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的天空

wawa860218

小鸟的天空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游鱼的距离。
　　一个翱翔在天空，
　　一个，却深藏海底!

　　小鸟就坐在我的面前，昂首挺胸一本正经的背诵这首诗。然后指了指我的额头，“所以，李小鱼，你千万不要对我有什么意思，我们距离太远了！”
　　看我神情肃穆，坐姿端正，感觉颇为满意。身子一仰，倒在沙发上，边伸懒腰边说：“我的男朋友一定是个才华横溢高大帅气的白马王子，哪象你就会打CS，长的又这么矮！你瞪这么大眼干什么？不服气是吗？喂，说你呢！老瞪着眼你不累吗？李小鱼我在跟你讲话有没有听见？！好啊，死小鱼！我跟你讲话你居然睡着了！该死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团黑影向我砸面而来，接触的那一刹那我感觉是她经常用来做抱枕的玩具无尾熊。虽然是布制的，也砸的我脑袋直发蒙。
　　真是欺人太甚！我蹭的一下站起来，由于起来的较猛，眼前一阵发黑，伴随着有点头晕。我说孟小鸟你够了吧我昨晚一夜没睡现在还要听你在这发花痴你还想要我咋地，是不是你老人家说话我还要拿个笔记本做个记录你才满意？我从没对你有过什么意思你别臭美了你找什么样的朋友干我屁事啊！……
　　“李小鱼！”小鸟叫了一声打断我。看来我的话对她打击很大，她生气了，哈哈哈。“怎么样？我就对你没意思，咬我啊？！”我得意洋洋。
　　“还有这种要求？”小鸟一脸惊奇。就在我猛然醒悟暗道不好的时候，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我忘了这丫头是属狗的！比泰森还狠！上个月是左肩，现在下雨阴天还阵痛，这次更阴险，居然没换边，还在这边！我猛一下蹲强行脱离虎口，拉开衣服一看：妈妈！好深的牙印！死小鸟好狠！疼的我上蹦下跳外加捶胸跺脚要不是旁边有人我泪花子都飙出来了！
　　小鸟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是你自己要求的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满足你喽。”我正要大骂，一抬头看到她猩红的嘴唇里露出的森白牙齿，心里一寒，咕噜一下把话又咽了回去。
　　小鸟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是想提醒你，以后跟人说话要面对着对方，你对着人家旁边说话很没礼貌的，知道吗？”我强压火气，温柔的说：“我知道了。我刚才是站起来的太快，头晕眼花没看到您在哪里，下次我会注意的。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您也知道，我昨晚在网吧打了一整夜的CS，真的很累了，我想先回家休息，可以吗？”
　　小鸟杏眼一睁，掐着腰骂道：“你还有脸说！我要是不喊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住在网吧？现在知道累了？”my　god！好象喊回来的是我啊，她自己跟别人聊QQ聊的天昏地暗的！我看了看她的小银牙，陪着笑，不住点头认错。“好了，看你态度不错，你可以回去了，虽然你没什么本领，长的也不帅，不过人还是蛮老实的，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放心吧！”我唯唯诺诺：不着急，不着急。然后转过身，低下头恶狠狠的在心里骂道：死小鸟，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到时候……哼哼哼！
　　“其实我还是蛮佩服你的，”小鸟在我身后说道，“睁着两眼睡大觉，你还真是个天才！”“哐楞”一声，我在她家门槛上绊倒了。
　　我一直认为小鸟和我是注定的冤家。听我妈说，小鸟和我是在同一家医院同一间产房出生的，她比我小2个小时。她家距我家有2分钟的路程，很近。从小到大，无论是玩耍还是上学我们都是一起的。就是很青梅的那种。可惜我们从小打到大。小时侯打架的原因想起来很好笑，因为我觉得我妈喜欢她不喜欢我，而她正好跟我相反。不过我也觉得孟妈对我比我妈好，所以没事我就往她家跑。以后长大了，虽然不象小时侯那样打架，但吵架是天天有的，至于原因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反正隔几天不吵就浑身不舒服，象吃鸦片上瘾一样。
　　小鸟是她的外号，我起的。真名叫孟蝶。孟妈说生她的前一晚梦到有很多蝴蝶围着床飞舞，就叫她孟蝶。我就去问我妈，我说老妈你是不是梦到一大片树叶子洒在你床上所以给我起名叫李小叶？我妈抬手给了我一嘴巴子，“你把老娘的床当墓啊！还盖树叶子！”我就不问了。我不是很喜欢我的名字，我觉得听起来象女孩子，不过想想上学时有个女同学叫牛大根，我就觉得李小叶这名字还过得去。我从上学时候就开始玩CS 了，我的ID叫fish。skyofthefish，天空战队的。以前小鸟也常去看我打比赛，我嫌她在一边烦，就教给她玩。她也入迷了，给自己取个ID，本来是叫蝴蝶的，可惜英文不知道怎么写，干脆叫bird。skyofthebird。小鸟的天空。冒充我们战队的。以后，她叫我小鱼，我叫她小鸟。慢慢叫习惯了，至于真名叫啥反倒要想好大一会儿。
　　
　　周末不用上班。本来想多睡一会，刚过下午四点，就听小鸟就在窗外轻呼：李小鱼……！李小鱼……！声音阴森凄厉，恐怖异常。我一骨碌坐起来，拉开窗户大骂：“死小鸟你发癫啊，大白天在这叫魂呢！”出乎意料这次她没反唇相讥，而是脸红红的对着我说：“昨天晚上那个网友约我今晚一起吃饭，就是很帅的那个。我一个人不敢去，你陪我一起去吧。”我翻了她一眼，懒懒地说：“你见你的白马王子带我这个矮冬瓜去干吗啊？陪衬啊还是对比啊？关我叉事，不去。”“去嘛小鱼，大不了我送两盒‘中华’给你抽，好不好？”这丫头每次都能找到我的弱点。反正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傻蛋居然会看上小鸟，真是脑筋秀逗了！
　　地点在锦绣大厦。我以为小鸟会坐车过去，谁知道居然叫我陪她走路。七站路啊，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小鸟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叽叽喳喳：“你说我和他第一句话说什么好啊？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啊？你说他会请我吃什么啊……”我说小鸟你给我闭肛！你再在我耳边烦我不去了。小鸟说你真粗鲁。然后就闭了嘴，悻悻的在前面走。
　　前面就是壶安桥了。小鸟站在桥脚不走了。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哈哈，胆小鬼，终于轮到我威风了吧！小鸟怕水。其实她怕水的原因也跟我有关。
