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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4][灵异小说]青囊尸衣 作者:鲁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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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5 10:24:2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作者:鲁班尺
    刘今墨一愣,缓缓说道:“阁下是……”



    那人冷笑道:“苗疆走阴巫师麻都。”



    湘西苗疆自古以来,巫师的地位极高,分走阴与不走阴两种,走阴巫师不但祭鬼,而且善医人畜疾病,是苗寨中最有学问的人。



    “原来是麻都巫师,久仰久仰。”刘今墨早已猜到此人就是麻都,故作寒暄状。



    麻都说道:“既入苗寨,便是远客,明日乃甲子日杀鼓社猪,是我苗寨鼓社祭祖大典,今晚就请盘垣舍下如何?”



    刘今墨深知苗寨之中,蛊毒无所不在,令人防不胜防,这种地方还是避开为妙。



    想到此,于是开口说道:“孩子尚小,偏巧还要赶路,贵寨的大典难以有幸一睹,日后如有机会,定来拜访。”



    麻都淡淡一笑:“深夜赶路,多有不妥,况且我要和你秉烛长谈。”



    “谈什么?”刘今墨疑惑道。



    “谈鬼婴。”麻都意味深长的说道。



    刘今墨望了一眼沈才华,那小家伙喝得太饱,又试着站起来,但还是没有成功。



    “我的孩子有什么好谈的?”刘今墨冷淡的说道。



    麻都也笑了,嘿嘿道:“鬼婴喝了剧毒的血虱的血,最多还能坚持三天,三天之后,将会肠穿肚烂而死。”



    刘今墨听罢大惊,他知道苗疆走阴的巫师善医术,万一其所说不虚,沈才华岂不危险之极?



    麻都看着刘今墨犹豫之中,遂又加上了一句:“血虱之毒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能解,告辞。”说罢,转身奔寨子里而去。



    “且慢,好,我就相信你了,若你骗我,哼,我一定杀光铲平你苗寨!”刘今墨发出了金属般刺耳的嗓音。



    麻都耳鼓如针刺般的一震,不由得心中愕然,此人的功力简直闻所未闻,平生仅见。



    “先生,请。”麻都客气了许多。



    刘今墨走到沈才华身边,俯身轻轻将他抱起,好像重了许多,然后牵着大红马,跟着麻都朝苗寨里走去。



    山道上,铁掌柜一直等待着刘今墨的消息,月亮西斜,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



    “走,我们去打探一下。”铁掌柜说道,拍马上前,两人直奔苗寨而去。



    空荡荡的广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看,那是什么?”年轻的伙计眼尖,发现了地上的血虱皮,遂跳下马来,自地上拾起递与铁掌柜。



    铁掌柜拿在了手里,细看之下,不由得轻轻一笑:“麻都啊麻都,你也有今天,你的血虱还是被我铁家干掉了,从今后,黄狗垭就是我铁家的天下了。”



    “他们呢?”伙计环顾四周问道。



    “不管了,他们地死活对我已经没所谓了,走。”铁掌柜手中拿着血虱皮,两腿一夹,朝黄狗垭疾奔而去。



    那伙计叹了口气,紧随其后,两匹马很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巫师麻都的吊脚楼内异常的清洁,屋里一丁点灰尘也没有,刘今墨知道,这是养蛊人家的特征,因为凡是蛊虫都特别爱干净,一些小昆虫如蜘蛛蚊虫之类的早就吓得躲远了,主人家也必须日日打扫卫生,这样蛊虫才愿意居家长住。



    “先生可愿与麻都饮酒赏月?”宾主落座后,麻都问道。



    刘今墨淡淡道:“在下并无心情饮酒。”蛊毒最容易下入酒中,发作也快,刘金墨自然是要提防的。



    麻都嘿嘿一笑,说道:“先生远道而来,哪儿有不敬拦门酒的道理?莫非是怕麻都下蛊么?”



    刘今墨缄口不语。



    “先生多虑了,巫师从不在自己家中下蛊,请放心饮用。”麻都递上苗家自酿的苞谷烧酒。



    既如此,刘今墨不便推辞,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好酒。”刘今墨说道,那酒浓烈辣口,入腹如火。



    麻都笑道:“湘西苗家的烧酒能溶物,能燃烧,冰冻三尺不凌,窖地十年犹香;《辰州府志》曾有一首苗民的七绝这样咏道,‘江城杨柳绿成围,日暮渔翁换酒归,醉卧晚亭呼不起,白头高枕一蓑衣’。”



    刘今墨心想,走阴巫师果然是有学问的人。



    “麻都,我家孩儿……”刘今墨关切沈才华的身体,急迫的发问。



    麻都说道;“不急,先生还是不肯透露尊姓大名么?”



    刘今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负罪在身,多说无益。”



    麻都听着不以为然的笑了:“不说也罢,即使身负天大的罪,来到了苗疆,就是客人,苗家是决不会出卖客人的。”



    刘今墨默默的又饮了一碗,将碗撂在桌子上,说道:“在下刘今墨,浙东青田人士,自江西而来,欲往武陵天门山,途经此地,误伤血虱,如巫师所言属实,便请相救我的孩儿,否则,刘某告辞。”



    “天门山?怎么也是去往天门山?”麻都自语道。



    刘今墨一听警觉起来,问道:“巫师的意思说,还有人前去天门山?”



    麻都点点头,说道:“这两年,前后已经有数批人途经此地前去天门山,但从此却不见有人活着回来。”



    “他们去干什么?”刘今墨感到事出蹊跷。



    “野拂。”麻都望着刘今墨说道。



    “野拂?那是什么?”刘今墨不解的问道。



    麻都疑惑的看着刘今墨,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刘今墨正色道:“刘某在江湖上并非泛泛之辈,难道还会诓你么?”



    麻都看看在一边已经睡了的婴儿沈才华,点点头说道:“当年,清兵入关之后,李自成手下有一员大将,名李过,出家后法号‘野拂’。”



    麻都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了:“起义失败后,李自成与野拂一同隐居在湖南石门的夹山寺。李自成圆寂以后,野拂带领100多人,雇了九艘大木船,逆澧水秘密潜入湘西大庸,悄悄登上了天门山。上山之后,野拂就在天门山寺出了家。但是他时刻枕戈待旦,准备着伺机而起,进而恢复中原。他在天门山寺做和尚期间,清朝政府曾多次派出过高手前来缉捕。



    野拂上山后不久,曾夜探鬼谷洞,他在洞内石壁上发现了两千多年前隐居于此的先秦鬼谷子的甲子篆文,从而领悟出一套内家功夫,凭着这身功夫,他多次击败了朝廷派来追杀他的武功高手。随着时间的推移,野拂发现形势江河日下,终于忧患成疾,一病不起。



    李自成败退出京城的时候,曾经将国库中的金银财宝掠夺一空,意图日后东山再起。野拂始终追随着李自成,直到他圆寂才转投到天门山寺,而且用了九艘大船来转移家当,人们猜测,被他秘密运到天门山的,必定是国库里被掠空的大量金银财宝。眼看着东山再起的计划落空,野拂干脆在临死前,将这些宝藏分散埋藏在了天门山上几个隐秘的地点。



    据说几百年来,来天门山寻宝之人络绎不绝,可是大多数人都尸骨无存。”



    哦,原来如此,寒生千里迢迢到天门山做什么呢,难道也是来寻宝么?



    刘今墨颌首沉吟不语。



    “刘先生带着婴儿前往天门山,谅不是去寻宝的吧。”麻都说道。



    刘今墨点点头,道:“我的一个朋友去天门山,我是沿途来保护他的。”



    麻都叹道:“江湖人果然重情义,自己负罪在身还要保护朋友,麻都佩服,那人一定是刘先生的红颜知己吧?”



    刘今墨摇摇头,说道:“他是一个医生,中原的神医。”



    “神医?麻都对医术素有研究,哈哈,若是能得以同中原神医切磋医术,麻都可是三生有幸啊,不知刘先生能否引荐?”麻都一听说有中原神医经过此地,不由得心中技痒难耐。



    刘今墨道:“一两天内,必经此地。”



    “好,麻都恭候贵客。”麻都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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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48:1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章
作者:鲁班尺
    月色迷离,万籁俱寂,下半夜丑时,荒凉的山道上走来了一行三人,身后拖着斜长的影子。



    前面走着一个身着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脚踏草鞋,头戴一顶青布帽的年轻人,身后摇摇晃晃的跟着两个身披宽大的黑色斗篷,头戴高筒毡帽的人,帽子上订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条,看不清相貌。



    年轻人手中拿着一面小阴锣,一个摄魂铃。



    “前面就是黄狗垭,开始要进入湘西的腹地了。”年轻人指着前面月色朦胧的墟镇说道。



    寒生用手掀起垂在眼前的黄纸条,望了望前面的小镇,说道:“残儿哥,我们要去歇息么?”



    “不,走尸不能穿镇过村,我们要走镇外的小路,如遇到人,你俩低头走便是,切记不要作声,过去这几里地,找处僻静的地方,我们再休息。”残儿叮嘱道,他边说边瞅着最后面的一清,唉,明月若是能不变回一清该多好。



    自从离开残儿家,根据残儿的意见,他们伪装成赶尸的,昼伏夜行,这样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寒生和一清都装成了尸体,跟在赶尸人残儿的身后一路西行。寒生和明月都感觉到很好玩,只是一清有点嘟嘟囔囔的。



    残儿带路,他只认识夜间以前曾经走过的山路,湘西山区小道纵横,以往赶尸都是昼伏夜行,所以白天就不识道了,毕竟白天和夜里景致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残儿更主要的是想在夜里可以见到明月,若是白天的话,一清那苦瓜脸实在是难看之极。



    月光下,前面是一农户庄院,残儿提高警觉,万一有狗窜出来,他就要及时使出“哑狗功”,那是一种药粉,狗嗅到后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沿着庄院高大的围墙而过,就在这时,前面的小路上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



    “小心,有人来了。”残儿悄悄的叮嘱道。



    月光下面,小路上跑来两匹骏马,马上之人远远的望见了残儿他们。



    “吆死人喽……”残儿敲起了小阴锣,口中念叨着号子。



    两匹马停了下来,骑手跳下马来闪避在了山道一侧,这是规矩,湘西人没有不懂的。



    残儿一面敲着小阴锣,一边晃荡着摄魂铃,在前面领路,寒生和一清低着头匆匆跟着走过。



    正所谓天有不测之风云,正当一清匆匆经过之时,那匹青色的公马突然腿一叉,就地撒起尿来,粗大的尿柱射在地面上,骚臭的尿液飞溅起到一清的裤腿上。



    “唉呀,脏死了!”一清竟然一时叫出了声来。



    “站住!你们是活人!”山道旁的铁掌柜厉声喝道。



    铁掌柜话音未落,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劈手抓向一清,原来他也是身怀武功的。



    一清未及反应,高筒毡帽连同上面贴着的辰州符统统被铁掌柜抓了下来,月光下,一清丑陋的面孔倒是吓了铁掌柜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黄狗垭地界装神弄鬼!”铁掌柜喝问道。



    “我们是死人。”一清哆哆嗦嗦的说。



    “呸!你们赶紧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就不客气了。”铁掌柜怒道。



    残儿见状赶忙抢上前来,那边铁匠铺伙计“唰”的一声竟抽出一把亮晶晶的长片刀来,逼住了残儿。



    寒生摘下帽子,面对铁掌柜,文质彬彬的说道:“我们是为了赶路方便才装扮成这样的,若有冒犯的地方,实在是对不起了。”



    铁掌柜见寒生举止文雅,说话得体,于是语气稍微缓和了,说道:“你们从哪儿来,路过黄狗垭要去哪里?”



