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献给在爱情里走失的孩子们

马可·波罗

我叫阿鸡，鸡年生，融水镇最酷的街头吉他手……这是在翎子离开的三个月内，我唯一还能清晰记得的东西，除此之外，我麻木得快连老妈都不认识了。我老妈意见很大。
      阿鸡！睁大你的鸡眼！我—是—你—妈！女朋友走了连妈也不要了！
      老妈！！！鸡眼长脚上呢！！！
      管她呢，她大概没有尝试过，迫切地想要忘记一个人的滋味。一个人孤独地弹奏吉他是什么滋味？找出那把吉他的时候，尽管已经长久地没有抚摸过它，尽管它的表面布满了尘埃，但我还是很轻松地拨出那些熟悉的旋律。

  早已忘记了/天真的童年/仿佛只为等待/你的出现/也早已用去我/最难忘的回忆/去留住你/一直成长的脸……


      我要抓紧时间去忘记了，有生之年，娶一个姑娘相厮相守，朝朝暮暮。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忘掉一个人。
      老板，听说你的铺子里什么都有？
      错，外面买不到的东西我这里才有。你需要什么，手枪？手雷？炸药？
      我要一种药，可以令人忘记一些事情的药。
      你要买后悔药……哈哈哈，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不，我不后悔，我只是想忘记一个人。有这样的药吗。
      有倒是有，不过服用周期很长，而且……不便宜。
      让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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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有关翎子的记忆通通删除，那我会不会变成一个白痴。这是我没有立即买下那些药的原因。我承认这是我多虑造成的失误，即使变成白痴，任何事都还可以从头再学，这总要比忘记一个相爱多年的人容易很多。等我再去找老板的时候，铺子已经被封掉，老板也被该关键字已经被屏蔽了。我开始在这个镇上疯狂地寻找。
      老板，你好漂亮啊！请问您的铺子里有没有药能让我忘记一个人。
      滚开啊！神经病！……
      老板，您长得可真有学问！请问您的铺子里有没有药能让我忘记一个人。
      我有一种药能让你忘记所有人和所有事，那就是毒鼠强！
      ……
      老板，你怎么长得跟老鼠似的，给爷来两包毒鼠强！
      对不起，卖完了，这药最近脱销。因为这种药现在连老鼠都毒不死，所以它根本吃不死人。都是女孩子买回去吃，用来吓唬男朋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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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抓紧时间了，在有生之年，去忘记一个人。
      再次见到阿海，是在他的婚礼上。曾几何时，我和阿海在街头弹起我们心爱的破吉他，我总喜欢撕心裂肺地反 复唱一首歌《有生之年》。

      重视感情的人/总是害怕改变/不愿改变的爱/总是输给时间/有生之年/分手总是难免/说变就变/谁能给我们几十年一百年/趁你还爱我/答应我/离开之前/要吻我狠一点……

      这对新人，同时把酒杯举到我的面前；我站起来，那句被千锤百炼的贺词，轰然间遗忘得一干二净。小两口嘻哈着每人灌了我两杯，热泪决堤般地汹涌而出……我知道，我是不对的，我不能因为爱过一个人，就要让所有人都跟着难过。所以我后来大笑着说，这什么酒啊！好辣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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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喝二锅头，六十度的酒大概跟火没有什么分别。我现在才发现，阿海婚礼上喝的几杯酒其实淡如白水。迷蒙中又看到翎子桃花般的笑脸，这是我曾经多么熟悉的面容，在缘分的的千回百转里忘却了又清澈了。原来，忘记一个人是根本办不到的事。
      老爸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藏在身后。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我很快就要成为被殴打的对象。尽管他已经十多年没有殴打过我，但我还是很快地做出了反应。据说，人在灾难来临前的预知总是很准的。
      孽子啊！！！
      别，你听我说，我只需要一种药，去忘记一个人。需要时间，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
      忘记一个人，可以不需要药的！
      那还有什么……？
      恍惚中，我看到老爸的面目狰狞起来，手中的武器也抡圆了。我突然感到莫大的欣慰，之前他们总说我的判断力开始下降，他们是不对的；老爸进来的时候，我就判断他手上拿着棍子；就在离我的脑袋五厘米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它，果然是一根棍子！

      你什么时候离开/会不会例外/爱上你太快太久太深/拥抱你/双手该怎么摆/才等到我成为尘埃
      有生之年/总有天沦为陌路人不再见/趁你还爱我/答应我/如果有那一天/眼泪比我多一点/你比我伤心一点/也不枉相识多年/留一个终身纪念/在我的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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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新年的第一缕阳光中懒懒地醒来，脑袋还有些痛。客厅里有女孩子爽朗的笑声，难道是幻觉？老妈探了半个脑袋进来，快出来，介绍个好姑娘给你认识。
      新年好！我叫阿鸡，他们都叫我阿鸡。
      你好，你的名字……好难听呢，咯咯咯。
      因为我是鸡年生的嘛。我弟弟是狗年生的，所以他的名字要比我的难听。
      你这人真幽默啊，咯咯咯……
      大家都这么说！
      这个笑起来像母鸡下蛋一样的女孩，真的好可爱。我后来给她的外号就叫母鸡下蛋，她欣然接受。某个雨夜，我撑伞为母鸡下蛋去买宵夜，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最后一次见到翎子，我正和母鸡下蛋一起逛街。翎子在一家服装店门口，对着一个塑料模特发呆。我惊奇我竟是如此地心如止水，没有一丝的激荡。牵着母鸡下蛋的手，PASS。
     再次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在那个模特的肩膀上，留有一个暗红色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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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在爱情里走失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