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图文]三毛流浪记——还记得吗？[270P]

一叶参

　天快黑了，刘大伯要拉刘大妈和阿根回家。阿根把三毛也拉上了三轮车，“快上，跟我们一块回家。”刘大伯、刘大妈也很欢迎三毛，直招呼三毛上车。三毛乐得心里怦怦直跳，多好的一家人啊，他好像又回到了亲人跟前。
　　

　　大伯蹬车，大妈他们娘仨坐在上面，不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了阿根他们家。这是一间用大竹竿子和木头板子搭的房。院门口，站着一个大姐姐，穿着打了补丁的花小褂，光着脚。大姐姐身后背着一个小娃娃。 阿根对三毛说： “ 这是我姐姐， 那是我弟弟。”大姐姐冲三毛笑了笑。
　　

　　大妈把三毛让进院子。院子不大，还挺热闹。院子里养着母鸡、小鸡、鸭子，还有小猫。三毛抱起小猫亲了又亲。
　　

　　这天晚上，三毛就住在了好朋友阿根家。这个用竹竿、木板搭的房子，没有墙，只是用席子围着挡着点风。三毛和阿根全家大小共六口人就住在这儿。大伯和大妈睡在下边那层窄窄的板子上，阿根和姐姐睡在上面的板子上。小弟弟自个儿躺在一个用绳吊着的大篮子里。三毛缩身躺在三轮车的座子上。夜深了，人静了。母鸡、小鸡蹲在破木盆里合上了眼，小猫卧在三轮车座子下边陪三毛打呼噜。这就是中国劳动人民的家呀！
　　

　　第二天一早，阿根一家都起来了。刘大伯推着三轮车出去拉客。刘大妈提着篮子出去给人家缝补。 阿根姐看家， 照看小弟弟。阿根和三毛各背一个破麻袋，到铁道边去拣煤核儿，好拿回来烧火做饭。
　　

　　阿根带着三毛来到堆得像小山似的煤渣、脏土前。阿根先蹲下，从一堆废煤渣里扒了一会，拣出一些没烧透的煤块，递给三毛看：“拣这样的，才能烧呐！”
　　

　　三毛点点头，也蹲下去，在灰堆上扒开了。三毛干活从来不惜力，两只手在灰堆上连扒带刨，一会工夫，就刨了个坑。三毛跳进坑里，拣出来好些没烧透的煤核，一把一把递给阿根。一会儿，三毛的手和脸全蹭黑了，成了一个小黑人。
　　

　　他俩拣了不少煤核， 有两麻袋。 三毛挑了一个沉的自己背上，阿根抱一个小的，高高兴兴回家了。三毛走在前，阿根跟在后。
　　

　　阿根发现沿着三毛留下的黑脚印有不少煤核。原来，三毛背的麻袋破了，煤核从破洞掉出来了，可三毛不知道。阿根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拣。
　　

　　谁知，三毛那麻袋的窟窿越来越大，掉的煤核也越来越多，阿根在后边都来不及拣了。 三毛也觉得怎么越背越轻？ 回头一看，阿根正费劲地吭哧吭哧挪步呢！而自己的麻袋都快空了。三毛赶紧过来，帮阿根背过来，俩人把煤核送回了家。
　　