　　小时侯我喜欢去水库游泳，找个旧轮胎抱着，从水库的两米高的台上直接跳进水里，很过瘾。小鸟有时也跟着去，但从来不下水，她也想玩就是不敢。后来有一次，她实在是眼馋的不行了，就要过我的旧轮胎套在身上，一弹腿就下去了。不曾想半空中轮胎从脚下自各滑掉了，她就象一颗大石头一样砸进水里。我一看水面上就一轮胎不见人，马上慌了，她不会游泳啊！我当时也才七八岁，吓的站在那里乱喊乱叫。幸亏有人闻声过来，等把小鸟救上来，她的小肚子就象活吞了一个大西瓜，人已经不省人事了。送到医院好不容易抢救过来。
　　从那以后，小鸟不敢游泳，不敢从高处往下看水。多年以后直到今天，我的脑海里每当浮现小鸟从高处跳下轮胎滑落的情景，都笑的直不起腰来。小鸟看出我的心思，用力拧了一把我的胳膊：“李小鱼，你那年差点淹死我，你欠我一条命！”我听的毛骨悚然。我说死小鸟当初是你自己要跳的，你不要算在我头上啊。小鸟眼一瞪说我不管，是你诱惑我的！
    所以说孔老夫子把女人和小人排在齐名是非常聪明的，跟女人讲道理等于跟自己过不去。
　　第一次路过壶安桥的时候，看到桥下距离有二十多米远的水面，在人行道上的小鸟居然走不了路了，脸色苍白，双腿都软了。我把她背过桥的时候发现她的流的汗比我的还多！我骂她胆小如鸡，她喘着气说我是小鸟嘛，在天上飞的，当然怕水了，又不象你这种死鱼！想想也对。
　　从那次之后，我就故意锻炼她的胆量，隔三差五去带她走一趟。效果很显著。从开始时站都站不住到现在可以拉着我的衣服自己走了。不过要让她单独一人过桥，可能只有做车才可以。
　　小鸟走在我的后面，心事忡忡。很奇怪她可以不用拉我的衣服了。看惯了她平日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么一沉默我反倒不太习惯。我说小鸟你怎么了，是不是为了等会见到你男朋友现在在这练淑女啊？小鸟白了我一眼说死小鱼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男朋友还没真正见过面的好不好？我本来就是淑女用的着练吗！我差点没趴下，她要是淑女估计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成弱智了。
    感觉到后面没有了脚步声，我停下来转过身。小鸟手扶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江面，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一片美丽的云彩，火烧云。流光溢彩，绚丽夺目。“小鱼，我不想去了。”小鸟说。我转头看着她，“为什么？”小鸟没有回答我。
    说老实话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小鸟的脸。小鸟虽然皮肤有点黑，五官却很精致，身高162cm，因为常打我，惯于运动，所以身材特别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在火烧云的映射下，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看上去让人有一种感觉：惊艳。这点在旁边行人的频频注视中就已被证实了。更多的目光是针对我的，只不过是另外一种眼神，象看癞蛤蟆一样的眼神。我就觉得很冤，但也有点飘然。这样一个美女从小就和我形影不离，有打有闹有说有笑，互相关心互相扶持。
　　就象兄妹。无关爱情。
　　小鸟趴在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即将飘落的夕阳，用轻柔的声音背诵着她那首最喜欢的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爱你爱到心里
　　却假装毫不在意。
　　我看了看身后来来往往的行人，红着脸的看着她说：“拜托，小鸟不要在这现了好不好，你再不走你的准男友就跑掉了，我这个老妹可就要嫁不出去了啊！”小鸟转过身抬起脚使劲往我左脚上一跺，不理会我的惨叫，在众人大快人心式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那小子真的很帅。也很高，有180公分，比我高近十公分。看的出来对这次约会他准备的非常到位。地点是在大厦三楼小鸟最爱光顾的麦当劳，点的是小鸟最爱吃的汉堡，桌子上还放着一枝小鸟最喜欢的粉红玫瑰，更离谱的，旁边还有一本泰戈尔的诗集！估计唯一心里没准备的就是我的出现。我心说你这家伙也太离谱了吧，这么一搞我们小鸟还不马上飞扑到你怀里？一扭头果然看到身旁的丫头眼光迷离一脸幸福的白痴像。我“吭、吭”干咳两声，拉着小鸟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
    气氛有点冷场。我抽出一支烟装做点着的样子猛吸一口，然后指了指小鸟说：“我是他哥。你们聊，当我不存在。”他有点愣神，真是个憨娃子！我很有经验的教导他“先自我介绍一下，比如姓名性别，家庭背景，祖籍哪里，有无遗传病史……”小鸟掐了我一把说你烦不烦，然后对那小子说：“你好，我叫孟蝶。”那家伙立即回应：“你好你好，我叫杜辉，男的，没病没病！”“噗！”我满嘴的可乐全喷到地上。我擦一把嘴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当我透明哈。杜辉拿起那本诗集捧到小鸟面前“小，小蝶，这是，是英国诗人泰，泰戈尔的作品，我知道你喜欢，喜欢诗，送给你。你经常说的那个，那个最远的距离也，也是他写的，可是我没找到，不好意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接过书来，指着上面泰戈尔的头像说：“第一，泰戈尔是印度的，不是英国的。第二，你找不到最远的距离这首诗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泰戈尔写的，那首诗的作者是中国的，台湾人。”杜辉的脸唰的涨成通红，一个劲的念叨着：是这个样子的吗，是这个样子的吗？
　　小鸟突然很生气的转过头来，盯着我说：“哥，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哎？！”我楞了一下，随即说道：“那好吧，我就先走吧。你们好好玩。”我站起来，对杜辉一笑说：“别欺负我妹。”然后对小鸟说：“别回去太晚。”小鸟低着头喝饮料，没说话。我转身往楼下走去。
　　天已经全黑了。街上很热闹，大大小小的商铺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音乐。仔细听听全是痴男怨女哭天呛地的叫喊，一群花痴！突然觉得很烦，又不想太早回家，去哪呢？对了，壶安桥下的江滨路上全是夜市摊，喝酒去！
