩也无,知道他八成是被黄皮子摄了魂去,人的神智一旦失去,比如昏迷或者睡眠、精神失常等情况,便会灵台冥灭,这就好象中了催眠的魔障一样,既不知道疼痛,也不认得同伴,而且这样失了心的人力量奇大,要是让他把手箍在丁思甜的脖子上,立刻就能被他把颈骨插断。  

  我见丁思甜势危,只好放弃了敌不动己不动的战术,伸手推开老羊皮的胳膊,老羊皮全身肌肉神经僵硬异常,力量奇大,我使出全身之力,才将他推倒,由于地形狭窄,我和老羊皮、丁思甜三人都滚倒在地。  

  我从观音藤上跌落,摔得全身筋骨欲断,刚刚推倒深无老羊皮动作太猛,牵扯得全身又是一阵奇怪疼,我倒地之时,顺势往那对黄皮子待的角落看了一眼,只见它们蹲在稍远的一段树根上,正瞪着眼晴狠狠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这时灵机一动:“黄皮子奸滑阴险,若真是以眼睛来预知我们的行动,只要蒙上眼晴就可以了。”但随即便认定此计绝不可行:“我们若是目不见物,都跟瞎子一般,更是拿它们没角办法了,不过……”  

  脑中刚刚闪出一个念头,就听长刀出鞘之声在耳边响起,原来老羊皮摔倒在地,正好是那把康熙宝刀掉落的位置,他闷不吭声地抽出刀来,对着丁思甜心窝便刺。  

  丁思甜本名叫做丁乐乐,后来忆苦思甜时期才改地名,我一直都觉得她的本名更适合她,爱说爱笑,能唱能跳,虽然后来有参加红卫兵的经历,也并没有把她培养成一个其真正正敢于斗争善于斗争的战士,她骨子里还是个文艺女孩,哪经历过面对面地真杀真砍,而且对方还是她很熟悉的贫下中农老羊皮,那个平时和蔼沉默,会拉马头琴,处处护着她的老羊皮,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拔刀狠刺,一时间吓得丁思甜目瞪口呆,加上发着低烧身体虚弱,竟连躲闪这致命的刀锋都给忘了。  

  我见丁思甜愣在当场,冷气森森的一抹寒光刺到面前竟然不知闪躲,想拦那失了心的老羊皮是拦不住了,只好合身扑去把丁思甜再次向侧面椎开。  

  老羊皮手中长刀猛递向前,擦着我的肩膀插进了后面的树根,刀锋一拖,我肩膀的衣服和皮肉全被划破了,血流如注,我顾不上流血和疼痛,为了防止老羊皮再以刀伤人,急忙扣住了他持刀的双手,可老羊皮并不抽刀,而是双手下压,插进树根一寸有余的长刀,由直刺转为向下切落。  

  我知道这长刀要是压下来,不仅身后的树根,我和身前的丁思甜都得被切做四段,只好和她拼了命地以肩膀和双手,接住下压的刀锋和刀柄,我们虽已使出全力,可那柄长刀仍然一点点切了下来,我们攥住刀口的手都被割开了口子,鲜血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也顺着刀柄淌在了老羊皮的手上,在两只黄皮子的狞笑声中,树洞里夺刀的三个人全变成了血葫芦。
老羊皮戳在树根上的长刀,切住我的肩膀向下压来,我半坐在地上后背倚住树洞,身前被丁思甜挡住,仓促之余,只好一只手攥住刀锋,一只手隔着丁思甜去托老羊皮握刀的双手,但这根本就是徒劳之举,康熙宝刀一点点压了下来。  

丁思甜也想帮我托住刀锋,以求二人能从刀下逃出,可一来她力气不够,二来这狭窄的树洞间没有半点周旋的余地,我的腿也被丁思甜压住,想抬脚将老羊皮蹬开都办不到。  

树洞里只剩下因为紧张与用力过度而咬紧牙齿的磨擦声,这时被黄皮子把脸都熏绿了的胖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见我和老羊皮等人浑身是血地扭打在一起,两眼顿时充了血,生出一片杀人之心,他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不知掉哪去了,从地下爬起来的时候,手边刚好碰到老羊皮那杆猎铳,顺手抄将起来,对准那失了心的老羊皮就要打。  

丁思甜见胖子要下杀手,大概是想要出声阻止,但此时身处锋利的刀刃之下,一身都是鲜血,紧张得喉咙都僵了,空自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而我此时心中也极是焦急,明知胖子只要扑倒老羊皮缓解我们的困境便可,想要出言制止,但我和丁思甜的处境差不多,使出全身的力量档着压在肩头那柄长刀,身体已经完全感觉不出疼痛,整个人处于一种一触即溃的状态,神经绷到了极限,想说话嘴不听使唤,除了咬牙什么也吐不出来。  

老羊皮完全变成了一具没有心智的行尸走肉,但那俩成了精的老黄皮子见到胖子的举动,目中精光大威,老羊皮好像受到某种感应,就在胖子刚刚举起猎锐之际,突然抽刀回削,“喀察”一声,寒光闪动,胖子手中的猎铳铳口,被齐唰唰斩断。  

胖子见猎铳断了,发一声喊扑到老羊皮身上,老羊皮以康熙宝刀切断猎铳,也是倾尽全力,长刀顺势砍在了侧面地树根里,急切间难以拔出,被胖子一扑倒地,他张口咬住了胖子的侧颈,顿时连皮带肉扯去一块。胖子仗着肉厚脖子粗,而且他越是见血手底下也就越狠,按住老羊皮,二人扭做了一团。  

胖子往常同人滚架,一向罕逢对手,因为基本上很少能有人跟他处于同一量级。我记得在小时候胖子没有现在这么膀的一身横肉,也从来没人称他为“胖子”或“小胖”,在小学一年纪的时候,他得了肾炎,我们那时候,医院肾炎的治疗手段,完全靠吃药,连针都不打,他在吃了那种治疗肾炎的药物后,病是好了,可身体随即就胖了起来,不过那个年代“胖”绝对是好现象,从来没听说过那时候有人要减肥,胖是富态,是健康,那时候的姑娘们也都想嫁给胖人,不象现在的趋势是“穷胖富瘦”,而且胖子自从身体胖起来之后,得到了很大实惠,以前光是人狠嘴狠,跟年纪大的孩子碴架就要吃亏,可自打胖了之后,提升了量级,更是逮谁欺负谁,看谁不顺眼就揍谁,他的那手绝招人体加压器,把对方撞倒了,然后他自上而下伸开四肢舒展着砸下去,更是令周围各个学校各个年级的孩子们谈虎色变。  

可胖子虽然仗着身强力壮和一股血勇的浑劲,却一时制不住老羊皮,老羊皮已是心神全失,目光呆滞,就象条疯狗似的,张口乱咬,两手跟铁钳一般,只要被他揪住了就死死不放,指甲深陷入肉里。  

我刚才险些做了刀下鬼,肩膀上的刀伤不轻,但还有知觉,应该不至于伤了骨头,老羊皮这一抽刀,算是稍稍得以喘息,赶紧扯块衣襟扎住血流不止的肩膀,这时见胖子和老羊皮纠缠在一处,实以性命相拼,照这么死磕下去非出人命不可,而且老羊皮神智不清,要是一旦出了什么意外,被胖子误伤了他的性命,回去须是不得交代。  

当然这一切皆是那两只老黄皮子从中捣鬼,老羊皮不过是因为摔晕了过去,从而成为它们借刀杀人的工具而已,但一时半会儿很难想出办法对付能读取人心的黄皮子,于是我就准备动手,协助胖子按住老羊皮。  

我爬前一步,刚对着老羊皮伸出胳膊,就觉得脸侧太阳穴上的头皮一紧,被人从身后扯住了头发,人的头发都是按头顶旋生长,头顶后脑和两侧地头发,各有其生长流向,要顺着头发生长的流向揪扯还好说,可我当时正趴在地上探身向前,被身后伸过来地那只手扯住头发向上提拉,差点把头皮给扯掉了,这一把头发揪得我疼彻心肺。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扯住了我的头发,肯定是刚才昏倒在地的丁思甜,她也被黄皮子制住了心神,已经变得敌我不分了,我并不知道老黄皮子这邪术的底细,不过以理度之,它仅能控制住昏迷状态下的人,似乎与民间控尸术相似,那是一种给尸体催眠的异术,听我祖父讲在我们老家乡下,解放前就有类似的巫邪行为,人处在睡眠状态下反倒不会为其控,而是直接能被其摄去魂魄,大概是出于昏阙状态下人身三昧真火俱灭,而睡梦中头顶肩膀三盏真火微弱之故,我们在黄大仙庙碰到的“黄仙姑”,跟这对全身雪白的老黄皮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俩黄皮子道行太大了,根本没有弱点可寻。  

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无不被那黄皮子事先料到,根本伤不得它们半根毫毛,而且我们四人中已有两个迷失了心智,几乎人人带伤,有人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不管怎么挣扎恶斗,流血的也都是己方同伴,根本毫无胜算。想到这些不免使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地绝望恐惧之中,甚至有些丧失继续抵抗的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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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念头很快就被疼痛打消了,身上越疼心中越恨,狠劲发作决定拼到底了,我只觉头上被丁思甜扯得火烧火燎一阵巨疼,来不及去掰她的手,只好顺势把头侧起,以求减缓头皮的疼痛。刚把头部侧过来,太阳穴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冷地金属触感,丁思甜不知在什么时候,把掉在地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捡了起来,我头向侧面一偏,太阳穴刚好被她压下来的枪口顶个正着。  

我心头一紧,想不到我的父辈们八年抗战,好不容易取得了胜利。都到今天了,眼看着世界革命都要成功了,我却被日本人造的南部十四式打死,而且还是我的亲密战友丁思甜开的枪,这种死法真是既窝囊又悲惨,总是在不经意间杀你个冷不防,总是往你最不希望地方向发展,在那一瞬间我问自己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从那冰冷坚硬的枪口戳在太阳穴上,到听得扣动板机的动静,这一刻实际上仅仅一两秒钟,可在我感受起来,却是异样的煎熬漫长,时间和脑海中的混乱思绪仿佛都被无形得放慢了,变作了一桢一桢的红色慢镜头画面。  

四周的声音也仿佛都在听觉中静止了,耳中只剩下那王八盒子板机的声响,死一般漫长的等待过后,就连这声音也突然消失了,板机没有扣到底,那只模仿鲁格系手枪设计,但构造上存在先天不足的“南部十四式”,加上刚刚又被胖子重重摔了一下,竟在这性命攸关的一瞬间卡壳了。  

王八盒子是公认的自杀枪,因为在战场上枪械卡壳就等于自杀,可顶住我太阳穴的这把枪卡壳,则相当于救了我的性命,刚才没来得及害怕,这时候也顾不上后怕和庆幸了,我抬手抓住枪口,想把丁思甜从身后扯倒。  

不料丁思甜在身后照我肩膀的伤口狠狠捣了几拳,我的伤口刚才匆忙中随便用衣服包扎住了,但根本就没能止血,被她从身后打中,顿时疼入骨髓,鲜血透出衣襟,将整个肩膀都染红了。  

那边的胖子也正好把老羊皮压住,老羊皮嘴里还死死咬着胖子的一块皮肉,瞪目欲裂,拼命地在挣扎着,不过他一声不吭,而且这时,我们四人已是全身鲜血,都跟刚宰过猪似的,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了,这情状显得极是恐怖。  

树洞角落中的两只黄皮子,都伸开四肢顺着树根爬到洞顶,显然是担心洞中这场血淋淋的恶斗会波及到它们,于是尽量躲在稍远处,贴在老树干枯的树皮上,扭过头来幸灾乐祸地盯着这边看,眼中妖异恶毒的绿光盈动流转,我一边忍痛按住丁思甜,一边抬头望了那对黄皮子一眼,被那绿光一摄,那种身心俱废的感觉再次传遍了每一根神轻。  

我不敢再去看那黄皮子的眼睛,心中却早已经把黄皮子祖宗八辈骂了个遍,现在血流不止,已经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了,如果再不尽快解决这场危机,就绝无生还的希望了,我一直认为黄皮子的摄魂与读心之术,都是通过它们的眼晴干扰人心,只要设法使它们的眼睛丧失视力,我们便可摆脱目前的窘境。  

我瞅个空当,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沙,对着那对黄皮子撒将出去,树洞上白影闪动,黄皮子早已躲开,可我原本也没指望一把沙子便能奏效,只是希望借机扰乱它们的行动,使我和胖子能腾出手来对付它们,虽然这俩老黄皮子能预先对人的行动作出判断,这树洞内地形狭窄,如果我和胖子同时动手,利用地势也许会有机会擒住它们。  

两只狡诈的黄皮子似是识破了我的念头,带有几分嘲弄的向我靠拢过来,我心里骂着:“扁毛畜牲,欺人太甚了。”但明知就算伸手过去捉它们,不管动作如何隐蔽,也只会扑空,只好视做不见。  

这时胖子已用裤腰带反扎了老羊皮的双手,见我按住了丁思甜,便想过来相助,可他刚一起身,被反绑住的老羊皮也跟着猛然站起,一个头锤撞在胖子的腹部,胖子猝不及防,而且别看老羊皮干干巴巴一个瘦老头,但丧失了心神,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劲,现在即使有两三个大小伙子也未必能按得住他。  

这一头撞得结结实实,胖子被他撞得四仰八叉向后仰倒,后背随即重重撞在了树干内壁上,好象是倒了一面墙似的,震得树洞里一阵晃动,卡在洞口的观音藤也跟着又掉下来一块,这仅剩半截的空心老树树洞边缘,与古藤间的缝隙再次加大,洞底的能见度也提高了许多,那缝隙虽大,但是由于藤身上有许多硬刺,就算是体形如猫的黄皮子也爬不出去,它们和我们仍然是处于一个几近封闭的狭窄空间之内。  

在这一片混乱中,我突然发现随着树洞内光线变得越来越亮,那两只黄皮子却象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嗖地一下快速溜到仍然漆黑的角落中,但它们那鬼火般的眼睛,却已经暗得多了,不再那般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心中顿时一片雪亮,原来这对老黄皮子怕光,光线越强,它眼中的鬼火就越暗,被我按住的丁思甜渐渐安静了下来,极可能是因为光线的变化,使黄皮子控人心魂的力量减弱了,我手脚越来越软,但知道这良机天赐如同绝境逢生,若不趁这机会宰了这对扁毛畜牲,怕是永世都不得安生。  

我想到此处,顾不上血流不止,抬手抓住斩在树根上的长刀,正要用力拔出刀来,去干净利落地宰了那对老黄皮子,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面并的两只黄皮子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头顶的观音藤再次下坠,这次倒将漏下光线的缝隙挡了个严实,树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第三十三章 千年之绿  

我的手刚握住长刀,就觉得眼前一黑,我还以为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但随即发现是压在洞口的观音藤落了下来,树洞裏再没半分光亮。此时老羊皮和丁思甜都像是洩了气的皮球,萎顿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赶紧和胖子打声招呼,让他摸到火柴烧件衣服照亮,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两只老黄皮子怎麼就不见了?  