一叶参

等到了家，俩人都让汗水湿透了。三毛脱下破背心一看，上边黑糊糊，又粘又脏。大姐姐就拿来肥皂，让三毛脱下背心去洗洗。
　　

　　三毛拿了背心到后边菜园子去了。他把背心放在水塘里涮了涮，提起来一瞧，哇！怎么搞的，背心更脏了，成了黑背心。能不黑吗！这水塘里的水比三毛的背心还脏呢。
　　

　　这可怎么办呢？水塘太脏，没法洗呀，越洗越脏。三毛一赌气，把背心扔在土坑里不想要了。
　　

　　三毛光着膀子正要走，一眼看见墙上贴着“不许赤膊！”的标语。三毛怕挨罚，只好又跑回去，把背心拣起来又穿在身上。
　　

　　可破背心又臭又脏，三毛穿着在街上一走，行人一个个都捏着鼻子捂着嘴，直躲他。一个有钱的家伙还拿着文明棍戳三毛的肚子。
　　

　　三毛这下可生气了，他脱下破背心朝那个人拽了过去，正好拽在那家伙后背上，把他的丝绸大褂染黑了一片，真解恨！
　　

　　没有了背心，三毛不敢在街上走。哎，那边正停着一辆小推车，车上放着三篓木炭。三毛有办法了。他拿起木炭在自己身上涂成黑色，就像穿了一件小褂似的。
　　

　　街上巡逻警察瞧着三毛， 还以为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汗衫，挺新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使劲盯着看。三毛就穿着这件自己涂的黑小褂，大模大样地从巡警面前走过去。
　　

　　一路上他大摇大摆，回到了家。阿根见了，乐得直拍手。刘大妈也笑了。
　　

　　大家笑完了， 刘大妈找出阿根穿的一件带格的背心给了三毛。三毛洗干净身子，换上这件背心，心里暖乎乎的。
　　

一叶参

吃了中午饭，三毛就和阿根去拣破烂。他俩走到一条河边，看见河当中飘过来一块木板。三毛开头用竹竿去够，可木板漂远了，够不着。
　　

　　三毛索性脱下背心，一纵身从桥上跳下去，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游到木板跟前。
　　

　　嘿，这板子真不小。 三毛一手打水， 一手就把木板拖到河岸。岸上看的人都称赞这小家伙“真够行的！”
　　

　　拣回破烂，天还早。刘大妈对三毛说：“你去接点水吧！”三毛提着桶来到街头的水站去接水。嗬！水站前人真不少，个个都提着桶。三毛只好排在后头等着。
　　

　　从下午三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天都黑了，才轮到三毛。他拧开龙头，不见水流，只见水滴答。天热，用水的人多，水都用完了。三毛白排了半天队。
　　

　　天黑了， 三毛用两个小木凳和一把小竹椅搭了个小床。 他想， 这总比在三轮车上卷着腿睡痛快多了。 谁知，刚躺下不一会，就觉得身上痒痒，他坐起来一看，原来是臭虫咬了他。
　　

　　三毛灵机一动，搬来了大木盆。他从河里提来一桶水倒在盆里，把木凳放在木盆水中央， 自己蹲在木凳上睡。 他想臭虫怕水，木凳是在水里， 臭虫不能从水里爬上木凳， 也就咬不到他了。
　　

　　可没想到，他刚要打盹儿，“嗡嗡嗡”，盆里的水又把蚊子招来了，它们围着三毛又飞又咬。 三毛连拍带轰， 怎么也轰不完。这一宿啊，臭虫、蚊子闹得三毛连觉都睡不好。
　　

　　三毛在阿根家住，全家都不把他当外人。一天，大妈给了他20万元钞票，让他去买一升米。一升米就是一斤米。三毛跑到粮店一看，米筐子上的木牌写着“每升米30万元”。米涨价了。三毛只好拿着钱跑回了家。
　　

　　大妈听说米又涨价了，只好给三毛添了10万元钱，叫他快去买，要不，一会儿还得涨。
　　

一叶参

　三毛撒腿就跑， 一到米店， 只见老板又在换米筐子上的木牌，他把一个写着“35万元一升米” 的换了一个 “40万元一升米”的牌子。三毛傻了眼。就这么点工夫，一升米涨了两次价。这回三毛聪明了，赶紧买了不到一升的米。他会算呀，如果再回家取钱的工夫米又涨了，这30万元连半升米都买不到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为了节约粮食，刘大伯想了个办法。他用自己的腰带把肚子勒得紧紧的， 又给阿根和三毛一人一根绳子，让他们也把肚子勒紧。他们把腰勒得又细又瘦，好像细腰大马蜂，全家这才坐下来吃饭。
　　

　　三毛和阿根勒紧肚皮，还得出去拣破烂。两个人走过一个餐厅，看见餐厅靠窗户那有个胖子，正坐在餐桌旁大吃大喝呢！吃得肚子鼓鼓的。他吃得撑得慌了，就把腰上系的皮带解开，松了松，接着吃。
　　