　　两个菜，一瓶二锅头，两瓶啤酒。一个空玻璃杯，倒三分之一的白酒，剩下的三分之二倒啤的，这是我最喜欢的喝酒方法。每次带小鸟和朋友一起喝酒，她都说我喝酒象喝凉水。但今晚不是。酒没喝完，头却有点晕了。一个人喝酒看来是真的有点无聊的。隔壁桌三个小子笑的很讨厌，我扭头一看，三个发型怪异，年纪大约 17、8的小子正侃的正欢，旁边还有一个年纪和他们相仿的女孩子，很文静的坐在那里，因为是背光，看不清模样。我晃了晃脑袋，一群小毛孩！有点内急，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那个女孩，蛮不错的，不过没有小鸟漂亮。重新回到桌旁坐下，酒都已经差不多了，就想招呼老板拿酒，一抬头忽然看到那三个小子围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做着什么，我低了低身子，从他们的身体缝隙中看过去，原来是在那女孩的杯子里倒着什么。是药粉！那三个小子觉察到我，其中一个走过来，手往桌子上一按，胳膊上一条四脚蛇张牙舞爪的向我示威。他低下头凶巴巴的对我说：“别出声，不然要你死！”
　　女孩回来了。“四脚蛇”坐回原位，对那女孩说：“来，再干一杯，我们送你回去。”女孩显得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拿起了杯子。
　　我走过去，把杯子从她手里抢过来，用右手端到“四脚蛇”面前，笑眯眯的盯着他说：“你喝！”那小子一楞，旁边两个也傻眼了。女孩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不明所以。我把杯子往“四脚蛇”嘴边凑了凑，接着说：“你下的药，你自己喝！”“你他妈是不是喝醉了，在这没事找事呢是吧？”“四脚蛇”恼羞成怒了。其他两个也在对我怒目相向，跃跃欲试。
　　我垂下胳膊，笑了笑，在女孩的惊呼声中左手一把抓住“四脚蛇”的头发，让他仰起脸，然后把右手里的酒杯塞在他嘴里灌了进去，松开左手，一掌切在他脖子上，“噗！”那小子把桌子喷的一片狼籍，一边捂着脖子咳嗽一边在腰间找着什么。
　　另外两个已经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站起来想动手，我脱下上衣，往手上一缠，抓起个啤酒瓶在旁边桌子上敲断，冲他们大喝一声：“来！”两个小子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我用手指了指那女孩，又指指蹲在地上还在咳嗽的“四脚蛇”，对他们两个说：“她留下，带走那个。”那两人不敢言语，走去扶“四脚蛇”去了。
　　我转过身，对那女孩子说：“你还不走？”女孩突然望着我的身后尖叫起来，我只感到头顶凉风一掠，一根铁链当头重重砸下。我脚步一晃，一把抓住铁链。头很晕，有东西从额头流下来，我摸了一把，是血。
　　我最看不得流血，特别是自己的血。
　　我甩甩头，对“四脚蛇”说：“你死定了！”一个箭步跨过去，右膝一抬结结实实地顶在他小腹上，在他弯腰蹲下的时候又从旁边桌抄起一个啤酒瓶对着他的头猛砸下去，然后换过一个，又砸，再换！再砸！几个旁观的中年人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小伙子，不要打了，你想打死他啊！”有人报了警，远处穿来110的警笛声，我穿上衣服，拉过旁边呆若木鸡的女孩的手，“走！”
　　踩过昏倒在地上“四脚蛇”身体，挤过人群，我拉着女孩的手在江岸上狂奔。记忆中这个情景好熟悉。应该是第一次为了小鸟跟别人打架时，那个想占小鸟便宜的小子被我打掉了三颗牙，然后回去叫了七八个人追着我打，当时我也是这样拉着小鸟的手一路狂奔。
　　头越来越晕，脚步越来越趔趄，开始是我牵着女孩，现在是女孩牵着我。已经是在慢走了，怎么头还这么晕？还越来越疼。
　　在一盏路灯前我听到女孩惊叫了一声，“好多血！”我低下头，整个上衣大部分都被染红了，怪不得。那个杂碎浪费我这么多血！女孩着急的说：“去医院吧，我带你去市三医院，我妈是医生，今晚她值班。离这很近的！”我摆摆手，“不去，我不去医院。我没事。你回家吧，应该很晚了，我也要回去了。”她着急的想哭，拉着我的手说：“我不回去，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不去医院啊，去啊，我叫车过去。”
　　我被她牵着一步一步向前走，突然觉得很困，好想睡觉。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睡觉。我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我说你多跟我说说话不要让我睡着了。前面是大路了，她招了招手，一辆的士开过来，一看满身鲜血的我，二话没说，开跑了。一连好几辆，都是见我就掉头。
    我看见她慢慢把我搀到路边坐下，然后噙着眼泪一辆车一辆车的拦截，一个司机一个司机的哀求，感觉很温馨。她的背影好象小鸟。模糊中，她和一个男人把我搀起来，往车上走，她的手一直在抓着我的手。我眼皮好沉，想睁都睁不开。我好象听到自己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小水。田小水。”……
　　
　　这是什么地方？白墙，白床，白被单，手上还插着一根管子。晕了，我怎会在医院里？我刚想坐起来，头上一阵剧痛，伴随着一阵头晕。
    一个女孩子从外面病房外走来，手里提着一袋早餐。看见我醒来，欣喜的叫了出来，“你醒了啊？饿不饿？头还疼吗？昨晚我妈帮你把伤口处理好了，你流太多血要好好补一补。你知道吗，我妈说你头上缝了十二针，还有轻微脑震荡，吓死我了！我特意让我妈安排一间单人病房给你，怎么样，还满意吗？”我说：“你先等会。谁把我送到这来的啊，你是谁啊？”
　　那女孩一脸失望，边帮我擦脸边说：“你忘了我了吗？昨晚你还救了我呢。”我用闲着的一只手拿过毛巾，说:“我自己来吧。我救你?我看好象是你救了我吧，我怎么会成这样子的啊？唉，不管了，我要回家了！”我把毛巾往旁边床头柜上一放。就要起来。
　　女孩用双手把我压住，皱着眉头说:“不能走！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走吗？”说着拿来一面镜子，我接过一看：哎吆妈呀，这个猪头是谁啊？头上还缠上了一圈圈的纱布，我说今天头怎么就这么重呢。双眼肿大如鱼泡，脖子上也有一道被划破的伤口。我把镜子一扔，对女孩说：“你妈怎么把我搞得象个阿富汗人似的啊？这样子被我妈看见又要骂我了！还有小鸟，肯定会取笑我的。”
　　小鸟？不知道小鸟现在在不在家，如果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笑的直不起腰来。
　　“小鸟是谁？为什么叫小鸟啊？好奇怪啊？是你女朋友吗？”女孩坐在床边，歪着头问我。“是我妹啦！凶的要命，就爱拿我开心，这个样子被她看见我以后就没法见人了！”女孩似乎很高兴，咯咯的笑着：“有那么严重吗？没事的，那你就等把伤养好了再走嘛。”拉倒吧，让我在医院里呆这么长时间，那我情愿回家被小鸟笑。
　　“哎，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好象叫小水，对不对？”我侧了下身子，让自己正对着她。她眉毛一扬，高兴的说：“对啊，你终于记得我啦，我是田小水，未请教？”小水调皮的伸来一只手，我也伸出一只手和她一握，嘴里说：“李小叶。你可以叫我小鱼，小鸟就叫我小鱼。”“小鱼？”小水的脸突然变的通红，被我握住的手也轻轻抖了一下。怪怪的。