    寒生回答:“我们从江西而来,准备前往武陵天门山。”



    铁掌柜闻言心中一动,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脸上起了笑容,说道:“哦,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老表,既然来到了黄狗垭,就请舍下休息一下,喝杯热茶再上路不迟。”



    铁掌柜手指着那所农户庄院道:“这就是舍下。”



    寒生望着那手持长片刀的汉子,知道不去也难以摆脱掉的,见机行事吧。



    “好,那就打扰了。”寒生平静的说道。



    进了那户高墙大院,来到了客厅落座,不一会儿,果真端上茶来了。



    一清正要端起茶杯喝下,寒生忙使以眼色制止,这间屋子清洁异常,棚上蛛丝都不见一根,他想起山人叔叔说的话,这是养蛊人家的特征。



    铁掌柜看在了眼力,明白他们怀有戒心,于是也不道破,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姓铁,在黄狗垭开铁匠铺子,还未请教几位的尊姓大名?”



    寒生只得说道:“原来是铁掌柜,我叫寒生,他是一清,那是残儿。”



    铁掌柜点点头,说道:“寒生,天门山离此地山高路远,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一清插嘴道:“我们是去找……”



    寒生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一清的话,说道:“探亲,我们是去探亲的。”



    铁掌柜心下寻思,这些人远从江西而来,化装成赶尸人,掩人耳目,定是奔天门山宝藏而去,做事如此神秘,说不准是有备而来,可能知道宝藏的所在呢。



    “哈哈,你们如此走法何时得到天门山?不如这样吧,铁某也恰巧有事要去天门山,你们今晚就在此地住下,明天我准备好几匹快马,我们一同上路,也好有个伴儿,如何?”铁掌柜大方的提议道。



    寒生看眼下这个局势,虽然不知道铁掌柜的真实用意,但是不接受提议确实没有合适的借口,索性答应下来,毕竟还可以节约些时间。



    “好吧,可是我们付不起马匹的钱。”寒生说道。



    铁掌柜笑容可掬的说道:“包在铁某身上了。”



    寒生三人被安排住进了客房内。



    寒生到门口停了停,然后小声告诫道:“此户人家大概是养蛊的,我们晚上睡觉要机灵点,虽然不知道铁掌柜是否善意,但还是提高警惕的好。”



    熄了灯,三人躺在了床上,一时还没有睡意。



    一股淡淡的甜香气从门下飘了进来,寒生听到一清和残儿的喉咙里“咯囖”一声,随即同时发出来鼾声睡过去了。



    此刻,寒生听到推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铁掌柜的说话声:“他们会昏迷一两个时辰,注意要仔细翻,任何一张纸片也不要放过。”



    “明白了,掌柜的。”那个伙计的声音。



    寒生明白中道了,一定是迷香之类的东西,但是奇怪的很,自己蛮清醒啊,好象那迷香对自己没有起作用似的。



    寒生不知道,灵古洞前的千年古墓里面的白陀须乃是解毒圣药,从寒生鼻子里曾钻进去了少许,因此寒生的身体里已经有了某种抗体,所以即使是天下最毒的植物与生物类毒药,恐也奈何寒生不得,当然,如今世界上的那些化学合成类毒剂或是放射性的东西,白陀须就解不了了。



    铁掌柜负责搜查他们三人的行李物品,伙计则对三人的搜身。



    摸到自己身上时,寒生感觉痒痒的,强憋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掌柜的,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伙计对铁掌柜说道。



    铁掌柜从寒生的旅行包里找到一小块绿盈盈的宝石,顿时激动不已。



    “看,绿宝石,这很有可能就是野拂当年宝藏中的东西,否则,他们若是平常探亲,只是带点全国粮票和钱而已,怎么会随身携带如此贵重之物呢?我这儿也没有发现藏宝图之类的东西,看来宝藏的地点都在他们的脑子里呢。”铁掌柜说道。



    伙计看看他们三人,疑惑的说道:“这种机密不会三个人都知道的。”



    “这是肯定的,我想只有这个叫寒生的人知道,此人年纪不大,但是处变不惊,谈吐不凡,如果不是世家子弟,也是天赋奇禀,我们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他身上,明白吗?”铁掌柜吩咐道。



    “是的,掌柜。”伙计应答道。



    他俩把东西都按原样放好,然后退出房间,关好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寒生躺着依然未动,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铁掌柜误以为他们是到天门山寻找一个叫野拂的人所藏宝藏的,经搜查没有找到什么藏宝图,认为我知道宝藏的地点,真是好笑之极。



    兰儿将自己赠送给她的那块绿石头偷偷夹藏在行李里,被铁掌柜发现了,难道那用来照亮的绿石头竟是绿宝石么?如果真的很值钱,哇,那天蚕洞边上岂不是很多?我下次回去再抠块大点的下来,顺便探望一下首领一家。



    寒生知道,铁掌柜起码暂时不会加害于他们了,于是放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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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48:27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作者:鲁班尺
    清晨,一清睁开了眼睛,带了哈欠道:“昨晚睡得好香啊,一觉到天亮。”



    残儿此刻也醒了,揉着眼睛嘟囔道;“奇怪,平时没有睡得真么死的呀。”



    寒生心下一笑,还是不要说破的好,山人叔叔告诫过出门在外少说多看,言多必失嘛。



    铁掌柜准备好了早餐,也是些稀饭和山中小菜。



    饭后,收拾停当,伙计已经又牵来了三匹马,个个都是膘肥体壮的。



    残儿自幼在湘西土生土长,骑马自是没有问题,一清和寒生生活在江西,虽然可以骑,但却是不熟,骑到了马背上战战兢兢的。



    以后改成白天赶路,寒生他们自然也不能是赶尸人的装束了,于是各自从行李里拿出正常人的衣服换上了。



    他们一行人,五匹马便匆匆启程上路了。



    铁掌柜知道寒生他俩不太会骑马,也就不加催促,任由马儿慢慢前行,走了段时间后,寒生才逐渐习惯了起来,速度也就渐渐加快了。



    前面山脚下传来了阵阵鼓乐声,铁掌柜告诉寒生,那是苗寨里四年一度的杀鼓社猪大典,若有苗人拦住献酒,可以浅尝,然后赶路。



    但愿别遇上麻都,铁掌柜想。



    山道边的广场上聚集了大批的苗人,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那株高大的黄桷树下架着双鼓,然着火堆,木柴燃烧着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一个苗家汉子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个盘子,里面是几只装满了酒的杯子。



    “远方的客人,请喝杯拦门酒,今天是苗家杀社鼓猪大典的日子。”那汉子说道,并高高的举起了酒盘。



    铁掌柜道谢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同时示意寒生等人照做。



    寒生接过酒杯,眼光瞟过黄桷树下的架设双鼓处,一个奇特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临时搭起的木台上,一个小小的婴儿光着身子坐在那儿玩耍,恰巧此刻回过头来,眼光望着他这边,对着寒生诡异的一笑……



    这笑容简直是太熟悉了。



    “沈才华!”寒生脱口而出,随即跳下马来,奔那台子而去。



    铁掌柜吃了一惊,待要拦阻已经来不及了。



    寒生跑到那木台子前,仔细一看,果真就是沈才华。



    鬼婴一乐,张口叫了声:“妈妈。”



    寒生朝旁边一望,大树下面,刘今墨正笑咪咪的看着他……



    “刘今墨,怎么是你们?”寒生大喜道。



    树下转出一瘦高清癯之人,鹰鼻隼目,面色枯黄,但双目如电,此人正是麻都。



    刘今墨微笑着走近前来,说道:“我在此地等你,湘西一路不太平,今墨始终放心不下。”



    寒生闻言心中一热,眼眶竟有些湿润,正所谓他乡遇故知,何况自己还被铁掌柜挟持着,以刘今墨的武功,寒生真的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



    刘今墨对麻都说道:“这就是我要等的神医寒生。”



    麻都仔细的打量着寒生,嘴里啧啧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想不到。”



    “这是苗寨的巫师麻都。”刘今墨介绍道。



    此刻,站在圈外的铁掌柜处境十分的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昨晚自己怂恿这位梅家传人杀死了血虱,不料今天又见其与麻都关系密切,而且寒生竟然与其相熟,算计好的事陡生变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正寻思之间,忽听麻都叫道:“原来黄狗垭铁掌柜也到了,却是稀客啊,难道也是来为杀社鼓猪庆典而来么?”



    铁掌柜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麻都巫师别来无恙?”同时眼光瞥向刘今墨,心想不知道此人又没有当麻都说出杀血虱的原委来。



    刘今墨表情依旧,瞧不出一丁点蛛丝马迹来,真是个老江湖啊,铁掌柜心中说道。



    麻都呵呵一笑,道:“今天是杀社鼓猪喜庆的日子,来我苗寨的都是客,来,随我入内奉茶。”说罢,率先前行。



    刘今墨抄起沈才华抱在了怀里,寒生招呼一清和残儿随刘今墨同行,铁掌柜和他的伙计硬着头皮跟在了后面。



    吊脚楼内,众人席地而坐,早有苗女在每个人的面前摆上了酒和茶。



    麻都并不正眼看着铁掌柜,而是对着寒生聊了起来。



    麻都首先介绍道:“鼓社祭,是我们苗疆最隆重的祭祖庆典。我们苗人认为木鼓是祖先亡灵的居所,是一个血缘家族的纽带与象征,鼓社是个以木鼓为核心的祭祀组织﹐故称鼓社祭。第一天起场,第二天祭祖和祭雷神,第三天最隆重,是祭五谷神,最后一天送祖。”



    寒生第一次来到苗疆,感到处处都很新奇,湘西此地的风俗的确与汉人有很大的不同。



    麻都很快转入了正题:“寒生小兄弟,听说你是位神医,恰好我是一个走阴巫师,在医术上也颇有研究,不知你对中原的医学圣书《黄帝内经》心得如何?”



    寒生心想这下子可要出丑了,自己压根就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黄帝内经》,这个名字也只不过从父亲口中听到过两三回而已。



    寒生回忆父亲曾经讲过有关《黄帝内经》的话,可是自己当时对中医并无多大的兴趣,一时间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麻都急切地眼神望着寒生,迫切的冀望能够得到神医的指点。



    寒生的脸红了,支支吾吾,说道:“我对外经比较感兴趣。”他想到自己多少知道点离奇古怪的方子和药引子,起码他的解穴方法,在吴道明身上和朱彪身上用过的,百试不爽呢,只是不太卫生而已,想到这儿,他的脸上浮起了笑容。



    铁掌柜心中“哼”了一声,神医,会是这个样子?



