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号
发表于 2008-3-21 08:33:29
第五篇 秘密第三十四章 白手与花脸
baidu
「你要怎麼做?」小夏问。
「我先去附近村寨打听一下那个投河新娘的事,然后再打听一下,这裡以前出现过什麼重大事件或者来过什麼奇怪的人没有。」
「你要快点回来。」小夏嘱咐。
她知道,她和万里一病一伤,不能给阮瞻帮忙也就罢了,决不能再增加他的负担。但虽然这麼想,一想到阮瞻离得那麼远,还是瑟缩了一下。
阮瞻明白小夏的心情。
就算是胆大的女人,让她和一个昏迷的男人独自呆在深山裡都会害怕,何况小夏那麼胆小呢?可是每次的情况都是这样,逼他不得不扔下她。
「只要你在危险的时候用力想我,我一定会立即回来。」他向她承诺,「你说过,你不是我们的累赘,是我们的伙伴,所以我相信你会保护万里。而我--会保护你们两个。」
整整一天,小夏都是在寝食难安中渡过的。
在过去的两天裡,她先是经歷了野店被袭事件,然后今晨的黎明时分又遭遇惊魂时刻,这都使她疲累之极,但目前的情况又使她无法安眠。
即使迷迷糊糊的睡下,不长时间就又被惊醒。有时是不经意的风声、有时是山裡的鸟鸣、有时是万里稍微粗重一下的呼吸、甚至她翻身时竹床的『吱呀』声。都会让她驀然醒转,最后一次乾脆就是八角楼内异乎寻常的安静。
浅眠之中,突然就觉得静得不对劲,彷彿是身处一个真空的环境中。那样从睡梦中走出来,往往会异常清醒,还有一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看看身边的万里,他还是不省人事,只是眉头紧缩,好像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一样。这让小夏忍不住又去擦他的脸,可那黑气也依然抹不下去,就像一片重重的阴云浮在他脸上,同时也压在小夏心裡。
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阮瞻竟然走了整整一天没有回来。
他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也没怎麼吃过东西,不像她。好歹也做了一下补充,如果再这麼下去,万里救不回来,他自己也会被拖垮。
小夏担心的想著,不过也明白,他们要调查的事太久远了,弄不好要追溯到解放前。而他们凭的只是推断和一点蛛丝马跡,即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文史资料,更不能被事外的人发现他们真实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抽丝剥茧的找出事情的真相是很难的。
可是他们却非要找出真相不可,因為这关係到万里的生命!
别说一切只是推测而已,就算下蛊人真是黄博恆,就算他们有确凿的证据。就算全国的警察都来帮忙抓捕他,如果他死躲在深山老林中不出来,也不是三、两天可以抓得到的。而万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过了今天午夜,他还就只有二十四小时,他来不及等!
所以,必须在最接近真相的地方解开谜底,这样那个幕后人為了不使秘密暴露,就会跳到前台来,这样他们也才有机会跟对手正面一博,进而消失他。
因為下蛊人下的是死蛊,他不死,万里就不能活!这是他订下的规矩,这规矩堵死了所有的活路,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万里而言都一样,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活著!
小夏忧虑的想了几秒鐘,在黑暗中忽然觉得有些害怕起来,於是伴随著竹床的『吱呀』声慢慢坐直身体。
抓住万里的手,看看他的腕表,萤光表针已经指向九点半了。按山裡的作息习惯,人们这时候已经睡了,可為什麼阮瞻还不回来?是遇到了危险还是又跑到密林裡去搜寻那个怪女人了?这一夜要自己和昏迷的万里独自在这孤楼裡渡过吗?
想到这裡,小夏心中的害怕有加深了一层,竟然有点发毛的感觉,手心也出了一层细汗。
「不要自己吓自己!想我岳小夏和这两个男人已经经歷过那麼多事了,还有什麼好怕的!」她暗骂了自己一句,但想归想,还是决定下床去点上蜡烛。
她本来是半躺在床外侧的,裡侧是昏迷不醒的万里。此刻她虽然坐了起来,但还是在竹床上,所以稍一移动就使这张旧床发出古怪的呻吟,在黑暗的竹楼裡显得格外刺耳。而且她的双脚一沾地,立即就传来一阵刺痛,让她记起自己的右脚是伤的。好在月光很明亮,让她可以看得清房间内的景物,一瘸一拐的走到桌边去找照明物。
这个八角楼共三层,每层都是一间没有隔断的大房间。一楼是像是生活起居的地方,很多陈年的日用杂物都规规矩矩的摆在几件傢俱上,中间是桌椅板凳什麼的;二楼像是一个简易的祭臺,一侧是已经空了的神龕,另一侧是好多空罈子,让小夏当时就想起那天万里中蛊的情形;三楼也就是顶层,是小夏和万里所在的这间卧室。
这房间给人的感觉是比较空,因為傢俱很少,只有一张大竹床、几张竹椅、一个衣柜、一个水盆架和一张梳妆台,台上有一面大大的铜镜和几样梳妆用品,看得出这裡以前有女人住。
小夏艰难的走到梳妆台那裡去,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阮瞻从村子裡找来的蜡烛,立即有一团温暖的火光闪现在眼前。虽然由於房间大,火苗小,光芒照不到角落去,但已经让她稍微安了点神。
可是她才一转身,忽然从窗外吹来一阵冷风,蜡烛『扑』的一下。灭了。
小夏心裡『咯』一下,僵在黑暗裡不敢动。
刚才没点蜡烛时,凭借月光还可以大致看清房间内物件的轮廓,此时由明转暗,一时眼前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房间裡没少什麼,所幸也没多什麼!
是山风吧!她对自己说。
这八角楼造型很美,而且除了门那一侧,其餘三面都有窗。说是窗子,实际上只是几根粗竹子竖拦在了窗框中,好像铁栏杆那样的。这裡四季如春,楼顶又有宽宽的簷角,应该不会冷,也不会在下雨时洒进雨来,可是对山风就没有任何遮挡作用了。
小夏傻站了一会儿,见周围没有什麼异动,再一次把蜡烛点燃。
她用手护著火光。屏著呼吸,极轻极慢的挪动,生恐由於走路带起的风而使这微弱火苗熄灭,好不容易就那麼一点一点蹭著回到床边,却发现没有拿蜡烛台过来!
她只好又蹭回去,忍著脚腕的疼痛,走得小心无比。连滚热的烛泪滴落在手,也不敢稍动。
烛台在梳妆盒旁边,小夏把蜡烛才一插好。一转眼就看见铜镜中有一个奇怪的人影!
她吓了一跳,差点失手把烛台扔掉,定睛一看,才发现镜中人是自己!
只是此刻的她。神色惊惶不安,脸上横著一条触目的红痕,额角的头髮散乱了,遮挡住了眉毛和半边眼睛,显得面目阴影重重,自己看了都觉得恐怖,不想再看第二眼。
於是,她想把铜镜反扣在桌子上,可是那铜镜竟然有一些份量,她一扳没有扳动,稍一用力,铜镜『啪』的一下自己翻倒了。
同时,蜡烛又一次熄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又一次袭来,让小夏不知所措。
这次又是怎麼回事?还是山风吗?可是第一次蜡烛灭时她就没觉得有风吹过,难道是铜镜倒下时带起的风?
虽然觉得这解释太牵强了,小夏还是选择了相信,并极力克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第三次把蜡烛点燃。
藉著烛光,她照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什麼,这让她鬆了一口气。心想也许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才造成的这奇怪的现象,只要不胡思乱想就不会有事。有一次她曾听万里讲过,从所谓科学的角度来讲,灵魂是一种能量,当然人类的脑波也一样。如果你过分考虑鬼怪之事,尤其是在夜晚的话,就等於是用脑波呼唤灵体,说不定真的会有不乾净的东西跑来。
所以--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她心裡念著,忍痛快步走回到床边去,然后缩进床裡,重新拉好类似蚊帐一样的纱帘。还好,蜡烛没有灭,万里也还安静的躺著,她感到安全了许多。
儘管万里处於昏迷中,并不能帮助她,可是他在身边的话,小夏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面对这未知的黑夜,而这纱帐也不能挡风,但在心理上却也有遮蔽的作用,何况血木剑就在枕头下静静的躺著,好像阮瞻也在。
要做到--心底无私天地宽!还有,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小夏心裡念著,不断為自己做著种种心理建设,然而还没念完,就听到竹楼的门『咚』的响了一声,就好像有人敲门一样。
这一下,骇的小夏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同时觉得纱帐内骤然明亮起来。转头一看,只见那蜡烛的火苗暴涨了一倍,而且直直的燃著,连一点晃动也没有!