    给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小水的强烈要求之下在医院住了下来。小水是大学生，这点我倒没想到。我问她怎么会跟那种人在一起，她说是聊了很久的网友，见了面才发现不是想象的那样，想走又老是被那几个人拦着，那晚要不是有我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摇摇头，现在的大学生，其实就是超龄儿童，有时候单纯幼稚的还不如一小学生。
　　小水的妈妈姓苏，是外科大夫。人很好，每天过来检查我好几遍，看看伤口愈合，或是聊几句家常。小水告诉她我受伤的原因以后，硬是包下了全部的医药费，还每天让下课回来的小水带她昨晚熬好的汤，唉，真是有点幸福。
　　第四天了。我居然可以在这里呆四天，还真有点佩服自己。反正老爸老妈回老家了，年底才回来，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是呆，在这也是呆。就是这段日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
　　下午一个人无聊的要命。小水给我拿来很多书，全是什么琼瑶什么席娟的，最烦这些。睡觉！隔壁有人说话，听声音很熟悉，好象是——孟妈！我悄悄爬下床，想到隔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可不能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刚到门口，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走出来，瞥了一下我回头跟里面的人说：“那我先回……”然猛的一转身，把我吓了一跳！
　　她盯着我问：“是不是小叶？”我忙说不是！她拉着我的手说：“小叶！你就是小叶！”我只好叫了一声：“张姨，是我啦。”孟妈姓张，我从小就喊她张姨。她捂着嘴上上下下看着我，边看边掉眼泪：“孩子，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啊，你跟谁又打架了啊，我还以为你去你爸妈那了呢，这些天都在这呆着啊？……”我叹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看看周围，孟妈也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说哭就哭。
　　一直到下午四五点，孟妈才在我的催促下离开。我再三请求她不要打电话告诉我爸妈，她答应了，还说明天给我煲汤喝。天！又来汤了！躺下睡觉！心里琢磨着：怎么就没个来送饭的呢，知道不知道医院的伙食有多差？唉，真是有点命苦。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是几点。旁边有个人，屁股坐在小凳子上面，额头枕在我胳膊上。我以为是小水，仔细一看却是小鸟。我摸摸她的头，“丫头，起来了。”以前我每次去她家，看她在客厅里睡觉，我就这样叫醒她。
　　我坐起来继续摸着她的头，叫她：“丫头，起来了，再不起麦当劳都关门了！”胳膊上滑滑地，粘粘地。小鸟在哭。我说小鸟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男朋友欺负你了？小鸟抬起头，泪眼婆娑，云鬓凌乱。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感觉很心痛。
    小鸟站起来坐到床边，摸着我头上的纱布，哽咽着说：“小鱼，你还疼吗？”我说不疼。我说小鸟你忘了，你不是一直说我脑袋是榆木疙瘩吗？木头脑袋咋会痛啊？小鸟扑哧一声笑出来，又忽然抱住我的脖子，趴在我肩头“呜，呜”的哭起来。我说到底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啊？说实话，平时和小鸟骂惯了，她突然这么温柔的对我总觉得很别扭。
　　小鸟说：“对不起。我那天不赶你走就不会出事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小鱼！”我说怎么会怪你呢，是我自己要去喝酒的，而且我还做了一次英雄，救了一个小姑娘。我又低下头在小鸟耳边说：“还喝了她们家好几天的汤，都是大补的，不花钱！”‘噗’小鸟终于笑起来，“就是嘛，看我们小鸟笑起来多漂亮！刚才在我耳边呜-呜-呜的，我老以为是火车拉笛呢！”小鸟一拳打在我胸口上，“死小鱼，就知道逗我！”然后从桌子上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我，说：“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想抽烟的时候就吃这个。”又抱住我的脖子，用手轻轻抚摩着上面的那道伤口，问：“这里还痛吗？”我挺直着脖子，咝咝吸着气说：“刚才不痛，你这么一动就……”脖子上忽然一温，我也僵直在那里，小鸟她……她用嘴盖住了那道伤口……
　　“小叶！”门被打开了，小水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笑容停顿在脸上，我突然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有点不知所措。小鸟盯着我问：“她是谁？”我看到小水的眼里也有同样的疑惑，而且还夹杂了一些忧伤。我指着小水说：“她叫田小水，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然后对小水说：“这是孟蝶。”你好。你好。两个人面无表情的打招呼。我悄悄躺下，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天气预报说：今晚将会有暴风雨！
　　
　　“小叶，我和小孟姐去买东西了，你自己躺在这里要乖乖的吆！”小水摸了摸我刚拆掉纱布的头，对我说。“死小鱼，老实在这躺着，这几天办出院手续，老赖在这不走你也好意思！”小鸟一手拉过小水的胳膊，横眉竖眼地对我说。看着这两人这么亲密的样子，我真怀疑是不是我脑震荡加重了。前几天还剑拔弩张的，现在怎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的了？我拉过小鸟的胳膊，拧了一下，小鸟哎吆一声一拳打在我胸口上，“你要死了！干吗掐我？！”小鸟边揉胳膊边问。我摸了摸胸口，有点痛，不是做梦。这个世界真是搞不懂了，越来越让人糊涂。算了，还是永远留在梦里吧。我一头栽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上头。
　　什么破天气预报啊，这么多天了，别说暴风雨，水腥味都没闻到！