    不料,麻都的脸色骤然变了,原本是枯黄的皮肤突然间胀得绯红,他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懂得《黄帝外经》!”



    寒生微笑不语,心想《青囊经》和《尸衣经》我是不会说的。



    麻都几乎透不过气来,学医的都知道《黄帝外经》早已于两千多年前失传了,这位寒生竟然懂得,这简直是超了麻都的想象。



    刘今墨也曾听过自己的师傅癞头和尚梅一影说过,中国古代有黄帝内外经,内经流传下来,是所有中医的理论根据,但记载另类治疗手段的外经却失传了。



    “《黄帝外经》我倒是听说过,但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刘今墨说道。



    麻都安下心神,缓缓说道:“古时,黄帝时世间共有三位名医,雷公、岐伯和名气最大的俞跗。此人的医道非常高明,治病一般不用汤药以及针灸按摩等一般的中医治疗方法,而是用刀子划开皮肤,解剖肌肉,切除病灶后结扎,还有更多的匪夷所思的方法。有一次,俞跗在过河时,发现一个掉在河里淹死了的女人被家人打捞出来准备埋葬,俞跗拦住他们询问死者掉进水里的时间。抬尸体的人说,时间不是很长,但捞上来就已经断气了。俞跗让他们把尸体放在地上,先是摸了摸死者的脉搏,又看了看死者的眼睛,然后又让人找来一条草绳,把死者双脚捆绑好,倒吊在树上。开始大家都不理解俞跗为什么要这样做。死者刚一吊起,口鼻处就向外喷吐泥水,不吐时,俞跗才叫人慢慢将死者解下来,仰面朝天放在地上,双手在死者的胸脯上一压一放。最后他拔掉自己的几根头发,放在死者鼻孔上观察了一阵,发现发丝缓缓地动了动,于是告诉死者家人:她活了,抬回家好好调养吧。



    在俞跗晚年的时候,黄帝派仓颉、雷公、岐伯三人,用了很长时间,把俞跗的医术整理出来,共纂成三十七卷,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公布于众,仓颉就去世了。后来,俞跗的儿子俞执,把这本书带回来交给父亲修订。不幸全家遭到了大火,房屋、医书和俞跗、俞执全家人,一起化为灰烬。据说这就是《黄帝外经》失传,至今没有找到的原因。”



    寒生在一旁听着,心道原来还有《黄帝外经》啊。



    麻都话锋一转,感叹道:“寒生小兄弟,麻都在苗疆走阴行医一生,今日终于有幸遇到中原神医,实在三生有幸啊,敢问小兄弟是祖传医术么?”



    寒生谦虚地说道:“朱家是杏林世家。”心中想到,要是老爹听到,不知作何感想呢。



    “原来如此,不知能否对苗疆医药指点一二?”麻都看出寒生若不是怯于言谈,则就是不愿透露祖传医术,这在中原汉地是很普遍的现象。



    寒生说道:“其实我只是对疑难绝症感兴趣。”这倒是心里话,普通常见病《青囊经》上并无涉及,因此也基本上不懂。



    麻都心中一热,说得不错,真正的神医不就是体现在治疗绝症上么?治众所不治,医众医不医,这才是高人啊。



    “寒生,你对苗医了解多少?”麻都说道,心想,寒生若是能对苗医发表看法,恐终生受益非浅呢。



    “不了解。”寒生实事求是地答道。



    麻都说道:“我们苗疆民间有着‘千年苗医,万年苗药’之说,西汉刘向在《说苑.辨物》中说:吾闻古之为医者曰苗父,苗父之为医也,以营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耳。诸扶之而来者,举而来者,皆平复如故。



    苗父就是黎,最早的苗疆的走阴巫师,不但会祈祷禁咒术,也使用些酒、草等药物。大苗山中草药资源很多,甚至家家户户门前都有种植。但我们苗族没有本民族语言记载的医书,始终是‘巫医一家,神药两解’,比起你们中原汉地则落后了许多,到目前,也只有三千苗药,八百单方而已。”



    寒生心想,这也不少了嘛,于是嘴里说道:“治病救人,药不在多,而在其准,我治疗绝症,往往只用一味药,外加药引子即可,”他发现麻都听得眼睛都直了,心中一高兴,就索性自由发挥起来,“中原的医生用药不厌其烦,往往一个小病用数十味药,方显其医术高明,遂不知,如此一来,五行药性互相牵制,反而不及一味药来的快些,只要药引子好就行。”



    麻都听罢半晌说不出话来,寒生此番话与如醍醐灌顶,自己茅塞顿开,不由得喜上眉梢。



    “精辟至极啊,一个医生若是能够化繁为简,只用一味药攻其必攻之一点,体内自然生成抵抗之力量,何愁病之不除?医生要做的就是所谓的‘四两拨千斤’的四两,调动人先天的生理御病机制,‘天人合一’,这不正是《黄帝内经》最精髓的内涵吗?”麻都感慨地说道,眼眶有些湿润。



    寒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引出麻都内心之中对中医医理的深刻领悟,自己回味着,感到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寒生以前从未仔细的想过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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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48:4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作者:鲁班尺
    铁掌柜在一旁插嘴道:“中原医生多卖药多赚钱呗,如此浅显的经商道理谁不知道啊。”



    麻都点点头,说道:“铁掌柜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寒生见大家反映还不错,索性就拣自己熟悉的再说上一些:“中医理论中,人生病无非就是经络阻滞、阴阳失调所致,举一个最浅显的道理,就拿点穴来说,人体的穴位大家都知道吧?”



    众人有点头的有摇头的。



    “麻烦你给大家介绍介绍。”寒生对刘今墨说道。



    刘今墨说道:“是。人有十二正经,十五别络和奇经八脉,周身52单穴,300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计穴位720个。其中要害穴108个,其中72穴不致命,其余36个穴是死穴。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合起来为36致命要穴。有歌诀曰: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身亡。”



    寒生点点头,说道:“重手点击穴道,经脉闭塞,气血受阻,人或麻或痒或软或痛或晕或睡,世上点穴手法因门派而各异,解穴之法也各不相同,可是作为我们医生,不可能懂得各家各派的武功,如遇到这样的病人送上门来,我们怎么治?难道就束手无策吗?”



    寒生以目环视大家一遍,见人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心中暗自发笑。



    麻都心中直发痒,竖起耳朵静听。



    寒生正色道:“闭其口鼻,使之不能呼吸,激发其体内先天元气撞击受闭之穴,最后冲开经络,可解一切门派所点之穴,当然,老人小孩体弱之人不可擅用此法。”



    众人齐声“哦”的一下,刘今墨面露喜色。



    麻都大叫一声:“好哇,寒生小兄弟不愧为中原一代神医,麻都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怪异的解穴之法真的是令人大开眼界、耳目一新啊。”



    麻都在地上走来走去,嘴里喃喃道:“御气升降之道,《生气通天论》此乃内经之髓,灵枢辩证之治啊。”



    寒生感觉基本已经说完了,于是坐在那里微笑不语,尤为显得深沉。



    铁掌柜可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毛头小伙子竟是个神医,不过被我的迷香迷倒,看来也神不到哪儿去。



    残儿和一清惊讶之余,也替寒生颇感自豪。



    麻都钦佩之下,有点尴尬的说道:“寒生小兄弟,在下有个不请之请,想有劳您给头人看下病,不知可否?”



    寒生正心情高兴着,于是也不加思索的回答道:“没问题。”



    麻都大喜,说道:“请随我来。”



    寒生站起身来,问道:“头人得的是什么病?”



    “脱骨疽。”麻都答道。



    寒生吓了一跳:“奇病?”他听父亲说过的,因为“脱骨疽”这个名字很吓人,所以记住了,中医也称之为“脉痹”和“奇病”,也是不治之症,西医谓之“2号癌症”。



    麻都点点头,说道:“是的,《黄帝内经》中记载此病‘发于足趾名曰脱疽,其状赤黑,不赤黑不死’,现在双足已经赤黑,生不如死。”



    寒生赶紧回忆《青囊经》中有没有关于此病的记载,谢天谢地,他终于回想起来了,经中说过,“此症发于手指或足趾远端,先痒而后痛,甲现黑色,久则溃败,节节脱落。其病因淤血,湿热,寒湿所起。”



    “头人都经过了那些治疗?”寒生问道。



    麻都说道:“省城也去过了,西医专家会诊后坚决要给头人截肢,由大腿根处截去双腿,头人宁死也不愿意,所以就拉回了寨子里,我用一些苗药在维持着,看来过不去几天了,十个脚趾头已经完全发黑脱落了。”



    “都用了那些苗药?”寒生细问道。



    “用活血化瘀、温经活络、扶正祛邪、清热败毒的药方,如大黄、昌蒲、石胆、陈芦叶、桐叶、败龟板和本地草药一炷香,甚至还用上了天竹枝上的胡蜂窝,可病情还是一天天的恶化下去。明朝医学家陈实功一生治疗脱骨疽,还是没有一例治愈的,他在晚年其所著的《外科正宗》一书中,无奈道:患此病,百人百不救。”麻都悲哀的说道。



    “能医。”寒生微微一笑道。



    麻都一愣,稍有疑惑的说道:“不知要用何种药?”



    寒生突然问道:“你会养蛊么?”



    “当然,这是苗疆巫师的专长。”麻都说道。



    “你都养了那些蛊虫?”寒生问道。



    麻都望了望其他人,欲言又止,养蛊人一般是忌讳外人知道的,尤其是铁掌柜还在场。



    寒生心下明白,于是说道:“我现在同你去见头人,到那里再说。”



    “好,”麻都转身对刘今墨等人说道,“各位稍候,我与寒生兄弟去去就来。”



    众人自饮茶酒不提。



    头人家离麻都这儿不太远,是一栋很大的吊脚楼,建在山坡上,总共有三层,头人全家生活在第二层,顶上一层是堆放粮食杂物的,不住人。



    头人躺在里间的木楼板的竹席上,看见麻都的到来,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口。



    寒生上前细细观察,那头人约有六十来岁,早已经是骨瘦如柴,盖着两床棉被,看来是在发烧,说明病灶已经感染了。身边一个眉清目秀的苗家少女正在给他喂水喝。



    麻都俯下身对头人耳语了几句,那头人眼中闪过感激的神情。



    寒生说道:“让我看一下他的腿。”



    麻都轻轻的掀开了被子。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寒生不禁惊呆了,头人裸露的双腿已经呈赤黑色,脚趾已经脱落,光秃秃的脚背肿胀溃烂得分不出形状来了,黑红的是血渍,黄绿的是脓,甚至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的蛆在蠕动着……



    寒生点点头,麻都轻轻的将被子盖上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蛊虫的事了。”麻都说道。



    寒生示意麻都说下去。



    麻都点点头,缓缓说道:“苗疆的蛊称之为‘草鬼’,种类繁多,有蛇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蛊、乌龟蛊、金蚕蛊等等。除了巫师外,以前还有一些苗家妇女也养蛊,解放以后,基本上快要绝迹了。



    我目前正在养着的蛊虫主要是虱蛊和蛛蛊,昨晚,我的一只大血虱被刘今墨先生误杀了,目前还有几只小血虱和两只蛛蛊。”



    寒生说道:“蛛蛊用的蜘蛛毒不毒?另外有没有像水蛭那样喜欢吸食血液的蛊,麻烦您说得再详细些。”



    麻都道:“蛛蛊用的是苗疆最毒的狼蛛,血虱就非常喜食鲜血。”



    寒生拍手道:“那就齐了,不过治好了头人的腿,你的蛊虫却是活不成了。”



    麻都忙说:“那没关系,蛊虫可以再养,头人的病可是要紧。”



    “我要先看看你的蛊虫。”寒生道。



    麻都让寒生等在楼上,自己匆匆返回去取蛊虫。



    “您是医生吗?”那苗家少女走到寒生面前怯生生的问道,露出两枚好看的虎牙。



    寒生点点头,说道:“你是……”



    女孩腼腆的一笑,说道:“我叫妮卡,头人是我的外公,你能治好外公的腿吗?”



