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hengyikkk 发表于 2006-4-22 20:16:56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渡河

  渡河
  要说起僵尸来,那历史可就长了,咱们倒斗行内称僵尸为大粽子,也不是随随便便按上的名字,话说这人死之后,入土为安,入土不安,既成僵尸。

  一个安葬死人的风水佳穴,不仅能让死者安眠,更可以荫福子孙后代,使的家族人丁兴旺,生意红火,家宅安宁。

  但是有的地方不适合葬人,葬了死人,那死者便不得安宁,更会祸害旁人,“入土不安”可分为这么两种情况。

  一者是山凶水恶,形势混乱,这样的地方非常不适合埋人,一旦埋了祖先,其家必乱,轻则妻女淫邪,灾舍焚仓,重则女病男囚,子孙死绝。

  第二种情况不会祸及其家子孙后代,只会使死者不宁,尸首千百年不朽,成为僵尸,遗祸无穷,当然这不是防腐处理的技术好,而是和墓穴的位置环境有关系。

  在风水学上,最重要的两点是“形”与“势”,“形”是指墓穴所在的地形山形,“势”是指这处地形山形呈现出的状态。

  “形”与“势”一旦相逆,地脉不畅,风水紊乱,就会产生违背自然规律的现象,埋在土中的尸体不腐而成僵尸,便是最典型的现象。

  胖子笑道:“这个真有意思,好象还真有那么点理论依据,挺象那么回事。”

  大金牙不象胖子似的拿这些当笑话听,他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问了些细节,感叹道:“这风水好的地方,还真不好找,但凡是形势理气诸吉兼备的好地方,也都被人占光了,中国五千年文明,多少朝多少代,把皇帝老儿们凑到一起,怕是能编个加强连了,再加上皇亲过戚,有多少条龙脉也不够埋的呀。”

  我给大金牙解释,龙脉在中国有无数条,但是能埋人的龙脉不多,寻龙诀有云:大道龙行自有真,飘忽隐现是龙身。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脾气秉性,才能相貌,都不一样。

  这龙脉也是如此,比那龙生九子的不同,还要复杂得多,昆仑山可以说是天下龙脉的根源,所有的山脉都可以看做是昆仑的分支。

  这些分出来的枝枝杈杈,都可以看做是一条条独立的龙脉,地脉行止起伏即为龙,龙是指的山岭的“形”,以天下之大,龙形之脉不可胜数,然而根据“形”与“势”的不同,这些龙脉,或凶或吉,或祥或恶,都大有不同。

  从形上看确是龙脉,然而从势上分析,便有沉龙、潜龙、飞龙、腾龙、翔龙、群龙、回龙、出洋龙、归龙、卧龙、死龙、隐龙等等之分。

  只有那种形如巨鼎盖大地,势如巨浪裹天下的吉脉龙头,才能安葬王者,再差一个级别的可作千乘之葬,其余的虽然也属龙脉,就不太适合葬王宫贵族了,有些凶龙甚至连埋普通人都不适合。

  大金牙又问道:“此中奥妙真是无穷无尽,胡爷您说这龙脉真的管用吗?想那秦始皇是千古一帝,他的秦陵风水形势一定是极好的,为何只传到秦二世就改朝换代了?”

  我说:“这龙脉形势只是一方面,从天地自然的角度看,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不太适合用在人类社会当中,历史的洪流不是风水可以决定的,要是硬用风水的原理来说的话,也可以解释,民间不是说风水轮流转吗,这大山大川,都是自然界的产物,来于自然,便要顺其自然,修建大规模的陵寝,一定会用大量人力,开山掘岭,不可不谓极尽当世之能事,然而大自然的变化,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比如地震,洪水,河流改道,山崩地裂等等,这些对”形”与“势”都有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颠覆整个原本的格局,当时是上吉之壤,以后怎么样谁能知道,也许过不了几年,一个地震,形势反转,吉穴就变凶穴了,这造化弄人,不是人类所能左右的。”

  三人连吃带喝,谈谈讲讲,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个小时,饭馆里的食客逐渐多了起来,来这种地方吃涮羊肉的人,都是图个热闹,吃个气氛,食客一多就显得比较乱。

  我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约定暂时不去古玩市场做生意了,准备两天,然后一道去陕西收古玩。

  由于这次去,虽然是去偏远的县城村镇,但毕竟不是去深山老林,所以也没过多的准备,携带的东西尽量从简,三人坐火车抵达了西安。

  上次跟陈教授等人来的匆忙,不到一日便走,这回没什么任务,纯属观光,游览了几处象碑林、大雁塔、钟鼓楼之类的名胜古迹。

  如此闲玩了三五日,我本来计划先去李春来的老家,但是在西安听到一些消息,说是今年雨水极大,黄河水位暴涨,发了黄灾,南岸庄陵一带,被洪水冲出了不少古墓,我们一商量,便决定改变计划,先过黄河南下。

  于是又坐长途汽车向南,跟司机说要过黄河去古田县,车在半路出了故障,耽搁了四五个小时,又开了一段,司机把车停到黄河边一个地方,告诉我们:“要去古田就要先渡河,前边的渡口还很远,现在天已经快黑了,等到了渡口也没船了,今年水大,这片河道是比较窄的,原本是个小渡口,你们要想过河可以在这碰碰运气,看看还有没有船,运气好就可以在天黑之前,过河住店睡觉了。”

  我一想也好,免得到了前边渡口天黑了不能过河,还得多耽误一日,于是就和胖子大金牙下了长途汽车,坐在河边等船。

  等车走了,我们仨都有点后悔,这地方太他妈荒凉了,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后悔也晚了,只能到河边找船过河了。

  还离河岸老远,便听得水声如雷,到得近前,三人都是一震,先前只听说今年雨水大,没想到这段河面如此宽阔,浊浪滔天,河水好象黄色的泥浆,翻翻滚滚着向东流淌,不知以前有没有渡口,就算是有,现下也应该已经被淹没了。

  我们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观看黄河的景象,这时天上阴云一卷,飘起了细雨,我们穿的单薄,我和胖子还算皮实,大金牙有点发抖。

  胖子取出一瓶白酒,让大金牙喝两口驱驱寒气,别冻出毛病来,随后我把我们买的牛肉干之类的食物拿出来吃,边吃边骂那长途汽车司机缺德,肯定是嫌咱们仨太闹,没到地方就给咱们骗下来了,这他妈的哪有船能过河啊。

  我看着脚下奔腾的大河,也禁不住发愁,当年在兰州军区当兵的时候,见过那边的老乡使羊皮筏子渡河,可这附近连个放羊的都没有,更别提羊皮筏子了。

  眼下只好在雨中苦等,我也喝了两大口白酒,身上寒意稍退,时辰渐晚,天地间阴晦无边,四周细雨飘飞,被风吹成了无数歪歪的细线,我突然想起了那些曾经一起的战友们,只见河水愈加汹涌澎湃,越看越觉得心里压抑烦躁,忍不住扯开嗓子对着黄河大喊一声。

  自己也不知道喊的是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喊出去了心里痛快。

  胖子和大金牙也学着我的样子,把手拢在口边大喊大叫,三人都觉得好笑,细雨带来的烦闷之情减少了许多,没一会儿,三人就折了两瓶白酒。

  胖子可能有点喝多了,借着酒劲说:“老胡,现在到了黄河边上了,咱是不是得唱两段信天游的酸曲啊?”

  我学着当地人的口音对胖子说:“你一个胖娃懂个甚勒,憨得很,不放羊你唱甚酸曲,你听我给你吼两嗓子秦腔。”

  胖子终于逮到了我的把柄,不失时机的挤兑我:“老胡你懂个六啊你,在这唱什么秦腔,你没听说过饮一瓢黄河水,唱一曲信天游吗?这可是在折的,到什么山头,就要唱什么曲。”

  我怒道:“你哪攒来的那么多臭词?什么喝黄河水,这水你敢喝啊?我他娘的就知道才饮长沙自来水,又食武昌塔嘛鱼。”

  大金牙连忙做和事佬:“一人唱一句,谁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反正这地方没人,算不上扰民。”

  胖子大咧咧的说道:“我先唱两句泪蛋蛋沙窝窝,你们哥儿俩听听,听舒服了给哥们儿来个好。”

  我问道:“你没喝多吧?”