吱呀--一楼的大门开了。
她能感觉得到,这不是阮瞻,因為他从来不会那麼走路。一步一缓、试探著、犹豫著、压迫著、像一脚脚踏在人的心上一样。
他上了二楼--然后是三楼--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门突然『砰』的一声被猛力推开!
看不到人影,但是小夏感到有什麼进到房间裡来了,紧张得气也不敢喘,眼见著烛火忽然又微弱了下来,渐渐变成一豆青绿,散发著幽幽的微光。
面前的纱帐动了一下,然后开始向裡飘,小夏只感到一阵冷气吹来,让她全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而那蜡烛则彻底熄灭,周围立即陷入一片漆黑。
小夏什麼也看不清,月亮似乎也没乌云遮住了,只见极度的黑中,只有一对白得耀眼的手在动!
那双手在空中比划著,也不知道要干什麼,然后慢慢慢慢的向纱帐伸了过来。
小夏往床角缩,在寂静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还有指甲刮到纱帘的轻微『撕啦』声。
「新娘!新娘!」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的说。
小夏咬紧牙关不吭声,那双白手好像感觉到有纱帘阻挡,於是换了个拨开的动作,然后没有阻碍的向小夏伸过来!
「新娘!新娘!」他喃喃的叫,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小夏不知道他说的是什麼意思,只是当那对白手要伸到自己脸上时,猛的把从刚才就抓在手中的符咒,一下贴到了那手上。
不属於人间的惨叫响了起来,小夏难受得摀住耳朵,弯身伏在万里的胸口。只见那双白手惊恐的哆嗦著,死死抓住床架,带得竹床剧烈的摇动著,发出要散架一样的『吱呀』声。
然而来自门边的吸力太大了,儘管那白手拚命挣扎,最后还是像点燃的蜡烛一样融化,然后成為一沱白色的悟跡被吸到不知何时打开的衣柜裡面。
衣柜裡,一面闪著微红光芒的金属小旗子抖动了一下,而后归於平静。
那是阮瞻的残裂幡,他把它藏在门边的衣柜中,知道小夏驱动不了,所以给了她符咒,说只要冷静一点,把符咒贴在邪物上或扔过去,就能使残裂幡自动生出感应,把魂体吸进去!
他说了,不会不做任何保护,就把小羊扔打到狼窝的门口!
「了不起!」不知哪扇窗边传来个声音,让惊魂未定的小夏差点心臟停跳。对几扇窗快速扫了一眼,却又没见到什麼。
她冷汗直冒,要知道这是三楼,没有『人』能在窗外说话。
「你究竟是谁?」她试探的问了一句,同时紧盯著那几扇窗口,「為什麼要害死万里?」
「想得到你的,都得死!」
小夏快速的循声望去,这一次那个说话的东西没有躲,让小夏看个清楚。
之所以称它為东西,是因為漂浮在窗户外面的竟然是一株花朵。这花很大,可是小夏一向五穀不分,加上是在月色下,因此也看不出来是什麼花,只见这花的花瓣全部向外展开著,露出裡面人脸大小的花心,花心上也正如人脸一样有五官。
五官是画上去的,可是说话时却会动,乍一看去好像是一个人头正在窗外窥视。
小夏本该害怕的,但那花脸誓要置万里於死地的态度激怒了她。於是她再一次愤怒战胜恐惧,猛得掀开枕头,拿出血木剑,跳下床,忍著脚腕传来的剧痛,对著窗口就刺!
她的心太悲愤了,竟然发挥了血木剑的部分威力,剑还没到,红光就竖切了花脸一下,那花脸立刻从中间裂成两半,但它却哈哈笑著急速坠落。
「我不会让他死的!」她对著楼下的密林大叫!
「我成全你!」那声音又从另一扇窗响起,小夏想也不想又劈了过去。
可是这朵花还没落到地时,最后一扇窗,也就是床侧那一扇窗传来最后的声音,「看看水盆,我会告诉你怎麼才能保住他的一条命!」
花脸消失,盆架上的水盆裡的水却开始无缘无故的动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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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08:33:45
第五篇 秘密第三十五章 幻觉
baidu
小夏站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到水盆那裡看看。
她觉得对方一定不怀好意,因為他们本来就是要害人的,可是那个可以救万里的借口实在太诱惑人了。明知道可能被骗,也想要试上一试,至少多个选择,多个机会!
她慢慢走回到床边去,见那竹床被那双白手拉得都歪了,纱帐也扯掉了一半,而万里还是毫无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那裡,虽然有心理準备,还是不禁悲从中来。
他是个多麼热情温柔的人哪,爱和人谈话、对新鲜事务好奇、喜欢尝试、热心帮助别人、有侠气,而且是眾多女性眼中的大眾情人,如今却像个植物人一样,待在这裡人事不知,如果他能意识到这个应该会很觉得生不如死,感到倍受煎熬吧?!
他為她做过那麼多事,从来没要求过回报,现在轮到她来偿还他了,所以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有了这个决定,她就先爬上床,费力的扶万里躺得更舒服些,整理好纱帐,然后握紧血木剑,慢慢走到水盆边,疑惑中带点戒备的向盆裡看去。
水盆裡的水还在微微的摇,而且因為有人靠近,晃动得更加厉害,好像要泼出来一样。小夏下意识的想闪开,却又明白自己非看不可,所以硬逼著自己站在那不动。
她记得水盆裡的水是清澈的,是阮瞻从离八角楼不远的地方打来的甘甜山泉,她洗过脸后才换的一盆新水。可是此刻,这些水不知道為什麼变黑了,浑浊得像是泥浆一样,还散发出一种略带腥气的草叶味道来。咕咚--
水面的中心突然冒出一个气泡,吓得小夏本能的倒退一步,惊讶的看著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气泡接连冒出,直到整个水面像沸腾一样的滚了起来。
这样大约持续了两分鐘。水面才归於平静,不过水却不再是黑的了,而是变成像镜面一样能反光的银白。
小夏忍不住向前凑了凑,见这面水镜裡,有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由下向上渐渐的浮上来,刚好嵌在这个直径约两尺的木盆中间。仔细一看却是一张女人的脸!
可能是因為浸泡在水中的缘故。这张脸苍白浮肿,嘴巴和眼睛禁闭著,头上的黑长髮像水草一样漂浮在水中,柔柔的舞动,宛如在向观者招手。
小夏不知道幕后人又在搞什麼鬼,只觉得那张脸看起来那麼熟悉,於是握紧血木剑又走近了一步,几乎是站在水盆边上向下俯视。
那是一张标準的鹅蛋脸,额头饱满。有一双淡淡的细眉,一个小巧可爱的翘鼻子。娇嫩诱人的红唇,在左眼角边上,还有一颗几不可见的、芝麻大小的红痣--
小夏呆站在那儿,冷汗从额头滴落,顺著脖颈一直滑入衣领内,她从没见过这麼恐怖的场景。从没有过比这更恐怖的经歷,只因為水盆中这张脸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不用大脑反应就知道这是谁,熟悉到她每天都要看到许多遍!
水盆中的脸是她的脸!
若不是因為那张脸惨白浮肿,好像是被溺毙的;若不是因為那只是个断头,脖颈下的断头还血肉模糊著,小夏甚至以為是自己在照一面潜在水中的镜子!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连眼角边那颗红痣也一模一样!这一定是幻想,是用来打击她的心理防线的,可隐藏在幕后的人要干什麼?是预言她即将被淹死,还是只仅仅為了吓唬她?
好像是要解答她的疑惑,水中的脸毫无预兆的突然打开了双眼,死死盯住惊愕的小夏!
「岳小夏!」她开口叫人,水面上冒出一串气泡,声音也发出『咕嚕嚕』的水声,好像真有颗人头在水中说话,而不只是幻觉。
小夏缩了一下身子,没有回答。
水中的女人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岳小夏,万里快死了!他要死啦!」
小夏还是没有回答,不过却感觉有根刺直刺入了她的灵魂深处。
「他一定会死的!还会死得很痛苦、很惨,他的五臟会被一隻看不见的手撕碎,浑身的皮肤都会被渗出的黑水腐蚀掉,可是又说不出来,就这麼活活疼死!」
「你闭嘴!」
「他会死的,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水中人像损坏的录音机一样,用怪异的声调重复著这句话,彷彿不会停止,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小夏心上,让她从心窝一直疼到全身去,不忍再听下去,可又不能不听。
她想掀翻水盆,那样会很痛快,她也不用再听那些刺耳的话,但同时也失去了探寻对方目的的可能。
「你到底要怎样?」她在那锯齿一样的声音的微小停顿中,大声问。
「要你做新娘!」
新娘?!