　　三毛他俩看着那个吃得满嘴流油的胖子，又看看自己勒得那么细的腰，心里真不是滋味啊。真是撑的撑死，饿的饿死呀！
　　

　　旧上海，有钱的阔老爷在街上走，后边就会跟上一长串要饭的，喊着、叫着：“行行好，可怜可怜穷人吧！”这些老爷挺着圆肚子，抡着文明棍，蹬着大皮鞋“咔咔咔”地走，一个子儿也不会给要饭的穷人。
　　

　　这些阔老爷还花钱买下好些粮食存起来。三毛亲眼看见，好些扛大包儿的搬运工人，肩膀上扛着一百斤重的大米包，送进阔老爷的仓库里。 这个大仓库从地到屋顶堆满了一口袋一口袋粮食，多极了。
　　

　　这些阔老爷存这么多粮食，是想在穷人身上打主意呢！三毛和阿根恨透了他们，俩人跟在扛米的工人后边，悄悄地用小刀把米包划开口子。
　　

　　米口袋划破了， 米从包里漏了出来， 阿根赶紧用小布袋去接。他们想用这个办法弄点粮食，度过眼前的饥荒。
　　

　　阿根正在接从米包里漏出来的米，被后面杠米的人发现了。那人一个巴掌打下来，把阿根打了一个四脚朝天。米没得到，装漏米的小布袋却被杠米的抄走了。
　　

　　阿根的肚子实在是饿坏了，再也忍不住了。他看见街边有卖火烧的，就不顾一切发疯似地冲过去，抓起一块火烧转头就跑，一边跑，就一边大口咬火烧。
　　

一叶参

卖火烧的看有人抢了自已的火烧，不干了，就去追阿根。阿根毕竟人小，加上肚子饿，身上没劲，很快就被抓住了。
　　

　　卖火烧的揪着阿根的头发，把他带到巡警面前，要让巡警把阿根抓走。三毛一看，急了，跳过去， 扶住阿根， 对那个巡警说：“是我干的，要抓抓我！”
　　

　　巡警松开阿根的胳膊，把三毛连推带搡地抓走了。阿根在后头边追边哭，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眼巴巴看着人家把三毛抓走了。
　　

　　天黑地黑，人心不黑
　　三毛出了监狱，上哪儿去呢？他最先想到的是要去看看好朋友阿根。阿根和刘大妈现在怎么样呢？三毛直奔阿根家。
　　

　　可是，等他到阿根住的地方一看，木板屋全都拆了，成了一大片空场。阿根家到哪里去了呢？三毛东张西望，这才看到那边立着个木桩，上面的牌子上写着“仓库工地”。原来这块地给资本家买走了，穷人都被赶走了。
　　

　　阿根的家找不到，哪里有三毛落脚的地方呢？三毛知道有个叫孤儿院的地方可以收像他这样的孩子。
　　

　　当三毛来到孤儿院，正好从院里走出来一个先生，三毛给那个先生鞠了个躬：“先生，收下我吧，我没有家。”
　　

　　那个先生皱皱眉头说：“你来晚了，我们孤儿院不办了。”三毛奇怪地问：“为什么？”那位先生说：“这座楼叫一家产业公司没收了，你看。”他朝楼房墙根一指，三毛这才看见，那边墙根下坐着几排孤儿院的孩子。三毛的心凉了。
　　

　　三毛见街上有一个要饭的小女孩，拿着一把破蒲扇，在过路人的身后追着给人打扇，扇凉风，一边扇，一边伸出小手要钱。有的好心人，就给点零钱，凑多了，也能买个大饼吃。
　　

　　三毛觉得这办法挺好，也去找了把大蒲扇，站在街边看了一会儿。他看准了一个身穿黑大褂戴墨镜的，看样子是个有钱的。三毛迎上去要给他扇扇子，那人连连摆手，叫嚷着：“躲开！躲开！”
　　