    寒生笑了笑,苗家的女孩淳朴直爽,问话也是直来直去的,他告诉妮卡,他会尽力的。



    麻都手里抱着两只土陶坛子匆匆上得楼来,轻轻地放在了木楼板上。



    麻都喘了口气,然后嘴里念起了巫咒,边念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其中的一只坛子,然后伸手进去,捉起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色大蜘蛛。



    寒生头一回看见这么大个的蜘蛛,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只大狼蛛数数共有八只眼睛,步足十分的粗壮,而且生有好多毛,嘴里长着尖刺,身后背着一个狼蛛卵袋。



    “这是一只剧毒的穴居食人母狼蛛,十分的罕见,它能分泌一种麻醉剂,吃人时不会觉得疼痛。”麻都介绍说。



    “难道它吃人?”寒生第一次听说蜘蛛会吃人。



    麻都解释道:“当你睡熟的时候,它会在你的手指处注射麻醉剂,然后啃噬你的肉体,不知不觉当你醒来时,可能你的整条手臂都没有了,当然那是狼蛛群集体进攻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寒生听着不仅愕然,心中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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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49:0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作者:鲁班尺
    麻都接着介绍狼蛛习性道:“普通一般毒性的蜘蛛要靠蛛网来捕食猎物,穴居狼蛛就不同了,由于其毒性十分强烈,因此无需蛛网,而是直接袭击猎物,诸如野兔、獾子都逃不过它那致命的一刺,有时候寨子里面的狗也会被它杀死并啃噬的肢体不全。”



    “太好了。”寒生赞叹道。



    “好?我不明白。”麻都疑惑的说道。



    寒生解释道:“所谓蜘蛛的毒性,实际上是分泌一种消化用的酶,这种酶不但能够使血液中的血小板失去活性不再凝固,而且可以溶解猎物体内的软组织、器官,以方便其吸食。人体免疫系统对这种酶产生强烈反应,这就是中毒症状,反映越是强烈,也就是毒性越强。”这还是中学一年级常识课本中的知识。



    头人躺在那里也在用心在听,麻都低头看见了头人急切渴望的眼神。



    “寒生兄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医治?”麻都说道。



    寒生沉吟道:“麻烦你去把刘今墨叫来,我需要他出手封闭头人的几处穴道。”



    “好。”麻都兴冲冲的去了。



    寒生心中反复捉摸《青囊经》上的方法,以毒蛛为引,蛭蛊为药,最最关键是引流万万不可中断,毒血反噬,患者复引流,血罄而亡。嗯,华佗的年代还不懂得输血,失血过多自然没有的救了。



    “寒生,你找我?”刘今墨怀抱婴儿站在了寒生的面前。



    寒生对他说道:“你帮我封闭头人腿部血液回流的穴道,以便我施治。”



    刘今墨点点头,一伸手掀开头人的被子,出指如风,连点头人大腿内侧的箕门、血海、阴包、阴谷四双穴和双腿外侧的居髎、环跳、髀关三个双穴,一气呵成,动作之快,认穴之准,真的是匪夷所思,麻都在一旁都呆愣住了。



    “可以了,我已经同时封闭了他的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六条经脉,但时间不应太长,否则下肢会坏死。”刘今墨淡淡道。



    “不会很久的,即刻动手。”寒生说道。



    “头人的脚趾已经脱落,十趾穴位已经用不上了,请麻都巫师拿出两只狼蛛,让它毒针分别刺入头人两只脚的脚心涌泉穴。”寒生吩咐道。



    涌泉穴是足少阴肾经的井穴,位于足心宛处,人体通关开窍的源泉,譬如人走长路,使其悬空而不触地,便不会累,平足之人不善行,就是因为涌泉穴触地气流通不畅之故,而人生脚弓,也是为直立行走进化而来。当年,张三丰悟出此道理,创出太极拳,以脚掌及脚跟为轴,始终悬空涌泉穴,盖使气通,亦是此因。



    这边,麻都双手各抓一只狼蛛,将其头部对准头人双脚涌泉要穴,但见狼蛛口中黑光一闪,毒针已然刺入……



    狼蛛的毒液注入了涌泉穴,逐渐扩散到头人双腿的血液中,分解着动脉、静脉以及毛细血管内的阻塞物和已经溃烂的组织,头人下肢尽管已经几无知觉,但是仍旧感觉到一丝麻酥酥的,竟然十分受用。



    寒生精神贯注的仔细观察着头人腿部的情况,发现其双腿已经在一点点地肿胀变大,于是对麻都说道:“可以取出那几只吸血虱了,放在溃烂处。”



    麻都紧张的抓出那几只小血虱,个头比狼蛛略大些,皮肤呈灰白色,腹内空空干瘪,看来已经饿了些日子了。



    小血虱们嗅到血腥味儿,便蜂拥而上,开始狼吞虎咽的拼命吮吸被狼蛛毒液分解的,那些连血带脓的混合汁液。



    就这样,狼蛛在不停的分泌着毒液,小血虱们在不停的吸食,头人下肢血管内沉积的物质渐渐被清理干净了,腿部皮肤的颜色也由赤黑满满的变淡了。



    眼瞅着小血虱们的肚子越来胀得越大,吸食的积极性越来越小,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了,但是,新流出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变成鲜红,仍需继续清理。



    寒生着急起来,额头上慢慢沁出了汗珠,引流万万不可中断,“快,快去池塘找一些水蛭来,切不可中断引流。”他急促的对麻都说道。



    麻都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话也未多说就“咚咚咚”的跑下楼去了。



    刘今墨不忍见寒生心急如焚,于是将沈才华往寒生怀里一塞,说了句:“我也去。”身子一纵,已然从二楼的窗口悄然飘下。



    湘西的山区,小溪和池塘稻田里经常会发现一些黑色的金钱蛭,个大体宽,善吸附于人畜裸露之皮肤上,吸血量很大。



    麻都一面向山下池塘边跑去,一面招呼沿途所遇的苗人,叫他们也去捉水蛭,然后火速送往头人家。



    秋日的阳光虽然暖洋洋的,可是池塘里面的水却是很凉,麻都绕着池塘转圈子,可竟然一条水蛭也没见着,抬头望去,稻田也已经收割过了,地里一滴水也没有,哪儿还能有水蛭呢?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刘今墨几个纵跃来到了小溪旁,伸手一探,冰凉沁骨,心道,坏了,果然除了几条小鱼外,连水蛭的影子都没有。



    寒生在吊脚楼上焦急的等待着。



    那些小血虱们已经完全吃饱了,一个个昏沉沉的自头人的双腿上滚落了下来。



    寒生一头的冷汗,可是仍没有一个人返回来,眼瞅着未净的毒血就要返流,所有的努力即将功亏一篑,头人的性命也要完蛋了。妮卡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寒生。



    就在这时,寒生怀里的沈才华黑黑的瞳孔闪动着盯着头人,咧开了小嘴儿,伸出来舌头,不怀好意的舔着嘴唇……



    “嗖”的一声,寒生根本没有注意,沈才华已经从他的怀里一跃而出,扑到了头人的腿上,张开小口咬住一处血管就吸食起来。



    寒生大惊,忙冲上前扯住婴儿的小腿往下拽,不料沈才华的小手紧紧地抠住了头人腿上的皮肉,硬是扯不下来。



    眼瞅着婴儿的小肚皮逐渐的鼓了起来,寒生急得手足无措,那鬼婴趁着寒生一个没注意,换了条腿又吸了起来。



    最后,沈才华的肚皮已经胀得圆圆的,齿缝中渗出的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色,这才放开了小手,恋恋不舍的松了嘴,舔舔嘴唇,然后打了个饱嗝,他光着小屁股,试图爬起来,但是没有成功。



    头人的双腿恢复了正常人的颜色,他得救了。



    当麻都和刘今墨沮丧着无功而返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头人坐了起来……



    麻都呆呆的怔住在了那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今墨一眼望见沈才华那浑圆鼓胀的肚子,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寒生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从我怀里一下子就窜出去了,怎么都拽不下来。”



    刘今墨笑了笑,说道:“昨天夜里,他喝了一条大血虱的血,后来麻都给他服了解药,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个里头有没有毒?”



    寒生扭头吩咐麻都道:“不要紧,等下我找猪大肠来配上一副‘三屎还魂肠’来为他解毒。”



    麻都激动的抚摸着头人的双腿,口中嗫嚅道:“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妮卡眼眶红红的,感激的望着寒生。



    寒生吩咐麻都道:“毒已完全清除,你搞上一些清热解毒消炎生肌的草药敷上,过一两天就可以走路了。”



    麻都现在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白癣皮、马齿苋、漏芦用于解毒消炎,苦蒿、斩龙草去腐生肌可以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寒生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了。”



    刘今墨抱起沈才华,心疼的看着他,寒生走了过去,伸手切住孩子的脉搏。



    “咦,沈才华没有中毒的迹象啊。”寒生惊奇的说道。



    刘今墨一听大喜,太好了,看来这孩子有可能五毒不侵呢,如果是这样,即使昨晚不服麻都的解药也大概无甚问题。



    “感谢神医搭救,你们是我苗家最最尊贵的客人,麻都替我好好的款待。”头人说话的声音也有气力了许多。



    麻都表示自己一定做好,请头人放心。



    寒生向头人告辞,与刘今墨一同离开了头人家,由麻都陪同着回到了先前的吊脚楼。



    一清和残儿一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消息,得知寒生治好了头人的脱骨疽,两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铁掌柜心道,看来这小子可能还真的有点道行。



    头人家里,女孩儿妮卡对外公认真的说道:“我一定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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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4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作者:鲁班尺
    兰儿是一个勤劳的姑娘,自从寒生走后,家中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另外还在房后山脚和沟渠边,偷偷开垦了几小块菜地。



    吴楚山人整个一天都觉得心神不宁的,黄昏时,他还是决定前往灵古洞前面瞧瞧去,于是知会了兰儿一声,便一个人朝南山走去。



    穿过了那片竹林,山人大吃一惊,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冒出来一顶军用帐篷的顶。



    吴楚山人加快了脚步,直奔那儿而去。



    “站住!干什么的?”灌木丛边突然闪出两名持枪人,断喝道。



    吴楚山人一愣,反问道:“你们是谁?到这儿来做什么?”