这答案让小夏呆立在当地,没想过这答案会令她如此吃惊和难以置信,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裡。这是什麼意思?让她做新娘?谁的新娘?為什麼?
「想救他吗?」水中人问,声音突然变柔了,充满了诱惑感。
「想。」
「真的吗?」
「真的。」
「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吗?」
「愿意。」小夏情不自禁的说出内心的声音。
「那麼做新娘吧!」水中人阴沉的笑了起来,「做他的新娘吧!他等了四十年了!」
「他是谁?」
「你只要在明天的午夜前穿好嫁衣,黑猫会来接你的。」水中人答非所问,喃喃的说道,然后随著水波的晃动,从它的耳侧又伸出一隻苍白的手来。
一瞬间,那手的感觉好像刚才那对白手,把小夏给吓呆了。
邪灵幻化的白手不是被残裂幡给吸去了吗?这又是什麼?难道阮瞻布下的安全网没有起作用?
正犹豫中,那只从水盆中伸出的手已经抚到了她的脖子上,又湿又凉的冰得她一颤。她想挣脱,却没有挣脱开。只得尽力克制著牙关的打颤说,「万里中的是死蛊,下蛊的人不死,他就活不了。再说,我答应了你的主人,他不兑现诺言怎麼办。你当我是傻瓜吗?」
「看你的决定了。他是个魔鬼。所以,他只谈条件,并不强迫。」
「我不--相信!」
「不相信?」那个水中人又笑了起来,「可惜,这是你唯一可以為你朋友做的事,也是唯一的机会。我知道你们在想办法找到我的主人,可是你们是找不到的。他不是他,他不是他!」
「放开我!」小夏已经受不了脖子上的湿冷感,再次挣扎,可还是没有挣脱。相反,她发现自己的腰已经弯下来了。和水盆面对面,好像要被拉到水裡一样。
「唯一的机会,博一博吧!為了朋友,博一博吧!」它诱导著,同时握在小夏脖子上的手再度用力,让她的脸快要贴上水面了。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姓阮的男人!他会坏事的!记住,千万记住!」它像说悄悄话一样压低了声音。更显诡异。而且由於距离拉近,眼见著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阴森的笑著,好像自己死后的情形,那恐惧一直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了上来。
而水中人提到了阮瞻的名字,让她驀然想起手中还握著血木剑,眼见著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近,感觉到水中人要溺死自己的险恶用意,急忙挥出了剑,连盆架带水盆一起被横向扫倒!水一下子就泼到了地上,水盆则咕嚕嚕滚出很远才停下。
小夏站在那儿喘了会儿粗气,觉得这样呼吸才顺畅,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入手一片水湿,明白那手是水幻化而来的。
「嫁衣在祭坛下面!」地上传来一个声音。
小夏惊跳,循声向地面上望去。亲眼看著洒到地上的水隐约映出了那张和自己的脸相同的水脸,正在随著水的流动变形、扭曲,再慢慢的消失。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失真,直到拖长的尾音也停止。
「跟著黑猫走!嫁衣在--」
这让她想起万里中蛊的那一晚,那瓷坛裡奇怪的黑色液体也是这样慢慢流淌,然后就钻入了万里的脚底,再然后他的头上就一直悬著一把好像随时会夺去他生命的刀。
而她,无论无何也不能让那把刀落下来,如果非要落不可,她愿意去替他挡!
可如今要怎麼办呢?是按照阮瞻的计划,坚信他会成功,只安静的等待著他救万里醒来呢?还是听从那幕后人的建议,接受魔鬼的条件?
那水中人警告过她,不要告诉阮瞻的,这就是说她没有人商量,必须自己做出决定。可是这太让她為难了,根本无法做出抉择。為了救万里,让她拼上性命她会毫不犹豫,但若要她因此而嫁给一个不知道是什麼的东西,想想就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难受得恨不得死掉!
他不是他!
那水中人曾经这样说,那麼他是谁?為什麼会对自己有兴趣。假设他真是黄博恆,他对自己的好感有这麼大吗?大到可以伤害万里的生命,只因為万里是她的『男朋友』?那麼,他如果知道她住在阮瞻的家裡,知道她心裡念著的是阮瞻,是不是还要杀了他?
就算她做出牺牲,对方会信守诺言吗?
不过,水中人的话说得好:她没有资格讲条件,她只能博一博!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如果阮瞻真的不能在有限的时间找到幕后人并杀了他,万里就死定了。
她不能让他死,更不能让阮瞻死!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是应该博一博的。可是一想到黄博恆这个变态的东西,她噁心得要吐了。
她两难著、挣扎著,觉得做什麼决定都是会后悔的局面,呆站了不知多久后,她终於下定决心--先等等看,如果明天午夜前,阮瞻不能找到解救万里的方法,那麼她只好博一次。至於那个变态是否遵守诺言--有句话说得好「但尽人事,各安天命吧!
了不起她给那变态混蛋来个同归於尽!
小夏是个性格爽朗且带一点倔强的人,既然做了决定,也就乾脆不再去想了。所以,先是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去检查万里有没有异样。见他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好在也没有变得更严重。心想对方的目的可能已经达到,应该不会再耍什麼花样,於是决定到二楼的祭坛去看看,看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鬼怪捉弄人,还是自己出现幻觉,抑或是他们早就进入了对手的圈套!
她借助打火机的光芒找到了已经滚落到一边去的烛台,再一次点燃,静默了一会儿,看那火光虽然微动,但正常的燃烧著,才放心到二楼去。
二楼很空,一侧堆满了瓷坛,一侧就是那个空了的祭坛。阮瞻带他们来这裡之前曾经检查过这裡,以他冷静谨慎的个性,如果有什麼奇怪的东西,他不会发现不了。
可当小夏掀起祭坛下面的竹帘时,果然发现裡面有一个大大的红布包裹!
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终於还是把包裹拉了出来,然后慢慢坐在地上,轻轻的打开,在烛火的映照下,包裹裡的嫁衣完整的呈现在她面前。
最上面是一套银质的首饰,小夏对少数民族服饰完全不瞭解,也看不出是什麼族的,只觉得那银饰相当繁复但手工却极其精緻。银饰的下面是一套少数民族的嫁衣,上面用彩色丝线绣得满满的,艷丽之极,已经看不出布料原来的顏色。绣的东西花样繁多,花鸟鱼虫什麼都有,但每一样都栩栩如生。
小夏伸手摸了一下,手感相当好,那种自然、纯真的感觉从手上一直传达到她的心裡,让她几乎对这套嫁衣爱不释手。如果不是因為这些是那个变态送的,而他对自己的目的又极其噁心,如果这是阮瞻送的,她恨不得想立即试穿。
掀开嫁衣,下面就是鞋子了。拿在手上,小夏发现,这鞋子她曾经见过两次,一次是从蓑衣鬼的脚上,一次是那怪女人的脚上--原来这真是新娘才会穿的鞋子!
这双鞋太美丽了,让小夏忍不住把它托在手上。而那鞋才一到她手裡,她就感到一阵眩晕,双手不受控制一样,把其中的一隻鞋穿在了自己的脚上。
事实上,她并还没有穿,只是往脚上一比划,那鞋就有意识一样自动包住了她的脚--大小刚刚好!
而当这鞋一穿上,她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个苗条的年青女人背对著她站在祭坛边上,手上拿著一种她没见过的法器,跳著一种她没见过的舞蹈,然后跪在祭坛前说,「大神,我不想让鬼要走我的男人,他会每隔一季就要吃一个婴儿,我不忍心。我想到了其它办法,阿南!」她叫了一声,声音又娇又脆,分外动听温柔。
一个男人的声音应了一声,接著一个黑影出现在祭坛前。
「他主动服食了我的蛊,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鬼夫!」那女人说著。
小夏竭力想看清那男人的脸,可他始终是一团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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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08:34:08
第五篇 秘密第三十六章 新郎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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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虽然看不到那个叫阿南的男人的脸,小夏却觉得他分外熟悉。她想再认真辨认一下,可在这时却感到脑海中的画面突然模糊了起来,随著楼上传来的脚步声,那幻觉彻底消失。
是阮瞻回来了。
小夏一听就判断出来那脚步声的主人是谁了,这让她没有惊惧,但有了一丝慌乱,急忙把鞋子脱了下来,连那一包嫁衣又塞回到祭坛下面的竹帘后面。当她才站起身,就见阮瞻快步走了下楼梯。
「有事吗?」他问,一脸关切。
「恩--没有。」小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水中人所说的事。因為那水中人的警告一直在她脑海中徘徊--「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姓阮的男人!他会坏事的!记住,千万记住!」
「那你怎麼跑到楼上来了?而且下面很乱。」阮瞻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夏。他知道她不想带给他麻烦,可是他更不想她有事瞒他。
「我听到楼上有动静,这才来看看。你看--」小夏举举手,「我带著血木剑哪!还有啊。你给我留下的符咒也在我的口袋裡,不会有事的。」
阮瞻点了点头,虽然还觉得不对劲,但也不想多问了,「那好吧,我们先到楼上去,我要听你讲一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麼事。」
他知道她的脚不方便,於是走过来抱著她上楼。小夏偎在他的臂弯了。心裡竟然感谢起自己的脚伤,如果没有这个伤,她也不会有这种被抱上抱下的待遇吧。
「我觉得,如果不是特别急,还是不要使用你的时空扭曲术了吧?」这麼近的距离,连呼吸都可以互相感觉到。小夏清楚的看到阮瞻的脸色有点苍白,忍不住建议道。
「--」
「因為那毕竟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我听万里说过,那也算施法的一种,太频繁的话你会受伤的。」
「好,过了这件事,以后能不用我就不用。现在给我讲讲今晚发生了什麼。」阮瞻答应著,轻轻把小夏放到床上,他自己则坐到一边的竹椅上去。听小夏详细讲完今晚的事,几不可闻的鬆了口气,陷入了深思。
他太累了!