一叶参

　三毛不甘心，等那人走过去，就随后追上来，双手挥起大扇使劲地对着他扇。
　　

　　那个人侧过身，就用手里的竹板子一样的东西“啪”地一下打在三毛手上，把三毛手里拿的扇子打掉在地上。那人的竹板子“唰啦”一声变成一把大黑扇，把三毛吓了一大跳。
　　

　　三毛正弯腰要去拣地上的蒲扇，那人用脚踩住蒲扇，抡起折扇还要打三毛。他的折扇往后一甩，正打在从身后走过来的一个人头上。那人身穿中山服，这可是位政府官员。
　　

　　这位政府官员哪能白挨这一下打，他抡起手里的文明棍连骂带打地对打三毛的家伙说：“混账东西，你瞎眼了！”政府官员光顾发火，也没留神身后走来一个美国兵。那根文明棍正好打在美国兵的船形帽上。
　　

　　那美国兵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脚。嚯！这一脚正踢在政府官员的后腰上。那家伙向前一扑，跟穿黑大褂的又撞了个满怀，俩人帽子全掉在了地上。
　　

　　他们一看是美国兵，吓得屁都不敢放一声，也不敢去拣自己的东西，规规矩矩地向美国兵鞠大躬。美国大兵理都不理他们，“呸”地吐了口吐沫，伸着脖扬着脸，大模大样地走了。这帮有钱的家伙就会欺侮穷苦中国人，不敢惹洋人，多可耻啊！这世道多不公平啊！三毛心里像一团火在烧！
　　

　　在上海的大街上，马路两边尽是商店，卖什么的都有，有吃的，有穿的。隔着商店窗子厚厚的玻璃，三毛只能看，够不着。
　　

　　三毛正看得出神，从身后边走来一个小孩，张开两手捂住了三毛的眼睛。 这是谁跟自己闹着玩呢？ 三毛扒开捂住他双眼的手，回头一看，哟，原来是监狱的难友小癞子。
　　

　　小癞子穿着身新衣，还真神气。三毛又惊又喜，“你真有办法，我都不敢认你啦！”小癞子接着问三毛：“朋友，你混得怎样？”三毛没吭声，只是吸了吸鼻子，显出挺冷的样子。小癞子赶紧说：“你病了？”
　　

　　三毛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三毛说不出口，他是没钱买吃买穿呀！小癞子明白了，他拍拍屁股后边口袋说：“我有钱！我有钱！”说着就去买烧饼。
　　

一叶参

小癞子买回大饼，伸手递给三毛，说：“你饿了，我请你吃大饼。”三毛的肚子正饿得慌，他高兴地接过大饼，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三毛吃着大饼， 小癞子又去小摊上买了苹*果、 香蕉请三毛吃。这些东西，三毛从来没吃过，真甜、真香呀！三毛吃得很开心，忘了小癞子是小偷，他只觉得小癞子是好哥们儿，好朋友。
　　

　　小癞子看三毛吃完了，就说：“你跟我来吧，保证你以后饿不着，冻不着。”三毛问：“上哪儿去呀？”小癞子说，“甭问了，你就跟我来吧！”
　　

　　小癞子带着三毛穿大街，走小巷，曲里拐弯，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这是一座破门楼，乱七八糟的大石块，搭着破草棚。走进去，一点动静也没有，好象个死人的坟地。三毛害怕了，停下脚问：“这是哪儿呀？”小癞子说：“这就到了。”
　　

　　小癞子用手往前一指：“这就是！”。三毛抬头一看，在半截子的矮墙上，竹竿和席子搭的一个小屋。小癞子走过去，把挂着的草帘子掀开说：“进去吧。”这个屋比三毛还低，三毛只得低下头进了屋，里面黑咕隆冬。三毛更害怕了。
　　

　　三毛进屋后好半天，才看清屋里坐了一堆人，有大人，也有小孩，个个都嘴上叨着烟。小癞子向坐在地上的人介绍说：“他叫三毛。”
　　

　　小癞子对一个大孩说：“老大，你带他见爷叔吧！”那个叫老大的瞅了三毛一眼，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就向门外走。他冲三毛摆摆手， 小癞子赶紧推了三毛一把， 三毛只得跟着那人出去了。
　　

　　老大带着三毛， 来到一个人面前。 老大规规矩矩冲他鞠了躬。 “爷叔， 他是我的朋友……”。 没等他说完， 这人大声“嗯”了一声，把三毛吓了一跳。没等他明白过来，老大捅了他一下“咳！叫爷叔呀！”三毛就轻轻叫了声“爷叔！”
　　