    好久没回家了。打开房门的时候居然有点陌生。回头招呼了一下还在门口的小水， “进来啊，站在那里做什么。”小水鞋子一脱，赤着脚走进来。“你家没人吗？爸爸妈妈呢？”小水边好奇的看这看那边问我。我往沙发上一歪，懒洋洋的说：“回老家了，年底才回来。他们忙，一年也见不到几面的。”“就你一个人啊，那你吃饭怎么吃啊？”小水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我说：“有的时候就买盒饭，有的时候自己做。”“你会做饭？”小水一脸不信。“煮熟就行，能吃就行。”小水忽然趴过来，握住我的手说：“以后我来帮你做，好吗？”她直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躲开她的目光，呵呵干笑了几声，说好，怎么不好啊，请还来不及呢。
　　脖子上有点痒。小水头靠在我肩上，右手抓着我的左手。“小叶，”她轻轻叫我。我挺了挺已经非常笔直的腰杆，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有！”小水一下笑起来，说你干吗这么紧张啊，这一点都不象我认识的你啊。
　　我说你认识的我是什么样子啊，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啊。她笑着摇了摇头，抓紧我的手，转过头看着我说：“小叶，你是个好人，勇敢、侠义、又有男人的柔情，我喜欢你，真的，从你救我的那天晚上开始，你就在我心里了。我问过小孟姐了，她也支持我。小叶，你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象是在我耳边呢喃。窗外的风吹进来，撩起她的长发，划过我的脖子，痒痒的，感觉好熟悉，象是……我想起在医院的病房，小鸟曾经用温温的唇印在这个地方，小鸟，小鸟！我推开小水，站起身对她说：“走，我带你去小鸟家玩吧。”
　　敲开小鸟的家门，孟妈出来了。看见我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小叶啊，你可来了啊，好久都不来看你张姨了。怎么样了，伤好了吗？头还疼吗？来给张姨看看。”我说张姨别看了，我还有朋友在呢。小水微笑着向她打招呼：“阿姨您好。”孟妈说你也好啊，进来坐啊。
　　小鸟在沙发上睡觉呢。我给孟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来到她旁边。小鸟睡觉喜欢蜷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臂弯里。我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丫头起来了。”小鸟翻了个身，睁眼看了我一下，又转过去睡着了。
　　孟妈想过来叫醒她，我摆摆手。我对小水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然后，慢慢拿开小鸟的胳膊，轻轻抱起她。小鸟在我怀里“唔”了一声，闭着眼把手圈在我脖子上继续睡。我把她抱到她房间的床上，盖上一张毯子。
　　当我关上她房门的刹那，我似乎看到小鸟的眼角……有一滴眼泪。
　　小水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我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水。“怎么啦，小水，在想什么？”小水接过杯子，摇摇头。
　　孟妈在厨房喊我，我走过去。“你女朋友？”孟妈盯着我问。我说不是啊，只是朋友啦。孟妈说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交的女朋友首先得过我的眼。我说张姨你放心吧，我和她还没到那种地步。
　　我往客厅看了看，小水进了小鸟的房间。孟妈说中午在这吃饭吧，我说不了，我还要送朋友回去呢。小水出来了，双手该关键字已经被屏蔽放在腮下：还在睡。
　　离开孟家的时候小鸟的房门还在关着，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继续睡着。很奇怪，每次叫她的时候都会叫醒的，这次到底是太困了，还是根本就不愿醒？
　　脖子上的伤口在隐隐做痛。我抚摩着那道淡淡的伤疤，有一种温温的感觉。脑海里却浮现出小鸟紧闭的双眼。还有，那眼角的一滴泪……　　
　　附近有家菜市。小水拉着我进去买东西。一条大头鱼，半只鸡，一斤半蒜薹，半斤精猪肉，四个土豆，两根西芹，两斤西红柿，一斤鸡蛋。付完钱，小水对我嫣然一笑，“我们回家。“
　　心里一暖，很舒服的感觉，说不清楚。
　　红烧鸡块、清蒸大头鱼、瘦肉吵蒜薹、醋溜土豆丝、西红柿蛋花汤，四菜一汤，很丰盛，全是我爱吃的。在餐桌前坐下，拿出刚才在商店买的一瓶‘杜康’，小鸟倒了一杯给我，自己也倒了一杯。我看着她，她举起杯子，“干杯！”一玻璃杯，三两，38度的白酒，她一饮而尽。然后是咳嗽，酒从她嘴角滴下来，“好苦！” 她笑笑。
　　我抽出纸巾，欠起身给她擦嘴。她闭着眼任我擦，嘴角微翘着，红艳欲滴。坐下来深呼吸，天挺热，手心居然出汗了。她看着我，拿起酒瓶，站起来说：“该你了，喝完，我给你满上。”我一口气喝光，然后捂住杯子，“不喝了！”
　　“那好，吃菜。”拿过小碗，每道菜都夹了一些，放到我面前，“尝尝。”她趴在桌子上看着我吃，我说你也吃啊，她说我先看你吃。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给她倒了杯可乐。“好吃吗？”她问。“好吃，真的很好吃。”“好吃就多吃点，我知道你爱吃这些的。”她一面给我加着菜一面说。我说：“你怎么知道？”她笑笑没说话，进了厨房。走路有点晃。
　　我端起酒杯，这酒喝的有点怪。可能是喝惯白加啤了，只喝白的感觉有点呛。
　　小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盘子。前几天吃的剩菜，还没来得及倒。小水把菜倒进垃圾桶，笑着对我说我聪明吧，看你吃的剩菜就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也笑着说聪明，真是太聪明了。想不到你这么细心也想不到你炒菜这么好吃。小水盯着我说：“你是第一个吃我炒菜的男孩子。”
　　我有点乱。赶忙端起杯子喝酒。小水低着头，嘴靠在可乐杯子上，轻声对我说“有人说过：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栓住他的胃。”我没说话，脖子一仰，喝了一大口酒。鼻子有点酸，酒好辣！夹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嚼，又给小水夹一块鸡肉，端起酒杯对她说：“多吃点，吃完饭我们找孟蝶一起去打羽毛球。”“不用去了，孟姐叫我们下午不用去找她，她说一个叫杜辉的男孩子约了她。”
　　酒忽然卡在我的嗓子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我不停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这酒真的好呛！
　　