    “哈哈,原来是吴楚山人啊,多日不见,精神不错嘛。”灌木丛中又钻出来一个人,身材矮胖,依旧穿着那套中山装,笑嘻嘻的说道。



    “孟祝祺……主任?你怎么会在这里?”山人感到事情不妙了。



    孟祝祺阴阴的一笑道:“山人,我们入内来谈,喂,你们继续守好了,有村民来一律赶走。”



    “是。”那两人应道,继续警戒去了。



    钻进了灌木丛,吴楚山人更是惊讶不已,一顶硕大的草绿色军用帐篷支在了灌木丛中间,将太极阴晕罩了个严严实实。



    走进了帐篷内,里面有两张行军床,几把椅子以及煤油灯和煤油炉等简单的炊具。



    待山人坐下后,孟祝祺开口得意的说道:“咱们当明人不说暗话,原先你不肯告诉我太极阴晕的位置,可现在我们自己找到了,你看看没错吧。”



    吴楚山人无言以对。



    孟祝祺越说越得意:“没想到吧,守了600年的太极阴晕,原来是给我们老黄家守的,哈哈。”



    “老黄家?”山人疑惑道。



    “就是我姐夫啊,告诉你说吧,我那个外甥黄建国,那可是一个根红苗壮的革命接班人呐,十年之后嘛,嘿嘿……”孟祝祺打住了话头,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坏了,这帮奸人要使用太极阴晕了,山人后悔当初没能早日毁掉这个龙穴,结果让人有机可乘。



    必须得想个什么办法,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山人心中急速的盘算着。



    “你们准备移骨殖进来么?”山人试探的问道。



    孟祝祺摇了摇头,说道:“那样发得太慢了,我们可不是傻瓜。”



    “那你们?”山人不解道。



    “我们准备直接下葬活人,有什么风水禁忌还要多向你请教呢。”孟祝祺似笑非笑的说道。



    “活人!你们要学朱元璋?那可是谋杀啊。”山人说道。



    “反正黄老爷子也得了不治之症了,就算是安乐死吧,听说资本主义社会的穷苦劳动人民到老了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孟祝祺振振有词道。



    婺源县城那所徽派深宅大院内。



    黄乾穗和儿子黄建国面色严肃的打开了厢房的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白色的纱帐遮得严严实实。黄乾穗走上前,隔着蚊帐轻轻的叫唤着:“父亲,父亲。”



    帐子里传出来黄老爷子虚弱不堪的声音:“是千岁吗?这几天你去哪儿啦,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都几天没喝水吃饭了……”



    黄乾穗心中一酸,但很快便忍住了,他对老人说道:“父亲,我是千岁,我这几天不在家,这就给您吃饭,但是您要先洗个澡。”



    “洗什么澡?吃了饭再说吧。”老爷子坚决要吃饭。



    “爷爷,我是您孙子建国啊,您老人家身上都有臭味儿了,一上桌我就没食欲了,还是我来陪您洗完澡,一起吃饭,今天破例,我请您喝两杯。”黄建国边说着掀起了蚊帐,轻轻地握住爷爷枯槁的手。



    老爷子点点头,挣扎着起身,黄建国双手扶老人起床,并小心的帮他套上鞋子。



    院子另一侧的厢房有一个家庭浴室,里面放着一个大号的木制大澡盆,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雾气腾腾。



    黄建国替老人除去衣衫,让他坐进了澡盆。



    “建国,这水有些烫呢。”老人睁着一双白内障的眼睛瞄向黄建国的方向说道。



    “爷爷,水烫一点好去死皮。”黄建国劝慰道。



    “乖孙儿,你说什么,爷爷都愿意听,还记得你小的时候,爷爷给你洗澡的时候的事情么?”老人的脸上浮起了难得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深处遥远的回忆。



    “你那时光着腚,在水里就是不肯出来,还泼了爷爷一身的水……”老人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黄建国眼眶有些红了。



    “爷爷,我给你搓搓身,刮刮汗毛。”黄建国瞬间恢复了自制力,淡淡的说道。



    “好,怎么都行,这是乖孙儿的小手啊,真舒服。”老人愉快的说着。



    黄建国搀扶老人躺在了长条木凳上,先用热毛巾将其浑身揩拭一遍,并在他的周身抹上了肥皂,然后取出一把锋利的剃刀,开始小心翼翼的刮去身上的汗毛。



    望着老人干枯的身子,他不由得眼眶中噙了些泪水,刮至老人的阴部时,看着他那寥寥可数的几根斑白色的阴毛,狠了狠心,一同去除了。



    老爷子本来头发就已经基本秃了,所剩无几,黄建国仍旧仔细的刮光,趁老人不注意的时候,“嗖嗖”两刀,将眉毛削了去。不多时,老爷子浑身上下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一根毛也没有了,就像是一头烫好待宰割的光猪。



    吴楚山人一时间也想不出对策来,只得说道:“活葬是有许多风水上的禁忌的,你们准备怎么做,我先听听,然后再谈谈我的看法。”



    孟祝祺想,这样也好,毛主席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嘛,于是开始述说起下葬的具体安排。



    “首先,我们先请黄老爷子饿上几天,然后沐浴,剃净全身的毛发,刮去老皮,裸葬而不用棺木。子时初,将老人捆绑好,头上脚下的立着放入穴内,然后开始埋土,子时中填好土,子时末修好坟头。葬好后,开始焚香祭祀了,这就是整个的下葬的程序。”孟祝祺得意的说道。



    吴楚山人听罢心中暗自吃惊,这确实就是太极阴晕的用法,他们怎么知道的如此的清楚,要是这样做的话,不出十年,中原必将大乱,政权更迭,天下苍生受苦。



    “怎么样?山人还有什么补充的?”孟祝祺望着吴楚山人说道。



    “错了。”山人冷笑道。



    “错了?哪里错了?”孟祝祺疑惑的盯着吴楚山人说道。



    山人鼻子一“哼”道:“应当是头在下脚在上,你们完全给搞反了。”



    孟祝祺一愣,心中回忆着姐夫的交待,是头上脚下呀,自己不会记错的。



    他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你说要头朝下脚在上,倒着埋进去,有什么根据呀?”



    吴楚山人冷冷道:“阴阳两界不相同嘛,常人生活都是头上脚下是吧,天为阳地为阴,可是阴间就不同了,是相反的,正所谓阴阳倒置,因此,必须头下脚上,符合阴界的规律。”



    孟祝祺沉吟着,吴楚山人说的好像也是蛮有道理的,但姐夫又是那样交待的,孰是孰非,看来只有等姐夫他们到了以后再理论了。



    吴楚山人看着孟祝祺思考的样子,心想只要把人倒着埋下去,五行错位,从阴抑阳,地气逆循,哼,中原便自然无事,太极阴晕最多发出个一国之母,主席夫人而已,百姓照样安居乐业。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还是等姐夫他们来了以后再作决定吧。”孟祝祺说道。



    “你说黄乾穗他们要来?”吴楚山人惊讶道。



    “嗯,他们带着老爷子一同过来。”孟祝祺解释道。



    “什么时候下葬?”吴楚山人感到胸闷。



    “今晚子时。”孟祝祺回答道。



    黄老爷子洗完了澡,换好了一身新衣裳,走出了厢房。



    “该吃饭了吧?”老人问道。



    “爷爷,我们今晚不在家中吃饭,我带你去到外面吃野味。”黄建国强忍住泪水说道。



    “好好,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孝心,爷爷很久都没有下过饭店了,都有什么野味儿?”老人抓着黄建国的手说道。



    黄建国眼泪滴了几滴下来,说道:“有山鸡野兔猫头鹰之类的。”



    吴道明和师太也被带来了,黄乾穗吩咐他俩不要作声。



    黄乾穗亲自驾驶着吉普车,吴道明坐在前排,老人和黄建国和无名师太挤在了后面。吉普车直接朝着南山村方向驶去,知情人越少越好。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到了南山村外的树后,然后大家下车步行。



    老人的双眼看不到路,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



    “爷爷,我来背您吧。”黄建国恭恭敬敬的将骨瘦如柴的爷爷背在了后背上,然后踏上了山道。



    “这个饭店有点远嘛。”老人在黄建国背上叨咕着。



    黄建国心中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可是一想到,天将降大任与斯人,造福于苍生,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于是腿下加快了脚步。



    “阿弥陀佛。”师太一直不停的小声诵着佛号。



    吴道明想的可要深刻得多了,老爷子活活的葬入太极阴晕,黄家想后人出皇帝,这种事情断然不能为外人所知,自己同师太是知情者,就能够这么轻松的放回香港么?以黄乾穗对付自己的父亲这样的手段,此人简直禽兽不如,如此心黑手辣,肯定会将自己和师太灭口。关键他们会选择什么时候下手?按吴道明自己的估计,下葬五天后,一切正常的时候,自己和师太的死期也就到了。不过,你黄乾穗的算盘再精,我岭南吴道明也不是白给的,岂会坐以待毙?嗯,见机行事,走着瞧吧。



    走在队伍后面的黄乾穗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心想,还不到时候,尽管这几天已经在吴道明和无名师太这对狗男女的食物里下了毒,份量控制的恰到好处,一周后他俩才会毒发身亡,这毒药是医院的院长提供的,那人可是个毒物学方面的专家呢。



    几个人默默的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路匆匆而行,穿过了那片竹林,太极阴晕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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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49:3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作者:鲁班尺
    黄乾穗一行走进了帐篷内。



    咦,吴楚山人怎么也在这里,黄乾穗心里咯噔一下,要灭口的又多了一人。



    “姐夫,吴楚山人说要头下脚上,否则阴阳倒置了。”孟祝祺见到黄乾穗立即陪着笑脸说道。



    黄乾穗眼睛严厉的瞪了孟祝祺一眼,他这个小舅子做事愚鲁不可及。



    黄建国将老人轻轻放到了椅子上坐下,老人的鼻子嗅了嗅,说道:“建国啊,怎么闻不到香味儿啊。”



    “你们都出去。”黄乾穗吩咐其他人到帐篷外面,只留下他们爷仨个。



    众人出去后,黄乾穗看着自己的父亲,嘴里嗫嚅了两下,感觉无论如何难以说得出口。



    黄建国把脸扭向黄乾穗,淡淡的说道:“爸爸,你先出去吧。”



    黄乾穗询问的目光望着儿子。



    黄建国冷静的点点头。



    黄乾穗如释重负的走出了帐篷。



    他走到了吴道明的面前,如炬的目光盯着他说道:“老吴,到底是头上脚下,还是头下脚上?”



    吴道明一愣,眼光迅速的瞥了吴楚山人一眼,心下已明白了山人的用意,这山人够狡猾的了,好端端的太极阴晕最后搞出来个国母皇后,而黄家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你这是在唱空城计呀……好,吴某就配合你这出空城计,反正这黄家也不是个好东西。



    黄乾穗乃是政工干部出身,阅人无数,吴道明尽管极力掩饰,但其眼神的变化却逃不出他那久经考验的锐利目光。



    吴道明一拍脑门,说道:“不错,是头下脚上,上次是我记错了。”



    吴楚山人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肌肉顿时松弛了下来。



    当然,山人脸上这一细微的变化也没能逃得过黄乾穗的目光。



    黄乾穗心中已然有数,嘿嘿一笑,一语双关道:“老吴啊,你可不能因为爱情而昏了头哇,若不是吴楚山人提醒,我们岂不是搞错了?”