在河谷的这一侧,在这座小山裡,除了那蔓村,还有其它两个村寨。通过这两天一夜中马不停蹄的调查,已经基本排除了其中一个村寨的嫌疑。也就是说,那个村寨和他调查的事情毫不相干。那是因為那个村寨离那蔓较远。而另一个叫『那锦』的村子可就和那蔓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了。
这两个村寨都是解放后建的大寨,没有依照民族而划分居住地,而是各族杂居在一起,有壮族、苗族、白族、族、普米族和彝族等,虽然村民们在宗教习俗上有些微的不同。但因為他们彼此间相互尊重,目前已经相互融合得相当好了,而且很早前就开始在不同民族间的通婚。
在这件事中,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个蓑衣鬼。虽然她看起来是个小角色。不过因為那双美丽的绣花鞋的缘故,表明了她是这乱成一团麻的线索中露出的第一个线头,所以他第一个调查的就是她的来歷。
据村裡的老人说,只有在此网址已经被屏蔽期间,附近村栽死过一个新娘,因為她爱上个知青。可是父母硬要她嫁给一个当地的同族小伙子,所以这美丽的苗女在结婚当天投河自尽。
这听来是个普通又悲惨的爱情故事,但阮瞻啊在跑到那锦村去打听这苗女的情况后,才发现当年那个伤心的新郎竟然是那蔓的人!
线索又一次指回了那蔓!
那蔓!那蔓!关正临死前留下的唯一线索,也是黄博恆的故乡,还是真正的杨幕友从缅甸过境的地方,更加可能是『死灵杨幕友』附在人身上并开始為祸人间的地方,加上这几天瞭解到的情况,让他非常确定,在这裡,一切的秘密都将真相大白!
当他得知当年的新郎是那蔓村裡的人,又回到这裡来打听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一向爽朗淳朴的村民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新郎一家人的事。别逼问得紧了,只说是新郎一家后来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
这样一来又让他联想到另外两个情况:第一,当时村裡的一位老人家和他谈得兴起,顺口告诉了他当年的那件新娘投河的事件后,立即被其它老人拉了回去,看样子是责怪他多嘴了;第二,新娘的父母在悲剧发生后不久,也相继死去,死因不明。
是什麼奇怪的事令村民们不想说起新郎一家那?阮瞻没有再逼问,一来他是以旅行者的身份来到这裡,因為对山村中的奇闻佚事感兴趣才搜集故事的,不想表现得太过分;二来,他不愿意為自己的事去逼迫别人。
这裡的人善良憨厚,有著自己独特的宗教崇拜,即崇拜祖先又信奉万物生灵,巫蛊之术的意识在这裡也相当盛行。所以,既然他们对这件事有种难言的恐怖,相信谁说出来谁就会遭报应,他怎麼能硬逼他们讲出事实?那样会让他们感到相当难受,到是时候自己解决了问题,拍拍屁股离开了,那些洩露这些事的人说不定会终生不安,一直会处在将被巫蛊报復的阴影之下。
还是自己先试试吧,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他一向不愿意為自己的事麻烦别人,為难也好,艰辛也罢,那都是自己的事,终究要靠自己解决!
而对於目前他们所处的困境,他决定把解决问题的目光集中在当年的这桩婚姻上。近而集中在那个新郎身上。因為在野店阻止他们的、伤害万里的都与那个新娘变成的蓑衣鬼和她背后的所谓主人有关係。他和小夏追踪那个野人一样的怪女人时,她也说过有一个人很厉害,并反覆提到了新娘。
假设这一切都是当年那个新郎所為,那他為什麼要伤害他们呢?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因為他本身就恶,喜欢滥杀无辜;二是他受了黄博恆或者假杨幕友的买通。是『职业』行為;三是,新郎本身就是黄博恆和杨幕友其中之一!
这三种可能性,他比较倾向第三个。
可是如果说新郎是黄博恆,年龄上是不符合的。因為黄博恆今年只有三十五岁,是十年前来到他们所在的城市并迅速发达起来的。而当年发生惨剧的时候是六九年,就算少数民族早婚,那他至今也要五十来岁才对。
至於杨幕友,就更不可能是新郎了,因為在A市的日本鬼案子中。有证据证明他在日本侵华期间就存在,而且当年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另外,他是少数民族的几率并不大,虽然目前尚不知他為什麼和这个纯朴的山村有瓜葛,但他不可能在六几年变成一个有家有业的少数民族青年,还一副早娶妻生子的样子。最重要的,他是个死灵,是因為附在真正的杨幕友身上才能四处走动的。他和日本人之间尔虞我诈。死灵復活术并没有学全,能附在人身上,肯定修炼了好久,就算他比妖精还会变,也没那个精力。
除非--这个新郎会一种什麼术法。可以保证外貌的年青,至於身份和容貌,那是完全可以假造的。
这样看来,新郎是黄博恆的机会很大!
他们是来调查他和『杨幕友』的。结果半路遇袭;他对小夏有兴趣,结果曾经假冒小夏男朋友的万里中蛊;他出身於这裡,却没人认识他『当年那件惨案中的新郎一家不知所踪,而他出现得又那麼离奇,把这些线索综合起来,必然的结果就是他。
还有--他的高级秘书白晶晶死了!
这消息是阮瞻晚上得来的,因為他今晚曾经去了一趟县城,隐身潜入了相关部门去查黄博恆和当年那新郎一家的文字资料,结果一无所获,黄博恆这人根本没有,估计是假名字,至於新郎一家则只有两个字,失踪。不过,这一家人也姓黄,黄氏夫妇和儿子黄石头。
办完这件事后,他跑去邮局打了电话,问问刘铁和倪阳店裡有什麼异常没有。结果他们告诉他,店裡的常客白晶晶一天前死於车祸,这消息目前是酒吧裡唯一的谈资。
对於这个消息,阮瞻心中的内疚无法形容。他不相信白晶晶会出车祸,一定是遭到了黄博恆的报復,自己為什麼早没想到这一点,对她採取保护措施呢?虽然是她先死缠他不放的,但他暂时接受她却是為了套取情报。
那蔓是一个小村寨,在当地放大过的地图上也不过是一个小黑点,在全国地图上连同这整座山和整条河谷也不会特别引起别人的注意,黄博恆的造假档案裡当然也不会提及,怎麼会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只是因為白晶晶做了他多年的情妇,才无意间在床第之间得知的。
白晶晶是个嘴巴严、知分寸、懂进退的女人,这也就是為什麼多年来她能与狼共眠却平安无事的原因,可是因為他的『有心』,因為他的刺探,她在酒后吐露了黄博恆这个鲜為人知的秘密。而后他藉著关正死前提供的线索和白晶晶的情报才找来这裡。
黄博恆被人抄到老窝来,当然很容易就查出是谁洩的底,以他狠戾的个性当然也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所以白晶晶才遇害!為什麼他以前疏忽了呢?是他的冷漠造成了她的死!
从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就一直自我谴责,内心的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虽然他知道一切都无法弥补了,但就是放不下!
和他有过瓜葛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娜娜、顾与方、白晶晶,现在是小夏。可是他决不会让小夏再出事的,哪怕牺牲一切也要保护她!