　　那爷叔猛吸了几口烟，伸手把三毛拉过来，弯弯三毛的胳膊腕子，又摁摁他的肌肉。那爷叔是想试试三毛有没有劲。
　　

　　爷叔试完了三毛，觉得三毛还有点劲，就站起身，把一件中式布衫递给三毛：“呶！拿去！我就收你当徒弟了。”
　　

一叶参

三毛出了屋，穿上那件中式布衫，一直快拖到地上了。那排纽扣一个紧挨一个，从上到下足有几十个。三毛从中午一直扣到下午，他连累带急，出了一头大汗。三毛跟小癞子来到的这块地方，原来是一个贼窝。这儿的人不是偷，就是抢。
　　

　　三毛进了贼窝，就像小羊披上了一层狼皮，也要当坏人，干坏事啦！大饭堂后面，有个装剩菜剩饭的泔水桶。三毛来了，看见有个比他先来的小女孩在倒剩菜剩饭，就叉着腰，大声叫道：“躲开！躲开！”他一边叫，一边扒拉那女孩。女孩摔倒了，哭起来。
　　

　　三毛也不顾女孩哭不哭，端起泔水桶，把剩菜剩饭全倒在了自己的小铁桶里，然后提着小铁桶就往回走。
　　

　　半道上，三毛听到哭声。他走过去一看，刚才让他欺负的小女孩，正站在一个老奶奶跟前哭。 她见三毛过来， 害怕地说：“奶奶，就是他……就是他！”
　　

　　干瘦的老奶奶坐在地上，　腿上还躺着一个皮包骨头的小男孩，张开小嘴正哇哇地哭。三毛这才明白，小女孩是给老奶奶和小弟弟要饭的呀！这娘仨多可怜啊！三毛心软了，赶紧过去，把小铁桶里的东西全倒在了小女孩的罐子里，冲老奶奶点点头，愧疚地走了。
　　

　　天黑了，下雨了，三毛就住在小癞子他们住的那个黑屋里。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边的雨不下了，屋里还直滴答。他们只好托着要饭的小铁桶去接漏水。
　　

　　他们总不能老坐在那儿接水呀。三毛困极了，想睡觉，可雨水滴在身上，没地方躺着呀。 实在太困了， 三毛干脆侧着身躺下，小桶放在左边脑勺上；小癞子仰面躺着，小桶放在肚子上。两处漏下的水，正好都滴进了小桶。他们就这样睡着了。
　　

　　这天，爷叔给了三毛和小癞子一人一个口袋，叫他们去偷大卡车上的棉花。 他们趁人家不注意， 就扒在大卡车后边伸出小手，从一捆捆棉花包里，一把一把往外抓棉花，塞进布口袋里。
　　

　　三毛光顾抓棉花，没留意有人走来。看车的人一声不出，抡起大皮鞭子，劈头盖脸地朝三毛抽过来，抽得三毛脑袋顿时鲜血直流。三毛大叫一声，一手夹口袋，一手捂着头，撒腿就跑，头上的血滴到了棉花上。
　　

　　抢来的棉花得交给爷叔，由爷叔一个个地检查。三毛最卖力气，抢回来的棉花也最多。爷叔叼着烟，翘起姆指对三毛说“好样的，赏赏你！”
　　

一叶参

三毛还以为爷叔会赏自己点什么好东西呢，只见爷叔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三毛：“呶！拿去抽吧！”三毛不会抽烟，要那玩意儿有啥用？但他又不敢不接。
　　

　　三毛出了屋，走到远处，他气愤地把烟扔了。自己豁着命抢回一口袋棉花，就换这根臭烟！真恨人啊！
　　

　　三毛要饭，下不了狠心去抢。偷棉花，只得到一根烟。三毛真是饿极了，饿得路都走不动。三毛坐在树根下边，看看裂开的树皮，就顺手扒下来一条，塞进嘴里。好苦的树皮呀！他一边嚼一边咧嘴，怎么也咽不下去。
　　