  胖子却不理会有没有人爱听,拿着空酒瓶子当麦克峰放在嘴边,刚要扯开脖子吼上一曲,却听得远处马达声作响,一艘小船从上游而来。

  我们三个赶紧站起来,在河边挥动手臂,招呼船老大靠岸停下。

  那船上的人显然是见到了我们,但是连连摇手,示意这里没办法停船,我们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盼到一条船过来,如何肯放过它,否则在冷雨中还不知要等多久。

  胖子掏出一把钞票,举着钱对船上的人挥动手臂,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前方有道河湾,水势平缓,波澜不惊,船老大把船停了下来。

  胖子过去商量价钱,原来人家这船是艘船上都是机器零件之类的,要去下游抢修一艘大船,最近水大,若不是情况紧急,也不会冒险出来。

  船上除了船老大,还有他的儿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我们说好了多给双倍的钱,把我们送到对岸古田县附近下船。

  船舱里都是机器部件,没有地方,我们三个只好坐在甲板上,总算是找了艘船,过河之后找个旅店,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吃碗热呼呼的乔麦面,好好休息休息,刚才河边蹲了两个小时,可冻得着实不轻。

  河水湍急,很快就行出很远,我们想得正美呢,忽然船身一阵猛烈的震动,好象是在河中撞到了什么巨大的东西,我当时正在跟胖子商量吃什么好,这一震动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天上的雨也不再是斜风细雨,天上阴云翻滚,电闪雷鸣,那大雨如瓢泼般倾泻下来,船老大赶忙过去查看船头,看究竟撞上了什么东西。

  这河水正深之处,应该不会有礁石,又是顺流而下,竟然撞上如此巨大的物体,实属异常。

  船老大刚在船头张了一眼,那船身紧接着又是一歪,众人紧紧拉住船梆,惟恐顺势掉进河中,船体连续晃动,河水泼将进来,人人都喝了一嘴的黄泥汤子。

  我在岸边时河了不少酒,这时候头晕脑涨,被河水一泼,清醒了一些,赶紧把灌到嘴里的河水吐出来,说不出的恶心反胃,却见船老大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他是开船的,被吓成这样,船怎么办。

  我想把他拉起来,船老大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我问他:“你怎么了?河中有什么东西?”

  体如筛糠的船老大指着船外:“河神老爷显圣了,怕是要收咱这条船啊。”

zhengyikkk 发表于 2006-4-22 20:17:38

好累,先贴到这里吧。

zhengyikkk 发表于 2006-4-23 20:39:42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激流

  急流
  大金牙晕船,早已吐得一塌糊涂,抱着船上的缆绳动弹不得,船好象被河中的什么事物挡住,河水虽然湍急,这船却硬是开出不去。

  在一阵阵剧烈的撞击之下,这条船可能随时会翻,我想到船头看看河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但是我和胖子俩人先前在河边喝得有点多,此时酒意上涌,也觉不出害怕来,就是脚底下跟踩了棉花套似的,加上船体倾斜,迈了半天腿,一步也没走出去。

  这时船在大河中被水流冲击,船身打了个横,胖子被甩到了甲板对面,身体撑在船弦上,这一下把胖子的酒意吓醒了一半,刚转头向河中望去,那船体又是一震,又把胖子甩了回来,好在是机械船,倘若是条木船,只这般撞得两次便要散架了。

  我紧紧拉住缆绳和大金牙,百忙之中问胖子,河里是什么东西?瞧清楚了没有?

  胖子大骂着说:“操他奶奶,没看太清楚,黑呼呼的跟卡车那么大,象是只大老鳖。”

  不管河里是什么鬼东西,再他娘的让它撞几下,船非翻了不可,我对胖子叫道:“抄家伙,干他娘的!”

  胖子喊道:“你还没醒酒呢?哪有家伙可使啊。”

  我确实有点喝懵了,还一直想找冲锋枪,被胖子一说才反应过来,这回在内地,什么武器都没带。

  天上大雨如注,身上都淋得湿透了,顺手摸到了挂在腰上的折叠工兵铲,便对胖子大叫:“拿工兵铲,管它是王八还是鱼,剁狗日的。”

  胖子不象我还没醒过酒来,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必须得采取点保护措施,抓住缆绳在我腰上缠了两圈,我的酒劲儿也消了八成,趁着此时船身稍稳,两步蹿到被撞击的左舷,探出脑袋往河里看。

  这时天色已黑,又下着大雨,河中一片漆黑,借着乌云中闪电的光亮,隐隐约约就瞧见混浊的河水中,有一个跟一座小山似的东西,一半露出水面,大部分都隐在河中,能见度有限,也瞧不出是个什么,就看见那东西,只觉得象是个水里的动物,究竟是鱼还是鳖之类的,分辨不清。

  河中那个巨大的东西,正逆着水流,飞速朝我们的船身撞来,我紧紧扒住船上的缆绳,瞅那东西游近,便抡着工兵铲切了下去,但是工兵铲太短,根本打不到。

  随着船身再一次被撞,把我从船上弹了出去,工兵铲脱手而飞,落入河中,多亏胖子扯住绳子,我才没和工兵铲一起掉进河中。

  这回我的酒全醒了,身上冒了一身冷汗,头脑清醒了许多,船身晃动,我站立不住,撞到原本缩成一团的船老大身上,我趁机对船老大说:“现在船身打横,快想办法让船绕过去,要不你儿子也活不了。”

  船老大是个极迷信的人,硬说河里的那个“东西”,是河神爷爷的真身,本打算闭眼等死,我一提他的儿子,船老大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在舱中,反正都是一死,为了儿子,就拼上这条命了,当下挣扎着爬起来,想冲回船舱掌舵。

  船老大摇摇晃晃的刚站起身来,忽然指着河中大叫:“不好,又过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下正赶上船上的射灯照着,瞧得真切,一只暗青色的东西,在河中忽隐忽现,有时露出来的部分跟一辆解放卡车大小,正围着船打转,想要一下把船撞翻。

  这时也来不及细看,我一推船老大,把他推进操舵室,门一开,刚好看见船仓内装的机器零件中,有一捆细钢管。

  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招呼胖子一起抽了几根钢管出来,当做标枪使用,对着河中的那物,接二连三的投了出去。

  黑暗之中,也不可能分辨命中率和杀伤效果如何,然而投出十几根钢管之后,再也寻不见那怪物的踪迹了,想是被驱走了。

  天上的雨又逐渐小了,一时风平浪静,船上众人死里逃生,一个个脸色刷白,大金牙用缆绳把自己缠在甲板上,被船身的起伏摇摆,折腾得死去活来,幸好没犯哮喘病,呲着那颗大金牙连呼菩萨保佑。

  有些事不能认死理儿,得尽量往开处想,身上的衣服虽然都湿透了,幸好由于一直在下雨,把钱和证件之类的东西都提前放在了防水旅行袋里。

  刚才的情况虽然紧急突然,大金牙把旅行袋一直抓在手中,没落到河里去,做生意的人,就这一点好,舍命不舍财,天塌下来,也把钱包看得牢牢的。

  我跟大金牙说,一会儿到了地方,赶紧找家旅店洗个热水澡,要不然非生病不可。

  船老大的儿子在船仓里撞破了头,血流不止,必须赶紧送去医院,前边不远便是古田县城,准备在那里靠岸,我抬头一望,黑暗阴晦的远处,果然是有些零星的灯光,那里便是我们要去的古田小县城了。

  然而船上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突然船体又被巨大的力量撞击了一下,这回的力量比前几次都大,又是突如其来,我们促不及防,都摔在地上。

  船身倾斜,胖子伸手拽住了缆绳,我和大金牙分别抱住了他的腰带和大腿,胖子大叫:“别……别他妈拽我裤子……”

  话未说完,船体又倾向另一边,我想去取船舱中的钢管,奈何船身晃动得非常厉害,根本爬不起来,别说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了,现在脑袋没被撞破都已经是奇迹了。

  船身在滚滚浊流中起起伏伏,甲板船仓中到出都是水,众人的衣服都湿得透了,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

  船老大为了把儿子送进医院抢救,已经顾不得那是什么河神老爷、还是龙王祖宗了,拼了命的把船开向古田县的码头。

  黄河九曲十八弯,过了龙门之后,一个弯接着一个弯,这古田附近是相对比较平稳的一个河弯,船一转到河弯中,在河中追击着我们不放的东西,便停止不前了。

  前边的几处灯火越来越亮,船老大把船停泊在码头边上,我们把脚踏在地上才惊魂稍定,胖子取出钱来,按先前谈好的价钱,又多付了一些给船老大,船老大与码头上的工人相熟,找了几个人帮忙,急匆匆的把他儿子送进县城里的医院。

  古田历史可以追述到殷商时期,保留至今的城墙是明代的产物,这地方历史虽然悠久,但是名气不大,县城的规模也小,很少有外来人。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如同三只落汤鸡一般,找人打听了一下路径,就近找了家招待所,去的时候还真巧了,这招待所每天只供应一个小时的热水淋浴,这功夫还剩下半个小时。

  胡乱冲了个热水澡,三个人这才算是还阳,问招待所的服务员,有什么吃的东西卖么?服务员说只有面条,于是我们要了几碗面条,多放辣椒,吃得出了一身大汗。

  正吃着半截,招待所食堂中负责煮面的老头,过来跟我搭话,问我们是不是北京来的?