想到这裡,他向小夏望去,却见小夏正在发呆,一付满怀心事的样子。
「在想什麼?」他问。
「在想那个水盆的事。」
「它真的只是吓唬你吗?」
「是啊。它没有说什麼--就是吓我而已。」小夏支吾了一下。
阮瞻暗自摇了摇头。
小夏实在不会掩饰自己,她是那种什麼心事都会摆在脸上的人,单纯,但是容易受伤害。
「别怕,那只是巫术。」他柔声道。
「可是感觉很真。」小夏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后来我想想也是。听人家说,好多佔卜术都是用水盆来观看的,就像西方女巫的水晶球一样。」
「嗯,那是幻术,只要不理它,加上你有血木剑护身,就不会伤害到你。」阮瞻边说边拿起桌子上的一片花瓣,「就是这个落在水盆中,才会使巫术发挥的作用。这该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人很擅长控制植物和动物,他的蛊也是用这个炼製的。」
「我们又遇到BOSS级的人物了吗?」小夏担心的问。
「不用管他。无论是谁,也不能在我面前拿走我朋友的命!相信我吗?」
阮瞻的问话又让小夏想起了那水中人所说的话,然后又想起了在二楼祭坛中所出现的幻觉。
「相信,我相信你!」她用力的点头,表示她的坚决。
「你不会信错的。」
「你又要走?」看阮瞻站起来,小夏忙问。
「我要继续去找那个怪女人。我想她在附近再度出现的几率很大。」
「可是你也要休息一下啊,再坐十分鐘吧!」小夏渴望的望著阮瞻。
「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附近,你大声叫,我都能听得到。而且,我相信鬼物不会再来了,否则就是和那白手同样的下场。如果他控制植物来,你可以用猎枪,不是教过你用了吗?」以為小夏是害怕,阮瞻安慰她道。
小夏没说话,但伸手摸了摸床裡。那裡面有一隻阮瞻从村裡借来的猎枪,在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仔细的防御功夫。
鬼怪来了有残裂幡和符咒,有实体的东西来了有猎枪伺候。
「那麼五分鐘。」她几乎哀求。
阮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没想到小夏进一步做出要求,要他坐到她身边去,还要双手握住他的手。
他还是没有拒绝她,不过是有些奇怪。他知道小夏对他有好感,但她从没这样粘过他,这是第一次,却让他有最后一次的感觉。
而且,说是只坐五分鐘,结果两个人一直双手相握,坐了两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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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08:34:21
第五篇 秘密第三十七章 午夜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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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瞻依然是整天不见踪影,而小夏则像是守护著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死守在也依然不省人事的万里身边!
她每隔几分鐘就趴到床上看看他,期望有奇跡出现,可是在等了一个白天后,她才发现不但没有出现奇跡,万里的呼吸反而越来越微弱了,有时还断断续续的,好几次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吓得腿都发软了,以為他已经死去。
天色全黑了,看看表已经九点鐘,离万里最后的期限还有三个小时,这让小夏焦虑得几乎精神崩溃!
还有什麼比这个更悲伤的?眼看著对你而言分外重要的人,一点点的接近死亡,而你却无能為力,只能待在一边绝望的看著、恐惧著!
「我来接新娘啦!」一个声音传来。
小夏经过连番的折腾已经不那麼怕了,可是这声音出现得太突然,还是让她吃了一惊。一抬头,就见那只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正悠閒的蹲在那裡,嘲弄的望著她!
「我一定会去吗?」小夏愤怒的反问。
「那就看著他死吧!」
它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把小夏气坏了,想也不想的伸手抓过桌边的烛台,对準黑猫就扔了过去,忘记了蜡烛还在上面。只见一道火光闪过,那黑猫惊得『喵』的怪叫一声,一闪身跳到窗边的一把椅子上。那个烛台却直接掉落到楼下去了!
房间内登时一片漆黑,只有那对幽绿的猫眼悬在半空中,狠狠的盯著小夏!
小夏也瞪著那对猫眼,极力显得勇敢一点。阮瞻说过,这只黑猫虽然性恶。不过也并不是猫妖。它说人话,有人的表情是因為背后被用蛊的高手控制,表达的是那个人的意思,说著那个人的话,它的眼睛裡看到的,也会传达给那个人。
它只相当於一个工具,不过比现在的许多高科技產品的功能还要强大罢了。另外,还可能用它来炼製那杀人於无形的蛊。只是这一隻看来和背后的那个人配合熟练,像能听懂人话一样,说不定是多年来一直御使的。这样它大概不会被用来炼製蛊毒了。
「喵呜--」意想不到的攻击让黑猫有些发怒,恶猫之性给激发出来了。小夏在已经适应了黑暗后,凭藉著月光看见这黑猫正弓起身子,作势要扑向她。
「还想受罚吗?」小夏轻蔑的看著那只黑猫,依著自己的猜测乱说一气,没想到真的震住了它。「上次你不听你主子的话,要挖我的眼珠,不是逼他隐了身跑出来了吗?结果怎麼样?受到什麼样的折磨了?你不怕的话,再来这麼一次啊!」
「喵呜--」黑猫又叫了一声。不过这次的叫声裡充满了挫败和不甘的感觉。
「滚远点!我要换嫁衣了,如果我发现你偷看,会挖掉你眼珠子!」小夏把无可奈何的愤怒全发洩在这只兇恶又可恨的黑猫身上。
黑猫在地上转悠了一会儿,看样子很生小夏的气,但犹豫良久,终究不敢造次。
它轻巧的跃上了窗台。半转身看著小夏,突然笑了一下,「快点来!」它说,然后三窜两窜就跳到一楼去了,蹲在八角楼的门口静静等待著。
人是世界上唯一会笑的动物!
小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会想起这句话,或许是因為黑猫的笑容如此怪异和阴森,让人浑身发冷。
她慢慢走到床边去,伸手抚了抚万里的脸,克制著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愿我可以救你!」她喃喃自语,决定為救他做最后的努力。
万里静默著,没有一丝反应,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好像他什麼感觉都有,只是苦於不能动也不能说。
「不过我爸妈你要替我养!」小夏强顏欢笑的又说了一句,然后毅然站起身来。万里的时间不多了,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
她抹了抹眼睛,弯身从床下把那包嫁衣拿出来,而后又找了一支蜡烛点燃。烛台被她扔到下面去了,她只好用烛泪把蜡烛随便固定在桌子上。下午的时候,她就把嫁衣从楼下藏到了楼上,她多麼希望用不到,可是现在看来终究是躲不掉的。
她甩甩头,把心中不良的意识全甩走,然后迅速的换衣,一边还要提防是否有人偷窥。不过少数民族的服饰对她而言太复杂了,她左穿右穿也穿不好,急得她满头大汗。
她站到桌边去,把一直反扣的铜镜立了起来,想对著镜子把衣服穿好。哪知道才在镜子中见到自己那因為焦急而微红的脸,就觉得脑袋一阵发麻,然后自己的动作就再也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这是怎麼啦?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动作就再也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这是怎麼啦?
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脑筋清醒得很,看得到也感觉得到,但就是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就好像是在睡眠中被魘住了,或者就像是遭遇鬼压床,反正就是意识很活跃但身体被控制。可自己明明是醒著的,而且也不能说是身体被控制,因為『她』在动,只不过是被无形中的力量指挥著动,并不是出於她自己的意愿。
镜子中,『小夏』慢慢的把穿得乱七八糟的嫁衣又脱了下来,露出只著内衣的美丽身体。
她的身材是很棒的,不似典型亚洲妇女的那种上瘦下胖、胸部较平的梨形身材,而是饱满匀称、性感撩人,会令任何男人见了都大流鼻血的那种。
此刻她站在镜子前。好像是在自我欣赏,但脸上却掛满了惊愕、不安、甚至是惊恐的表情。她做不了其它动作,只是眼珠动来动去的四处看著,生怕遇到什麼变态的色鬼。
好在她这种半裸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為『她的手』又把那件嫁衣重新穿了起来。从最裡面的那一层开始。这也才让她发现,原来一开始她就穿错了,怪不得怎麼也整理不好!
几分鐘后,她折腾了半天也没穿好的衣服就顺利的裹在她身体上了,然后是那式样繁复的银饰也佩带好,最后就连那对绣花鞋也有意识一样自动套在了她的脚上。她右脚因為受伤而高高肿起,现在穿上鞋子也没觉得挤脚,一切都完美而合适,好像这嫁衣就是為她準备的,好多年前就等待著这一刻!