  胖子点燃了一件俄国人的衣服,烟薰火燎中再次把树洞照亮,只见洞内被鲜血溅得点点斑斑,老羊皮和丁思甜都横卧在地,上方的观音藤将两只黄皮子血淋淋地卡在树洞口,可能是这对黄皮子惧怕康熙宝刀的煞气,长刀被神智清醒的人一握,它们先自慌了三分,加上我已看出黄皮子扰乱人心的鬼眼,是随著光线的变化而由强到弱,它们更沉不住气了,打算从观音藤的缝隙中先逃出去,想不到观音藤被它们一拽,藤上的硬刺刚好将其卡在洞口,刺得全身体无完肤,虽是一时未死,却也是遍体鳞伤,鲜血把全身的白毛都染红了。  

  我看明根苗,心想这黄皮子毕竟是扁毛畜生,得势之时猖狂以极,一但被人识破鬼域伎俩,便恢复了黄鼠狼本性,立刻奔窜逃命,其实我们当时完全处在下风,黄皮子若是能再把刚才的局面僵持一时半刻,还未知鹿死谁手。  

  胖子的脖子被老羊皮连皮带肉咬下一块,流了不少血,他也不去理会伤口大小,只是疼得他暴跳如雷,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洩,见那两只黄皮子卡在树洞口,立刻过去扯下一只,那黄皮子被观音藤扎得半死这时被人捉住丝毫反抗不得。胖子一手揪住黄皮子的小脑袋瓜,一手攥住它的身体,双手交叉著往两边反覆扭了几圈,喀吱吱几声骨骼断裂的清脆响声,那只老黄皮子的脑袋就被胖子从腔子上硬生生扭了下来。  

  胖子还觉得不解恨,扔掉黄皮子的屍体在上面跺了两脚,又捉住剩下的那只。这次是揪住两只後腿劈开叉,按在康熙宝刀的刀锋上狠狠一拖,将它从中间活活割成了两半。  

  树洞里满是鲜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黄皮子的血了。我见终於宰了这两只如鬼似魅的老黄皮子,身上如释重负,支撑精神的求生欲望瞬间瓦解。胳膊都像灌满了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一动也不想再动,头脑中昏昏沉沉的阵阵发涨,盼望著能立刻倒在地上睡去。但我知道这还远远没到松懈的时候,现在要是昏过去了,没止血的伤口流血不止,就足能要了人命。  

  我和胖子没敢怠慢,也顾不上死裏逃生的庆幸,赶紧看了看老羊皮和丁思甜的伤势。丁思甜脸上暗青之色凝结,情况十分危险,而老羊皮似乎在和胖子的剧斗中伤了内脏,口角鼻孔都在流血,我们从来没有应付过这种状况,不知该如何著手,心中都很慌乱。商量了几句,没有太好的办法可想,我跟胖子说:「必须想办法尽快找些枯的化香草来生火,先处理外伤,草灰可以止血。」  

  胖子用刀切开挡住洞口的观音藤,这附近杂草甚多,其中不乏非常普遍的化香草,我们跟猎户们进山打过猎,知道这种化香草可以止血,有些野兽受了外伤流血不止,就会找到附近的化香草草丛反覆滚蹭,不久伤口就能愈合止血,屡验不爽。此草生於阴湿之山地,高可七八寸,每丛都是奇数,长成羽叶形状,尖长柄长,秋冬之交颜色由绿转红,草颈有细鳞如松球,焚烧成灰烬止血治伤效果颇为显著。  

  我们化草止血,将那几件俄国人衣服中乾净的部分扯成条,裹扎身上伤口,我肩上刀伤不轻,所幸深未及骨,止了血就不用担心了。胖子颈上伤口面积大,而且是用牙咬的,伤口参差不齐,敷上草灰裹上之後,仍然向外渗著血,疼得他不住吸著凉气。  

  没过多久,老羊皮先醒了过来,他是老而弥坚,伤得虽是不轻,却还能动弹。吐了几口嘴里的血沫,见到四周都是血迹,脸上尽是茫然若失的神色,完全不记得跌进树窟後都发生过什麼事情。  

  我看丁思甜有只手因为握著刀锋,被割出了很深的口子,伤口像孩子嘴似的往外翻著,只好咬牙撒了一把碳火草灰,然後给她裹上布条。丁思甜本来昏了过去,但剧疼之下又醒转了过来,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她看我和胖子都为她担心,强忍著疼对我说:「用化香草能治疗伤口吗?人民才把你培养到高中毕业,你怎麼知道这麼多东西?是不是在哪接受过秘密的特务训练?」
我和胖子见丁思甜还有心情说笑,都觉得安心不少。但外伤好治,内毒难除,再不帮她驱除身上的蚺毒,不久便有生命之忧。胖子修好了两只工兵照明筒之後,四人互相搀扶著艰难地爬出树洞,这片区域名为百眼窟,想必类似的地洞树窟不在少数,可这毫不起眼的枯树洞,刚刚险些成了我们葬身的坟墓,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後脖子冒凉气。  

  不过若不是这番恶斗,那两只老黄皮子还不知会设下什麼阴谋办法,来谋害我们的性命,而且它们始终躲在暗处,其手段著实叫人防不胜防,虽然众人差一点就全折在树洞里,可毕竟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不过我们一时也无暇去过多考虑其中的利弊得失,只有一步一蹭,在林中变幻不定的迷雾中继续向前。  

  路途渐上渐高,离那观音藤的位置落差虽不到十米,但雾气已薄,能依稀见到四处山口,南侧山口云雾最重,好似积了半山白雪终古不化,北侧林中遍地树窟,有的被枯枝败叶遮挡,有的直接就能看见漆黑的洞口,人落其中便有灭顶之灾。  

  两侧多有古松林,皆是栋梁之材,树皮厚至半米。色如琼脂,脂成云霞回波之状,听人说万年古松皮才可生出霞雕云刻胭脂绣,看这古松林形势,比起我们在大兴安岭所见到的最古老的林子来,可能还要古老得多。恐怕真是生於洪荒之未开,已越万年才能长成这般气象,这片古老的土地不知道蕴涵著多少秘密。  

  在西北侧的丘陵崩塌了一大块,露出一片漆黑的大洞口,山前有被水冲毁的迹象。洞口有滩残水,冰冷清澈得令人恍惚,呼伦湖以南有许多交错纵横的地下水洞,可能那里就曾有这样一条地下水脉。庞大的地下排水管道,就是用来使水脉改路,以便日军能顺利挖掘北面的山丘。但由於某种原因,水路被堵爆发了山洪,席卷了这片古松林,观音藤等根基浅的植物都没能幸免於难,其中的锦鳞蚺也许就是趁著涨水的机会逃出去的。  

  日军研究所中最重要的设施大部分都被水淹过,那片虫眼般洞窟密布的山坡下,就是一座两层建筑的宽阔楼房,林草掩映之中,冰冷的砖石楼房没有半点生命迹象,阴森得如同坟地。我当先推门而入,举著照明筒往里面扫了扫,墙上挂著一些塌灰,地上有几具横倒竖卧的死屍,死状极为恐怖,死者身上全都生出鸟羽兽毛,都和我们在地下室见到的俄国人相似,但死得却不那麼从容,显然在生前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墙上还有指甲抓出的印痕。  

  我估计这些人的死亡,极有可能同从山裏运来的铜箱子有关,可能在开启铜箱的一瞬间,发生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所有的活人都死了,不过百眼窟附近依然有大量的蚰蜒和野鼠,看样子也是从研究所裏逃出繁衍下来的,为什麼那些动物没有全部死亡?难道那铜箱中的东西只能使人类死亡?不管怎麼说,我们能活著走到这里,就说明那铜箱带来的灾难已经过去了,这点倒不用过於担心其实就算担心也没什麼用,该来的早晚要来,甚至已经来了而我们还没察觉到。  

  我不再胡思乱想,对门外的三个同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这楼中一切安全,可以进来了。胖子背著丁思甜,老羊皮跟在後边扶著,三人进楼一看有这麼多死屍,也都乍舌不下,我对他们说这不是僵屍,没什麼可担心的,死屍的屍变都和百眼窟特殊的环境有关,这裏很可能是风水学上所说的龟眠之地,至於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是什麼原因,在那会儿我是说不清的。  

  走廊裏的屍体越来越多,我们这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麼多屍体,而且这些人死得实在太过蹊跷,究竟什麼样的东西能无影无形的杀死这麼多人?我们不免怀疑也极有可能发生了细菌洩漏之类的事故,才导致这裏变成了死城。  

  从那俄国人的遗书中我们得知,利用百眼窟内的某种物质治疗蚺毒,是这座日军研究所的重要课题之一,这也是救丁思甜性命的唯一希望所在,我们也需要在这里找些伤药,我看丁思甜昏昏沉沉的,担心她毒气攻心一睡不起了,就不断跟她说话,让她千万别睡著了。  

  但我并不知道这楼中是否真有解毒剂,有的话又存放在什麼地方,要顾著四下里寻找,只好把这任务交代给老羊皮,老羊皮不擅说话,只好让他给丁思甜唱歌,反正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丁思甜保持清醒,老羊皮只好唱起酸曲:「骑百马,携洋枪,三哥哥吃了八路的狼,想要回家看看妹子,呼儿嘿悠,打日本来顾不上……」  

  老羊皮的声音苍凉悲愤,在寂静的楼道里听起来格外动人心魄,我心想还不如不让这老头唱呢,什麼叫鬼哭狼嚎?这就是鬼哭狼嚎啊,不过刺耳的歌声确实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丁思甜的神智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我们在楼中一层层的仔细寻找,可这楼中仅有病体病样和各种人体器官标本,以及那些死状残酷的屍骸,各个房间也仅有数字作为标记,最後一路转到了地下室,这里防腐药水的气味浓重,经久不散,建筑设施的地下部分都是冰冷肃穆的水泥地,空气透骨的凉,在主要通道的尽头处,是一道黑色的大铁门,门後似乎是个储藏室,各种物品排列在架子上,地上摆著许多带有编号的木箱。  

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药品,跟胖子两人在其中四处乱翻,在工兵照明筒光线的晃动下,忽地瞥见货架深处有抹阴森诡异的绿光,我以为这附近还有其馀的黄皮子,顿时紧张起来,由於右肩有伤,只用左手提了刀快步过去查看。  

  这一看才发现,却原来是在这库房里面有口铜箱,铜体趁著地下室中的阴气,被手电筒一照,显得翠润欲滴,绿可盈骨,箱体纯青犹如铺翠,胖子和老羊皮也看个正著,都是啊呀一声,惊为天物,他们还以为这箱子是翠玉的。  

  但我知道这一口箱子虽然一丝铜色也没有,但它却不是玉的而是全铜的,以前我家有个小巧的青铜朱雀,那是我祖父当年收藏的古物,後来当四旧给破了。我听他说过如何观铜,但当时没太在意,也不知记得是否准确,据说铜器坠水千年,则变为纯绿而且色莹如玉,未及千年,或者器物厚重巨大,就会变得绿而不莹,铜身上各处蚀班也如以往,那是因为铜性尚未散尽,其重只能减三分之一。  

  若是铜器被水泡土埋,自身的铜性为水土蒸淘殆尽,则不见铜色,惟有翠绿彻骨,或在遍体翠绿中存有一线红色如丹,叩知有铜声,也是非常罕见的古代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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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3:52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吹灯II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四章 编号是“0”【手打连载】  