  我一听这老头的口音,不象是西北人,于是跟他随便谈了几句,这老头姓刘,老家在北京通县,在古田已经生活了好几十年了。

  老刘问我们怎么搞成这副狼狈的样子,跟从锅里刚捞上来的似的。

  我把我们在黄河中的遭遇说了一遍,这河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是鱼还是鳖也没瞧清楚,或者还是个什么别的动物,从来没听说过黄河里有这么大的东西,多亏这小船结实,要是木船,我们现在恐怕都得掉到水里灌黄汤去了。

  老刘头说:“这个我也曾经见过,跑船的就说这是河神,今年这不是水大吗,水势一涨这河里的怪东西就多,我在这黄河边上生活了半辈子,那时候还没解放,我才不到十五岁,当时亲眼瞧见过这东西,曾经有人抓过活的,你们要真想看,我告诉你们个地方,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瞧瞧。”

zhengyikkk 发表于 2006-4-23 20:42:35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传说
我心念一动,我们三人初来乍道,人生地不熟,想在这县城附近收些古玩,谈何容易。这老刘头在古田住了好几十年,听他言谈话语之中,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何不让他给我们多说一些当地的事,诸如出土过什么古墓古玩之类的,这些信息对我们来讲十分有用。

于是先没让老刘头继续讲,说现在天色还早,让胖子出去卖几瓶酒,再弄些下酒菜,请老刘头到我们房中喝酒闲谈,讲讲当地的风物。

老刘头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又喜欢凑个热闹,听说有酒喝,当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胖子见又要跑腿,极不情愿,但是也馋酒喝,便换了套干净衣服,到外边的小店里买回来两瓶白酒和一些罐头回来。

外边的雨稀稀沥沥,兀自未停,众人在房间中关好了门,以床为桌,坐在一起喝酒,老刘头话本来就多,这两杯白酒下肚,鼻子头便红了,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

大金牙请教老刘头:“刘师傅,刚才您说我们在黄河中遇到的东西,您亲眼见过,那究竟是个什么?是王八成精吗?”

老刘头摇头道:“不是王八精,其实就是条大鱼啊,这种鱼学名叫什么我不清楚,当地有好多人都见过,管这鱼叫铁头龙王,跑船的都迷信,说它是河神变的,平时也见不着,只有发大水的时候才出来。”

胖子道:“您说的可真够悬乎的啊,那这条鱼得多大个啊?”

老刘头道:“多大个?我这么跟你们说吧,当年我在河边看见过一回,那年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加上这古田河道浅,把一条半大的铁头龙王搁浅了,那时候还没解放,好多迷信的人,想去把龙王爷送回河里,还没等动手,铁头龙王就一命归西了,人们都在河边烧香祷告,那真是人山人海啊,盛况空前,我就是跟着瞧热闹看见的。”

我问道:“刘师傅,您说说这鱼长什么样?”

老刘头说:“这大鱼啊,身上有七层青鳞,鱼头是黑的,比铁板还要硬,光是鱼头就有解放卡车的车头那么大个。”

我和胖子等人连声称奇,那不跟小型鲸鱼差不多了,河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这世上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便又问后来怎么样了?这铁头龙王埋了?还是吃了?

老刘头笑道:“不是鲸鱼,不过这么大的鱼十分少见,平时根本没有,隔几十年也不见得能见到一回,简直都快成精了,有迷信的就说它是龙王爷变的,要不怎么给起这么个名呢,听说在就算是捕到都要放生,那肉又硬又老,谁敢吃啊。当时这铁头龙王就死在了岸上,那些天正赶上天热,跟下火似的,没一天就开始烂了,臭气熏天,隔着多少里都能闻着那臭味,这种情况很容易让附近的人得瘟疫,结果大伙一商量,就把鱼肉切下来,用火烧了,剩下一副鱼骨架子撂到河岸上。”

大金牙听到此处,叹息道:“唉,可惜了,要是现在能把这种怪鱼的骨头弄到博物馆里,做成标本,一定很多人参观。”

老刘头说:“可不说是吗,不过那时候谁都没那胆子,怕龙王爷降罪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水灾。”

我问道:“刘师傅,您刚才跟我们说,有个地方可以看铁头龙王鱼,指的是这条吗?难道过了这么多年,这鱼的骨头架子还保存着?还个那河岸上撂着呢?”

老刘头说:“没错,不过不在河岸上,当时附近的人们为了防止发生瘟疫,把鱼肉和内脏都焚烧了祭河神,然后正要商量怎么处理这副鱼骨,这时候就来了个外省人,此人是个做生意的商人,这位商人也是个非常迷信的人,他出了一些钱,在离我们这不远的龙岭,修了一座鱼骨庙。”

大金牙问:“鱼骨庙?这在天津地面也曾有过,是不是就是以鱼骨做梁,鱼头做门,贡奉河神用的?”

老刘头说:“天津也有?那倒没听说过了,不过确实跟你说的差不多,那位外省的商人自称也是经常出海过河,免不了经常乘船,所以就掏钱修了这么座鱼骨庙,这庙规模不大,连个院子都没有,和普通的龙王庙没区别,拿鱼骨当做房架子,大鱼的头骨是庙门,就一间神殿,贡了尊龙王爷的泥像,刚修好的时候,有些人得病或者赶上天旱,都去鱼骨庙里上香许愿,说来倒也好笑,真够邪门的,一次都没灵验过,要是去鱼骨庙求雨,那是不求还好,越求越旱,所以没过多久,就断了香火了,那位出资修庙的商人,也从此再没出现过。”

我问道:“鱼骨庙现在还在?”

老刘头点头道:“是,不过都荒废许久了,龙王爷的泥像没过两年就塌了,有人说是那位出钱修庙的商人心不诚,或者做过什么缺大德的事情,龙王爷不愿意受他的香火,再加上鱼骨庙建在龙岭山凹里头,道路艰难,一来二去的根本没人再去那座鱼骨庙了,不少人甚至都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当年文革,连红卫兵都没想起来要去砸鱼骨庙,其实就算去砸,也没什么可砸的。但是这庙的格局和鱼骨还在,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瞧瞧。”

胖子笑骂:“有他妈什么好看的,今天我们仨人都差点成了鱼食,不看也罢。”

大金牙却另有一番打算,他跟我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后天休息好了,去龙岭看看鱼骨庙,说不定这么大的一架鱼骨可以卖钱,最起码能卖给自然博物馆,把我们这路费钱报销了。

我们又连连给老刘头劝酒,问他这附近有没有出土过什么古董古墓。

老刘头喝得醉眼朦胧,说话舌头都有点大,不过酒后吐真言,着实吐出了一些当地的秘闻。

古田前一段时间被水冲出了几座古墓,都是宋代的,不过都不是什么贵族墓葬,除了几具快烂没了的骨头,只有些破瓶子烂罐子。

这里出土的最贵重的东西,是有一年干旱,这一段黄河都快见底了,清淤的时候,从泥里挖出来三只大铁猴子,每一只都重达数百斤,把上边的锈迹去掉,发现铁猴身上雕刻的花纹优美流畅,外边都是溜金的,至今好象也没考证出来,这些铁铸的猴子是做什么用的。

有人说是唐代镇妖的,也有人说是祭河的,后来是拉到哪个博物馆,还是大炼钢铁给熔了,就不得而知了。

最邪的是,从淤泥中发现三只铁铸的猴子之前,有不少人都梦见三个白胡子老头,哭求着放过他们,这事越传越悬,好

zhengyikkk 发表于 2006-4-23 20:46:20

好多人都说这三个老头就是河中的铁猴精。

那年春节,家里有属猴的人,都穿红裤头,扎红腰带,怕被那三只铁猴精报复,结果最后这附近也没出什么大事,当然也有几个走背字倒邪霉的,不过那也都是他们自找的。

黄河里面沉着很多古怪的东西,这些事我们都听说过,河东博物馆里陈列的黄河铁牛,就是震河用的,当年明末之时,还传说在黄河中捞到一具独眼石人,那时候正闹李闯,有童谣说是什么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那件事只是传说,并不足为信,但是仍然可以见证黄河的古老神秘,稀烂的河泥中,不知道覆盖着多少秘密。

不过我们对什么铁候、铁牛、石人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便一再追问,附近哪有古墓和遗迹,谁手里有古董想要出手。

老刘头想了想说,原来你们是倒腾古玩的,你们若是早几年来,能有很大收获,现在早都被收的差不多多,不光是民间的古玩商来收,政府也收,一年收十多遍,再多的东西也架不住这么收啊。