    孟祝祺笑脸贴上来道:“姐夫,怎么样?我还是细心了些,要不然岂不白忙活了。”



    黄乾穗伸手拍了拍舅爷的肩膀,笑咪咪的说道:“你可要好好感谢吴楚山人哦。”



    这时,帐篷内传来了啜泣之声。



    黄乾穗走进了帐篷内,看见黄老爷子与儿子建国爷孙俩正在抱头痛哭……看见父亲进来,黄建国点了点头。



    “父亲,我这是迫不得已……”黄乾穗嗫嚅着说道。



    “千岁逆子!好,好,我是为了孙儿的前程才牺牲自己的,记住,十年后,建国成就大业之时,我要与你娘合葬到一起,明白吗?”黄老爷子悲怆的叫道。



    “爷爷,我答应你。”黄建国平静的说道。



    帐篷外,吴道明同吴楚山人目光对视,会心地一笑。



    黄乾穗喊道:“老吴啊,你来挖穴。”



    黄老爷子手一指,忿然说道:“不,我要千岁,我的儿子亲自来挖他老爹的坟墓!”



    黄乾穗脸一红,抓起帐篷里的铁锄,一声不响的用力刨了起来。



    而在此刻,黄老爷子枯槁的双手一直紧紧的抓着孙子的手臂,不停的颤抖着。



    黄乾穗汗流浃背的挖着,本身养尊处优的他已经多年没有干过体力活了,但是为了大局,他也只能咬着牙挺着。



    吴道明站在帐篷口处,默默地望着这一切,师太不忍看下去,远远的站过一边,口中不停的诵着地藏经。



    吴楚山人冷眼旁观,善恶终有报,黄乾穗终将自食其果。



    孟祝祺则望着月亮,悠闲悠闲的抽着烟。



    亥末子时初终于来到了,黄乾穗已经挖了一个深两米的大洞,他抓起一抔五色土,满脸是汗的笑了,说道:“挖好了。”



    “老吴,还有什么问题么?”黄乾穗阴郁的目光冷冷的望着吴道明说道。



    吴道明心中一惊,他从黄乾穗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气,他感到浑身凉意刺骨,他明白了,自己和师太已经过不去五天了。



    “没问题,头下脚上,五天之后,五行自然融合。”吴道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黄乾穗点下头,说道:“好,你们都出去,老爷子要更衣了。”



    吴道明走到站在一边的师太身旁,悄声说道:“师妹,这黄乾穗没安好心,我看三十六计走为上,你看如何?”



    师太说道:“道兄,我早就想要离开那个鬼地方了,我俩干脆找处无人之所隐居算了。”



    吴道明点头道:“眼下是个机会。”



    师太会意,大声说道:“我要方便一下。”说罢向灌木丛深处走去。



    吴道明关切道:“好,我替师妹看着。”说罢,也跟了过去,消失在黑暗里。



    “肉麻。”孟祝祺鼻子“哼”了下子,不屑一顾。



    黄乾穗看了看手表,夜里11点刚过,子时初,他以目光示意儿子,是时候动手了。



    “爷爷,让孙子替您老人家更衣吧。”黄建国对老人道。



    “噼啪”,老人的泪水落在了孙子的手上,黄建国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始解开黄老爷子的衣扣。



    老人顺从的让孙子剥光了自己全身的衣裳,赤裸的站在帐篷里,深秋时节,毕竟凉了,老人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黄乾穗递给了儿子一条麻绳。



    黄建国柔声的对爷爷说道:“爷爷,我得把您用绳子拴一下,怕您下去乱动。”



    “乖孙儿,爷爷不会动的,就别拴啦。”老人乞求道。



    黄建国仿佛没有听见,手握绳子一圈圈的套在了老人的身上,然后用力抽紧,捆成了个大粽子。



    黄乾穗做了个手势,表示仍旧是头朝上脚在下,黄建国点头表示明白。



    黄乾穗含泪对老人说道:“父亲,我和建国一辈子都对您感激不尽,等建国登上了九五龙庭,我们一定为您老人家树碑立传,您就安心的去吧。”说罢站在帐篷口,背过了身去不忍再看。



    凄惨的月光下,吴楚山人背负着手,望月吟道:“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黄乾穗闻之默默不语,心中嗤之以鼻道,小资产阶级情调,酸臭的文人,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别以为与吴道明一唱一和,我就会上当,也太小看我黄“千岁”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现在下手倒是个好机会,咦,那吴道明和师太呢?



    帐篷内,黄建国看了看带在左腕上的那块上海牌手表,指针指向了11:35分。



    “爷爷,我们下去吧。”他轻轻抱起骨瘦如柴的老人,慢慢立着放入了洞穴内。



    老人浑身手脚被赤裸的捆绑着,站在墓穴内,打着颤说道:“建国啊,爷爷冷啊,赶快埋土吧……”



    黄建国柔声安慰道:“爷爷,还有五分钟才到子时中,你老人家为了孙儿再坚持一会儿吧。”



    老人抬起头来,睁着那双白内障的双眼,仿佛想在临死之前多看自己心爱的孙子几眼。



    黄建国盯着手表,看着那指针终于指向了11:41分,子时中到了,他松了一口气,端起了铁锨,铲起了第一锨土,毫不犹豫的倒了下去……



    帐篷外,黄乾穗厉声问孟祝祺道:“吴道明和无名师太呢?”



    孟祝祺嘿嘿笑了:“他俩那边方便去了。”



    黄乾穗“哼”了声,望着吴楚山人,右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想了想,又放开了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了吴楚山人,万一寒生那小子怀疑起来,万一他真的进了京,万一……不行,这样对建国的发展很不利。吴楚山人和吴道明要我头下脚上的将父亲葬入太极阴晕,故意欺骗是肯定的,现在我已经将计就计,让他们误认为按照他俩后来串通的方法下葬了,吴楚山人暂时是不会将此事讲出去了,灭口是一定的,但要看寒生是否进京,至于吴道明和师太,反正几天后就会毒发身亡了。



    “山人,我已经按照你的方法下葬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黄乾穗和蔼的问道。



    吴楚山人回过身来,淡淡说道:“没有了。”



    黄乾穗嘿嘿一笑,说道:“寒生在家么?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吴楚山人冷冷说道:“这种事情他若知道又如何能理解得了?”说罢,长叹一声。



    孟祝祺垂头丧气的从灌木丛深处那边走过来,对黄乾穗说道:“姐夫,吴道明和无名师太这对狗男女跑了。”



    黄建国含着眼泪,一锨一锨的朝墓穴里填着土。



    五色土慢慢的从黄老爷子的脚部开始堆积起来,膝盖部……胯间……腰间……到了胸部,老人的灰白色眼仁渗出来的泪水渐渐变红了,最后是血……



    黄建国看见爷爷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爷爷,安息吧,你将被载入史册,若干年后,中原的百姓们会永久怀念你的。”黄建国喃喃道,最后将土一股脑儿的盖在了老人的头上……



    黄建国填平了墓穴,站上去用脚将土踩实。



    黄乾穗探头进来道:“完了么?”



    黄建国平静的说道:“严格遵照规定的时间和程序完成的。”



    黄乾穗低下头说道:“你爷爷最后没说什么么?”



    黄建国淡淡的说道:“爷爷会感到自豪的。”



    黄乾穗和黄建国父子俩走出了帐篷,天空中一片乌云遮了上来,天地间慢慢暗淡了,秋风习习,黄建国不仅打了个寒战。



    黄乾穗吩咐孟祝祺道:“你继续坚守在这里,接下来的五天尤为重要,绝不容许有任何差错,明白么?”



    “你就放心吧,姐夫,我五天内绝不离开半步。”孟祝祺信誓旦旦道。



    “你再把坟头堆起来。”黄乾穗说道。



    孟祝祺点头应允。



    月光下,吴楚山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道:“青田600年之约,终于结束了,真的是世事难料啊。”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秋风中断断续续地传来他的吟诗声:“月下孤魂何徘徊?灵古洞前故人来。青田遗梦六百载,世间谈笑一挥间。谁信高洁朱门里,芳草萋萋十年期。堪留千古无限愁,唯有斯人知其哀……”



    黄乾穗怔怔的呆立在那儿,许久,他才叹道:“开始祭奠吧。”



    黄建国拿出来香烛,就地插入土中,掏出火柴点燃,然后与父亲恭恭敬敬的对着太极阴晕跪拜。



    孟祝祺见状也忙跪在他俩的身后。



    黄乾穗嘴里祈祷着说道:“父亲,千岁不孝,让您早走了几个月,但是您以您的死换来的是子孙的荣耀,天下苍生的福祉,您的死重于泰山!我们做儿女的,永远尊敬您、怀念您,您就含笑九泉吧。”说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黄建国心中发誓:爷爷,我一定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不出十年,孙儿定要入主京城,造福天下百姓。



    “嘎嘎”黑暗的竹林里传来几声鸦噪,月亮隐入了云中,大地一片扑簌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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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49:4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作者:鲁班尺
    凌晨时分,南山村里静悄悄的,人们早已酣睡进入了梦乡,万籁俱寂。



    吴楚山人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自太极阴晕处返回后,荷香母女已经睡了,他悄悄来到东屋,躺在了寒生的床上。



    无数代青田子弟看守太极阴晕600余年,如今竟然被婺源县一个小小的主任,也就是县令给霸占了,那个黄建国尽管生的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但是其心狠手辣的劲儿丝毫不逊于他父亲,这样的人如果入主京城,那肯定将是中原的一场浩劫。



    所幸自己灵机一动,要其头下脚上的倒葬,还亏的那个亦正亦邪的岭南吴道明配合了一把,这样十年之后,黄家最多出个书记主席夫人而已,只可惜了如此的风水宝地啊。



    就在这时,吴楚山人的耳朵听到了轻微的破空之声,“啪”的一响,一个小土块轻轻的碰了一下窗户的玻璃便落下了。



    山人转瞬间闪出了房门,但见院外人影一晃,山人几个起跃,追了出去。



    朦胧的月色下,土路上站着两个人。



    “山人的空城计唱得不错哦。”岭南吴道明负手站在路中,微笑着说道。



    吴楚山人嘿嘿一声,道:“吴先生既然破了誓言,泄露了太极阴晕的秘密,如何还要相助山人?”



    吴道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上次在太极阴晕处,被朱彪偷看到了,黄乾穗将其诱捕了去,大概威逼他说出了太极阴晕的位置,随后也把吴某与师妹抓了去,此刻,太极阴晕已经为他们所控制了。”



    吴楚山人微笑道:“以你二人的武功,怎可轻易受制?”



    吴道明说道:“山人言之有理,可是这个黄乾穗以给师妹办理去香港的单程证为由,交换太极阴晕的葬法,无奈吴某就答应了。”



    吴楚山人正色道:“黄家父子均非善良之辈,你这样做,岂不是置中原百姓于不顾?”