她不由自主的迈动步子。走近了铜镜。
铜镜裡,立即出现了一个少数民族新娘的影子,本来就娇柔清秀的五官,在烛火的映照和嫁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丽可爱。『她』轻抚自己的脸庞,好像很满意自己的样子,幸福的笑了起来。
小夏连自己脸上的肌肉也控制不了。眼见著『自己』那憧憬未来的甜蜜样子,一急之下,脑海中又出现了幻觉--
「阿南,这是恋药。我不要逼迫你,想让你自己做决定。」一个年青女人说著,白皙小巧的手上托著一个青色小瓷瓶。
小夏认出这女人正是她昨天在祭坛边上出现幻觉时,裡面那个摇铃跳舞的女人。
女人的身边伸出一隻男人的手来,毫不犹豫的拿过瓷瓶。
「不,阿南。你要想清楚才行。我想办法让你显形,可惜只能在晚上,这和药鬼是一样的。而且,我不要你的报答,假如你不能爱我,请你离开。」
名叫阿南的男人没说话,只是举起了瓶子,以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
女人再次拦住他,犹豫了良久,终於从怀裡又拿出一隻黑色的瓷瓶,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师傅留下来的,配方我也不知道,只有这一瓶了。今天给你拿著,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假如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只要剁下黑猫的爪子,粘取这些粉末吃掉,就会解了这『恋药』的蛊,不会因為变心而受处罚。」
「还是你收著吧,我不需要。」阿南终於开口说话,「我会一直陪著你的,生死不论。」阿南的声音小夏并不认得,不过感觉却极其熟悉,只是她觉得脑子裡好像有什麼阻断了一样,各种信息联结不到一块儿。
「一直陪著我,生死不论!」女人喃喃的念著,显得又忧伤又幸福。
她没有把药收回,而是把它放在了祭坛中间一个隐密的暗格裡,然后倒了一碗水,递给阿南。阿南把青色瓷瓶中的粉末倒入口中,喝了一口水,全吞到了肚子裡。
「阿百,我会一直陪你,生死不论!」阿南再一次发誓,然后转过身来。
一瞬间,小夏有点失望。曾经以為这个阿南会是她认识的一个人,可惜并不是。他的脸很陌生,不很年青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喵呜--」一声猫叫传来,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小夏一惊,驀然发现幻觉消失了,身体也恢復到了由自己的大脑自由支配的情况。
她再一次回到床边,先是把一个腰包繫在腰上,然后犹豫著要把血木剑如何安置。
带在身边,她当然会安全点,可是对方如果不是魂体而是人的话,血木剑说不定会被夺走、被毁掉,而这剑不仅是阮瞻父亲的遗物,更是对他极為有用的利器,要重点保护才行;而如果把剑留下,虽然没有邪物敢碰它,但如果被人偷走就糟糕了!
焦急中,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在幻觉中出现的场景,那个祭坛中间的暗格。
她急忙来到二楼,认真的用她一向敏锐的感觉感受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被偷窥,这才来到暗格前。
按照幻觉中名叫阿百的女人的手法,小夏紧张的照做了一遍,然后屏住呼吸,静待了差不多五秒鐘,才传来『卡』的一声闷响,暗格缓缓打开了。
原来这幻觉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的重现!并不只是出现在她脑海裡,但这是多年前发生的事吗?和目前他们所遭遇的事有什麼关联?那个年青女人阿百要告诉她什麼?
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混合在一起,让小夏楞了几秒鐘,但她随即意识到目前不是她思考的时候,所以连忙把血木剑放入暗格之中,又把祭坛恢復成原状。
「喵呜--」又一声猫叫传来,带著催促之意。
小夏一惊,像刚做了坏事的人怕被逮到一样,急忙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走下楼去。
楼下,那黑猫正等得不耐烦了,见小夏走下楼来,转身就钻入了密林中。小夏明白她在指路,也不多话,紧跟在它后面。这一次,小夏知道它必会把她带到那个『新郎』身边,所以不怕跟丢了它,不必象上次一样跑得连滚带爬。
再说,以她目前的脚伤,她也跑不了,只能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寂静一片的密林中,除了虫鸣和偶尔的一声动物吼叫,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一轻一重,一重一轻--
走著走著,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為自己的脚步声不再是单纯的了,虽然还是一轻一重的响著,并没有多出一步或者少了一步,但却好像有重复章节一样,如果仔细聆听就会发现其中极其微小的间隔。
小夏驀然扭过头去,身后什麼也没有,声音也停止了。
她继续走,那和她几乎同等频率的步子还在,好像她身后跟了什麼东西,她走它也走,她停她也停!
这让小夏不由得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像一个无辜的祭品,在被送到祭坛前,不知有多少凶神恶煞等著半路截杀!
她一边走一边继续听著身后,感觉越向密林深处,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越大,好像跟著她的东西越来越多,距离她越来越近!
她放慢脚步,抓住机会再一次急速转身!
这一次,终於让她看到背后的东西了--那不是任何有形体的东西,只是一团团明亮的鬼火,闪烁著幽兰的光,虽然起伏不定,但却在她身后排成了一条直线,每个之间大约间隔了五米左右,黑暗中也看不清拖到了哪裡,只觉得绵延了好远!
「嫁人嘛,总要有送亲的队伍!」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看不见说话的人,但感觉得到他吹在她脸上的凉气。就是说那个东西离她很近,但她却一无所知!
她向后惊跳了一步,双手乱舞,可是只打到了空气!
阴森的笑声一个个响了起来,此起彼落。一眼望去。那鬼火也跟著跃动不止,好像是在嘲笑她徒劳的举动。
这是送亲吗?
明明是送葬!
前面有什麼在等著她?难道她要做的是一个死人的新娘!一个鬼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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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08:34:45
第五篇 秘密第三十八章 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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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声。
在小夏决定不理那些跟随她的鬼火,让它们『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去后不久,她被带到了一个密林中的一片空地上,虽然还没看见溪流什麼的,却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為什麼不走了?还要等待召见吗?」连吓带累,小夏有点火大,调整了一下已经歪到一边去的腰包,气鼓鼓的问黑猫。
「你嫁给我们这裡的男人,当然要依照我们的风俗啊!」
「少耍花样!」
「不是啊。」黑猫理所当然的说,「按照我族的习俗,在结婚前一天,要有一个找新娘的活动的。」
「你是什麼族?」小夏既然知道说话的并不是黑猫,而是背后控制它的人,是那个『新郎』,索性直截了当的问。
「可惜啊,这婚礼办得太仓促了!」它答非所问的是或,「一切只好从简,把歷时几天的婚礼仪式浓缩在这一个晚上,不然你的朋友可要死了啊!」
「你说过的,只要我来当这个新娘,他就不会死!」
「那麼--开始吧!」
黑猫根本不理小夏的问话,只在说完自己的话就『蹭』的一声窜入了密林,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发呆的小夏,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找新娘?这是什麼民族的婚俗?
「给你五分鐘的时间,你要尽量藏好。」那个曾经在小夏耳边低语的声音又开始说话,不过这次不是在她耳边,而是在稍远处一棵树下,「之后的一个小时,新郎和他的朋友会找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被找到!否则是会死人的哦!」
「死人?」
「是啊。你猜。这个人会是谁?」
「我怎麼知道?!」小夏茫然的盯著发出声音的地方,虽然那裡只是一片空地,「可是你们至少告诉我,这是怎麼回事,就算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喂,回来,回答我的话--回来!」
回答她的是突然猛推她后背的一隻手!
小夏猝不及防。被推得琅琅蹌蹌的向前冲出去十几步远,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等爬起来时才发现。周围一片寂静,密林中只有她自己了。或者说所有的东西都躲起来了。
小夏明白,这是『猎人们』在等上好的『猎物』奔跑起来,然后才好上场!
这些混蛋,还真是没有风度,变了鬼也没有长进,竟然这样对女人。特别是她这样漂亮可爱,又是『新娘』的女人!
可是他们说,如果她被找到,就会死人的!他们想要的是谁的命?她还是万里?如果她出事倒也罢了,如果万里有事,那麼她所有的计划不就全部落空了吗?
决不,一定不能被抓住!
左右看看,她不知道应该藏到哪裡去?不过依照人类喜欢往黑暗的地方躲,却喜欢往光明的地方逃的特性,她还是决定跑远一点,找个茂密的树丛比较合适。
脚伤让她跑不快;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鐘;周围的环境是深夜中的丛林,虽然月光还很明亮;而且她不知道那些『送亲』的人有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是不是还藏在暗处盯著她!
但即使情况如此不利,她也不能投降!她记得一部电影裡有一句台词:為什麼猎狗总抓不到兔子--因為兔子跑是為了逃命。而猎狗跑是為了混口饭吃!
这就是她的优势了!
找新娘的游戏对那些躲在阴暗处的东西而言只是捉弄人的乐趣而已,而对於她,却关係到生命,关係到这世界上是珍贵的东西!
所以,她不能输!
况且,她还有其它的优势!
躲进了一处隐蔽的草丛中,小夏忍耐著蚊虫的叮咬和担心蛇鼠会出现的恐惧,掏出腰包中的手机看了看,整整五分鐘到了!
之后的一个小时,她必须躲过各种围追堵截,不能被找到!