不曾入水土的古铜器,在人间流传至今,都是紫色而底部生朱砂斑,甚至这些斑块已经变得凸起,如上等辰砂,放在大锅里以沸水烹煮,煮得时间越久,斑痕越是明显,如果是假货,这么一试,斑痕就能被煮没了,所以甚是容易区分。  

  我见这口铜箱透骨晶莹,用工兵手电筒一照,薄光流转显得好象都快透明了,便猜想这极可能是一件埋藏于土下,或是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上古之物,难道这就是黄大仙庙下的那口铜箱,仅就我所听到的,关于此物的传说就已很多,但似乎没一个能说清楚的。  

  想到这不禁出了一会儿神,胖子觉得好奇,抬手就想揭开箱子看看,我心里其实也想看个究竟,但知道这不是儿戏,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祸端,于是赶紧按住铜说:“咱们先找药品要紧,这四旧破破烂烂有什么好看,别忘了这研究所里那么多人都死得不明不白,这东西不碰也罢。”但是我将手下意识地按到铜箱上,却感觉那铜箱甚轻,一按之下竟推得晃了一晃,这说明里面是空的,从中放出来的东西,也许至今还留在这楼中。  

  我按着那口青翠砌骨的铜箱一晃,那铜质早在水土中蒸淘尽了,留下的铜骨只有曾经的数分之一,所以着手甚轻,感觉里面空荡荡的,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这倒不出所料,倭国人找泥儿会地胡匪挖那古物出来。自然不是密封着存起来,肯定一到手就被开启了。  

  研究所中有大量的横死之人,从俄国人的遗书上判断,这里发生重大事故,恰好是在泥儿会把铜箱从山里运来之后没多久的时候,虽然并不能确定这些人的死因与之有关,但多半脱不了干系,虽然这楼中一切寂静。想害我们性命的黄皮子也己经被收拾掉了,可我们毕竟还要在此逗留一段时间,万万不可大意了,也许这空箱子中会剩下什么线索,查看明白了,也好让我们今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想到这我没再阻拦胖子,让他把箱盖揭开,举着工兵照明筒往里照了两照,确实空无一物。在箱底只残留下些黑色的木屑,我们对望了一眼,相顾无言,猜想不出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胖子顺势把铜箱踢到一边,我们还想在这库房中继续找找有没有药品,于是让丁思甜坐在门口的木箱上暂时休息,老羊皮也留在那看着她。  

  老羊皮真地很实在,栽刚刚让他给丁思甜唱歌提神,他到现在还在哼哈地唱个不停。在他那:“骑白马,跑沙滩,我没有婆姨你没有汉,咱两个捆作一嘟噜蒜。呼而嘿悠,土里生来土里烂……”的嘶哑白马调曲声中,我和胖子举灯搜索,拆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木箱,可里面的东西全都让我们大吃一惊。  

  最奇怪的东西。是我发现有个箱子里装着一个黑色木匣。匣中有一只疏璃瓶,瓶体莹润如新。但看起来是件古物,那瓶中储了一个青色的大骷髅头,瓶口仅有七八厘米,而那骷髅头的直径却接近三十厘米,不知道是从哪装进去的,也无法知道这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一只黑色的古瓦罐,罐身刻满了各种古老地中国符咒,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保存封装得极为妥善严谨,似乎极为贵重,这瓦罐让我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件事,解放前有个在北京收购古玩的商人,有一次在乡下收购古董,无意中从一乡农家收得一只黑罐,上面刻有许多古篆,看起来象是符录咒言,当时并没有花太多的钱,只是在收别的古玩时搭着收来的,但这古罐造型朴实无华,颜色甚黑,虽然看不出年代出处,但那古玩商极是喜爱,也不拿去出售,而是自己收藏起来,放在家中储满了清水养花。  

  有次严寒,天冷得滴水成冰,当天古玩商生意繁忙,就忘了把瓦罐中的水倒净,事后想起来,还以为那黑罐会被冻裂,想不到转过天来再去看的时候,院子里凡是有水的地方全冻住了,唯独着漆黑地瓦罐没事,古玩商觉得甚是奇怪,于是重新倒进去水再次试验,仍然是终日不冻分毫,甚至在冰天雪地中把手指探罐里,就可以感觉出里面的水都不是凉的。
这古瓦罐中如果注入热汤热茶,在一天之内也都象是刚刚在炉子上烧开的,从那开始,商人才知道这是件宝物,珍惜无比,后来有次喝醉了,无意将那古瓦罐从桌上碰掉地上,碎为数片,发现瓦片与寻常陶器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有个夹层,也就是两层罐壁,在夹层中刻着鬼工催火图,那鬼工青面镣牙,执扇引柴烧火,刻画得极是精美细致,那工艺好采不是人力可以雕琢出来地,只能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但当时没有人能说得清这古瓦罐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产物。  

  听说到后来有种说法,称这种外凿咒文内刻阴鬼的器物,都是湘西辰州秘制,工艺早就已经失传了,现在能见到的,几乎没有完整成型的,有残片之类也尽是从古墓里出土地,当时我把这事完全当成故事来听,以为这就跟那个宝葫芦地故事性质差不多,可在这里见到这瓦罐,竟与那道听途说的民间秩事非常相似,稽古证今,一一吻合,看来古人地工艺和智慧确实有许多都己失传,只有令现代人佩服的份了。  

  但那时候我虽然觉得新鲜,可并没有觉得这些古物有什么价值,反正都属于四旧范畴,随便看了看就放回了原处,这时胖子也翻看了不少东西,对我直摇脑袋,示意一无所获。  

  胖子奇怪地抚了挠头。对我说:“这地方藏地都是些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不顶吃不顶喝,没一件有用的。”  
我说:“看这些物品似乎都是盗墓的挖出来的,多半是那些泥儿会干的好事,也可能有些是从民间搜刮得来,反正都是古物,而且我发现这些残破古旧的东西,都有一个特点。他们肯定是想刮地皮似的想找出一件重要之物,很可能就是百眼窟壁画中地招魂铜箱,你看这些器物大多数都装在铜箱木匣之内,甚至还有几口铜棺材,大概也被错当成与此地有关的那口铜箱给挖了出来,这里面不会有咱们需要的东西。”  

  眼见这库房中毫无收获,我们只好再到别处寻找药品,四人身上皆是有伤,加上疲惫不堪,走得快不起来。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顺着走廊一步一挨地往前慢慢蹭着,这楼中都拉着电缆,但电气已失,我们不知是这些建筑中是靠什么作动发电,而且找解毒剂和伤药更为紧要,腾不下空来去寻找电力设备,好在有两只时好时坏的照明筒,也不至于完全摸黑。  

  丁思甜趴在胖子背上迷迷糊糊地问我这楼里有没有鬼?我劝她别胡思乱想。以前闹鬼的动静,可能全是那两只老黄皮子搞出来的,但我心中也在嘀咕,这建筑物正好建在山窟下方。从外边看过去,可以见到那山坡的截面土中,埋着几尊巨大的石兽,正是与那鬼衙门的传说完全一样,都说那里是鬼门关的入口。联想到那黑色地古瓦罐。觉得有些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名之为名。必有其因,既然称作鬼衙门,难道那山窟里面其的有鬼吗?  

  我暗中告诉自己,还是别再提这些事了,提得多了,总说有没有鬼,那即便是没鬼也得出鬼了,这楼道里虽然没有光亮,但想来现在已是清晨时分,白天就更不可能有鬼了,我一边给自己找些理由让自己保持心态的平稳,一边挨个房间查看翻找。  

  这研究所的地下设施共分两层,最底层规模远大于第一层,走道都用红漆表着序号,这层区域可能属于保密设施,若非有这些号码,走在里面很容易迷路,不过既然已经深入到研究所的核心区域,能不能救丁思甜的命全在此一举了,只好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了。  

  我还有个疑虑,就是日军建造如此大规模的秘密研究设施,恐怕绝不止研制毒气和细菌这么简单,这里面也许还有更惊人的秘密和研究项目,不过这些事情太复杂了,而且我们所见所闻不过是冰山一角,根本就没什么头绪,越想进越觉得头疼,脑壳里好象有许多小虫来回乱爬乱咬,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往前走,不知不觉跟着其余地三人,走到了一条宽阔通道的尽头,这里有道正圆形的大门,上面有处醒目的红色标识“0”。  

  铁门半掩半合并未锁死,这扇门与我们在附近所见地门户完全不同,这些地下室有大有小,用途各异,一路查看过来,似乎也没什么规律可言,我用照明筒在门口往里扫了扫,黑咕隆咚地好象很深,空间比想象中大出许多,于是载决定进去看毒,但里面特况不明,不知是否有什么危险,便让胖子留在门口接应,由我单枪匹马进去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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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4:54 | 显示全部楼层
胖子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他捂着脖子对我说:“你就剩一条胳膊能动了还想搞个人英雄主义?你应该明白集体的力量才是战无不胜的,干脆我跟你一道进去,让贫下中农留下来照顾思甜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们是从外边进来,这建筑物中虽然有许多尸体,但并没见有什么危险,这道“0”号门内万一有些什么,凭我现在地状况还真应付不了,如果让胖子一个人进去,他冒冒失失更是危险,只有我和他搭档照应才比较稳妥,于是我想了想便同意了。  

  我们把康熙宝刀留给了老羊皮,让他照者好丁思甜,里面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进去,我们也不会走出太远,探明了状况就会立刻返回,随后我拿了刀鞘,胖子拿着剩下两发子弹地王八盒子,二人拉开铁门,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刚一落足,我就觉得脚下发软,用工兵照明筒照了照,见地下果然不是水泥地,而是铺满了红色的泥土,用刀鞘往泥土中戳了几下,土层厚得戳不到底,满地地泥土沟坎不平,竟然有点象是菜园子。  

  这里面的空气又潮又冷,而且空气中似乎有很多杂质,虽然呼吸起来感觉不出什么,但已经干扰到了工兵照明筒的射程,照明的距离缩短了将近一倍,光线都快被黑暗吞噬净了,我们不敢随随便便再往深处走了,顺着标有“0”字记号的铁门摸索到墙边,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的墙壁都是土砖,而且与顶壁连成弧形,造成着宽敞的地下室中间高,两侧低,土砖向上内收,层层收拢,交错叠压,看形状更象是窑洞或地窖。  

  我和胖子以为这是禁止讨论政治话题的菜窖,可怎么者怎么觉得不对,土砖上有许多疙里疙瘩的隆起物,互相连成一片,象是墙上用泥土糊住了什么东西,看到此处我估计这里也不可能找到什么药品了,这不象是善地,鬼知道是干什么诡异勾当的,还是撤回去再想办法到别处去找为好。  

  我们正要退出,忽然觉得头顶上有阵响动,一阵冷风袭来,我们赶紧低头闪躲,照明筒短线的光线中,只见有个白呼呼的人影,从天花板上大头朝下的垂了下来,也看不见那人的脚挂在什么地方,只有两只手和脑袋倒吊在我们眼前,忽忽悠悠地似是要伸手抓人。  

  我和胖子赶紧同时握了那把刀鞘,戳在对方头上将其抵在墙上,胸前的工兵照明筒正好照到那人的脸上,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脸,出奇的白,而且干枯得开始蹋陷了,两手的指甲长得都打卷了,弯弯曲曲的微微颤动。
鬼吹灯II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五章 砖窑腐尸  

  我们见过上吊的吊死鬼,可从没见过大头朝下悬在半空的死人,那尸体仅能看到上半身,身上全是泥土,好象刚从坟里爬出来,鼻子和嘴都快烂没了,下巴掉了一大块,脸上白呼呼的一片都是蛆虫,唯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但和活人的有神不一样,这死尸的眼睛不会转动,虽然在照明筒的光线下闪着精光,但目光发直发死,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我和胖子都吃了一惊,俩人虽然腿肚子都快抽筋了,可还能硬着头皮用刀鞘将那倒悬下来的僵尸脑袋顶在墙上,胖子慌乱中想摸出枪来射击,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死尸的眼睛看着,一边焦急地对胖子说:“你快盯着它的眼睛看,千万不能眨眼。”  

  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僵尸,散发着一股好象是烂鱼堆积腐臭的咸腥味,伸着两只老树般的爪子欲扑活人,我和胖子并力用刀鞘将它的脑袋顶到墙上,但那僵尸劲力很猛,我们用上吃奶的力气也只堪堪将它按住。  

  那从房顶泥土中钻的的尸体头脸腐烂得还剩不到一半,白花花的蛆虫在那没有下巴的嘴里爬进爬出,它眼中目光虽然呆滞,但被工兵照明筒的光柱一照之下,突然精光暴起,力量变得更加大了,虽然中间隔着刀鞘,它又长又弯的指甲还是搭到了胖子的肩膀上。  

  胖子慌了神:“老胡你不是告诉我没鬼吗,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我说我哪知道,这人身上穿的衣服不象关在这里的囚犯,看样子是军国主义的幽灵借尸还魂了。  

  我们二人心头惶然莫名。说着话胖子就想伸手去掏那支南部十四式射击,我见此情形也不知道现在究竟面对地是什么,脑袋只剩半个了哪还能是活人?而且看这尸体身上的泥土蛆虫,竟象是乍了尸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但是它的眼神却比活人还要犀利,看上去跟夜猫子的怪眼一样。  