　　树皮本来就不是人吃的呀。三毛嚼树皮，过路的人看见了觉得新鲜，都停住脚步，围着看。一会围了一大堆人。
　　

　　一个警察打这儿过，看见这么多人，就挤了进去看。看见一个头上有三根毛的孩子在啃树皮， 他抡起木棒就叫：“ 捣什么乱？不准吃树皮！”围着的人被吓跑了，三毛也叼着树皮跑了。
　　

　　三毛有气无力地沿着街边慢慢走。当走到一座小楼下时，上边有个东西掉下来， 砸在了他头上， 把三毛的铁桶也打掉在地上。低头一瞧，是一根啃光了的骨头。再仰头一看，是楼上的人扔下来的。三毛知道，这是有钱的老爷太太正在吃喝呢。这真是富人家有酒有肉，穷孩子没吃没穿啊！
　　

　　三毛回到贼窝， 爷叔又派活了。 这次的“活儿”就是偷钱包。三毛不会偷，爷叔就让小癞子带着一起去。
　　

　　他们来到街上人多的地方 ， 发现有个穿制服的人后腰鼓鼓的。小癞子悄悄跟过去，故意碰了一下他后腰，觉得硬邦邦的，就小声说：“有货，咱们跟着他！”
　　

　　他们俩跟在那个人的后边， 一直跟到僻静处。 小癞子一努嘴， 自己就躲在一根电线杆后边放哨。 三毛轻手轻脚靠近那个人，伸手把他的制服后身一撩，吓得三毛“扑通”一下摔在了地。
　　

　　小癞子忙上前去问：“哎，怎么啦？”三毛哆嗦得上牙打下牙，头上的三根毛也都打起了卷儿。 半天， 他才缓过气来说：“我…我看见他腰里…腰里别着手枪！”
　　

一叶参

他们回到住处，爷叔正在一个一个收其他人偷回来的东西。他们有的交钢笔，有的交怀表。小癞子也交上去一个皮夹子。可轮到三毛，什么也没有。
　　

　　爷叔揪住三毛恶狠狠地说：“你敢走空？滚出去，再干一趟。再空着手回来，看不把你揍扁喽！”三毛只好一个人出去了。
　　

　　三毛看到有一个老先生慌慌忙忙向前赶路。老先生兜里的钱包还露在外边一点。
　　

　　三毛迎着老先生走去， 就在两人错身的工夫， 三毛一声不出，伸出两个手指，就把那个钱包夹走了。
　　

　　三毛偷了钱包，打开一看，啊，里面装着一张药方和一张当票。三毛明白，他偷的这个老先生是个穷人。他当了东西，换了钱是去抓药的，家里准是有病人呐！这钱可不能偷，那可太缺德啦！
　　

　　三毛赶紧把药方、当票装进钱包，一溜小跑追上那老先生：“先生，您的钱包丢了，给您。”三毛不敢说是自己偷的。老先生心里有事，一看是自己的钱包就接过来，给三毛道了谢，就慌慌忙忙地抓药去了。
　　

　　三毛狠不下心偷东西，可又怎么向爷叔交待呢？三毛空着手回到贼窝。爷叔狠狠揍了他一顿，打得三毛脸上留下一道道巴掌印。三毛想：“你打死我，我也不能去偷那先生的钱包呀！”
　　

　　三毛的脸上，头上， 身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啊！ 他豁出去了，不想在这儿受罪，更不想当坏人。三毛把那件大褂一脱，狠狠地甩在爷叔脸上，“还给你，我不干了！”
　　

　　三毛穿着原来的那件短裤，光着身子，从贼窝里逃了出来。三毛想，自己就是冻死、饿死也不做黑心的贼。
　　
　　
      想去上海，美梦幻灭
　　三毛又成了孤儿，三毛到哪儿去呢？三毛听老爷爷说过，有一个大城市叫上海，那儿人多，车多，房子也多，还有好多高楼大厦。三毛想，要是能上那儿找点活干，不愁没饭吃吧。他一边走一边打听道儿。人家告诉他，只要顺着这条大路走，就能到上海啦。
　　


[ 本帖最后由 一叶参 于 2008-12-1 09:4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