　　不知道小水是几点走的，醒来的时候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我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起来找水喝。酒量越来越差了，就一瓶酒就把我搞定了。小水已经在冰箱里帮我冰了满满一抽屉的啤酒。看来我这几天都不用出去了。
    一连两天都没再见到小水。好象人间蒸发了。要不然就是学习太紧了。也没有去找小鸟，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这个老哥总不能陪着她过一辈子。
　　又回到以前吃饭或买或煮的地步了。我叹口气，有时候真搞不明白，自己一个人生活，到底是一种自由，还是一种寂寞。搞不懂就不去搞吧，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最重要。
　　收拾沙发的时候，在里面的缝隙中捡到一张纸条，打开来看。是小水留下的，放在我的身上，却被我一翻身掉到下面去了：
　　“鱼说，你看不见我的眼泪，
　　因为我在水里。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
　　因为你在我心里。
　　小叶，或许我永远走不进你的心里，因为你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人。你一直说服自己，孟蝶只是你的妹妹，是你从小到大的玩伴，可是，人可以背叛自己的眼睛，背叛自己的嘴巴，却永远背叛不了自己的心灵。你和小孟姐已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你中有她，她中有你，谁也不能将谁分离出去。
　　小叶，我好想走进你的世界。是的，我爱你。当你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还不肯把我丢下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可是，越爱你我越了解小孟姐在你心中的地位，是那么根深蒂固，是那么不可动摇。我真的好羡慕！
　　小叶，正视自己的感情吧！不要隐瞒它，不要抗拒她。你们已经有了20年的感情，没有人能分开你们，连你们自己都不可能！
    我相信小孟姐同样深爱着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女人的直觉，没有一台仪器的准确性能跟它相比。小叶，去爱吧，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去爱你心里最深爱的人！
　　爱情不需要退缩！
　　祝福你们！
　　小水”
　　放下纸条，我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似乎看到小鸟含泪的眼睛，转眼一变又成了小水的笑脸。两个女孩在烟雾中不断交替，慢慢变淡。
    　头好疼！真的好疼！我用右拳击打着头顶，想藉此减轻一下，还是不行！怎么会事？
　　走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头，隔着流下来的水帘，我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真的爱小鸟吗？我每天给她吵架，她也动不动对我拳打脚踢，我们这也算爱吗？
　　可是，为什么我竟然喜欢跟她的这种关系，喜欢跟她吵，喜欢跟她闹，她开心我就让她更快乐，她不开心我就想法设法让她快乐，这些，不算爱吗？
　　窗外有雷声传来，暴风雨终于要来到了！我抓过一把雨伞出了门。
　　小鸟不在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对孟妈说我去找她，转身走了。
　　风很大，我不知道小鸟去了哪里，只有漫无目的的乱找。街上的行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小鸟，你在哪里？突然想起小水说过，小鸟会和杜辉在一起，那会不会去了……
　　只有在下雨的时候才体会到打车有多困难。一连路过几辆都是有人的。正好33路公交车过来，我上了车。
　　车在锦源大厦门口刚停稳，我就一个箭步冲下去，直奔三楼麦当劳。小鸟果然在。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痴痴的看着外面。
　　我走到她的身边，拉过她的左手，轻轻地叫了一声：“小鸟。”她没有回头，知道是我。只是把身子靠在我的怀里，在我胸口无声的哭泣。
　　看到她的样子，我肝肠寸断。
　　我竟然被自己蒙骗了这么久！我爱她，我爱怀里抱着的这个陪伴了我二十年的女孩子！
　　小鸟在我怀里一动，指着不远处的江面说：“小鱼，你看！”顺着她的手指，我看到一幅这一辈子都没看见过的美景：一只只春燕在水花翻滚的江面上贴面而飞，惹的江中的鱼儿也不时跳出水面，象是在为鸟儿喝彩，又象是和它们一起玩耍。
　　小鸟的左手和我的右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好想时光就此停止，让我们的手牵手，心贴心的靠在一起。
　　我问小鸟：怎么没见杜辉？他不是约了你吗？小鸟摇摇头，我和他见过两次面。第一次你去了，第二次，也就是第一次见面的第二天，他约我去逛江滨公园。从那以后再没见过。我问为什么？小鸟说他的确很帅，可不适合我。我跟他过桥时会害怕。
　　我吻着小鸟的额头，所以，你这辈子只能跟我一起过桥。我抱紧了她。小鸟圈上我的脖子，仰起脸目光迷离的看着我说：“为什么？”my god！此时的小鸟简直是诱惑到了极点！双眼迷离，粉面含情，小嘴樱红，香舌微露。我再也忍受不住，低下头，深深得吻了下去。
　　半响，小鸟气喘吁吁的推开我，坐好身子，娇羞地在我肩头打了一拳：“坏蛋，有人看着呢！”我说看就看吧，羡慕死他们！
　　天已经全黑了。我对小鸟说：我们回去吧。小鸟看着外面已经开始下落的大雨，知道一时半会停不了，点点头说，好！
　　雨下的很大，我们站在大厦门口的避雨檐下面等车。看着身旁等着的人群，我对小鸟说：咱们去前面33路站牌下面去等吧，来什么车就坐什么车。小鸟点点头。我用右手拿着伞绕过她的头放在她的右肩上，这样就可以抱着她了。过马路中心线的时候，我又换过左手。小鸟不耐烦的问道：“你怎么换来换去的啊，看你身上都湿了！”
　　我刚想说话，一辆摩托车突然从路旁一直停放的卡车后面冲出来！千钧一发间，我把小鸟往前一推，摩托车擦过我的胳膊扬长而去。引的旁边避雨的人一片惊呼。小鸟呆呆的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走过去想把伞捡起来，右手却用不上力了，而且很痛！
　　小鸟跑过来，帮我把伞捡起，然后扶我到路边，拉住我的脖子，踮起脚一下子吻在我的唇上，哽咽着说：你跟我换位置，就是要把危险的一边留给你自己？你好傻，小鱼，你真的好傻！”
　　胳膊已疼的让我说不出话来，我咬着牙，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抱住这个一出世就注定要和我纠缠一生的女孩。
　　我想告诉她：我是很傻，而且我愿意为她这样傻一辈子!