  我竭尽全力支撑着刀鞘,见胖子想要用手枪,心想这东西脑袋就剩一半了也能扑人,就算用枪抵住头部再给它开两个透明窟窿,怕也不起作用。此物必是乍了尸的僵尸无疑,急忙告诉他别用王八盒子,根本不管用,赶紧盯住它的眼睛,绝对不能眨眼。  

  在东北山区乍尸的事太普遍了。随便找一个人都能给你说几种不同的版本,各种原因都有,应付的办法也都各异,根本搞不清其中是真是假。就我所知道地种种僵尸传说里,僵尸总共可以分为几个类别,有种身上长毛的叫凶尸。尸毛很长,有的会象是兽鬃,民间管这东西也叫做煞,其实煞也有凶恶的意思,这是由地下土层环境特殊造成的尸变,人不碰它就不会乍尸扑人。  

  还有种跟第一种非常类似。僵尸身上跟陈年馒头似地生出一层茸毛,又短又密,这样实际上就不是僵尸了,而是有埋死人的坟故意和老狐狸洞相通,是一种防盗的手段。墓里埋了符,一旦有人挖坟掘墓想窃取墓中贵重物品,狐仙就会被符引到棺中死人身上,就算盗墓的当时跑了,狐仙也能付在死人身上追着缠着不放,直到把盗墓贼折腾死才算完,是非常阴毒狠恶的一招,对付这种情况必须带雄黄酒,斩白鸡头,把僵尸身上地老狐狸吓跑。  

  另有一种最为常见,尸身颜色呈暗紫色,全身僵硬如铁石,在当地停尸入敛前,如果尸体出现这种变化,除了要点上长明灯派人看守照料之外,脚底还要用红绳拴住,称绊脚绳,如果长明灯一灭,或是有野猫碰到死尸,则立即就会乍尸,力大无穷,扑到人十指就能陷入肉中,想对付这种尸起的状况,只有用竹杆先把僵尸撑住,然后覆以渔网焚烧。  

  盗墓的摸金校尉对付僵尸则必用黑驴蹄子,然而我们别说黑驴蹄子了,就连鱼网和竹竿也没有,虽然不是赤手空拳,可仅有空刀鞘一只,虽能暂时把腐尸抵在墙上,可时候一久终究坚持不住,象我们遇到地这种情况,似乎是属于尸腐眼不闭的僵尸,死前心头必有一股怨念未清,我见那腐尸瞪目直视,想起有个古法,传说僵尸睁眼是借活人的气息而起,它用眼瞪过来,活人如果也用眼瞪过去对视,四目相对,则阳气克制阴气,它一股阴寒的尸气就被压制住了发作不得,如果这时候活人的眼睛稍微眨了几下,或是目光散乱,则阳气便会分散减弱,僵尸就会趁势而起。  

  念及此处,所以我才赶紧用眼盯住那腐尸的眼睛,但一个人不眨眼根本就坚持不了多大功夫,我赶紧告诉胖子也按我说地去作,二人轮流用眼盯住僵尸,不敢稍有松懈,硬生生撑在那里进退不得。  

  但那全身蛆虫烂泥的腐尸劲力丝毫不减,白花花的指甲对着我们卷了过来,这时我们面对着墙角,二人见情况紧急也顾不上再跟死人对眼神了,一齐低头躲避,那指甲好似钢钩,唰地一声从我们头顶掠过,挠在砖墙上生生挠出几道印痕。  

  我对胖子叫道:“瞪眼这办法不管用,这他妈八成不是僵尸,推开它跑吧……”可只要一撤手,那腐尸就会立刻扑到身上,急切间粹莫能离,而且一个人也撑不住它,想出去找取刀都办不到,没过多一会儿,我和胖子脑门上便都见汗了。  

  常言道:“人凭胆气,虎凭威”,初时我和胖子心中一乱,胆气就先自减了一半,但僵持了大约半分钟之后,我们就渐渐回过神来了,见那腐尸也真了得,它被包银的刀鞘顶住脑袋,刀鞘的一端被我们硬生生戳进去一截,但它地尸皮就象是皮革一样又坚又韧,任凭你怎么用力也戳不透它的脑袋,我和胖子身上原本已径止住了血的伤口,都因为用力过度给撑开了,我见再消耗下去更是死路一条,可又难以抽身逃走,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我和胖子借着墙角狭窄的地形,把手中所握的刀鞘一端打了个横,牢牢卡在了两面砖墙所形成的夹角之间,这样一来那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腐尸就被钉在了墙角,纵然它能够挣脱出来,也非是一时之功,我们借机摆脱了相持不下的困境,哪里还敢再做逗留,二人转身就走,脚底下刚一挪步,忽然从这砖室地面厚厚地泥土中伸出几只白森森的人手,抓住了我和胖子二人的脚踝。  

  黑暗中我和胖子毫无准备,当即就被撂倒在地摔得满嘴是泥,再看从泥中伸出来的那些手臂上,也都是干枯发白爬满了蛆虫,带着长长的指甲乱抓乱挠,原来这巨大的砖室里面埋得都是死尸。
我倒在地上用脚蹬开那些手臂,并借力一点点向铁门的方向爬了过去,可这泥下也不知究竟埋了多少腐尸死人,这时间大概遇着阳气全都乍了尸,从泥土中成堆成堆的爬了出来,在这阵混乱之中,我仿佛还听到砖室深处有更大的响动,似乎是土层下面埋着什么巨大得难以想象的东西,已经破土而出,听那动静绝不是腐烂的死尸所能发出的,那响声越来越大,声如裂帛,就好象撕扯破布一般刺耳。  

  我和胖子想站起来都办不到了,只能手脚并用踩着腐尸的脑袋和胳膊往外爬,这时几乎已经爬到了铁门边,眼瞅着就到门口了,可刚爬出两步的距离,却又被那些泥土中的死人胳膊扯回三步,竟是距离逃生的出口越来越远。  

  我们想要呼喊铁门外的老羊皮,可声音都被身后的巨响覆盖住了,一阵阵绝望的情绪从心底涌动出来,这砖窑象是连接着地袱的入口,一旦进去就出不来,慢慢地被饿鬼们拖进十八层阿鼻地狱之中,想到这些全身如淋冰水,寒颤不可耐,栽们八成是看不到世界革命胜利的那一天了。  

  正绝望无助之际,眼前亮光一闪,原来老羊皮在门口听到砖室里动静不对,挺刀秉烛进来察看,他本来最忌鬼神怪异之事,但眼见我和胖子落难,也不能袖手旁观,吹胡子瞪眼抡刀挥出,康熙宝刀的刀锋掠过,顿时切断了几支纠缠住我腿脚的手臂,我脚下一轻,立刻用手撑站起身来,然后拽起胖子。  

  老羊皮被砖窑深处的巨响惊得阵阵发愣,站在那还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想叫他快逃,但空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只好和胖子连推带拽,三人慌里慌张地推门逃了出去,只听后面象是老树拔根的声音隆隆不绝,那砖室又极是拢音,震得地下通道都发颤了,但工兵照明筒只能照见身前数步,所以只闻其声,难观其形,这时也容不得我们再去猜测观察究竟有什么巨物破土而出了,眼下众人身上带伤无法快速远遁,只好先关闭“零”号砖室的铁门,但愿这厚重异常的大铁门能挡得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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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5:33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吹灯II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六章 禁室培骸 本物天下霸唱  

  带有“零”号标记的铁门上有个转盘形锁挚,老羊皮和胖子俩人用后背顶门,腰腿加力,把那二十几年没有开合的铁门合拢起来关上,吱吱嘠嘎地声音传来,我握住转盘门锁,准备在铁门闭合之际坠着身子以自重使它转动起来锁住这道门户。  

  眼看着将要将铁门闭合了,但砖室中已经有几条腐尸惨白的胳膊伸了出来,都被加在了门缝处,那些死人的手指抓挠着铁门,指甲和铁皮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地道里显得动静极大,听得人头皮发紧,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让这种渗人骨髓的响声传进脑袋里。  

  胖子抢过老羊皮手中的长刀,随手砍去,斩断了几条手臂和一个从门缝里探出的腐尸头颅,断肢处顿时流出许多黑呼呼的黏稠液体,气味奇腥恶臭,中人欲呕,胖子砍了几刀,但砖室里伸出的腐尸肢体越来越多,原本快要闭合上了的铁门,又被硬生生撑开了数寸,铁门后似乎有股无穷无尽的神秘力量,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对抗的范围,丁思甜见我们三人吃紧,也挣扎着过来帮忙,我们四人咬牙切齿用上了全身力气,但那铁门不但再也顶不回去,门缝反倒是被越撑越大,最后在一阵阵惊涛骇浪的巨大力量冲击下,我们被撞倒在地,这道零号铁门终于从里面给彻底撞开了。  

  “零”号铁门被砖室中传来的巨大力量轰然洞开,门后好象有座山体正蠢蠢欲动,我和胖子在那密室内遭遇的腐尸虽然力大,但行动缓慢僵硬。单凭那些满是蛆虫的僵尸,绝不可能发出这般动静,那座神秘地砖窑里肯定埋着什么不同寻常之物。  

  但我们根本不可能继续留在铁门前,等着看里面会爬出什么东西,我见想依托铁门采取守势的算盘已然落空,连忙对让胖子背起腿脚发虚的丁思甜,四人强忍着伤痛向通道外边退去,我闻到身后恶臭扑鼻,百忙当中举着工兵照明筒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晃之间。只见得铁门中涌出无数白森森的死人肢体,这些尸体象是被某种植物裹住,全都连为一体,正一股一股的从砖室中蠕动而出。  

  这些花白的死体中夹杂着无数植物的根须,干头万缕桂满了泥土和肉蛆。我暗自吃惊,在砖室中遭遇到一具腐尸,先是以为死人乍尸,可用眼睛瞪视的办法却克制不住它。那时就开始怀疑不是僵尸,但究竟是什么难以判断,当才匆忙中回头一望。我发现所有的死尸,都如同生长在一个什么发白的植物根茎里,那白里头黄地东西竟然象是一株罕见的巨大人参,上半截看起来象个老太婆,满脸皱褶,身材臃肿。下半截则象人参一样,全是支支杈杈的根须,有长有短好似触角,每条根上都有硬毛倒刺,数十具腐烂干枯的尸体都与它的根部长为了一体。天知道倭国禁止讨论政治话题在那砖窑里养地这是什么怪物。  

  可即便是千年成形的老山参也绝没有这么大,这要真是万年千年的老参,也一定是株妖参,胖子也回头看个正着,惊道:“老胡你快看死人身上怎么长出了箩卜了?”我边扶着老羊皮往前跑边对胖子说:“你什么眼神,仔细看看,那是棵大人参上长了一大堆死尸,不是死尸上长了萝卜,还有俄国人的烈酒没有?赶快扔一瓶点着了阻住它……”  

  可是刚才撤得匆忙,慌乱中把从俄国人房间里卷出地包裹扔在了铁门附近,想回去拿是不可能了,只好加快脚步逃离,但我们这四人已经疲乏到了极点,脚底下象是灌满了铅,心里虽然着急,脚下却是死活迈不开步子,然而身后被那些腐尸裹着的异形植物越迫越近,只听那枯树皮摩擦墙皮水泥的声音就在脑后,腥臭地气味都快把人给呛晕过去了。  

  地下通道里大部分都是密闭的铁门,但有的锁死了无法打开,我们慌不择路,见通道拐角处有道带铁格子的铁门没有关上,赶紧互相搀扶着踢门冲了进去,反手关门的时候却又晚了半步,那好象人参般的植物有条触须已经探进门来,胖子正想顶门,不料首当其冲被那根须上地几具腐尸缠了个结实。  

  我和老羊皮正死死顶着铁门,根本腾不出手来救他,这时胖子一条胳膊两条腿全被腐尸抱住,他只剩一只胳膊还能活动,挥刀割断了那条妖参的根须触手,浓如泼墨的恶臭汁水溅了他满满一身,妖参的根须一断,好似知道疼痛一般象后猛地缩了一下,我和老羊皮顺势把铁门推上,这道门上的气锁由于太久没用已经失去作用了,我顺手推过一把椅子顶门,外边指甲挠动声依然不绝,一阵阵地猛撞铁门。  

  我们用后背倚住铁门,心脏突突跳成了一团,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主席保佑,但愿这铁门和墙壁修得结实坚固,可千万别让那怪物破门进来。”门外响声虽然不绝于耳,但这地下室完全是按照用固军事工事地标准建造,拿炸弹也未必炸得开,我们退进这里,终于算是取得了暂时的安全。  

  胖子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见身上零件一样没少,这才松了口气,再看被长刀切断的那条妖参根须,将近两米多长,足有海碗粗细,被刀处流出许多黏稠的恶臭汁液,奇腥异常,半条根须虽然断了,兀自翻滚抖动,象是被切掉的壁虎尾巴,然而跟其生为一体的三具腐尸,全都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眼睛里流出漆黑的液体,只是跟着扭动的妖参根须阵阵抽畜,看起来都不会再构成什么威胁了。  

  老羊皮和胖子都脱了力,靠着铁门颓然坐倒,我强撑着用工兵照明筒照了照我们所在的地下室,屋内满眼狼籍。都是些散乱的桌椅柜子,调节空气的管道似堵死了,地下地空气阴冷透骨,我惦念着丁思甜的状况,无心再去多看,扶着她倚在墙角坐下。  