    吴道明哈哈一笑,说道:“山人说的虽然不错,但中原十多年后的事情于我何干?想我吴道明苟活60余年,才与师妹相遇,试想想,我俩还有多少年双宿双飞的日子?那黄家即使入主了京城,我与师妹早已风烛残年,来日无多了。吴某原先受人之托寻访太极阴晕,无非是作为一个名声显赫的风水师,一生中以见太极晕为荣,况且又可挣一大笔钱,所以才不遗余力的去追寻。可自从遇见了师妹,我的想法全都改变了,什么金钱名誉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我俩在有生之年,携手共度,就已足矣,何况吴某在香港的存款已经够我和师妹的生活了。”



    吴楚山人听罢竟无言以对,是啊,亡,百姓苦,兴,百姓苦,吴道明于师太守身一辈子,到晚年才走到了一起,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原本也是无可厚非。唉,人各有志,却也无奈。



    吴道明叹了一口气,说道:“山人,现在黄家无女,即便葬入太极阴晕也是空的,多少也算是遂了山人的愿了吧。”



    “黄家没有女儿或是孙女?”吴楚山人问道。



    “正是,这一切只是唱了一出空城计而已。”吴道明回答道。



    “哈哈……”吴楚山人一阵苦笑。



    许久,山人说道:“你们不远走高飞,又回来找我做什么?”



    “我俩都中了毒了。”吴道明沮丧道。



    吴楚山人诧异道:“你们两个都中毒了?以你们的武功,要同时被毒到谈何容易?”



    吴道明叹道:“是啊,我俩子时离开灵古洞后,一路施展轻功南行,不料只行了数十里,便真气不济,于是坐下来运行周天,才发觉两人的尾闾穴不通,按之痛楚,方知中毒。”



    吴楚山人惊道:“尾闾穴乃督脉之络穴,别走任脉,若受阻则妨碍周天气机,丹田真气不升遂成死气。”



    吴道明沮丧的说道:“我俩回想,问题应当出在婺源黄乾穗家的食物上,而且毒药的份量是经过测算好的,量重会被察觉,量轻不起作用,而是每日恰到好处,积累数日到一定的量后,才会毒发身亡。”



    “好歹毒啊,你们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山人说道。



    “此毒无色无味,能够在体内积攒而不会被每日的真气所化解,实在猜不出来是何种毒药,但我想这不像是江湖上常用的毒药。”吴道明回答道。



    “那你俩何不去到婺源,擒住黄乾穗,逼出解药,或是抓住那个黄建国,来交换解药呢?”吴楚山人问道。



    吴道明点点头说道:“我想先找寒生给看看,下一步再去找那黄乾穗算账。”



    “寒生已经去了湘西天门山。”吴楚山人说道。



    “他去找湘西老叟了?”吴道明惊讶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



    “那我俩只有去找那黄乾穗老东西了。”吴道明说道。吴楚山人凝眉沉吟不语。



    这尾闾穴乃是位于尾骨与肛门之间,此穴在近代西医解剖学上来讲,此间有一神经束,相连于人的性腺,男女房事高度紧张之际,激发这条神经束,可产生强烈的快感,这还是自己当年在北大教书时,从一本医学刊物上看到的,当然,这话不能当着师太的面说出来。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俩的确是被下了毒,此毒滞留在了尾闾穴,等待发作;还有一种可能,则是并没有中毒,也没有人曾下过毒,而是,吴道明一甲子的童身,师太守身数十年,两人都从未破过身,如今已届花甲年龄,所谓老柴怒火,突然间合房,伤到了那根神经束,导致了尾闾穴的不适,误以为该处中毒。



    “你过来,我想单独同你谈一谈。”吴楚山人说道。



    他把吴道明拉过了一边,确信师太听不见了,于是把自己的推断讲给了吴道明听。



    吴道明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顿时显得十分的难为情。



    “若是盲目的找到黄乾穗,而他又没有下毒,此时岂不很是尴尬?”吴楚山人提醒道。



    吴道明腼腆的说道:“如此,我俩也赶去湘西天门山,找到寒生再说。”



    “记住,这一阶段,万万不可再行房事。”吴楚山人叮嘱道。



    吴道明与师太告辞后,两人连夜赶路前往湘西。



    “吴楚山人都同你说了什么?”路上,师太小声地问吴道明。



    吴道明微笑不语,脸色微红,心里面却是甜丝丝的。



    待到天明,两人乘上了长途汽车,直奔岳阳。



    是夜,月明星稀,八百里洞庭湖的古渡口,吴道明偕师太站在岸边,眺望着烟波浩渺的湖水,一轮明月倒映在湖中,银鳞闪烁。



    “师妹,去往湘西的夜行车没有,我们与其在岳阳城里住上一宿,倒不如孤舟夜渡洞庭湖,如此的诗情画意人生难求啊,不知师妹意下如何?”吴道明柔声道。



    “也好,想来庵中数十载,出来的时间极少,素闻八百里洞庭,来自上古云梦泽,今能与道兄泛舟其上,却也难得。”师太欣然同意。



    吴道明随即给了船家三百元钱,请其连夜摆船横渡洞庭湖。当时的年代,三百元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起码可以买两头猪了。



    船家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信中自是欢喜不已,请两位上船坐稳,随即摇橹离开了古渡口。



    秋月如盘,湖水似镜,一望无际,惟有摇橹欸乃声声。



    “如此景色,在庵中无论也想象不出来的。”师太感慨不已。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当年孟浩然诗曰,‘洞庭秋正阔,余欲泛归舟。莫辨荆吴地,唯馀水共天。渺瀰江树没,合杳海潮连。迟尔为舟楫,相将济巨川。’想来也深得湖中泛舟的乐趣。”



    师太柔情似水的凝视着吴道明,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幽幽叹道:“道兄真乃饱学之士啊。”



    吴道明心中一热,竟然轻轻的将师太揽入怀中。



    摇橹的船家见之不禁心生敬意,回想自己一生荡舟湖上,至今仍是光棍一条,不免有些黯然。



    船家把眼光移向湖面上,月光下,静静的水面上微波不兴,一片静寂。



    远处水面上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船家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那原来是一个人,竟然踏着水面在行走……



    船家大吃一惊,张了张嘴,一时间呆怔得说不出话来,摇橹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那是个白衣女人,月光下如同一个仙子般踏着凌波微步朝这边而来。



    吴道明和师太也发现了,目不转睛的望着。



    那女人行至近前,大家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少妇,面容俏丽而忧郁,身着一袭白衣,臂弯中搭着一件婴儿衣裳,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不好,荫尸沈菜花……”吴道明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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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4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作者:鲁班尺
    沈菜花呆板的转动着颈部,将眼睛对准了吴道明,鼻子翕动着,慢慢嗅着身子也贴了上来。



    此刻船家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双手抱着脑袋坐在了船尾甲板上如筛糠般的发抖。



    师太举起手掌,蓄势准备一击。



    吴道明忙以手势制止,说道:“且慢,她是嗅到了沈才华的味儿。”



    果然,沈菜花的鼻子伸到了吴道明的怀里,一面嗅着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吴道明轻轻的褪下了自己的上衣,递到了沈菜花的面前,深菜花一把抓住,然后轻轻跃上木船,坐在船帮上,将头深深的埋在了那件衣服里……



    师太惊讶之极,疑问的目光望着吴道明。



    吴道明叹道:“这个苦命的女人,她已经变成了一具荫尸,现在听不见活人的说话声音。”



    师太眼睛望着她说道:“她怎么竟能在水面行走呢?”



    吴道明解释道:“湿荫尸的煞气是最重的,也是十八种尸变里最凶恶的,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吸聚怨气,其实怨气也是一种生物磁场。这洞庭湖溺水身亡的人可不少,湖中有些死不瞑目的死尸,尸体身上的磁场可以被荫尸吸引,荫尸本身不可能双脚浮在水面上行走的,它的脚下踩着吸引而来的浮尸,所以看起来像是在水面上行走。”



    师太好奇的朝船帮下的水里面望去,月光下,水面上若隐若现的露出来一个人的后背和另一个人的肚皮,呈现出肿胀和惨白的颜色,并散发出一股像似腐烂的臭鱼虾般的味道。



    吴道明指着那两具溺水的尸体说道:“这具俯着身子的是男尸,凡是女尸则都仰面躺在水里的,而且这两具尸首都是含冤而死的,怨气十足,受荫尸吸引而来。”



    师太“哦”了一声,心中越发钦佩起这位博学的道兄来,她接着问道:“我刚才看到沈菜花的眼睛怎么会是直勾勾的呢?”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荫尸的眼球是不会转动的,与其他的尸变不同,所以她要转动脖颈来看东西。”



    “她会伤人么?”师太有些担心地问道。



    吴道明回答道:“会的,荫尸善于咬人的脖子,这是一种动物先天都具有的本能,因为荫尸只能够进行简单的思维,本能的东西表现的则更强烈,比如说母爱。”



    “怪不得千里迢迢来追你的那件衣服呢。”师太明白了。



    “不,我虽然抱了鬼婴很长的时间,但还不足以引沈菜花追到这里来。”吴道明说道。



    师太说道:“那是什么原因吸引沈菜花来到了洞庭湖?”



    吴道明沉吟道:“沈才华。”



    清冷的月亮孤零零的悬挂在夜空里,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师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是说鬼婴也在这洞庭湖中?”师太说道。



    吴道明略一思索,心中已然明了,轻声笑道:“鬼婴不在这里,而是在湘西,沈菜花只是路过洞庭湖而已,我们与她是偶遇,”他回头望了下船家,见其已瘫倒在地了,于是说道,“师妹,有了荫尸带路,我们何愁找不到沈才华?而沈才华如何到得湘西?必是与刘今墨同行。那刘金墨何事怀抱婴儿千里迢迢来到湘西?肯定是与寒生在一起。”



    师太望着船家的模样,感到有些忧心忡忡。



    吴道明站起身来,朗声一笑道:“当年吴某也曾在岭南东江操过桨,几十年过去了,想不到今日能够为师妹摇橹,夜渡洞庭,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说罢,轻轻向后一跃,稳稳的站在了船尾,操起木橹,摇了起来。



    吴道明毕竟有武功在身,恰巧湖面上又吹起了东北风,木船飞快的向西南方疾行,丝毫不逊于荡舟大半生的船家。



    师太含情脉脉的望着身着单衣,凸现肌肉线条、威风凛凛的摇橹道兄,心中暖洋洋的,哪管与他一世泛舟五湖也是心甘情愿了。



    天亮前,木船终于靠岸了,这里是洞庭湖西南岸的一个古渡口。



    清晨,湖边大雾弥漫,空气清凉湿润,微风中闻得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儿。



    吴道明跳下了船,说道:“荫尸不宜见到阳光,会灼伤她的,我们只有晚上再走了。”



    前行不远,找到一户农家,给了点钱,农妇高高兴兴地做了早餐。吴道明和师太吃了点东西后就准备先休息,养足精神好晚上行路。



    荫尸迫不及待的进了屋,一头扎到了床上,抓起了一床被子,身子缩成了一团躲进了里面。



    吴道明解释道:“荫尸不需要吃东西,夜晚子时对着天空吐纳,吸收月亮的精华与天地间的阴气就可以了。”