前几年开始,古田附近接二连三的出现盗墓的情况,好多当地人也都参与了,到了秋天一刮大风,你就看吧,地上全是盗洞,走路不下心就容易掉进去,城外古墓集中的地方,都快挖成筛子了。

老刘头说,咱们话赶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听人说过,我姑且一说,你们姑且一听,我曾听当地一位老人说起过,龙岭里头有座唐代古墓,相传规模极大,这两年很多盗墓贼都想去找,始终也没人能找到,龙岭那片山岭太密了,而且那古墓藏得很深,甚至就连有没有都两说着,毕竟这种事都是打多少年前口耳相传留下来的,未必便真有其事。

hlmmhlmm 发表于 2006-4-24 23:23:31

大哥,,还有嘛,,,,快继续啊~~~~~拜托!!!

zhengyikkk 发表于 2006-4-25 16:10:11

从老刘头的话中,我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点东西,解放前有位商人出资在龙岭修建鱼骨庙,贡奉龙王爷,这

本身就有点奇怪,龙王庙为什么不建在河边?偏偏建在那沟壑纵横的山岭之中?听老刘头所说,鱼骨庙的

规模不大,这就更古怪了,这么一间小庙,何必费上如此周折,难道那龙岭中当真有什么风水位,适合建

造庙宇?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再加上老刘头说龙岭中隐藏着一处极大的唐代古墓,那就更加蹊跷了,我心中一

阵冷笑,他娘的,搞不好那出钱修鱼骨庙的也是我同行,他修庙是假,摸金是真,修庙是为了掩人耳目,

在庙下挖条暗道通进古墓中摸宝贝才是他真正的意图。

  但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龙岭一带地形险恶,人迹罕至,为何还要如此脱裤子放屁多废一道手呢?

随即一想,是了,想必那墓极深,不是一朝一夕之工便可将通道挖进冥殿之中,他定是瞧准了方位,但是

觉得需时颇长,觉得整日在龙岭之中出没,难免被当地人碰上,会起疑心,便修了座鱼骨庙,地庙中暗挖

地道,就算偶尔有人路过,也不会发觉,高招啊。

  不过这些情况,得亲自去龙岭走上一趟,才能确定,不知道那位假扮商人的摸金校尉,有没有找到传

说中的大墓,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去龙岭鱼骨庙看上一看。

  我又问老刘头去龙岭的详细路径,当地的地形地貌。

  老刘头说:“鱼骨庙在龙岭边上,你们要去看看那庙倒也罢了,切记不可往龙岭深处走,那片岭子,

地势险恶非常,有很多地方都是陷空地洞,在外边根本瞧不出来,表面都是土壳子。一踩就塌。掉进去就

爬不出来了,据说地下都是融洞,迷路总总,极尽曲折复杂,当地人管那些洞叫龙岭迷窟,比迷宫还难走

,更可怕的是那迷窟里边闹鬼,听我一句劝,万万不可进去。”

  老刘头说了这么一件事,有五名地质队的工作人员,去龙岭的溶洞中勘察,结果集体失踪,县里的老

百姓都传开了,说他们在龙岭遇上了鬼砌墙,这不到现在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吗,这件事都过去两年多

了。

  我连声称谢。说:“我们就是去鱼骨庙瞧个新鲜,瞧瞧那铁头龙王的骨头,龙岭那片荒山野岭我们去

做什么,你尽管放心就是。”

  刘老头喝得大醉而归,我把房门关上。同胖子与大金牙二人秘密商议,定要去龙岭迷窟走上一趟,看

看能不能找到点好东西,就算古墓已经被盗,说不定在附近的村落中也能收到一两样东西,那样也不算白

来了陕西一趟。

  胖子问我:“老胡,这回有几成把握?咱可别再象上次去野人沟似的,累没少受,力没少出。差点陪

上几条性命,结果就搞回来两块破瓦当子,连玉都不是。”

  我说:“这次也没什么把握,只不过好容易得知龙岭中有座大墓,至今无人找到,我听着就心痒难耐

说不定老天爷开眼,就让咱们做上回大买卖,那就能把那美国妞儿地钱都还了,免得我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来,不过龙岭地古墓是否能保存至今,还得两说着,据我估计,解放前那位出钱修鱼骨庙的商人,极有可

能就是个倒斗的高手,他修鱼骨庙便是为了挖地道进入龙岭古墓的地宫之中,如果他得手了,咱们就没指

望了,总之做好准备,到那看一看再说。”

  大金牙听说要去倒斗,也很兴奋,他眼红这行当很久,但是每到春天就凡哮喘,从来都没真正参加过

倒斗,而且他生意上往来的那些盗墓贼,都是些个在农村乱挖乱掘的毛贼,挖出来的也没什么太好的东西

大金牙恨不得自己也亲自出马干上一回大活,但始终没有机会,这时正是夏末,他的哮喘病是一种过敏性

哮喘,这时候不太容易发作,又有我和胖子这两个实习过多次的摸金校尉在,更是有持无恐。

  不过我还是劝他别进冥殿,正好留在外边给我和胖子望风,我们在下边,上边留个人,万一有什么闪

失,也好有个人接应一下。当下我进行一番部署,这趟出门本没指望发现大墓,一来是在内地,二来这边

的古墓都让人挖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在这龙岭里面可能会有唐代大墓,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们没有带太多的工具,工兵铲这种

既能防身,又能挖土的利器我自然是不离身半步,只不过在黄河中失落了一把,只剩下胖子随身携带地一

把了。在地道山洞里行动,还必须有足够的照明装备,我们这里有三只狼眼手电,这种手电是德国货,照

明范围三十米,光线凝聚力极强,甚至可以做为防身武器,遇到敌人野兽,在近距离用狼眼手电照他们的

眼睛,可以使对方瞬间失去视力。

  狼眼是同Shinley杨等人去新疆沙漠中的时候,由Shinley杨提供的先进装备,她回国时把剩余地大部

分装备都给了我,我就老实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了,把正已经欠了她那么多钱,甚至被她在蛇口下救过一次

至今还欠她一条命,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再多加上一份人情债也不算什么。

  最头疼地是没戴防毒面具,只有几副简易的防毒口罩,这古田小城可不容易找防毒面具,以前的摸金

校尉们代代相传有古老的办法避免空气中毒,首先是放鸟笼子,我们在野人沟曾经用过一次,其次就是用

蜡烛,这是摸金校尉们必不可少的道具,只要没有化学气体,防毒口罩也对付着够用了。

  我开了张单子,让胖子在就近采购,能买的都买来,买不来再另想办法,我们需要两只大鹅,我特别

强调要活的,否则胖子很可能买烧鹅回来。

  还需要蜡烛,绳子,消防钩,手套,罐头,肉干,白酒,再看看邮局有没有附近的详细地图,最好能

再买些补充热量的巧克力,其余的东西我们身上都有,暂时就这些了。

  胖子问道:“没处买枪去啊,没枪怎么办?我没枪在手,胆子就不够壮。”

  我说:“这附近没什么野兽,根本用不着枪,就算碰上了拿工兵铲对付就跔了,你当这是深山老林啊

要在边境或者偏远地区,可以找偷猎的买枪,在内地可不容易搞到枪械,再说要枪也没用,咱们只是这么

计划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说不定龙岭迷窟中的古墓早就被人掏光了。”

  大金牙点头道:“胡爷说的是,听老刘头说龙岭地下多溶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这种地质结构多

有地震带,要是真有唐代大墓,从唐代到现在这么多年,指不定发生什么变化呢,咱们做完全的准备,但

是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我突然想起来,陕西养尸地极多,万一碰上粽子如何是好,这事说起来就想揍大金牙,拿两枚仿造的

摸金符蒙我们,好几次险些把命搭上。

  大金牙见说起这件事,只好陪着笑脸再次解释:“胡爷胖爷,你们可千万别生气,我当时也不知道,

当年我们家老爷子,就是戴的这种摸金符,也没出过什么事。依我看这其实就起一种心理作用,你们二位

要是没见过那枚真的摸金符,一直拿我给你们的当真货,就不会象现在这么没信心了,回头咱们相办法收

两枚真的来,这钱算我的。摸金符这物件虽古,但只要下功夫,还是能收来的。”

  我笑着说:“那就有劳金爷给费点心,给我们哥儿俩弄两枚真的来,说实话,不戴着这个东西干倒斗

心里还真是没底,干起活来要是没信心,那可比什么都危险。”最后我说:“得了,咱们也甭怕那些邪的

歪的,一般有大墓的地方风水都差不了,出僵尸的可能性太低了,多余操那份心。”

  三人筹划已定,便各自安歇,连日舟车劳顿,加之又多饮了几杯,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胖子