  只见丁思甜面色青得象要滴出水来,虽然神智尚在,但气息已如游丝一般,出来的气多,进去的气少。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睡不醒,我安慰她,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先喘口气歇一歇,就算把这研究所揭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解毒剂。  

  丁思甜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死期临近。不禁极为神伤,吃力地对我手胖子说:“我知道我这次是没救了……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妈,我真怀念咱们一起串联全国的日子,你们别为我难过。一定要想办法活着出去,要记住,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  

  我和胖子紧握住丁思甜冰冷的双手。悲壮地含泪答道:“低级趣味无罪……”想到生离死别在即,都哽咽着再难开口,这时老羊皮过来说:“这女娃的命苦着勒,咱们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在这黑屋屋里。”
胖子哭丧着脸道:“若思甜现在的气色,那锦鳞蚦的毒入成已经散进骨髓了,咱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神经性毒素没有解毒剂,根本就没办法救命了。”  

  肩上的伤口疼得我脑门青筋一蹦一蹦地,要不是当前处境危险,恨不能一头栽倒在地,昏昏睡上他个三天三夜。但见众人沮丧绝望,不禁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极其强烈的逆反情绪,精神为之一振,记得俄国的一位哲学家曾经说过:“生命的苦难总是压得你透不过气来,如果你不反抗,而是只去听从命运的摆布,就只会在困境中越陷越深,直到最后失去一切。”  

  我咬着牙对众人说:“要是有米……就连他妈地拙妇也能为炊,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最重要的战友在眼前牺牲,没米去找米,没药去找药,现在还不到给她开追悼会的时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要轻言放弃。”  

  胖子被我一说,发起狠来就要冲出去,我拦住他给众人分析眼前的处境,如果研究所中真有治疗蚦毒地药品,很可能在一个相对封闭的仓库或试验室中,但这地下设施的规模大得出人意料,身处其中别说想找具体地点了,能不迷路失去方向都很难做到,不过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先离开这。  

  我侧耳一听,地下室外走廊中的动静比刚才小得多了,但那外貌酷似老妇一般的人参精好象还守候在外,那家伙身上全是烂泥和肉蛆,而且根须上裹着许多腐烂的死尸,其体积几乎占堵满了外边的通道,别说能想办法解决掉它,我们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用水壶里最后一点凉水浸湿了衣襟,敷在丁思甜额头上给她降温,然后在室内来回度步,绞尽脑汁想着脱身地办法,走了几个来回,一眼打上在关闭地下室铁门时,被胖子砍断的半条老参般的根须,根须上有几具皮肤惨白的尸体,我用脚去拨了拨其中一具死尸,想看看它究竟是植物还是尸体?  

  那白色的腐尸身上爬了厚厚一层肥蛆,蛆下有片黑色地东西,我见有所发现,急忙把工兵照明筒放近一些,一照之下,原来尸体身上穿着一件黑衣,腰间还有条红绦系着,双腿以下被吸进粗大的根须之中,与其融为了一体,分辨不清下身是什么装束,再看另外的几具尸体,却都是身上没有衣衫,死的时候大概赤身裸体。  

  我心中一动,忙对胖子等人说:“那俄国人遗书上明确的写着,这研究所里也关押了许多各国俘虏作为活体试验的对象,可你看这穿黑衣的腐尸,这黑衣红绦非常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好象是兴安岭山区的盗墓胡匪组织,这绝对是泥儿会的人。”  

  胖子闻言连连点头,这件事特不难想象,很可能是泥儿会的人从黄大仙庙盗来一些机密之物,然后被禁止讨论政治话题卸磨杀驴扔进砖室里喂了那株妖参,不过其中有个细节值得注意,其余的腐尸与其死状一样,但皆是一丝不挂,显然这泥儿会的胡匪死得很是匆忙,不象是倭国禁止讨论政治话题有预谋地行为,也许这胡匪同研究所里其余的人一样,都被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所影响,他在慌乱中逃进了那间砖室,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刚刚若非老羊皮的康熙宝刀锋利,我和胖子现在多半也和他一个下场了。  

  胖子伸手在死人衣服里乱摸,想搜搜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结果摸出一对黑驴蹄子和几节绳索,另外还有些僻邪的朱砂,这就进一步证实了死者的身份,百分之百是泥儿会的胡匪,再验看干枯的尸身,肢体筋骨僵如朽木,头发指甲还在生长,都与僵尸一般不二,实难想象它是如何变成这等模样。  

  为了谋求脱身之策,我和胖子思前想后,冷不丁记起那砖窑般的密室很是古怪,我们在插队的屯子里搞移风易俗,拆了许多古墓老坟,将坟砖削整刮净后重新使用,那些坟砖的形制虽然与这地下砖窑不同,但坟砖上都带着一股阴寒冷人的气息,即使在晌午的阳光下,拿着一块坟砖,也绝对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那坟砖永远象是从冰窖里刚取出来,在这一点上我和胖子是深有体会,进入砖窑后那种令人寒毛发乍的感觉不会错,也许那道以“零”为代号的密室,实际上正是一座地下古墓的墓室,而那墓室泥土下为何会埋藏着一株成了形的巨参?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老羊皮听到我和胖子的讨论,突然插口道:“我还以为你们知识青年们有知识,知道那神神是个甚勒,可听你们说是人参?错了嘛,在我老家还有那神神的养尸地,要是我没老糊涂记错了,那可是从西域回回国的挖出来的宝贝。”  

  我没想到老羊皮竟然识得,什么西域回回国?忙让他把话说清楚了,那根部长了许多尸体的人参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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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6:22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吹灯II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七章 面具

  老羊皮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加上他说得颠三倒四,我和胖子听得满头雾水,但总算是大概弄懂他的意思了,在老羊皮的老家,有片沙地,这片区域干旱少水,但沙地中部的泥土确十分湿润阴森,自古传说那里是养尸地,尸体埋进去能得不腐,实际上那块地生长着一些古怪的植物。  

  传说这种植物,是古时从数千里外西域回回国圆沙城传进来的,此物极毒,全身类似人形,有点象大得异常的人参,但要大出数十上百倍也还不止,它本身也和人参没有任何关系,内地对它没有准确的称呼,只泛称尸参或鬼参,古回回国称其为“押不芦”。  

  这东西专在阴暗腐臭的泥土中滋生,一些受到潮气侵蚀的墓穴,或者淤泥积存的古河床,都非常适合它生长,其根须能深入地下数丈,说它是植物,却又能伸展根须绞杀人畜为食,宛然一株巨大的食人草,如果挖开地面掘出这株植物,无论人畜,一旦触其毒气则必死无疑。  

  采取的办法多是在确认押不芦生长的位置之后,围着它挖开四条土沟,沟的深浅以可以容纳农村的大水缸为准,从沟底开始用坟砖堆砌成砖窑的形状,连上边都给完全封闭住,封闭前在里面关上几条恶犬,随后彻底用坟砖封堵,形成一间密室。  

  关在砖室中的恶狗由于呼吸不畅,在一阵咆哮后出于本能,它们就会用爪子挖泥,想要掘沟而出。一旦刨出押不芦这种巨毒植物,恶犬则感染毒气立刻毙命。  

  也有的办法是直按用皮条把狗腿和毒根系在一起,人躲在上风口的远处放鞭炮,犬受惊而逃就会拔根而起,这个办法虽然省时省力,但并不保险,常常会使发掘者中毒倒毙,所以不如第一种办法流传得广泛。  

  回回国之“押不芦”出土后,过不了多久,失去了泥土之性就会使其毒性尽消。这时人们再过去把中毒而死的犬尸,连同巨毒地“押不芦”一并埋回坑内,一年后掘出,犬尸便与“押不芦”根须长为一体,尸骸虽腐烂枯臭。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却尚能蠕动如生,切开来暴晒晾干,就可以作为非常贵重的药物进行出售了。  

  用一点磨酒就可以使人通身麻痹,犹如半死状态。就算拿刀斧砍断他的手脚,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再过几天之后灌以解药。则活动如初,就能恢复正常了,传说古时华佗能剖肠破腹治疗疾病,都是用的这种麻药,直到宋代皇宫御医院还有使用过的记录。  

  老羊皮在西北老家,见到过有人刨荒铲坟时挖出了这种人形毒物。那次一掘就能掘出一大长串死尸,都是无意中在夜晚经过附近遇害的村民,它卷了人之后,毒素都转入尸体之中,死者虽己死了。但死尸却如同养尸一般,头发指甲还在生长,被阴气长期潜养,遇阳气而动,不管捉到什么活的人畜,都会毒死后成为这株怪参的一部分养分。  

  我们揣摩那砖室的情况,看来是一处禁止讨论政治话题特意建造,用来培背麻痹神经药物地地方,相传养尸地中埋的僵尸肉名为“闷香”,可以入药,这些几乎已经长为植物的腐尸也是一种奇特的药品,但其培育方法实在是令人发指。  

  我正想问问老羊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消灭掉这株怪物,否则它堵在门口终究不是了局,可话都嘴边,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来,身上顿时凉了半截,我和胖子跟那些腐尸纠缠了半天,身上溅了许多腥臭难闻地汁液,恐怕也中毒了。  

  我和胖子赶紧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的双手,我们的手上混合了太多东西,已经脏得看不出什么了,但手背上似乎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微微有麻痒之感,暂时没有什么其它地症状,虽然不知是不是中毒的迹象,但多半不是什么好兆头。  

  丁思甜所中的蚦毒尚没办法治疗,想不到我和胖子也先后着了道,我心情十分复杂,不过一个雷是顶,俩雷也是抗,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这原本就一团乱麻地处境,再增加一些麻烦也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三人一起去见马克思了。  

  在我们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太复杂的思想感情,而且自幼受到的教育使我们不知道困难二宇怎么写,天底下的事有能难得住革命战士的吗?所以天大地愁事也不会过于放在心上,我很快就把担心自己是否中了毒的事情扔在脑后,问老羊皮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羊皮摇头叹气,哪有什么办法,那回回国的毒物离土即死,等一会儿阴气散尽,大概就不会动了,眼下只能学土地爷蹲在这干等了,不过谁知道那东西的根有多长,要是还有一部分接着地气,咱们一出门就得被它绞住毒杀。  

  正当我们无可奈何之时,忽然听到头顶传出异动,我和胖子举起工兵照明筒往上看去,在墙壁和天花板的接口处,有数道与走廊相通地窄窗,地下室门外的妖参根须串窗而入,正试图钻进来偷袭,胖子抡刀去剁已经伸入地下室的根须,只听得划破革囊之声传来,刀落处腐液飞溅,尸参触角般的根须又迅速缩了回去。  

  我们这时才发现这间地下室虽然门墙坚固,但并不严密,气孔和气窗极多,很容易让对方有可乘之机,这间地下室似子是间资料储存室,有许多装着类似档案一类文件的铁柜和木箱,我和胖子推动铁柜将外侧的缺口全部挡住。  

  房间的最里面有一个极厚的铁柜,这本是最好的防御物体,但任凭我和胖子怎么用力去推,它也不动分毫。好象在地下生了根一样,我把工兵照明筒的光柱调整了一下,仔细照了照铁拒,怀疑这里有道暗门,需要机关开合,我们那时候地反特电影里大都有这种情节。  

  我和胖子胡乱猜测,不料这回还真给蒙上了,当我顺着铁柜的边缘,将光线移到角落的时候,赫然见到在铁柜和墙壁之间的夹缝里。卡着一只人手,那手爪干枯郁紫,生有兽毛,与这研究所中大多数死尸一样,都是死与某种突如其来的不明原因。死后由于这百眼窟附近环境特殊,才造成了这种异常的尸变迹象。  

  被尸体卡住的那个缝隙后似子还有不小的空间,但我用照明筒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眼下这间地下室的门外被那株跟僵尸长成一体的尸参堵住了。如果这铁柜后还有通道,说不定可以从这密道中离开,而且这暗道修得诡异。备不住里面就储存着我们需耍地东西。  

  我和胖子对这一振奋人心的猜测感到深信不疑,胖子当即就到处摸索着去寻找打开铁柜的机关,我没忙着动手,感觉这铁柜暗门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清楚,我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稳。脑子里飞速旋转,觉得卡在铁柜和墙壁缝隙处的那具尸体,可能是在紧急情况下打算逃进密室避难,但由于他死得突然,刚打开了伪装地铁柜进如暗道。就立即死了,而不象是被铁柜活活夹死的,只不过自动回位的铁柜将他的尸体夹住了。  

  还有,这研究所中戒备森严,似子完全没有必要在已经十分隐蔽地地下设施里,再制造一道这样隐蔽的暗门,除非这门后的空间是机密之中地机密,很可能连日军研究所内的大部分人员都不会知道,只有这机构中的一些首脑才掌握着里面的事物,死后被卡住的这具尸体,应该就是这魔窟里的头子,可这死尸地胳膊为什么露在外边,这样死亡的姿势正常吗?难道不是逃进里面,而是正要从里面逃出来?这密室中的密室……  