一个小时!
她不自禁的把身子缩得更紧了一点,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况,一边从腰包中掏出了一瓶眼药水,滴进眼裡两滴,虽然还是怕,但心裡却也冷笑一阵。
这些死了都不安分的死傢伙,当真以為她一点準备也没做吗?她明知道自己要闯龙潭虎穴,当然不会傻兮兮的直接来,『嫁妆』多少也会带一点的。
那瓶眼药水实际上是符水,可以让她的眼睛看到平时看不见的东西,因為保持效果的时间不长,所以她把符水当眼药水一样装了一小瓶。在她的纤腰上,在那个不伦不类的腰包裡还有好多宝贝等著招呼这些参加婚礼的『好朋友』哪!
要玩是吧?她岳小夏虽然胆小无用,却也要奉陪到底!為了保住万里的命,她早就储备了巨大的勇气,只等需要的时候,就会毫不保留的全部奉献出来。
她是他们的伙伴,可不是累赘!
「岳-小-夏,你-在-哪-裡?」一个尖利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在小夏后方响起。
小夏心裡一紧,但没有说话也没有逃,只是悄悄从腰包裡拿出一个小旗子。这小旗子只有一寸大,红色的纸上画著黑色的符咒,旗桿的下端磨的很尖,她把它从包中拿出来的时候还差点伤到手。
「新娘在这裡!」那尖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小夏身后。
小夏还是不动,只觉得有蛇一样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腰。她知道蛇虽然看起来给人湿粘的感觉,但实际上它的表皮是乾燥而温暖的,那麼这种袭上自己身体的说不清的寒冷就一定是『好兄弟』了。
她浑身发麻,但强逼自己忍耐著。直到听到那声音得意的宣佈:我找到新娘了的时候才突然举起那特製的小旗子,猛的刺向自己的腰间。
刺之前,她还有些顾虑,因為在她身后抱著她的并不是实体的东西。她担心尖利的旗桿会穿鬼而过,然后扎到自己。她一向怕疼,不过在这危急关头她什麼也顾不得了!
然而她挥手过后,发觉感到疼痛的就只有耳朵而已,因為那旗子竟然扎在了她身后的倒霉鬼的手臂上,被它定住一样,僵直在当地动弹不得。只在小夏耳边发出一声尖叫!
而后,那旗子渐渐也隐没无形!
「你要保护我!因為这符咒是用我的血混合著墨写就的,除了我。别人拔除这定灵旗要花费很长时间。这样,你就会见到明天的太阳哦!」小夏為了唬人乱说一气。「如果你上道,我会在一小时后就解除收回旗子。」
那是个女鬼,年纪很老。和其它鬼魂一样,脸色呈现著可怕的青白,在月光下活像一张上了白漆的面具。再加上她脚不沾地,却又被小夏乱起了名字的『定灵旗』定在那裡动不了。晃裡晃荡的挣扎,看起来非常可怖。
「我不信。」她无力的吼。
「你可以试试!」小夏威胁了一句,没时间再耽误,转身跃入了草丛。
她知道鬼魂找人不是只凭视觉和听觉,还凭借人的气味和热力。
她不是没有带隐藏自身气息的符咒,而是故意让几个鬼魂找到她,然后她好把旗子钉在几个鬼魂身上。
这旗子她有四面,只要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钉住一个鬼魂;只要它们相信了她的话,因為怕会晒到阳光而被迫帮她;只要它们在其它鬼魂问起她的方位来时,乱指一通,不仅可以為她赢得更大的逃跑空间,还可以减少追击她的鬼魂的数目。
她忍住脚腕的疼痛钻进草丛,才跑了几步就迎面见到一个汉族打扮的中年男鬼,小夏虽然有点怕。但却假装看不见一样直跑了过去,在撞到他的一瞬间只感到全身一阵发凉,就已经穿他身而过。之后,她摔倒了,知道是被鬼绊了脚,於是只随便挣扎了几下,又甩出了一面旗子。
她大概算计了一下距离,就在草丛中跑了一个圈,如法炮製的又定住了两个,然后就跑到了圈子外围去,把那张能隐藏人类气息的符咒贴在自己的胸口。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能自由呼吸,虽然她又累又心惊得心臟都快炸开了,也只是依著一棵小树休息一下,让她的伤脚减轻一下负担。
眼见著四周的奇怪东西越来越多,有的是鬼火,有的是肉眼看不见的魂体,死的什麼形象的都有,突然明白了有了阴阳眼的人的痛苦。对他们而言,要接受这些事实,接受两个不同的世界应该是很难的吧?一个阳间的疲劳和无奈已经够折磨人的了,还要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世界的痛苦和无奈,那些伤心和不捨!一瞬间,她突然温柔的想起阮瞻来,明白了一些他那从不让人接近的内心。
有时候还是一无所知更快乐啊!
此时,她眼睛模糊了,她知道眼药水的效力下降了,连忙拿出眼药水瓶,刚想再滴一点,就觉得裙角被什麼牵动了一下,就像有人向下拉她。
低头一看,什麼也没有!可是裙子右侧绷得直直的,证明确实有外力在拉扯,而裙角下除了自己一对白白的小腿,什麼也麼看到!
她大骇,因為她目前是用著能隐藏气息和踪跡的符咒,还有什麼东西能看到她?难道是法力特别高深的?
她盯著那空无一物的地面,看到自己的裙角又抖了两抖,像是有人不耐烦的扯她。接著,一个小小的黑影显现了一下,彷彿故意让已经没了视鬼能力的小夏看到一样。
下意识的,她滴了一滴药水在眼裡。再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她脚下仰望著她。
他的脸已经烂了一半,那一半完好的脸露出纯真但又怪异的笑容,说不出的阴森,给人无邪又恶毒的感觉。
「姐姐,我找到你了!」
他死抓著小夏的裙子,继续仰望她。由於向后仰得力量太大,在『卡』的一声后,后颈骨断了一样,整个头向后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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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08:35:02
第五篇 秘密第三十九章 水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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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著那小鬼的头要整个断掉了,小下忍不住轻叫一声,随即意识到目前处境的危险,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这已经引起了距离较近的幽灵的注意。
它们停止搜索,疑惑地向小夏这边望来,可是并没有行动,显然因為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有些茫然。
可是為什麼那个小鬼却看得到她?难道真的是因為凶死的人越小,反而会越有法力,就会越利害?!
低头再看,只见这小鬼依然一脸笑容地看著她,一手抓住她的裙角,一手扶在他那摇摇欲坠的脑袋后面,把它恢復原位,可惜,他作得不太成功,他的头虽然回到了脖子上,却是角度不正,在看小夏的时候得斜翻著白眼才行,这样就更显得神情诡异!
小夏惊愕得看著这一切,恨不得立即逃开,偏偏此刻又不能稍动,只得强自忍耐,好不容易让那些被惊动的幽灵不再注意这边了,连忙压低了声音说:「快放了我!」同时挣了两挣,没想到那小鬼的力量奇大,她竟然没能摆脱半毫!
「你不要这样,我又和你没仇!放开我吧。」小夏怕硬来的话会再引起其他幽灵的注意,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只好谈判。而且她内心裡对那小鬼这麼小就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有点同情,心想小孩子总是比较容易说话的吧,凡事有商量就好。
哪知道这小鬼一副不合作的样子,执拗地摇摇头。
「这样,你告诉我你的家在哪裡?」小夏改為利诱,「我过几天给你烧纸钱,给你带好吃的东西祭你,行不行?你先放开姊姊。」
小鬼没回答,不过表情有点变了。那张烂了一半的脸上,无邪又恶毒的笑容被冷漠和凶恶取代,看得小夏心头发毛。
是她说错了什麼吗?
「不然你想吃什麼,告诉我啊!」
「肉。我想吃肉!」沉默了几秒鐘后,小鬼突然开口,说得认真又郑重。
「什麼肉?」看著小鬼的模样,小夏感觉情况不对。心中惊疑四起,於是一边戒备地绷紧身体,手一边偷偷伸进腰包裡,握住一颗以符咒包著的石子。
「人肉。」小鬼回答,吸吸已经流出来的口水,那只完好无损的独眼闪过一丝绿光,「我想吃姊姊身上的肉!」
「要是我不给呢?」
「新郎说,他只要妳的魂,谁抓到妳,肉身就是谁的。」
「那你要先抓住我才行!」小夏说著。然后把那隻握住特殊石子的手,毫不留情的打到小鬼的脸上。
一团明亮的火花一瞬间闪过之后,两个小黑影分别飞了出去,一个人影扑倒在地,有几种不同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
「啪」的一声是小夏的手打到小鬼脸上的时候,那团火花爆开的声音;
「撕啦」的声音是因為小夏的裙角被撕掉了一块,因為那个小鬼死也不肯放开手上的东西;
「卡擦」声是因為小夏用力过猛,那个小鬼的头终於还是没有保住,和身体分离开来;
「碰」的声音是小鬼断成两段的身体分别飞出去的落地声;
「哎呀」声是小夏被带得摔倒在地的惊呼!