和大金牙去街上采买应用的东西,我找到老刘头,进一步的了解龙岭迷窟的一些相关情况。

  但是老刘头说来说去,还是昨夜说的那些事,这一地区关于龙岭迷窟的传说很多,却尽是些捕风捉影

不尽不实的内容,极少有确切的信息,其他的人也都是如此,一说起龙岭迷窟都有点谈虎色变,都说有鬼

魂冤灵出没,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很少有人敢去那一带。

  我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做就此做罢,又在古田歇了一日,我们按照老刘头指点的路径,用竹筐背了两

只大鹅,动身前往龙岭鱼骨庙。

  这才是:一脚踏进生死路,两手推开是非门。

lw19830807 发表于 2006-4-25 17:16:00

还可以看起来力

hlmmhlmm 发表于 2006-4-25 18:30:02

喂,,发就发多点嘛,,就这么点啊~~.真是不够意思...

zhengyikkk 发表于 2006-4-25 23:25:23

龙岭往大处说,是秦岭的余脉,往小处说,其实就是一片破碎曲折的土岗,一个土丘挨着一个土丘,高低起伏而且落差极大,土丘与土丘

之间被雨水和大风切割的支离破碎,有无数的深沟,还有些地方外边是土壳子,但是一踩就破,里面是陷空洞。看着两个山丘之间直线距离很

近,但是从这边走到那边,极有可能要绕上半天的路程。

  这个地方名不见经传,甚至连统一的名称都没有,古田县城附近的人管这片山叫“龙岭”,然而在龙岭附近居住的村民们,又管这一地区

叫做“盘蛇坡”。

  “盘蛇坡”远没有“龙岭”这个名号有气势,但是用以形容这里的地形地貌,以后者更为直观,更为形象。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早晨

九点离开的古田县城,能坐车的路段就坐车,不通车的地方就开11号一路打听着到了“龙岭”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龙岭山下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村里大约有二十来户人家,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现在天色已晚,想找鱼骨庙不太容易了,山路难行,别在

一不留神掉沟了,那可就他娘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干脆晚上先在村里借宿一夜,有什么事等到明天早晨再说。

  我们就近找了村口的一户人家,跟主人说明来意,出门赶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不能行个方便,借宿一夜。我们不白住可以付点钱。

这户主人是一对年老的夫妇,见我们三人身上背的大包小包。还带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大白鹅,便有些疑惑,不知道我们这伙人是干什么的。

  胖子赶紧堆着笑脸跟人家说:“大爷大妈,我们是去看望以前在部队地战友,路过此地,错过了宿头,您瞧我们这也是出门在外,很不容

易,谁出门也不把房子带着不是吗,您能不能行行好。给我们找间房,让我们哥仨对付一宿。这二十块钱您拿着。”说完之后,也不管人家愿
意不愿意,就掏出钱来塞给老两口。

  老夫妇见我们也不像什么坏人,便欣然应允,给我们腾出一间屋来,里面好像有几年没人居住了,炕是冷的,要是现烧火,还得倒一天的

黑烟,我跟他们说不用炕了。有个避风的地方就成,然后麻烦他们老俩口给我们弄些吃的。

  胖子见院中有水桶和扁担,便对我说:“老胡,快去打两大桶水来。”

  我奇道:“打水干什么?你水壶里不是有水吗?”

  胖子说:“你们解放军住到老乡家,不都是把老乡家的水缸灌满了,然后还要扫院子,修房顶子。”

  我对胖子说:“就他妈你废话多,我对这有不熟,我哪知道水井在哪。黑灯瞎火的我出去再转了向,回不来怎么办,还有,一会儿我找他

们打听打听这附近的情况。你别话太多了,能少说就他娘的少说两句,别忘了言多语失。”

  正说着话,老夫妇二人就给我们炒了几个鸡蛋,弄了两个锅盔,端进了屋中。

  我连声称谢,边吃边跟主人套近乎,问起这间屋以前是谁住的?

  没想到一问这话,老头老太太都落泪了,这间屋本是他们独生儿子住地,十年前,他们的儿子进“盘蛇坡”找家里走丢的一只羊羔,结果

就再也没回来,村里人找了三四天,连尸首也没见着,想必是掉进土壳子陷空洞,落进山内的迷窟里了,唯一的一个儿子,就这么没了,连个

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这些年就靠同村的乡亲们帮衬着,勉强渡日。

  我和胖子等人听了,都觉得心酸,又多拿了些钱送给他们,老俩口千恩万谢,连说碰上好人了。我又问了些“龙岭”的情况,老夫妇却都

说“盘蛇坡”没有什么唐代古墓,只听老一辈儿的人提起过说有坐西周的大墓,而且这座墓闹鬼闹得厉害,甚至大白天都有人在坡上碰到鬼砌

墙,在沟底坡上迷了路运气好的碰上人能救回来,运气不好的,就活活困死在里面了。

  当地的人们称这一带为“盘蛇”就是说道路复杂,容易迷路的意思,而“龙岭迷窟”则是指山中的洞穴,纵横交错,那简直就是个天然的

大迷宫。至于鱼骨庙的旧址,确实还有,不过荒废了好几十年了,出了村转过两道山梁有条深沟,“鱼骨庙”就在那条沟的尽头,当年建庙的

时候,出钱的商人说那是处风水位,修龙王庙必保得风调雨顺。

  没想到修了庙之后,也没什么改变,老天爷想下雨就下雨,不想不雨就给你旱上几年,烧香上供根本没有用,所以那庙的香火就断了,很少

有人再去。

  我说:“我们只是在过黄河地时候,险些被龙王爷把船揭翻了,所以比较好奇,想去鱼骨庙看看铁头龙王鱼的骨头。”老夫妇两口说你们

想去鱼骨庙没什么,但是千万别往盘蛇坡深处走,连本村土生土长的都容易迷路,何况你们三个外来的。

  我点头称谢,这时也吃地差不多了,就动手帮着收拾,把碗筷从屋中端出去,走在院中,大金牙突然低声对我说:“胡爷,这院里有好东

西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金牙伸手指了指院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是块碑,有年头了。”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帮忙收拾完了碗筷,老夫妇两口回房睡觉,我们三人围在院中假装抽烟闲聊,偷偷观看大金牙所说的石

碑。要不是大金牙眼贼,我们根本不会发现,这块长方形的石碑磨损得十分严重,中间刻了几道深深的石槽,看那样子,可能是用来栓牲口的。

  石碑只有一半,碑顶还有半个残缺的兽头,碑上的文字花纹早都没了,没有这半个兽头,也瞧不是出这是块石碑。

  胖子问大金牙:“这就是您说的好东西,我看以前可能还值钱,现在这样,也就是块大石头了,你们瞧瞧,这上边的东西都磨平了,这用

了多少年了。”

  大金牙抽着烟说:“胖爷,我倒不是说这石碑值钱,这块碑现在肯定不值钱了,就剩半个兽头,连研究价值可能都不存在了,有点可惜,

但是您别忘了,我们家祖上也是干倒斗的,我之所以说这是好东西,也不是一点理由没有,就冲这块残碑上的半个兽头,我就敢断定,这龙岭

中一定有座唐代古墓,但是具体位置嘛,明天咱们就得瞧胡爷的手段了。”

  我伸手摸了摸石碑上的兽头,对大金牙说道:“你是说这是块墓碑?”

  大金牙说道:“就算是墓碑吧,这碑上的兽头虽然残了,但是我还能瞧出来,这只兽叫乐蜊,唐代国力强威,都把陵墓修在山中,以山为

陵,地面上也有一些相应的设施,竖一些石碑石像,石骆驼,石狻猊之类的,作为拱卫陵寝的象征,这乐蜊就是一种专趴在石碑上的吉兽,传

说它是西天的灵兽,声音好听,如同仙乐,以此推断,这石碑上应该是歌功颂德之类的内容,陵寝前十八里,每隔一里便有一对,乐蜊是

第二对石碑。”

  我说:“金牙,别看你不懂风水,但是你对古代历史文化的造诣,我是望尘莫及,咱们别在院里说了回屋商量商量去。”

  我们回到屋中继续谋划,现在已经到了龙岭边上了,从现在的线索看来,这里有古墓是肯定的,不过这墓究竟是大唐的和西周的,倒有

几分矛盾。

  要是从墓碑上看,是唐代大墓毫无疑问,也符合在古田县城招待所中老刘头所言,但是当地的村民怎么说这山里是西周的古墓?

  大金牙问我:“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一条风水宝脉之中,有多处穴位可以设陵?”