  我脑子里东扯西绕,正在胡乱猜测,胖子已在一张桌子下摸到了一块突起的地砖,位置非常隐蔽,也毫不起眼,如果不是一块砖一块砖的排摸过去,根本没办法发现,他揭了几揭纹丝不动,又改用脚向下踩踏,这一脚蹬得力量不小,那地砖被他踏得沉下去一两公分,轰隆隆一声铁柜向侧面收了进去,闪出一个狭窄地过道来,可能是由于他使的力气太大,又或许是把机关踩过了头,那活动的铁柜缩进墙壁,却不再像我预期的那般再次自动复原了。  

  这条过道内有一扇密门,那门大敞四开着,深处是一间更大的地下室,胖子以为这密室是用来储存药品和食物的,心急火燎地就要迈步进去,我急忙挡在通道口,对胖子和老羊皮说:“你们看被夹死在过道里的这具僵尸,他脑袋和手臂都朝着外边,这种姿势很可能说明他在临死前的一瞬间,是从密室里往外逃,而不是为了避难而躲进密室,那里面……”  

  我的话刚说了一半,便听一声巨响,顶门的木椅突然被撞成了数断,坐在门后的老羊皮大吃一惊,拖着丁思甜急忙退开,我举着照明筒望过去,只见铁门洞开,一张苍老妇人般的怪脸从门外探了进来,这异形植物形如人参,但其形态远比人参狰狞万倍,这回看得十分真切,那妖参的脸上满是皱褶,两个巨大的眼袋尤为明显,我看与其说它是种纯粹的植物,倒不如说它更象是一种生活在泥土中,靠吸取尸体汁液存活的半生物。  

  别说直面它那长丑陋的怪脸,单是闻到它身上潮湿腥臭的坟土气息,就已经让人感到一阵阵头皮发胀,昏昏欲倒,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得步步后退,我和老羊皮搭起丁思甜,胖子用长刀削砍着不断伸过来的触脚,四人被逼无奈,逐渐退进了铁柜后的密室之中。  

  我担心胖子落单遇难,进入密室后也顾不上看清四周的环境,直接把丁思甜交给老羊皮,然后转身到暗门处接应胖子,想要把暗门关住,抵挡住那妖参的来势,但慌乱中哪里找得到密室内部的机关所在。  

  胖子情急之下,将过道里的那具僵尸推将出去,妖参的一只触手立即将其卷住裹进密集的根须里面,我利用这个机会将密室内的大门牢牢关上,同胖子一起找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顶在门后,这时才看出来,这间隐蔽的巨大密室中到处都有些摆放标本瓶的大柜子,我们碰倒了许多玻璃瓶子,里面人体器官和奇形怪状的动物死体流了满地,地下室里顿时散发出强烈的防腐药水气味。  

  我们一通接近歇斯底里的忙乱,身体已经接近虚脱了,见暂时堵住了门户,紧绷的精神稍一松懈,顿时觉得脚下无根,我肩头伤口疼痛难忍,顺势向后退了几步,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喘口气,身后恰好有道石台,黑暗中我也没有仔细去看就坐了上去,我坐定之后感觉身后有冷得出奇,回手向后一摸,发觉手指碰到了一件冰冷凹凸的金属物体,随手一摸,是一张人脸形的金属面具,我吓了一跳,立即想起那壁画上戴有面具的大鲜卑女尸,赶紧转过身用工兵照明筒一照,这解剖台一样的石台上,果然是躺着一具金面罩脸的古装女尸,金属面具在照明筒暗黄的光线下,泛出一阵阵幽寂的光芒。  

  胖子和老羊皮也发觉有异,都过来观看,那股来自死亡的无形震慑力,使我们全身为之颤栗,挂在胸前的工兵照明筒,随着急促的呼吸节奏,也跟着起伏不定,也许有一瞬间是我看花了眼,照明筒的光线一动,那女尸的面具被流转的光束晃得竟似子复活了一般,面具上那张原本平静肃穆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好象对着我们抽畜地动了起来。
鬼吹灯2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八章 防腐液■文字版  
  那头戴冰冷面具的女尸就躺在水泥台子上,由于地下密室里漆黑一片,我们刚刚逃进来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它的存在,自进了“百眼窟”之后,我们目睹了无数可惊可怖之事,不断地疲于奔命之下,到了这里,就连神经都有些麻木了。  

  所以发现这具女尸之时,我和胖子、老羊皮也没觉得过于吃惊,因为这一带奇形怪状的死尸实在太多了,我们颇有些见怪不怪了,可等到三人凑近了用工兵照明筒往那女尸身上一照,电筒的光束在那女尸面具上折射出暗淡幽异的光芒,冰冷沉默的面具似乎出现了一个诡异到不能形容的表情,我们顿时感到了一股来自幽冥世界的可怕力量,那种对死亡的恐怖感觉穿透了人心,一瞬间地下室内的空气仿佛都结成了冰,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肺置于坚冰之上,全身颤栗欲死,再也抑制不住,在给自己壮胆的喊叫声中,向后连退了几步,地上有些破碎的标本瓶,里面的人体器官和防腐液淌到地上,滑得立不住脚,我们三人心慌意乱手足无措,都险些摔倒,赶紧扶着身边的柜子稳住重心,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这大鲜卑女巫还活着,至少这死鬼的亡灵至个还在尸体旁徘徊着!”  

  丁思甜被老羊皮放置在墙角处,正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我疾向后退,没看清身后的情况,一下正拉在了丁思甜身上,我感到脚后跟踩到了她的手,急忙缩腿,丁思甜嗯了一声,竟然从半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也不知她是回光返照,还是被我踩到了手指,由于十指连心,给她生生疼醒了。  

  她挣扎着让我扶她起来,见我和胖子、老羊皮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顺着我胸前的照明筒往室内一看,当即发现了那戴着面具穿着奇特的古代女尸,丁思甜的感受大致和我们相同,她也吃了一惊,躲在我身后,问我们那女尸会不会突然活过来?  

  这时老羊皮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俩腿打颤,哆嗦着就想给那古代女尸下跪,我也感觉到那大鲜卑女巫似乎随时都可能突然坐起来,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地强烈,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对丁思甜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可能这间密室,就是这研究所死亡旋涡的中心,那被夹在通道里面的僵尸,肯定是由于这里发生了什么才会向外逃跑,否则何不躲进这处严密隐蔽的暗室?这女巫的尸体究竟有什么力量杀了那么多人?  

  我脑中思绪纷至沓来,心里越发没底,而胖子回过神后,骨子里那股混世魔王的蛮劲就紧接着冒了上来,他有心要逞能,一晃脑袋,按了按脖子上渗血的伤口,对我和丁思甜说道:“思甜这问题问得太好了,阶级敌人会不会借尸还魂?面对这样严肃的问题,我们的回答是不能带有丝毫浪谩主义遐想色彩的,我去踢它两脚便见分晓……”  

  我为胖子打气说:“说得好啊小胖,不过毛主席教导咱们说要注意工作方法,你过去踢那女尸当心被她张口咬了脚,我看你还是用康熙宝刀直接剁它几刀为上。”  

  丁思甜呼吸急促地劝阻:“别……别去……我总觉得它会突然话过来……”但胖子哪里肯听,横眉立目地挺了长刀上前,在老羊皮和丁思甜的阻止声中挥刀就剁了下去。  

  可胖子刚一举刀,他背后的密室铁门就被猛地撞了开来,我们并没有锁死铁门,只是用重物将其顶住了,正想再搬其余东西堵门的时候,就冷不丁见到地下室里有具古代女尸,当时鬼使神差地慌了神,完全忘了门外还有更直接的威胁。  

  那长得如同老树精般的妖参,裹着根下那些半死不活的腐尸撞开了了铁门。胖子被拒子撞得趴在了那女尸身上,脸正好贴在那冷冰冰的面具之上,饶是他胆大包天,刚刚还抡刀发狠,这一来也吓的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着从石台上翻了过去,我见铁门中伸出一根儿臂粗的触须横卷过来,也赶紧拉着丁思甜向一道摆满标本瓶的铁架后边躲去。  

  这间密室内再也没有退路可行,唯一的门户被堵,我们只好凭借室内繁杂的摆设,利用较大地纵(云)深空间进行周旋,随着不断的追逐躲避,我渐惭发现这所谓妖参,很接近风水学中所说的地阙衔尸,物久自通灵性,植物也可化为生物,老参或是合手乌一类为天地灵气所钟,如果人参旁埋有新死者尸体,尸体可不腐不朽,年头多了,死人和人参就长为一体,食之能得大补,长到这种程度参不叫参,尸也不为尸了,而是合为一提,称为“地阙”。  

  但这回回国产的妖参却与地阙不同,它虽形如巨参,却更来是一种需要地气和尸体存活的半生物,老羊皮也是在乡下听得些野闻传说,这未必就是什么回回国之物,至个那西域回回国究竟在什么地方,根本就没人能说清楚,回回国只是一个泛称,我看这妖参更采是产自陕西古墓坟茔之中。  

  它堵住密室,把体下的许多根须蠕动伸缩,欲捕食生人,速度虽然不快,可斗室之内闪躲不便,我们四人只有胖子有柄长刀可以勉强抵挡,胖子躲在水泥台后,挥刀遮住头脸乱砍,切断了几条章鱼须般的活动根藤,但妖参根须繁多,被斩去几条也难以扭转乾坤。  

  而且我们被迫分散,又只有两个照明筒的光线,几乎跟什么都看不见也没什么区别,难以相互照应,不多时就见火光亮起,原来是老羊皮点燃了棉衣,想以火驱退尸参,可那怪物全身腐蛆烂泥,这种火势根本烧不得它分毫,但火光忽明忽暗,我们都觉得眼前一亮,能够大致看清身处何种状况之中了。  

  我和丁思甜躲在一个铁架后边,这里是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黑暗中一阵风声夹着恶臭拦腰卷来,我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再加上赤手空拳根本无j法抵挡,只好抄起身边一把椅子,横在身前一挡,感觉一股力量奇大,撞得胸口为之窒息,我背后铁架都被撞得晃了三晃,这一下撞得我筋骨欲折才只堪堪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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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7:0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即便想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的作风,也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可求生的欲望和决心仍然还在,我挡住了那条横扫而至的触须,心里清楚它要是缩回去再卷过来,我绝对挡不住第二下了,于是用没受伤的那侧肩膀顶住椅背,奋力将椅子推向墙壁,想把那条触须挤到墙上。  

  不料黑暗中看不清周遭形势,没计算好和墙壁之间的距离,一下子退了个空,用力太猛收不住脚,合身扑倒在地,椅腿戳在了肋骨上,疼得我眼前一阵眩晕,被我推开的那条尸参触须卷着木椅迅速缩回,我没能按住椅子反被揭翻在地,那根须抖得一抖,甩掉了木椅再次袭来,裹住了丁思甜向后拖了过去。  

  我肋骨疼得象按了个烙铁,感觉到丁思甜被从身旁掳去,想伸手去抓,但疼得胳膊都抬不起来,眼看丁思甜就要被卷进尸参的根里,就在这万分危机的紧要关头,猛听胖子虎吼一声,从藏身处跳了出来,玩了命地一刀砍下,斩断了裹住丁思甜的那条根须,丁思甜恰好摔在了老羊皮的身旁,老羊皮拼着老命一手挥动火把,一手把丁思甜拖到身后掩护起来yswj。  

  我见胖子救下丁思甜,松了一口气,丁思甜中毒已深,要不是在广阔天地中锻炼了半年,身体素质有很大幅度提高,大概也无法坚持到现在,可她刚才又重重摔了这么一下,哼都没哼一声,并不见她身体起伏呼吸,真不知是否还有命在。  

  我担心丁思甜性命不保,咬紧牙关,忍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没等我去看丁思甜,就见尸参主体上那老妇般的怪脸忽地探进地下室,张口吐出一团黑气,胖子站在正对面,出奇不意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闪,被那团浓重的黑雾喷个正着。  

  据老羊皮说尸参是回回国所产的剧毒之物,但与人畜尸体长为一体后,就没有那种奇毒了,将其分裂晾干后,按某种配方加以调和可做麻药,但他说的未必准确,我们并不能确定尸参是否有中人立死的毒雾,我和胖子曾沾到了不少尸参中腐臭的液体,皮肤上稍感不适,只是疲于奔命,还没顾得上担心是否中毒。  

  这时胖子被那黑雾一呛,眼泪鼻涕横流,好象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连忙干呕着向后退开几步,手里的长刀便落在了地上,黑雾中几条触须蜿蜒探出,就要去裹胖子,我见他势危,想去相助也是力不从心,当下也没多想,随手抄起铁架上的一个玻璃瓶子,对准那妖参干瘪皱褶的老脸掷了过去。  

  那标本瓶中装的一大团,也不知是哪部分内脏,啪地一声砸在妖参脸上,玻璃罐子碎成无数残片,里面的内脏和药水泼得它全身都是,那尸参似乎对防腐液十分敏感,沾到防腐液的地方都冒出一股黑水。  

  我顿有所悟,怪不得这尸参只是挤在铁门处探出触须伤人,而不是完全冲进来吞噬众人,开始我开以为是它有一部分根须留在泥土中,到这密室门前已是极限,原来它是畏惧这流了一地的防腐液,刚刚要不是撞翻了那些瓶瓶罐罐,它早就进来将我们至于死地了,想到这手底下更是不停,把一个接一个的玻璃罐扔了过去,胖子呛出一口黑血,他和老羊皮见我得手,也都学着我的样子,抓起身边装有内脏器官的瓶子不断去砸那尸参。  