　　
　　市三医院外科。小水的妈妈苏大夫一边替我接骨一边埋怨我说：“你这个小伙子啊，整天不把自己搞点伤出来是不是不舒服啊。年轻轻的留下一身伤到老了可就全是病根啊。”
　　小鸟替我说着好话，“阿姨，你别说他了，他都是为了我才……”苏大夫呵呵一笑，看着我问：“女朋友？”我点点头，回头看看小鸟。小鸟脸红红的，非常可爱。
　　突然感觉到冷，我打了个冷战。苏大夫看了我一眼说：“别哆嗦了，你在发烧。头上伤口发炎了，等一下我给你办住院手续，你得打点滴。”小鸟走过来摸着我的额头说：“真的好烫啊！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啊，都怪我，让你淋雨！”
　　我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苏大夫看看伤口说：“不是今天才有炎症的，你怎么这么不注意？”我说我已经很注意了，我尽量不去挠它了还能咋地啊。
　　才走没几天，现在又住进来了。看着这间病房，我真有点苦笑不得。把我扶到床上躺下后，小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八点半，小鱼我要回家一趟。给你拿几件衣服，顺便给我妈说一声。”我看看外面，雨越下越大，我说雨这么大不要回了，等下去到楼下给你妈打个电话就行了。小鸟摇摇头，说我必须回去，我回去还有事，等晚点我再回来。
　　我说什么事这么急啊，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小鸟白了我一眼说死小鱼你姓赖的啊。我一把揽过她说就是姓赖，你说不说，不说就不给走。小鸟脸一红，俯在我耳边说：“我要回去给你做晚饭，我也会做。”
　　她的脸就在我的脸边，她的小嘴在我的耳朵边，她在说要亲手给我做饭吃。我还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说了，手一用力把她抱在怀里，狠狠的，久久的，吻了下去……
　　嘴上还有小鸟的余香。我舔了一下嘴唇，好甜！看看头顶上的输液瓶，这瓶快打完了，小鸟应该到家了吧。
　　这药里不知道加了什么，好象很困，很想睡觉。可是还没吃到小鸟亲手给我做的饭呢，不能睡，不能睡……
　　好象有人在给我换药。是小鸟吗？我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楼道里很吵，好象很多人在跑来跑去，是谁这么无聊，三更半夜还在锻炼啊？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房间里没有小鸟回来过的影子，我微微有些失望。走到楼道叫住一个护士问她时间，九点二十！乖乖，睡了这么久。我问她怎么今天医生不来查房啊？她奇怪的看着我说：“怎么昨晚那么吵你不知道吗？33路车坠桥了，死了很多人，伤者都抬到我们医院来了，医生都去一楼急救室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她还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我撒腿往一楼跑。小鸟你没事的，我知道你是打车走的，我知道你不在那趟车上，我知道你现在正在家里给我做饭呢！一楼人很多，有哭的有闹的，我提心吊胆的一个个找，找过一圈，没有！我稍微放心了。对了，为什么不去打个电话呢，真是笨！
　　一出医院门，迎面碰到一个人，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似曾相识，他一抬手，胳膊上的刺青赫然印在眼前，“四脚蛇！”怎么在这个时候碰到他！他也认出了我，脸色一变，堵住我的去路，“哥们，找了你好久，怎么着吧，你把我打成这样就想跑？”
　　我说我没时间跟你纠缠，我说等我找到小鸟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象看疯子一样看着我，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老子头被你打的这么重你在这找鸟？就算你鸟死了也管他妈我什么事……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攥紧拳头咬着牙对他说：你他妈才死了呢！你他妈再废话老子先把你废了你信不信？！小鸟是我老婆你他妈再敢乱说我杀了你！“四脚蛇”吓得一哆嗦。我不理他，走到公用电话旁给小鸟家打电话。
　　“叮……叮……叮……”小鸟你快接电话啊，孟妈你去哪了？你们不要吓我啊，别玩了。挂断，重拨。还是没人接，你们都去哪了？！我无力的蹲在地上。
　　天上又在下雨了。不大也不小。
　　头又在痛，一阵一阵的，每痛一下我就哆嗦一下。  
   “四脚蛇”在旁边闪出来，“哥们，刚过壶安桥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在那里，好象下面有很多死人，你老婆——可能在那里看热闹呢。”我站起身就跑了出去。“等会，哥们有车载你过去啊！”四脚蛇在后面喊。
　　一路飞飙，我还是嫌慢。大街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摩托车上的两个人，一个头缠纱布，一个手戴夹板，本是两个势不两立的人却坐在一辆车上。命运，总是让你出乎意料。
　　江岸上黑压压的全是人。车还没停稳，我就跳下来。一块空地上，被警察隔离起来，里面放着一排盖着白布的尸体。这时，我见到一个人，一个我在这个时候最不愿意，最害怕见到的人：孟妈！
　　我突然觉得很奇怪，我想过去问孟妈你不在家看小鸟给我做饭蹲在这里哭什么？于是我就往前走，腿有点软，迈不动步子，胳膊也甩不开。怎么会有两块木板绑在我的胳膊上？怪不得走不动。
　　我一面向空地走，一面拆胳膊上的纱布。很多人都给我让路，我心想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我来到孟妈面前，我看到有几个警察在拉着她，不让她接近地上的人。我就想看看孟妈到底在看谁，就跪在地上掀开布，居然是小鸟。她睡着了。
　　我好象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脑子里又痛又乱。我摸着小鸟的头说，丫头，起来了。
　　她不理我。我说丫头起来了，再不起来麦当劳就关门了。我说你不是在家给我做饭吗怎么躺在这睡觉啊？我说丫头你起来吧你看我头又疼了我要你给我揉揉。
　　孟妈走过来，一把抱住我，号啕大哭。我说张姨你小声点，小鸟睡着了。孟妈哭的很固执，音量一点都没放小。我就对旁边的警察说：“麻烦你们把她带走吧，她在这影响我女朋友睡觉。”
　　真有几个警察过来了。我说我让你们拉她走干吗也把我也拉上了？我说你们都给我小声点谁要是吵醒小鸟我找你算帐！我说你们别拉我我守着小鸟睡觉谁动我我跟谁急！
　　过来几个穿白大褂的，有个小姑娘拿过我的胳膊往上面扎了一针就在旁边看着我。我头更晕了，好想睡觉。我对那几个警察说你们真阴险，拉不动我就给我打麻药……
　　
　　到底我在这里要呆多少天啊？我的身体被固定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我想出去，我想回家，我要去找小鸟！
    门打开了，一对夫妇走进来，有点面熟，想不起是谁。那女的双眼红肿，一看到我就哭出声来，扑到我面前叫我：“小叶”我说你谁啊，你把我放开好不好？我好难受啊。女人哭的更大声了，说小叶，我是妈妈啊，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妈妈啊！
　　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妈妈。我笑着说妈妈你离开我多久了，我都不认识你了。那个一定是爸爸了。那就好，你们把我放开，我要回家找小鸟，她说做饭给我吃的。我说老妈你一定很喜欢小鸟吧，我要讨她做老婆你同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回去找张姨和孟叔叔好不好？
　　进来一个白大褂，他走过来翻开我的眼睛看了看，回过头冲我爸爸妈妈摇摇头，说：“在观察几天吧，现在让他休息休息。”我说你他妈才需要休息呢！我说你把我捆的跟个粽子似的想干什么？我说别以为剪了头发老子就不认识你了，那天就是你给我打的麻醉！我说你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我把你打成秃子！
　　他不理我，拿出一根针管。不用看我就知道是什么，我十分鄙夷的看着他，“你真他妈卑鄙！”……
　　我改变了策略。我开始装傻。他们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效果很好，过了几天，他们把我放了。我可以回家了！
　　一回到家我就去跑去找小鸟。我敲开大门，孟叔开的门。我说小鸟呢，还没睡醒吗？我进去找她！孟叔一把抱住我，泣不成声。我说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啊，我要进去找小鸟去了。
　　又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我爸爸妈妈。我说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有话对你们说。我就让他们做在沙发上。我说你们也知道我和小鸟是一起长大的，你们也知道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我们现在都20岁了是个大人了，我想和小鸟结婚，我知道她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就看你们的意思了！