  我说:“那倒也是有的,不过整整一条地脉不可能都是好地方,各处穴位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最好位置,往往只够修一座墓。不过,

也不排除两朝的古墓都看上一个穴位的可能。”

  我让胖子和大金牙今晚好好养精蓄锐,明日一早,管他是“龙岭”也好,还是“盘蛇坡”也好,咱们到地方好好瞧瞧,另外这村里说不定

也有不少没被人发现的古董,回来的时候再多到当地老乡家里瞧瞧。

    盘蛇坡既然有唐代的镇陵石碑,那么看来山岭中有座大墓,是毫无疑问了,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它找出来,然而这件事似乎也并不难,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那个建鱼骨庙的商人,肯定是位摸金校尉,他吃肉,我们喝点汤也行,从他打的盗洞进去,省时又省力,我们总算是赶

上这一单好买卖了。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收拾东西前往村后的“龙岭”,按照昨天打听到的,出村转了两道山梁,去寻找“鱼骨庙”。

  两道山梁说的简单,直线距离可能很短,真正走起来的时候,可着实不易,昨天到这里天已经黑了,周围的环境看不清楚,这时接着曙光

放眼观望,一道道沟壑纵横,支离破碎的土原、土梁、土峁、土沟耸立在四周。

  这里虽然不是黄土高原,但是受黄泛的影响,地表有大量的黄色硬泥,风就是造物主的刻刀,把原本绵延起伏的山岭切割雕凿,形成了

无数的沟壑风洞,有些地方的沟深得吓人。

  这里自然环境恶劣,地广人稀,风从山沟中刮过,呜呜作响,象是厉鬼哀嚎,山梁上尽是大大小小的洞穴,深不见底,在远处一看,如

同山坡上长满了黑癍。

  我们走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在一条山沟中找到了“鱼骨庙”,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残破,我们听说这座龙王庙香火断了几十年,提前

有些心理准备,没成想到实一看,这座破庙,破得都快散架了。

  “鱼骨庙”只有一间庙堂,也不分什么前进后进,东厢西厢,庙门早就没了,不过总算是看到了铁头龙王鱼的头骨,那鱼嘴便是庙门。

  胖了拿工兵铲敲了敲,噹噹作响,这骨头还真够硬的,我们仔细观看,见这鱼头骨决然不同寻常的鱼骨。虽然没有了皮肉,仍然让人觉得

狰狞丑陋。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鱼,不是鲸鱼也不是普通地河鱼,大得吓人,使人不敢多观。

  庙堂内龙王爷的泥像早就不知哪去了,地面梁上全是尘土蛛网,不过在里面,却看不出房梁是由鱼骨所搭建地,估计鱼骨都封在砖瓦之中

了。墙壁还没完全剥落,勉强能够辨认出上面有“风调雨顺”四个大字,地上有好几窝小耗子。看见进来人了吓得嗖嗖乱窜。

  我们没敢在鱼骨庙的庙堂中多呆,这破庙可能随时会塌。来阵大风,说不定就把房顶掀没了。

  在庙门前,大金牙说这种鱼骨建的龙王庙,在沿海地区有几座,在内地确实不常见,民国时期天津静海有这么一座,也是大鱼死在岸上,

有善人出钱用鱼骨盖了龙王庙,香火极盛,后来那座庙在七十年代初毁了。后来就再没见过。

  我看了看“鱼骨庙”在这山沟中的地形,笑道:“这鱼骨庙的位置要是风水位,我回去就把我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扯了烧火。”

  胖子问道:“这地方不挻好的吗?这风刮刮呼呼的,风水的风是有了,嗯......就他妈有点缺水,再有条小河,差不多就是风水宝地了。”

  我说:“建寺修庙的地方,比起安宅修坟来另有一套讲究,寺庙是为了造福一方。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盖,建寺庙之地必是星峰垒落,

明山大殿,除了这座鱼骨庙。你可见过在沟里的庙吗?就连土地庙也不能修在这么深地山沟里啊,正所谓是:谷中有隐莫穿心,穿心而立不

入相。”

  大金牙问道:“胡爷,你刚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是说山谷中修庙不好吗?”

  我点头道:“是地,你看这些沟沟壑壑,似龙行蛇走,怎奈四周山岭贫瘠,无帐无护,都不成事势,加之有深陷山中,阴气也重,如果

说这山岭植被茂密,还稍微好一点,那叫帐中隐隐仙带飞,隐护深厚主兴旺,这条破山沟子,按中国古风水学的原理,别说修庙了,埋人都

不合适,所以我断定这庙修得有问题一定是摸金校尉们用来掩护倒斗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出所料。”

  胖子说道:“要说是掩人耳目,也犯不上如此兴师动众啊,我看搭间草棚也就够用了,再说这条沟里哪有人,顶多偶尔来个放羊的,听

村里人说,过了这道梁便是龙岭迷窟,里面邪性得很,平时根本没人去所以到这放羊的恐怕也不多。”

  我说:“这恐怕主要还是博取当地人的信任,外地人出钱给当地修龙王庙,保一方风调雨太平如意,当地人就不会怀疑了,倘若直接来

山沟里盖房子,是不是会让人觉得行为反常,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在山沟里盖哪门子房屋呢?这就容易被人怀疑了,不如说这里是风水位,

盖间庙宇,这样才有欺骗性,以前还有假装种庄稼地的,种上青沙帐再干活,都是一个宗旨,不让别人知道。”

  大金牙和胖子听了我的分析,都表示认同,外地人在山沟里盖庙确实比盖房子容易伪装。其实胖子所说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还得上到山

梁上看看那龙岭的形势,才能得进一步判断古墓地位置,以及在此修庙的原因,我估计古墓离鱼骨庙不会距离太远,否则打地道的工程量未

免太大。

  现在终于到了龙岭坡下,我最担心的两件事,第一件就是龙岭中有没有大墓,现在看来,答案应该是绝对肯定的。第二件事是,这座墓

如此之大,而且早就被建鱼骨庙的那位假商人盯上了,他有没有得手?这还不好说,不过看他这般作为,如此经营,定是志在必得。

  不过就算是这龙岭的古墓已经被倒了斗,我想我们也可以进去参观参观,看看别的高手是怎么做的活说不定没掏空,还能留下几样。

  摸金校尉地行规很严,倒开一个斗,只能拿上一两件东西,多了便要坏了规矩,看这位修鱼骨庙的高人,既然能在龙岭找到很多人都找不

到的大墓,一定是个老手。越是老手高手,越看重这些规矩,有时候甚至把行规看得比命都重要,不过这些优良传统现在恐怕没人在乎了,

现在的民盗跟当年闹日本鬼子差不多,基本上到哪都执行三光政策。

  我们围着鱼骨庙转了几圈,没发现地道地位置,看来藏得极为隐藏,不太容易找到,甚至有可能在那位摸金校尉做了活之后,就给彻底

封死了。大金牙问能不能看出那古墓的具体位置,我说沟里看不出来,得爬到山梁上,居高临下的看才能瞧得分明。大金牙平日吃喝嫖赌,

身体不太好,经不得长途跋涉,走到鱼骨庙已经累得不轻了,要在爬上山梁然后再爬回来,确实吃不消,我让他和胖子留在鱼骨庙,找找附近

有没有地道,并嘱咐他们如果进庙堂之中,务必小心谨慎,别被砸到里头。

  我自己则顺着山坡,手足并用爬了上去,没用多久就爬到了山梁之上,只见梁下沟壑纵横,大地象是被人捏了一把,形成一道道皱摺,

高低错落,地形非常的复杂。陕西地貌总的特点是南北高,中间低,西北高,东南低,由西向东呈倾斜状。北部为黄土高原,南部为秦巴山地,

中部为关中平原。而这一带由于秦岭山势的延续,出现了罕见的一片低山丘陵,这些山脊都不太高,如果从高处看,可能会觉得象是大地的


一块伤疤。

  我手搭凉棚,仔细分辩面前一道道山岭的形状,龙岭果真是名不虚传,地脉纵横,枝干并起,寻龙诀有言:大山大川百十条,龙楼宝殿

去无数。这龙岭之中便有一座隐藏得极深的“龙楼宝殿”,形势依随,聚众环合,这些绵延起伏的群岭都是当中这座“龙楼宝殿”呈现出来的

势。这里的龙“势”不是那种可以埋葬帝王的“势”,皇帝陵的“势”需要稳而健,象那种名山耸峙、大川环流、凭高扼深、雄于天下的地

方才有,龙岭呈现出来的“势”则是卧居深远,安称停蓄之“势”。

  如此形势可葬国亲,例如皇后、太后、公主、亲王一类的皇室近亲,葬在这里,可使帝室兴旺平稳,宫延之中祥和安宁,说白了,就类似

于镇住自家后院差不多。

  不过这个“势”已经被自然环境破了,风雨切割,地震山塌,这一带水土流失非常严重,地表破碎已经不复当年之气象。

  虽然如此,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龙岭中的这座龙楼宝殿就在我所站的山梁下边,这是一座受自然环境破坏很大的山坡,附近所有的山梁