  密室中有上千个标本储存罐,顷刻间强弱之势逆转,在防腐药水暴风骤雨般的洗礼下,那尸参面目全非,全身腐烂流桨,抽搐着想要从密道中退回,但它体形庞大,钻进来就比较吃力,是一部分一部分硬挤进来的,这时缩成一团,又哪里退得出去,不消片刻就瘫成了一堆,再也不会动了。  

  我和胖子扶着墙过去看了看丁思甜的情况,她虽然没有停止呼吸,但面色青幽之气甚重,任凭怎么呼唤也是不醒,我们到了这会也几乎是油尽灯枯,只觉得心力俱废,连手指都不想动了,遍地都是药液和湿漉漉的内脏器官,几无立足之地,铁门被死掉的尸参堵了个严实,谁也没力气再去清理道路了,我用照明筒地光线扫了一圈,看到那躺在水泥台上寂然不动的面具女尸,它依然保持着那冰冷诡异的姿态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什么异状,也许刚才只是我们疑心太重了,眼前只有那个平台还稍微干净点,但没人愿意在这时候去接近那具女尸,我们只好用尽最后的力气,互相搀扶着退到地下室深处相对干燥的角落。  

  我们把丁恩甜抬到地上让她平卧,然后席地而坐,后背互相倚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成一团,恨不能就此死了,实在不想再受这份活罪了,我不时惦念着丁思甜的情况,喘匀了这口气,就得接着为她想办法,想到这又担心起来,伸手去探丁思甜的鼻息,可一抬手,摸到地竟是一张冰玲凹凸的金属脸孔,那刚才还停在远处台子上的大鲜卑女尸,这时候竟然不声不响地躺在了我的身边。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递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那个世界当然不属于活着的人,我手指碰到那金属面具,出于本能,也自是吓得立刻缩了回来,但我半坐在墙角,明明可以感觉到丁思甜就躺在我身边。  
鬼吹灯II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三十九章 标本储藏柜 本物天下霸唱

  我完全没顾得上害怕,急忙转过照明筒,打亮了往身边照去,丁思甜确是好端端躺在地上,不过刚才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脸旁的墙壁前摆着一口小小的铜箱,那铜箱盖子上铸着一面黄鼠狼头,锈迹斑斓的铜箱甚是矮小,箱盖大致和丁思甜的头部平行,我适才随手一碰,却是摸到了箱盖上的黄皮子头,其造型奇诡,虽能看出是黄皮子,但拟人化十足,凹凸起伏之处极似人脸,竟被我误以为是那大鲜卑女尸的面具。

  胖子听见响动也爬起身来观看,那时候我们精力体力之充沛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几番出生入死,身上带伤、腹中无食,剧斗过后稍一喘歇便又生龙活虎,事后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坚持到现在还没趴下?除了年轻气盛之外,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这原因特别简单,也特别单纯,那时候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为解放全人类跳出火坑而在贡献青春,在这个问题上一点都不怀疑,信仰支撑的力量是无穷的,没真正从骨髓里信仰过某种力量的人根本不会理解。

  我和胖子将丁思甜移在一边,凑过去细看那口铜箱,这神秘的铜箱上满是古旧斑驳的铜花,四周都是巫纹符咒,我半点也看不明白,只是箱体上有许多显眼的绿松石和金丝夹嵌,显得十分华贵,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古物,那铜箱并非如我们所常见的箱子,箱盖上没有合页连接,而是象棺材一样,需将盖子完全抬起来,才能开合见到里面的事物。

  实际上这铜箱,也确实象是一口小巧玲珑的古铜棺材,现在事情是明摆着的,在大兴安岭黄大仙庙中被泥儿会胡匪挖掘出来的。九成九就是这如同棺材的古老铜箱,再细看箱盖上是面目可憎的黄皮子,头脸几与常人相等,盖子与箱身闭合的缝隙间,尚有火漆残留地痕迹,想必是曾经被人打了开来。

  胖子好奇心中:“这铜箱可比先前想象的要小得多,这四旧里面装的是什么猫七狗四的杂碎之物?”他嘴里念叼着就想揭开来看个究竟,以前破四旧时砸得多了,也没太将此物放在眼里。

  我赶紧说:“别动,这箱子虽小,但我看它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夹在密道中那日本禁止讨论政治话题临死前想从这逃出去,他为什么要逃呢?咱们稍微反向推理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研究所中莫名其妙而死之人如此之多,怕与这铜箱和那女尸脱不了干系,咱们能活到现在,肯定是有一件事没做。那就是还没有打开这口铜箱。一旦箱盖再次开启,恐怕咱们就没办法活着离开了,战胜敌人的先决条件是先保存己方的有生力量。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胖子点头同意,他也挺会找借口:“为了防止阶级敌人灭亡前,还会猖狂一跳进行反扑,咱们就别动这箱子了,我现在好象又有点力气了,咱就抓紧给想办法救思甜吧,老胡……你说她……她还有救吗?”胖子说到最后甚至有些不敢说了,说出来的声音更是含含糊糊,确实是替丁思甜担心到极点了,心理上产生了一丝动摇。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已是罕见地不安了。

  我对胖子说:“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只要咱们有勇气,只要咱们敢于战斗,不怕困难,前赴后继,坚持斗争,那么,全世界就一定是属于人民的,一切妖魔鬼怪最终都会被消灭。胜利的曙光很快就会照遍地球,这间地下密室里东西不少,咱们先搜索看看……”

  说着话,我又看了看丁思甜目前的状况,自她出现中了蚦毒的迹象之时,按照以往传说中锦鳞蚦的毒性推测,我们估计她最多还剩下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现在虽然过了半天不到,但受了几度惊吓和外伤,毒已入骨,看来无论如何是坚持不了一昼夜了,多说再过两个小时,只要蚦毒攻心,脸色由青转黑,即便拿来解毒灵药也难以回天了。

  我知道事不宜迟,不得不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赶紧让胖子扶着我站了起来,眼下老羊皮已经指望不上了,他彻底脱了力,全身如同散了架,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由他在原地守着丁思甜,我们的工兵照明筒用了许久,备用更换的电池丢在了砖窑门前,还不知剩余地电量可以维持多久,在这黑漆漆地地下密室,一切行动全都依赖光源,不到关键时刻,舍不得再去随便使用,于是在衣袋里找出两节以前燃剩的蜡烛头,点将起来当作亮子。
目前密室的门户被那株死掉地妖参尸体堵住了,它根须上裹带的腐烂死人散了一地,加上门前满地的各种生物器官,以及都快流成了河的防腐药水气味,地下密室中的环境可想而知是何其恶劣,只有我们所在的墙角处空气流通,呼吸起来尚不为难,往室内一走,就会觉得眼睛发辣流泪,每用鼻胜呼吸一口,都象迎面呛到石灰。

  我带同胖子,用血污肮脏的衣襟裹住口鼻,正要动身搜索,依在墙角照料丁思甜的老羊皮忽然扯了扯我的衣服,他一口气尚未喘匀,无法说话,吃力地指了指那具横卧在石台上的大鲜卑女巫尸体,看他脸上神色,一是惶恐不安,二是提醒我们千万要捉防女尸乍了扑人。

  我对老羊皮点点头,心想现在救人要紧,那死尸既是始终未动,还是先别去招惹为好,抬脚把那口铜箱轻轻往远处踢开,然后对老羊皮和胖子说:“大鲜卑巫女到底怎么回事,咱们都不清楚,可既然毛主席教导咱们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到地力量,我活学活用,急学急用,随时都用,于是就琢磨咱们跟那女尸也可以团结团结,象巫女这种身份,大概就是跟庙里的尼姑差不多,虽然是一种属于封建迷信范畴的工作,但毕竟她本身没有产业。就如同尼姑庵里的姑子一样,庵庙寺院都属于国家财产,并非她们个人所有,要照这么分析就可以划出成份来了,大鲜卑巫女的阶级成份,很可能应该属于无产阶级阵营,嗯……如果……当然如果是自愿当的巫女,那充其量也只是自由职业者。小资产阶级,跟咱们无产阶级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况这具尸体也许和这研究所中曾经发生过的那场灭顶之灾有关,算是对抗日做出过贡献的,她跟咱们之间就算是有点不太对脾气,也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老羊皮平时学习地理论知识远远不够,听不太明白我讲地道理。瞪着眼只是摇头。也不知他是不同意我的观点,还是让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胖子阶级斗争水平就比老羊皮高多了。他立刻对我的分析表示赞同,不过胖子同时也表示,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咱也不得不多加小心,必须多长点心眼,万一那尼姑要是甘心为地主阶级殉葬,妄图变天,咱们手底下可就不能留情了,反帝必反修,我他妈砸烂她的狗头。

  由于当时社会背景在那摆着。我们一旦没有主心骨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四卷毛选中寻找指南,因为从来也没读过别地书,唯一的理论来源就是小红本,红宝书对我们来说就是战无不胜的百科全书,从中提取出斗争纲领,一切行为就有了目的性,现在既然有了方向,分清了成份。也就不象刚见到那具女尸那般心里发慌了。

  我们打点精神,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密室中到处寻找,这里设施物品极其繁多,除了各种人和动物的器官标本之外,另有数不请的药瓶药水,其实究竟要找什么东西才能解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根本不能让白己停下来眼睁睁看着战友丁思甜死去,我们只是认为解毒拔毒该有解毒剂一类的药品,而且日军研究所既然养了锦鳞蚦来研究,也应该会有相关的药物,但看到那一柜子一柜子密密麻麻的药瓶,我和胖子都有点傻眼。

  我和胖子虽然在山区插队了一段时间,掌握一些山里急救地土方,但并不具备多少真正地医学知识,也从没在这方面做过功课,光忙着参加世界革命了,哪有时间学习啊,除了少年时代出于游戏的目的接触过一些常见化学药水之外,对那些种类繁多地药片药剂根本毫不了解,到底能解蚦毒的是针剂,药水,或是药片?又该是什么标识?完全没有一点概念,这事可不能凭想当然,是药三分毒,吃错了药的话,说不定不等毒发就提前送了性命,就算我和胖子为了战友能豁出去不要命了以身试药,也试不过来这千百种药剂。

  胖子丧气地说:“完了老胡,就咱俩这水平,连在这里面找片止疼片也找不出来啊,就算把解毒剂摆在咱们面静咱也不认识,再说即便找到了解毒剂,是往胳膊上注射还是往屁股上注射?要是药片的话吃几片?什么时候吃?咱哥儿俩对这些事是俩眼一抹黑,这可怎么办?”

  我也彷徨无措,不过只要还有时间,我绝不肯放弃努力,眼瞅各柜中的药剂多得今人眼花撩乱,我们甚至不知道柜子中的这些东西是不是药物,毕竟还是年轻,把问题想得太过简单了,残酷的现实,是不可能随人之意志为转移的,我觉得不能再在这些药品上浪费时间了。

  细一思量,想起丁思甜曾给我们详细讲过许多他父亲捕捉森蚦的故事,那锦鳞蚦行即生风,非是俗物,在森蚦中,大部分蚦是无毒的,它们虽然凶残,却只能凭筋力绞杀人畜,唯独锦鳞蚦是蚦中另类,其生性最淫,头骨中有分水珠,尾骨有如意钩,合在口中行房可日御十女,黄帝内经称其为至宝,这锦鳞蚦口中所吐毒雾,对女性地危害极大,其毒性与蛇毒相近,据说在毒虫蛇蚁出没之地,五步内必有解毒草,但锦鳞蚦出没之处,只有它的克星“观音藤”,观音藤却只能驱赶捕捉锦鳞蚦,并没有解毒拔毒的作用。

  如果不找人工解毒剂,而另求其他生路,除非这附近有毒蛇出没,找到毒蛇附近能解蛇毒的药草,也可活命,但要命的是百眼窟附近什么毒虫都有,唯独没见毒蛇出没,我急得脑筋绷绷直跳,心烦意乱之下,漫无目的地继续朝密室深处走去,不把这密室储藏间翻个底掉,终是不能死心。

  胖子笼着蜡烛头跟在我身后,我身上的工兵照眠筒没开,脑中一片混乱,黑灯瞎火地低头向前,也没在意身在何方,一头撞上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吃疼不已,一边骂着一边捂着自己的前额,抬头往前看了看,借着身后胖子所捧地烛光,只见面前是个横在墙边的柜子,里面竖立着一个又大又长的玻璃罐,隔了两层玻璃,只隐隐约约看见里面象是有副白森森的骨架,看形状并非是人骨。

  我和胖子暗自称奇,既是骨胳标本,何必如此封存?胖子立刻上前连砸带撬,掀开柜门,原来这面大的储藏柜中,有数十个用腊封了口的罐子,装得都是一些奇怪异兽的标本,甚至还有一个古代小孩的干尸,大概是些重要的东西,采用的是双层隔绝封闭储存,那储了整具白骨的罐子尤为突出,罐高接近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大瓶子里装满了淡黄色的药液,一种类似蟒蛇的骨骼一圈圈盘在其中,白骨上一点多余的肉渣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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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29 15:49:30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吹灯II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四十章 守宫砂(上) 本物天下霸唱  