    吴道明向农户打听清楚了,此地隶属于沅江地界,此去湘西已经不远,以他们的脚程,走一夜穿过桃源县就进入湘西了。



    整个白天,他们都在休息,吴道明记住了吴楚山人的忠告,没有再去碰师太,尽管心如蚁噬,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月上东山,他们一行出发了。



    月光下,吴道明和师太跟着沈菜花后面沿着公路疾行。



    荫尸沈菜花仿佛认得路一般,遇到岔路时不见有丝毫的犹豫,吴道明知道她是凭着一种母爱的本能,驱使她走近沈才华的,尽管那婴儿并非她所亲自生下来,但那孩子的生物磁场确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毕竟怀胎九个月,唉,人世间又有多少事不如意啊。



    吴道明与师太的轻功本就不弱,虽然尾闾穴处隐隐作痛,但也非一般江湖好手可比,但一个时辰下来,荫尸却依旧未见丝毫疲惫,吴道明却已经气喘嘘嘘了,他明白,这与他失去了60年的童子之身有着莫大的关系。



    再看师太,步履轻盈,衣带飘逸,面色娇红,吐纳均匀,竟越发滋润了,唉,所以听说女人寿命长过男人,看似不假啊。



    凌晨时分,他们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远方已经遥见雪峰山脉,吴道明知道,他们来到了东晋大诗人陶渊明笔下描绘的桃花源了。



    这里历史上就是中国古代道教圣地之一,有第三十五洞天、第四十六福地的赞誉,古往今来,曾咸集无数文人墨客,陶渊明、孟浩然、王昌龄、王维、李白、杜牧、刘禹锡、韩愈、陆游、苏轼等都在此地留下过遗迹。



    “师妹,前面树木葱郁,溪流清澈,就是桃源仙境了,我们何不在前面休息片刻?”吴道明气喘嘘嘘,手捂着腰部说道。



    师太说道:“就依道兄。”



    三人行至前面一个山口处,石壁下有一座古朴的石池,内藏一泓碧水,倒映明月如镜,夜半无人,幽静之极。



    荫尸沈菜花走到一边,对着月亮腹部一呼一吸的吐纳着。



    “此地为鸡鸣谷口,这座古池相传为七仙女偷下凡间沐浴之处,水滑凝脂,返老还童,幽篁滴翠,飞鸟留踪,只可惜清波留香,仙迹难觅啊。”吴道明叹道。



    师太走到池边,以手探水,果觉爽滑,遂站起身来,边褪衣衫边道:“请道兄转过脸去,我也想沐浴一番。”



    月光下,师太赤裸着身子向池中走去,虽然已逾六旬,但平时清心寡欲,素食淡茶,却也保养的身材曲线不俗,丰腴可人,并无肚腩,尤其是微微乍起的根根白发,映衬着池中冉冉升起的白雾,在吴道明的眼里,仙气十足,真的如同七仙女下凡来了。



    “好!果然有仙女下凡……”对面的树林中竟然有人喝彩起来。



    吴道明大惊,未及警示师太,真气一提,几个纵跃如同大鸟一般扑进了对面的树林里。



    而此刻,师太从未被男人偷看过自己的隐秘之处,事发突然,一时间竟怔怔的呆住了,竟不曾想到躲入水中,仍旧赤裸的站在月光下。



    半空中,怒火中烧的吴道明已将真气凝于右掌,准备一掌击毙那偷看喝彩之人。待得到了林中,吴道明方才大吃一惊,缓缓将手掌放下……



    那林中何止是一人!只见十余个男子手拄着锄头,在那里对着赤身裸体的师太品头论足……



    听得有人在说:“此女肤如凝脂,貌美如仙,世间难寻啊。”



    还有人赞道:“你看她腰如扶柳,股如马臀,发如银丝,举足轻盈,婀娜多姿,此女应还不曾生育过。”



    更有一中年学者模样的人,竟然对着师太吟咏起古诗来:“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所有的人身高都只有一米多高,只及吴道明的腰间,原来他们竟然是一帮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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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6 16:50:1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作者:鲁班尺
    此刻,师太方才缓过神儿来,急忙套上僧衣,束好腰带,面色愠怒胀得绯红,大喝一声,凌空跃起,双掌齐出扑向树林。



    “且看如此美妙的身影,所谓伊人,美人之贻。”那群人里面又有人在评论了。



    师太扑进了树林里也楞住了,扭头看看吴道明,吴道明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



    吴道明突然一凛,他想起什么来了,于是对那些侏儒说道:“你们可是玉尸?”



    侏儒们一阵交头接耳起来,须臾,一个长着白须的老者开口对吴道明说道:“先生,我们是玉尸,居于秦人谷,方才看到这位小姑娘青春貌美,宛若天仙般,一时间禁不住心生感叹,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吴道明想了想,便对师太说道:“师妹,方才这些人并无亵渎的语言,看来他们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对师妹的赞美,说真的,师妹,他们说出了我一直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心里话。况且,他们又都是一些玉尸,与活人不一样,可不必加以计较。”



    “他们不是活人?”师太大吃一惊。



    “嗯,他们都是玉尸,十八种尸变之一,早年听师傅说起过,但不料竟然在这里真的遇上了,而且还是这么多具。”吴道明说道。



    老者说道:“明崇祯十七年,也就是李自成的大顺元年,晚秋,一个名叫‘野拂’的和尚带领一百多农民军来到了秦人谷中。”



    “秦人谷?”吴道明问道。



    “先秦之时,秦王兵扫六合,各国难民纷纷向南迁徙,我们的祖先一族邑人就来到了此地,发现秘道进入了桃花源,从此与世隔绝。直至东晋有一武陵渔父误入桃花源,才发现了我们的先人,这时祖先才知道,秦已灭,时间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了,此时已是东晋太元年间了。”老者说道。



    吴道明点头道:“此事我是知道的,那武陵渔父回去后禀报了太守,太守派人来寻访,却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入口了,当时的名士南阳刘子骥,听到竟有这种奇事,便也前去探幽寻访,可是却一去不返。后来南北朝五胡乱华,天下纷争,此事就慢慢被人遗忘了。”



    师太微笑道:“道兄说的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吧?”



    吴道明答道:“正是,陶潜此文脍炙人口,历代都做为课堂教学文本呢,尤其是那句‘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流传甚广。”



    老者为微微颌首,接着说道:“后来,先人们始终都还在秦人谷内居住,农耕鱼桑,鸡犬相闻,黄发垂髻,依然秦装,悠然自得,但是谷内人的身高却越来越低矮了,最后都如同侏儒一般了。”



    “近亲结婚。”吴道明小声告诉师太。



    “这种日子本来是可以一直过下去的,可是终于有一天,野拂和尚带人闯入了谷中。”老者说到这里之后,停顿了一下,以袖拭泪,侏儒们里已经有人在轻轻的啜泣。



    “发生了什么事儿?”吴道明关切地问道。



    老者定了定神儿,说道:“那野拂和尚竟然把谷内无论男女老少全部都屠杀殆尽了……”



    侏儒们全都失声恸哭起来。



    许久,师太问道:“那你们是……”



    老者接着说下去:“我们是几个人因为出去采药,这才躲过了一劫,次日返回谷中,发现家园已经被毁,亲人无存。于是我们沿着踪迹追寻,竟一路追踪到了湘西天门山。”



    “天门山?”吴道明心中一动。



    “这时我们发现那野拂和尚就是天门山寺的方丈,我们冲上去报仇,不料根本不是对手,一个回合下来,我们悉数被擒。野拂把我们全部囚禁在了天门上鬼谷洞内的石潭内,正准备要杀害我们时,清军冲上山来,斩杀了这帮土匪,没留一个活口,于是再也没人知道鬼谷洞里还关押着我们这时几个人。我们被绑在石潭内的石笋上,没有食物,只能喝些石潭水,十多天以后,我们陆陆续续的死去了。”老者悲愤地说道。



    吴道明和师太闻言默默无语,这是一段很悲惨的历史。



    老者缓缓说道:“后来我们慢慢都苏醒过来了,发现不吃不喝也不饿了,终于有一个人挣脱了绳索,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鬼谷洞,可是我们发现再也无法面对阳光了,我们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吴道明点点头说道:“这就是玉尸,人死后的一种尸变,但也要机缘巧合才是,我估计与那鬼谷洞内的石潭水有关。”



    师太望着那些可怜的侏儒们,心中已经不再有怨恨了,她对着吴道明说道:“道兄,他们也是够可怜的了,玉尸好像是挺善良的嘛。”



    吴道明解释道:“我听师傅说过,尸变当中最善良的就属玉尸和肉尸了。”



    “那最恶的呢?”师太问道。



    “荫尸和血尸,咦,沈菜花呢?”吴道明回答道,同时发现这许久未见沈菜花的踪影。



    师太来到路边,月光下哪里还有沈菜花的踪迹。



    “她大概已经先走了,我们也抓紧跟上去吧。”师太道。



    吴道明点点头,对老者说道:“今天您告诉了我们很多事情,非常荣幸认识你们,不过我们要走了。”



    侏儒老者忙拉住吴道明的衣襟,仰着脸,眼中噙满了泪水,只听得他说道:“请你们听完再走,好吗?”



    吴道明眼光瞟向师太,师太点点头。



    老者接着述说道:“我们昼伏夜行,从湘西天门山返回了秦人谷,默默地隐藏起来,白天不敢出来,怕被太阳灼伤,只有夜里才出来一聚,缅怀过去的美好日子。这一晃,三百多年过去了,我们默默无闻的隐居着,但是数月前,从京城里来了两个北方风水师,竟然摸到了谷里,找到了我们。”



    “北方风水师?他们来干嘛?”吴道明来了精神头儿。



    “他俩带着罗盘和一张古老的地图,那张图上画的正是秦人谷的地形,他们要求我们在夜里按照图上标明的地点来挖掘。”老者说道。



    “挖什么?”吴道明感兴趣的问道。



    “野拂的宝藏。”老者回答。



    “宝藏?谷中藏有宝藏?”吴道明的眼中放出光来。



    老者搓了搓手,说道:“这我们也不清楚了。”



    吴道明沉吟道:“你们挖到了么?”



    “还没有,图上标明的地方有十几处之多,我们现在只挖了五六处。”老者说道。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有一点我尚不明白,你们不吃也不喝,对物质没有什么需求,他们以什么为条件要求你们替他们工作呢?”



    老者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答应找到宝藏后,替我们从北方找来些身材高大的女玉尸,一人一个。”



    “哦,原来是色诱啊。”吴道明恍然大悟。



    老者听罢正色道:“我们都是正经人,但是你也知道,如果谷中有了女人,我们的生活就会有了乐趣,希望你能理解。”



    吴道明忙道:“我非常的理解。”



    师太插嘴道:“原来你们今晚就是出来挖宝的啊。”



    老者点点头,说道:“可是,这两天我们感觉不对了。”



    “怎么?”吴道明诧异道。



    “这两个风水师每天不吃饭,他俩深夜轮流出谷,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了小小的婴儿。”老者颤抖的声音说道。



    “抱来婴儿干什么?”师太不解的问道。



    “吃。”老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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