山沟,都是从这座山丘延伸出来的,看这一带的地形地貌,受风雨侵蚀是最近这一两百年的事,虽然时间不长,但着实厉害,我推测,传说中

的那片溶洞当然是形成已久,相必是风洞在上,古墓在中,溶洞在下的罕见格局,从附近村庄中发现的石碑,还有从这里原有的风水形势看来,

这古墓的规模,小不了,里面的明器一定是堆积如山。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座唐代古墓,定在这山腹之中。

  我站在山脊上,瞧准了山川行止起伏的气脉,把可能存在古墓的位置用笔记下,标明了距离方位,然后转身去看另一边的胖子和大金牙。

  他们两个正围着鱼骨庙找盗洞,我把手指放在嘴中,对着胖子和大金牙打了声响亮的口哨。胖子二人听见声音,抬头对我耸了耸肩膀,示

意还没找到盗洞的入口,随后便低头继续搜索,把鱼骨庙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又一遍。

  上山容易,下山难,我往爬上来的地方看了看,太陡了,很难按原路下去,四处一张,见左手不远处的山坡上,受风雨侵蚀,土坡蹋落了

一大块,从那里下去,会比较容易。于是顺着山脊向左走了一段,踩着坍塌的土疙瘩缓缓下行,这段土坡仍然很难立足,一踩就打滑,我见附

近有处稍微平整的地方可以落足,便跃了过去。没想到站定之后,刚走出没有两步,脚下突然一陷,下半身瞬间落了下去,我暗道不妙,这

是踩到土壳子上了。听附近村里的人说这盘蛇坡尽是这种陷人洞,我本以为这边缘地带还算安全,想不到大意了,这时候我的腰部已经整个陷

落在土洞中了,我心中明白,这时候千万不能挣扎,这里的地质结构与沙漠的流沙大同小异,所不同的就是沙子少,细土多,越是挣扎用力,

想自己爬出来,越是陷落得快。遇上这种情况,只能等待求援。如果独自一人,就只好等死了。

    我陷进土壳子一大截之后,尽量保持不让自己的身体有所动作,连口大气也不感喘,惟恐稍有动作就再陷进去一截,倘若一过胸口,那就

麻烦大了。

  我两手轻轻撑住,保持身体受力均匀,等了十几秒钟,见不再继续往下掉了。便腾出一只手从脖子上摘下哨子,放到嘴边准备吹哨子招呼

胖子过来帮忙。不过吹哨子便要胸腹用力。我现在处在一种微妙的力量平衡之中,身体不敢稍动,否则这块土坡随时有可能坍塌,把我活埋进

里边,当然也不一定陷落下去就必定被活埋,下面也许是大形溶洞,更倒霉地是落进去半截,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活活憋死。这滋味可着实

难受。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转,我还是决定吹哨子,否则等胖子他们俩想起我来,他娘的黄瓜菜都凉了,希望他们听到之后赶快来援,否则俺

老胡这回真要归位了,大风大浪没少经历,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死在这土坡里。

  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形,两只手伸在我外边,明明憋得难受,却又不感挣扎,这一刻是考验一个人忍耐力地时候,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千万不能因为胸口憋闷得快要窒息了,就企图用胳膊撑着往外爬,那样做死得更快。对我现在的处境来说,一秒钟比一年还要漫长,操他奶奶

的,死胖子怎么还不赶过来,倘若他们没听见哨声,那我就算交代到这了。

  正当我忍住呼吸,胡思乱想之际,见胖子和大金牙俩人,慢慢悠悠,有说有笑的从下边溜哒着走了上来。他们一见我的样子,都大吃一惊,

甩开腿就跑了过来,胖子边跑边解身上携带的绳锁,他还背着竹筐,里面的两只大白鹅,被胖子突然的加速度吓得大声叫着。

  胖子和大金牙怕附近还有土壳子,没敢靠得太近,在十几步开外站住,把绳子扔了过来,我终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绳索在手上挽了两

扣。双方一齐用力,把我从土壳子里拉了出来,上来的时候我地双腿,把整个一块土壳彻底踩塌,山坡上露出一个大洞,碎土不断落了进去。

  我大口喘着粗气,把水壶拧开,灌了几口,把剩下的水全倒在头上,用手在脸上抺了一把,回头看了看身后蹋陷的土洞,我自己也说不清

楚这是第几次又从鬼门关转回来了,实在是后怕,不敢多想。胖子给我点了根烟压惊,我惊魂未定,吸了两口烟,呛得自己直咳嗽,这次经历

不同以往,以前生死就在一瞬间,来不及害怕,这回则是死神一步步慢慢的逼近,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能折磨人的神经了。

  我的三魂七魄,大概已经飞了两魂六魄,足足过了二十分钟,我的那两魂六魄才慢慢回来。大金牙和胖子见我脸色刷白,也不敢说话,过

了半晌看我眼神不再发直了,便问我怎么样了?我点了点头,让胖子把白酒拿来,喝了几口酒,这才算彻底恢复。

  我们三人去看刚才我踩蹋的土洞,大金牙问道:“这会不会是个盗洞?”我说:“不会,盗洞边缘没这么散,这就是山内溶洞侵蚀的结果,

山体外边只剩下一个空壳了,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看来这龙岭下的溶洞规模着实不小。”

  我把刚才在山脊上所见地情况对他们说了,那边的山中,肯定有座大墓,和鱼骨庙的直线距离,约有一公里左右。如果鱼骨庙有个盗洞通

往那座古墓,这个距离以及方位完全符合情理,打一公里的盗洞对一一个高手来讲,不是难事,只是多费些时日而已。

  胖子问道:“这人吃饱了撑的啊,既然能看出古墓的具体位置,怎么还跑这么老远打洞?”我对胖子说道:“盖鱼骨庙的这位前辈,相形

度地,远胜于你,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推测那是因为想从下边进入地宫。”大金牙说:“噢?从下边进去?莫不是因为这座墓四周修得太

过坚固结实,无从下手,只好从底下上去?我听说这招叫顶宫。”

  我说:“应该是这样,唐代都是在山中建陵,而且大唐盛世,国力充实,冠绝天下,陵墓一定修得极为坚固,地宫都是用大石堆砌,铸铁

长条加固,很难破墓墙而入。不过古墓修得再如何铜墙铁壁,也不是无缝的鸡蛋,任何陵墓都有一个虚位,从风水学地角度上说,这就是为了

藏风聚气,如果墓中没有这个虚位,风水再好的宝穴也没有半点用处。”

  胖子问道:“就是留个后门?”

  我说:“不是,形止气方蓄,为了保持风水位的形与势,让风水宝地固定不变,陵墓的堂局不可周秘需要气聚而有融,一般陵墓地俑道或

者后殿是融气之所,那种地方不能封得太实,否则于主不利。”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大型陵墓,都和宫殿差不多,最后封口的时候,为了保守地宫中的秘密,都要把最后留下的一批工匠闷死在里边,那

些有经验的工匠,在工程进行的过程中,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偷偷的修条秘道,这种秘道往往都在地宫的下边。

  不过这种工匠们为自己偷建的逃生秘道,是完全没有风水学依据的,怎么隐蔽就怎么修,对陵墓格局的影响很大,但是这种私留生道的事

却始终无法禁止。所以遇到这种四壁坚固异常的大墓,摸金校尉们谈明情况之后,便会选择从下边动手。我们三人稍稍商量了一下,觉得值得

花费力气进龙岭大墓中走上一趟,因为这座墓所在的位置非常特殊,山体形势已经不复当年的旧貌,能发现这里有墓的,一定是摸金校尉中的

高手,他定会秉承行规,两不一取,这么大的墓,别说他拿走一两件宝贝,就算摸走了百十件,剩下的我们随便摸上两样,也收获非浅。

  决定还是从鱼骨庙的盗洞下手,这样做比较省事,首先,鱼骨庙盗洞距今不过几十年,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中间就算有坍塌的地方,我们

挖一条短道绕过去就行,其次龙岭上有陷人的土壳子,在岭中行走,有一定的危险性,我刚刚就碰上一回,险些憋死在里边,我们应该尽量避

免危险。

  当下计议已定,便回头鱼骨庙,胖子和大金牙已找了半日,一直没发现有什么盗洞,这座庙修的不靠山不靠水,也谈不上什么格局,从外

观上极难判断出盗洞的位置,这个盗洞对我们来讲太重要了,我做出的一切推论,其前提都是鱼骨庙是摸金校尉所筑。

  我忽然灵机一动,招呼胖子和大金牙:“咱们看看以前摆龙王爷泥像的神坛,如果有盗洞,极有可能在神坛下藏着。”胖子边走边说:

“老胡,你今天有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了,别光想着明器,再找不着盗洞,咱就把这破庙整个拆了。”

  鱼骨庙的房顶,在山风中微微摇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弄得人心里发慌,不过我们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发现这座庙虽然破败不堪,

却十分坚固,可能和它的梁架是整条鱼有关。庙中的龙王泥像,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上面的部分早不知到哪去了,神坛的底座是个珊瑚的造

型,也是用泥做的,上面的顡色已经褪没了,显得挻难看。

  据我估计如果庙中有盗洞,很有可能便在这泥坛下边,胖子问我有没有什么依据,我没告诉他,我的灵感来自于当时流行的“武侠小说”。

我们把身上的东西都放在地上,挽起袖子和胖子用力搬动神坛,神坛上的泥块被我们俩掰下来不少,但是整体的神坛和小半截泥像纹丝不动。

我心想这么蛮干不管用,那会不会是有什么机关啊?胖子却不管什么机关,爆脾气上来,抡起工兵铲去砸那神坛,神坛虽然是泥做的,

但是非常坚硬,胖子又切又砸,累出了一身汗,才砸掉一半,下边露出白生生的石头藶子。

  这说明神坛下没有通道,我们白忙活了半天,心中都不免有些气馁。

  大金牙一直在旁帮忙,胖子砸神坛的时候他远远站开,以防被飞溅的泥石击中,他突然说道:“胡爷,胖爷,你们噍瞧着神坛后面是不是

有暗道,也许是修在了侧面,不是咱们想象中直上直下的地道 。”经大金牙一提醒,我伏下身看那神坛的后面,神坛有半人多高。是长方形,

位于庙堂深处,后边地空隙狭小,只容一人经过。我先前在后边看过,以为是和神坛连成一体的泥胎,另外我先入为主,一直认为地道入口应

该是在地面上,所以始终没想到这一点。这时仔细观察,用手敲了敲神坛地背面,想不到一敲之下,发出空空的回声,而且凭手感得知,外边

的一层泥中,是一层厚厚的木板。

  我抬脚就踹,咔咔几声,神坛背面,露出一个地洞,木板一揭开,原来这盗洞真是在神坛下边,不过上边是砖泥所建,坚固厚实,毫不做

假。背面的入口则是木板,外边糊上同神坛整体一样的泥,再涂上颜色,木板其实是活动的,在里边外边都可以开动关闭,外边根本就瞧不出

来。我对大金牙说:“行啊,金爷,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大金牙露着金灿灿的大牙说道:“我也是顺口一说。没想到

还真蒙上了,看来今天咱们运气不坏,能大捞一把了。”

  我们三人忍不住心中狂喜,急急忙忙的把东西都搬到洞口后边。我打开狼眼手电筒向里面照了照,洞口地直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胖子

爬进去也有富裕,但是他这体形在里边转不了身,倘若半路上想退回来还得脚朝前倒着往回爬。

  我脱口赞道:“真是绝顶手段,小胖,金爷,你们瞧这洞挖的,见愣见线,圆地地方跟他娘的那圆规画的似的,还有洞上的铲印,一个挨

一个,甭提多匀称了。”

  大金牙是世家出身,端的是识得些本领的,也连声赞好,唯独胖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胖子抱着两只大白鹅说道:“该这两块料上了吧,

让它们做探路尖兵。”

  我说:“且不忙这一时,盗洞常年封闭,先散散里边的秽气,然后再放只鹅下去探路,咱们折腾了大半日,先吃点喝点再说。”

  胖子又把两只鹅装回了筐里,取出牛肉干和白酒,反正这龙王庙是假的,我们也用不着顾忌许多,三人就坐在神坛上吃喝。

  我们边吃边商量进盗洞的事,大金牙一直有个疑惑,这山体中既然是空地,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在鱼骨庙挖地道呢?找个山洞挖进去岂

不是更好。我说不然,这里虽然有咯斯特溶洞地貌,而且分布很广,规模不小,但是从咱们打探到的情报来分析,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

  当地人管这里叫做“龙岭”也好,“蛇盘坡”也好,地名并不重要,只不过都是形容这里地形复杂。

  最重要的一点,知道这里的人几乎都说这山里的溶洞是迷宫,龙岭迷窟之名,就是从这来的,所以我认为这片溶洞,并不是一个整体的大

洞,而是支离破碎,有大有小,有些地方的山体是实地,有些又是空的,这些洞浅长短不一,而又互相连接,错综复杂,所以掉进去的人就不

容易走出来了。

  盖鱼骨庙的这位摸金校尉,既然能够在一片被破了势的山岭中准确的找到古墓方位,他一定有常人及不得之处,相形度势的本领极为了得。

  这个盗洞是斜着下去的,盗墓中不是有门技术叫“切”吗,就是提前精确计算好方位角度和地形等因素,然后从远处打个盗洞,这洞就笔

直通到墓主的棺椁停放之处。

  咱们眼前这个盗洞,角度稍微倾斜向下,恐怕就是个切洞,只要看好了直线距离,就算盗洞打了一半,打进了溶洞之中,也可以按照预先

计算好的方向,穿过溶洞,继续奔着地宫挖掘。不至于被陷到龙岭迷窟中迷了方向。我对挖这个盗洞的高手十分钦佩,这个洞应该就是这附近

能通到古墓地宫中最佳的黄金路线,可惜没赶在同一年代里,不能和那位前辈交流交流心得经验。

  三人吃了酒肉,又抽了几支香烟,估计洞中的恢气已经放掉了大半,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这个盗洞的长度,实在太长。

  先前我让胖子买两只大鹅,是想用绳子拴住鹅腿,赶进盗洞中试探空气的质量,但是没想到这洞这么深。我对胖子和大金牙说:“盗洞很

有可能穿过龙岭周边的溶洞,溶洞四通八达,里面还会有水,那样的话咱们就不用担心呼吸的问题了,如果是个实洞,那咱们进去之后每呼吸

一次,就会增加一部分二氧化碳的浓度......”

  大金牙说:“这却十分危险,没有足够的防止呼吸中毒措施,咱们不可冒然进去,既然已经找到了盗洞,不如先封起来,等准备万全,再

来动手,这古墓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我说:“这倒不必担心,我在前边开路,戴上简易防毒口罩,走一段就在洞中插根蜡烛,蜡烛一灭,就说明不支持空气燃烧的有害气体过

多,那时马上退回来就是,另外还可以先用绳子拴住两只大鹅,赶着它们走在前边,若见这两只大鹅打蔫,也立刻退回来便了,再说我这几副

简易防毒口罩虽然比不上专业的防毒面具,也应该能够凑和着就会一阵了。”

  大金牙见我说的如此稳妥,便也心动起来,非要跟我们一起进地宫看看,干这行的就是有这毛病,你要不让他知道地宫在哪,也就罢了,

一旦知道了,而且又在左近,若不进去看看如何肯善罢甘休。

  别说大金牙这等俗人,想那大学者郭沫若就曾和一些考古学者,多次联名上书总理,要求打开唐太宗的乾陵,说得冠冕堂皇,说是担心乾

陵刚好建在地震带上,一旦地震里面的文物便都毁了,其实是这帮学者想在有生之年看看地宫里的东西,都干了一辈子这工作了,做的年头越

多,好奇心就越重,一想到唐太宗陪葬品中的王曦之真迹,便心急火燎再也按捺不住,最后总理给他们批复的是:十年之内不动。这帮人

这才死心。

  所以我很理解大金牙的心情,做古玩行的要是能进大墓的地宫中看一看,那回去之后便有谈资了,身份都提升一两个档次。连唐代皇室王陵

的地宫都进去看过,毕竟进去过给客户侃的时候,才能说的头头是道,再怎么听说怎么编,也不如身临其境的体验来得具体。我又劝了他几句,

见他执意要去,便给了他一副防毒口罩,然后由胖子当前开路,牵着两只大鹅爬进盗洞。我紧随在后,手中拿了一只点燃的蜡烛,大金牙跟在

最后,三人缓慢的向先爬行,盗洞里面每隔一段就有用固定用的木架,虽然不用担心坍塌,但是其中阴暗压抑,往前爬了一段,觉得眼睛被辣

了一下,我急忙点了只蜡烛,没有熄灭,这说明空气质量还容许继续前进。

  越向前爬行越觉得压抑,我正爬着,大金牙在后边拍了拍我的脚,我回头看他,见大金牙满脸是汗,喘着粗气,我知道他是累了,便招呼

前边的胖子停下,顺手把蜡烛插在地上,刚要问大金牙情况如何,还能不能坚持着继续往前爬,却见插在地上的蜡烛忽然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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