  我和胖子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蟒骨”?头骨和蟒蛇非常相似,想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什么蟒要这么珍而贵之的储藏?听说蛇能泡酒,难道蟒骨也能泡酒,我们举着蜡烛头从上看到下,一见尾骨立即就明白了,是锦鳞蚦的骨头,这比在焚尸炉里遇见的可大得多了,看来百眼窟至少曾经有过两条以上,掉进焚尸炉的那只也算它倒霉,毒蛇毒蚦其实最惧油烟,它死在那炉膛内是迟早之事,原本我还打算,如果我们能撑过这关,就会去替那毒蚦收尸剔骨,它的价值极昂,能够换外币,对支援世界革命是巨大的贡献,若能与损失牧牛之事功过相抵,也许老羊皮和丁思甜不会受到责难。  

  胖子问我这泡的是不是解毒药酒?我摇头道:“世上的生物,都是一物克一物,没听说自己克自己的,蚦骨解不得蚦毒,这应该是个常识……”我说出这些话,一颗心也似沉入了海底,忍不住失望地抬手摸了摸那装着蚦骨的玻璃瓶,不料烛光照在手上,我的手背上竟然全是细细的红疹,胖子也急忙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跟我的情况一样,我们二人顿时如被淋了一盆雪水,这大概是中了尸参的毒了。  

  可我们尚未来得及难过,就发现蜡烛头恍惚的光线中,我们举起的两只手掌,在那玻璃瓶上映出了三只手掌的影子,我以为是玻璃反光一类的原因,但其中又似有古怪,于是把胖子那只手按了下去,面前的玻璃壁后却还有只手掌的影子,一动不动的伸在那里,我和胖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那储藏柜中有个向我们伸出手掌的死人?还是……背后有人模仿我们的动作?我急忙回头向后看了看,并无异状,胖子再次举起手来对着那玻璃晃了晃。瓶身上那个手掌的影还是一动不动,蚦骨的储存瓶里似乎还有个死人。  

  我探出身子,绕着蚦骨储藏瓶想看看这瓶中为何会有死尸,这时胖子突然在身后拍了我一下:“别找了,那只小手好象在柜子里。”  

  我转头看了看胖子,他捧着蜡烛,抬手朝那大得出奇地标本储藏柜里指了指,我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虽然烛光恍惚,巨大的标本储藏柜内部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十分模糊,但在我们这个角度,的确可以看见有只五指伸开的手掌,撑在一层厚厚的玻璃容器里,我和胖子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对方:“柜子里有个死人标本?”  

  这个大储藏柜太大了,就象一个小型密闭集装箱,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完整的动物标本,粗略地看到靠外的这一层。包括那锦鳞蚦的白骨。似乎都是些巨毒之物,我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如何分门别类,但人体是无毒的。为何要把死尸的标本跟这些毒虫毒兽放在一处?难道是培养尸毒?这似乎并不合理,所以我们才下意识地去问对方,可问谁呢?问鬼?反正这个答案我们四个活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深处的那个玻璃容器在外边够不着,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接过胖子手中的蜡烛头,打算钻进去看个究竟,胖子劝我说:“一个死人对咱们有什么用处?咱俩赶紧到别处找找,说不定能在附近找条母蚦,那咱们的亲密战友也许还能有救……”  

  我们曾听说过,锦鳞蚦是森蚦的一个变种。百雄一雌,锦鳞蚦本来就非常稀有,全身锦鳞能生黑风地雌蚦更是十分罕见,传说雌蚦无毒,而且头骨中地脑髓和骨骼能解雄蚦之毒,要是能找到一条雌蚦肯定能救丁思甜,不过这百眼窟又不产森蚦,想找那原产地都已几乎灭绝了的生物,连亿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用当时流行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胖子的构想——新天方夜谭。  

  但我也对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抱有一丝幻想,如果倭国禁止讨论政治话题弄到了锦鳞蚦中的雌蚦,做成了标本储藏起来,这种可能性从理论上说也并不是没有,所以我打算先不放弃希望,在这储藏柜里找遍每一个角落,总之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于是我对胖子说:“先进去看一眼再说。”说罢低头钻进了巨大的标本储藏柜,由于所有罐子中都是奇形怪状的毒物,我也敢掉以轻心,惟恐碰破了哪个瓶子,小心翼翼的慢慢蹭了进去,那里面有一股类似于瘴脑的味道,辣得眼泪直流,我不敢呼吸,闭住了气凑到那玻璃容器前,那瓶中也全是暗黄色的液体,由于积液中的杂质比较多,仅能看到从里面按在瓶壁上地一只手,那只手比成人的手小了许多,大小接近七八岁的小孩手掌,掌上似乎有层透明的塑料薄膜。  

  我心下寻思:“听说民间有毒胎儿和毒胎盘,就是带毒的紫河车什么的,可以制成毒药害人,这储藏柜里尽是毒物,若有毒胎也不希奇,可从这手掌看来,瓶中的既非成人也非胎儿,而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难道是毒胎被药水发得胀大了?”  

  这当口顾不上深思熟虑,我见仅是个被药水泡着的尸体,便不在它身上浪费时间了,想要掉头在去别处找寻,可就刚我刚要转牙去这储藏柜更深处地时候,一眼瞥见些东西,借着蜡烛的光亮可以见到玻璃容器壁后那只手,虽和人手完全一样,但没有掌纹,每个手指之间,还都有一个红色的小圆点,我脑子里象是打个了闪,他妈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我回头招呼胖子,赶紧把外边的瓶瓶罐罐都清开,丁思甜有救了,胖子一愣,似乎不相信会有奇迹发生,但奇迹不属于神仙皇帝,奇迹属于无产阶级,他争分夺秒,顾不上再问我什么,抱着那储藏蚦骨的大瓶子吃力地挪到一旁,在储藏柜门前清出一条通道。  
这时丁思甜脸色青中透黑,牙关紧闭,胖子和老羊皮撬开了她的嘴,我把八粒脐红香全给她塞进嘴里,捏鼻子灌水送了下去。我们三人守在蜡烛下,双眼不眨地盯着她,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也不记得过了多久,直到连残余的蜡烛头都燃尽了,才眼看丁思甜眉宇间青气虽然未退,但谢天谢地,她呼吸比先前平稳了许多,终于有那么一点好转的迹象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按说这时候应该再坚持坚持,离开这阴森恶臭的密室,可紧绷的这根弦一松,精神和体力都支持不住了。一瞬间感觉天悬地转,想倒在地上昏睡的念头挥之不去,但这时候还远不到喘息休整的时机,必须赶快离开,哪怕到地下室过道中再睡,也不能在那鲜卑巫女的尸体旁失去意识。我咬了咬舌,强打精神和胖子找家伙去清理密门前的尸参。这时老羊皮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步一摇晃地走过来帮忙。  

我带着胖子和老羊皮好一番忙碌,虽然我们对这株尸参“押不芦”缺乏了解,但根据在福建接触到的一些生物常识来分析,它可能像海百合一样,是一种扎根地下不能移动的生物,它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最长的根须,不能离开适合它生长的泥土,从那无砖窖迹到这内层密室的距离来看,其长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我们将这已被防腐药水杀死的尸参一段段切掉,才发现不仅是根须与许多半腐尸连在一起,它身体表皮里裹着的尸体更多,根须缠着的尸体大多发白微腐,而参体内的尸体几乎都烂得不成形骸了。  

我正用脚把胖子切掉的根须远远踢开,这时忽听老羊皮一声苍狼般的哀嗥,双膝跪倒,按着对一具尸参触须上的尸体嚎啕大哭:“二蛋哎,兄弟啊,你死得惨……”  

我和胖子觉得奇怪,走过去往那尸体处看了看,见那与一条尸参触须长为了一体的死尸,面目惨白,还有几条蛆虫在脑门上来回爬着,看老羊皮的样子,似乎这尸体正是他的亲弟弟羊二蛋。虽然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但毕竟跟老羊皮一起经历了出生人死的考验,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觉,不禁也是一阵辛酸。  

我们不知该怎么去安慰老羊皮,我只好带头唱起了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来渲染悲壮气氛。刚唱没半句,我突然发现羊二蛋尸体的装束,赫然也是一身黑衣,腰上扎着猩红的绦带,原来这厮竟是与日本禁止讨论政治话题狼狈勾结的泥儿会。我伸手就要去抓老羊皮的衣服,问他究竟是友谊还是侵略,不料—愣神的工夫,老羊皮已经闷不吭声地转身走出几步,抱起了那口小铜棺材一样的铜箱,口中念念有词地揭起盖子:“二蛋啊,我替你把魂来引……”
四十一章名字叫 盗墓者老羊皮(上)  
不知是疲劳过度,还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兀,反正这时候我和胖子的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事态的变化了。我们微微愣了一愣,但至少还都立即反应了过来,老羊皮抱着的那口铜箱子,是万万不能打开的,否则谁也别想活。  
  管他是早有预谋,还是失心疯了,我和胖子喊了一声,扔下手中的东西,就扑了过去。胖子只是伤了脖子,而且精力充沛,奋起余勇,一马当先,把身前挡路的杂乱事物通通撞在一旁,在老羊皮即将揭开箱盖的一瞬间,他已舍身扑至,重重地把老羊皮压倒在地。  

  胖子虽然那时候才十八,身体尚未长成,但就他那身肉,在当时来说也够得上虎背熊腰了。加上在大兴安岭接受了云半年多深贫下中农再教育,确实是太锻炼人了,所以他全身上下那叫一瓷实,往前一冲就呼呼带风,嗷嗷叫着一扑一砸,顿时把老羊皮压得白眼上翻。  

  老羊皮的兄弟羊二蛋竟是泥儿会的胡匪,那就不是人民内部矛盾了,百分之二百是敌我关系。不过此事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我担心在未搞清楚真相前会弄出人命,连忙叫胖子手底下悠着点,要文斗不要武斗,制住他也就是了。  

  胖子听到我的叫声,便扳住老羊皮就势一滚,将他拖到密室深处,远远地离开了那口铜箱。我先看了一眼丁思甜的状况,深迹她仍是睡得正沉,然后我过去帮老羊皮拍后背,揉胸口。  

  过了半响,老羊皮啊呀叫了一声,被胖子压得滞在胸口的那团气血,终于流通开了。他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对胖子说:“唉……你娃这是想把我的老命来要……”  

  我看老羊皮的神智比刚才平稳了许多,可以问他话了,但这密室不是久留之地,背起丁思甜,押解着老羊皮,从被割碎的尸参残骸上踏过,来到了外间,找个相对干净安全的地方点上蜡烛,这才对他说:“刚才是你差点要了咱们大伙的命。现在你赶紧把话说清楚了,你兄弟羊二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跟那挖坟掘墓的胡匪一个打扮?你不是说他是被胡匪们逼着带路来百眼窟的吗?我他妈从一开始就发觉不对了,泥儿会的汉奸去日本鬼的秘密研究所,难道会找一个从没进过百眼窟的放羊娃子带路?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  

  老羊皮被我说得低头不语,我不知道他选择沉默是因为问心有愧,还是另有原因,但不说清楚终究就不行,这件事搞不明白,别的都得搁到一边。但想套出话来,必须讲究策略,我让胖子注意工作方法,先松开老羊皮。胖子便对老羊皮晓以大义,从国际形势,谈到国内形势,以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必然性,另外还说了一切反动派必然从一个灭亡走向灭亡的趋势,希望老羊皮不要自绝于人民。胖子也表明了态度,为革命为人民,他就是粉身碎骨,也是红心永向毛主席,绝不允许有以前的土匪汉奸混进贫下中农队伍,不惜流血牺牲,也要誓死捍卫毛主席亲手发动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但老羊皮根本就不具备这么高的觉悟和思想自觉性,时下那些一整套一整套的话里边,有些词语他也知道,也会说,这是当时形势使然,可要说到具体意义、价值所在,他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而且他满腹心事,听到这些恍如不闻,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地唉声叹气。  

  我叹了口气,对胖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长篇大论地照本宣科了。我对老羊皮说:“咱一不抓纲,二不抓线,三不提阶级斗争,将心比心地说,我和胖子从大兴安岭来看我们的战友丁思甜,结果刚好赶上你们的牧牛丢失了,按理说这里边没我们的什么事,可我们俩一点都没犹豫,就豁出性命帮您和丁思甜找牛,从昨天到今天,流了多少血,出了多少汗,您也都瞧见了,差点连命都搭上,而您呢?”  

  我说到这里故意把语气加重:“而您呢?我们最尊敬的贫下中农老同志,到现在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您哪句是真话,您能不能看在我们差点死在白眼窟的分上,把这件事跟我们说清楚了……要是您还有点良知的话,我保证,以前发生的事情既往不咎,只要不涉及到无今天迹的阴谋,咱们都把这话烂肚子里,但出于目前咱们所处的环境因素,和我们自身的安全考虑。您必须给我们个合理的交代。”  

  我虽然是有计划地这么说,想要攻心为上,但也确实全都是肺腑之言。老羊皮显然被我打动了,他让我给他装满了烟叶,狠狠抽了两口,不断地咳嗽声中,断断续续说起了过去的往事。  

  老羊皮和他兄弟羊二蛋俩人自幼放羊为生,常常是有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在他们俩十几岁那年,有一次羊二蛋饿得难熬,偷吃了地主家的羊肉,地主把他俩打得死去活来,他兄弟二人吃不住这顿好打,反抗中将老地主推倒在地,不成想那地主也是该死。一头把太阳穴撞在了石碾子上,当时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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