　　我看到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大哭就有些好笑，你们也不必这么激动吧。看那两个男人也是低着头猛抽烟，我就急了，行不行给句话。如果不行，我俩就到别处结婚去！孟叔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抓住我的手说：“小叶，小蝶去外婆家了，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等她回来我们再谈这个事好吗？”我说小鸟不在家你怎么不早说啊，那就这样吧，我过几天再来好了，小鸟回来就给我打电话。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小鸟我谁也不想见。连饭也不吃。我每天都去问小鸟回来没有，每次都让我失望。死小鸟居然去那么长时间，回来一定要她好看！第三天的时候，妈妈在门外求我吃午饭，我还是不开门。客厅的电话响了，爸爸接的：“喂！小蝶啊，你还没回来啊？快了啊，那好。小叶他不肯吃饭啊，好的好的---”我一把拉开门冲出去，抢过电话，里面是盲音。老爸一脸无奈，“挂掉了！听说你不吃饭，她很生气。回来要是看到你瘦成这样，你可惨了！”我说谁说我不吃饭？我现在就很饿，你们做什么菜？是我爱吃的吗？我现在去吃！
　　我每餐吃三碗饭。我要自己长胖点，小鸟说我矮我没办法更改，因为是我妈把我生成这样的，但是我可以让自己强壮点。我就是太瘦，胖一点小鸟跟我在一起就会更有安全感了。可是小鸟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呢？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每天中午吃完饭我都会跑去小鸟家问她回来没有，如果没有我就坐在她家门口等，一直等到晚上开饭。
　　我觉得他们都在骗我。小鸟根本就没去她外婆家，一定是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把小鸟藏起来了。我就去找孟叔，我说你把小鸟藏哪了？我要见她你把她还给我！孟叔说我没藏她啊小鸟去她外婆家了不信你问你张姨。我看孟妈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我就说那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她，多远我都去，我把小鸟给你带回来。他们就很为难，我就火了。我说早知道你们是骗我的小鸟是被你们藏起来的是吧，我说你赶快把小鸟还给我要不然我去公安局告你们去！不信是吧我现在就去！
　　于是我就撒丫往公安局跑，我不能让他们追上我。跑到半路有点累了，扭头看看没人追上来，就停下来开始走。忽然我好象看到小鸟了，她在马路对面，我就跑过去，不是她。我认识这个女孩子，她正看着我哭。我说小水你看到小鸟了吗？我说小水你怎么哭了，你带我去找小鸟好不好啊？
　　小水伸出手摸摸我的脸，眼睛看着我，泣不成声。
　　小水说：小叶，你想见小鸟吗？我说我想啊，特别想，连做梦都想，！我求求你带我去见她吧！
　　小水说好，我带你去找她。
　　
　　青华山人民公墓。
　　看到这个牌子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很不安，很害怕。我说小水你不是要带我去找小鸟吗你带我到这来干吗？我不进去我要去找小鸟！小水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小鸟就在里面！你跟我进去！
　　我果然看到了小鸟。一块大石头上有她的照片，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问小水，小鸟就在这石头的下面吗？小水含泪点头。我就跪下来，一头撞上了石头。
　　整整三天不吃不喝，象死尸一样躺在床上。
　　有人敲门，我不理。门开了，进来一个人，轻轻的叫我：小鱼。我猛的坐起来，小鸟你来了！我一把抱住她，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唇，我说小鸟你不要离开我了你不要再走了我们结婚好不好？我说小鸟我们好久没去麦当劳吃汉堡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吗？怀里的人一把推开我扳着我的肩膀哭喊着小叶你醒一醒好不好你清醒一下好不好我是小水啊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子了好不好！
　　我无力的送开她，颓然而坐，目光空洞。小鸟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用力拖到地上，“李小叶你站起来！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象什么？！小蝶走了还有爸爸妈妈，还有我啊，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你都视而不见吗？！你究竟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这辈子只能在逃避中过日子吗？！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惊恐的看着她，我没有逃避，我只要小鸟，只要小鸟！
　　小水流着泪看着我说：“小蝶在的时候，你逃避感情。小蝶走了，你逃避事实。现在，你又在逃避自己！小叶，你能不能象个男人，勇敢一点，挺起胸膛去面对这一切，哪怕你自己承受不了，还有我们，爸爸妈妈，还有我！”
　　我看着站在门口无声哭泣的爸爸妈妈，问道：“妈妈，小鸟真的死了吗？”妈妈捂住嘴，点了点头。
　　“嗷……”我双手抱住痛极入骨的脑袋，缓缓蹲在地上。爸爸走过来，摸着我的头说：“哭出来吧孩子，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小鸟！”我终于流下了，我为小鸟的第一滴眼泪！
　　两个月后，青华山人民公墓。
　　我坐在小鸟的身边，看着她。小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们的生日！记得去年你给我说过二十岁生日要怎么过吗？你说要吃光麦当劳所有的汉堡。小鸟，你看我都给你带来了，猜猜有多少个？365个！本来只有360个，我又求他们多做了5个，我说我要我的女朋友每天都能吃到汉堡。小鸟，好吃吗？还有小鸟，我已经不抽烟了。想抽烟的时候，就吃巧克力，你看我的牙，都吃成黑的啦。
　　我张开嘴，给小鸟看。小鸟笑嘻嘻的看着我。我摸着她的脸，小鸟，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少斤了？125斤！两个多月长了8斤！厉害吧？你呢，你长胖没有？在天堂好不好玩？
　　“咕咕……咕咕……”一只布谷鸟在头顶飞过，落在不远处的枝头上。它看着我，我也盯着它，然后，耸一耸翅膀，又冲上了云宵。
　　是啊，小鸟终究是属于天空的，就算有片刻的相遇，也是它在人间短暂的停留。
　　小水约我去动物园看百鸟展。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鸟，每一只都那么漂亮。真的好喜欢。两个人站在大大的鸟笼旁边，出神地看着里面自由自在上下翻飞的小鸟。
　　“小叶……”小水在叫我。
　　“唔？”
　　“今天是我半年多以来，第一次看你笑。”
　　“是吗？”我转过头去看她。小水抿抿嘴唇，“有一天，我看到一首诗，写的很美，就把它记下来了，我背给你听好吗？
　　“好。”
　　小水清清嗓子，柔柔的说：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浑身一震，仿佛又看到小鸟在我的面前，闭着眼睛，一本正经的给我背诵这首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
　　却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她背完了，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小鸟好象就在前面看着我，我想对她说: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飞鸟与游鱼的距离，
　　而是明明对你深爱，
　　自己却竟然蒙在鼓里。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对你深爱，
　　自己却蒙在鼓里，
　　而是本已打算表白，
　　你我却已在两个世界！”

　　“好美！”小水睁开眼睛，转头看着我。“这首诗真的好美！”她拉起我的手，“小叶，很高兴你能重新站起来，太阳永远都是新的，只要你愿意，我们每天都来看小鸟！”
　　我看着她，她笑靥如花，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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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yden

好长篇哦!
迟些才慢慢看~~

朽木不白栽

好长

syc0025

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