这些声音在深夜的祕林中是如此刺耳,一下给了所有幽灵提示--新娘在这裡!
面对蜂拥而至的幽灵,小夏只得再跑!
她知道她辛苦扳回来的一点良好局面已经荡然无存,她又是处於绝对劣势了。可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能被抓住,必须坚持一个小时!而现在,至少过去了一半。她很有机会赢!
她顾不上伤脚的疼痛,拼命跑著,因為那隐藏人类气息的符咒还贴在她的胸口上,其他幽灵只是凭藉著草丛的纷动来判断她的方位,所以她周围虽然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好兄弟」,可对於小夏而言却是有惊无险。
这种情形是多麼可笑,作為人类的她本该看不见无影无形的鬼怪,而它们应该很轻易地看到她,而目前的情况却刚好相反,只有一个例外--那个小鬼!
他被那包著符咒的石子打成两段后,落入草丛中的脑袋又迅速滚回到了他的躯体旁边,不过他没来得及再重新「安装」,就那麼双手把头抱在胸前,直追起小夏来。
「姊姊,我又找到妳了!」
小夏才躲在一棵大树后,在渐渐模糊的双眼中滴了两滴眼药水稍微喘了口气,就觉得背后一凉,一隻手背上长满黄色水泡的小手从树干中穿了过来,推了一下她的背,几乎把她推倒,让小夏不得不再跑开。
可还没跑出几步远,一条黑影窜了出来,直扑向她的脸。她本能的用手一挡,还没明白发生了什麼,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立即从她的手腕直传入她的心底,让她不自禁地尖叫出声!
那不像皮开肉绽的疼痛,也不像骨断筋折的疼痛,却像是无数的小针从她手腕上的静脉直窜进心臟裡,疯狂地乱扎一气!
抬眼一看,拦住自己的是那小鬼的断头,它正张大了嘴,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慌乱和疼痛让她无暇细想,又拿出了一颗石子砸在这断头上!
依旧是美丽的蓝色火花,依旧是「啪」的脆响,那断头也依旧是被打的很远,直没入草丛中,只是这次还搭配著那小鬼尖锐的痛叫,断头也没能立即回到呆立在一旁的躯体上,显然伤的比刚才重多了。但他并没有放过小夏,利用他能看到小夏的优势,开始大喊大叫--
「新娘在左边的小树下!」
「新娘向右边跑了!」
「新娘要从阿财的身边逃过去!」
由於他的断头滚动著,远远地跟在小夏身后,不断地指挥那些幽灵,告诉他们小夏的方位,所以小夏的处境越发艰难,身边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逮个正著。
她腰包的容量有限,所以能带的东西并不多,这让她一直不敢把那些宝贝用光。此次见自己越来越被动,如果再不用,就可能再没机会用了。所以伸手抓了好几颗石子在手中,当几个鬼把她围起来,让她避无可避时,她便赏了他们每位一颗。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过后,她的四週又开阔了起来。
这石子包裹了阮瞻画的符咒,因為她没有那麼好的腕力,所以异想天开地把捡来的石子包在裡面。这样不仅可以让她扔得远,準头也大了很多。
可是,这样做虽然是很有效果,但却没有什麼威吓作用,这几个幽灵虽然退下去了,却有其他的幽灵又追了上来!
这不是游戏,这简直是生死相搏!
对目前的情势,小夏突然有了这种感觉。阮瞻是个有强大灵力的人,虽然他的灵力还没有全部发挥,但他画的符咒绝对有相当的法力。这不可能对魂体没有巨大的威胁,可他们竟然会為了一个所谓游戏不顾死活,这就不可理解了。
何况,追上来的鬼多了,小夏有机会看清他们的样子。虽然小鬼声称要吃肉,可是他们看起来并不像一群饿死鬼。
饿死鬼全部形容枯槁,可他们非但不是,大部分还很年轻力壮,男女比例也很平均,相互之间好像还很熟悉,就像一个村子中的人一样。
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同处就是--同样的民族服饰、同样的腐烂面孔,同样在手上有著黄色水泡!
他们是死於什麼?為什麼非要追著自己不放?
小夏一边跑一边想,再一摸腰包,裡面差不多要空了,可身后的追击者虽然明显少了,却依然还有,要怎麼办才行?
焦急中,她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在日本鬼事件中阮瞻教给她的咒语,急忙扑倒在地,随手划拉了几下,只要能抓住的全抓在手裡,只要有东西迫近,她就向后一扔,大喊: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这咒语没有符咒石子效果来的好,但也相当不错,再加上她还冷不丁的扔一枚為数不多的石子,小夏虽然逃的极其狼狈,尖叫连连,但也感觉到身后跟著她的东西越来越少。这也让她有机会检查一下腰包--符咒石子已经没了,只剩下几个折成三角形的符咒,再看一下手机,还有五分鐘就到了游戏结束的时间!
她就要赢了!
可是这个时候,她又听到了水声,在游戏开始就听到的那种流水声。
她一度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觉,因為她為了逃跑而在密林裡奔跑了很久,却没见过任何一条小溪、小瀑布,更不用说河流了!
而现在,这流水声竟然又出现了?就在前方!这是什麼意思?陷阱?还是目的地?
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不要到那种状况不明的地方去,於是想反身回去,但一转头看到的情景却又让她急急剎住脚步,吓得差点昏过去!
蛇!七八条巨大的蛇!
阮瞻说过,那个幕后人擅於用蛊控制动物和植物,可是能让那麼多条蛇听命於他,这手段也太高端了吧!
明亮的月光下,那些蛇步调一致地向前缓缓爬行,小眼睛闪著阴冷寒光,慢慢逼近了过来,近到小夏都看见了它们「嘶嘶」吐的红信,闻到它们呼出的腥气!
幻觉,一定是幻觉!
小夏这麼判断,可犹豫了良久还是不敢走向前去亲身体验自己的结论,反倒是那些蛇进入她身边十米范围内后,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她寧愿对付鬼,也不愿对付蛇!前面是陷阱也没办法了!
她向前跑,感觉那些蛇并没有追得太近,只是不离开,就是要把她赶到那发出流水声的地方去。
前方,流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中也潮湿起来,这都证明水源不远了!
果然,她没跑两分鐘,就看到一条小溪横在那裡,在月光下像一条美丽的银色带子摆在山地中间。
没等小夏作判断,那些一直尾随的蛇突然像受了刺激,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小夏大叫一声,快速跳进了小溪中,才走到了中间,就感觉两隻脚腕被一双手抓住了!
低头一看,一个女人仰面躺在清澈的水底,长著一张和小夏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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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08:35:17
第五篇 秘密第四十章 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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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不深,只到小夏的膝盖,这使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的女人。
她的脸不仅和小夏长得相同,仔细一看,就连身材也十分相似,身上穿著华丽的民族服装,脚下著一双那种只有新娘才会穿的绣花鞋,虽然和小夏的著装有诸多不同,但竟然也是新娘的装扮!
「多罗罗,多罗罗,岳小夏,背黑锅;哦呵呵,哦呵呵,岳小夏,来替我!」她突然开口,唱起了歌谣。那似曾相识的声音明确地告诉小夏:她就是昨晚水盆裡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幻象或者新幽灵!
她的手臂以一种无法想像的怪异角度握住小夏跨越她身体两侧的脚腕,正当小夏為她的突然出现和她所念的歌谣惊愕得不知所措时,她忽然用力一掀,让小夏直接栽倒在水裡。
水虽然不深,可事发突然,再加上小夏本来就是个旱鸭子,所以当她从水中爬上来时,已经被呛得咳嗽连连,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没人告诉妳吗?」那女鬼的头无声无息地从小夏的背后伸出来,搭在她左肩上,轻声细语地说,「在『找新娘』的最后阶段,会有一个新娘的好友去偷偷告诉新郎,新娘究竟藏在哪裡。妳看我们俩,长得多像啊,就像双胞胎一样,应该比任何好友还亲密!」
她看起来好像轻轻依偎著小夏,如果有人在旁边看,一定会以為是两姊妹在悄悄说著闺中密语,但在当事者小夏看来,却感觉身上背著一个巨大的水袋,潮湿、阴冷、柔软,连呼吸都困难,压得她根本起不了身。
「妳要干什麼?」小夏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
「现在我就去告诉新郎,新娘在水裡!」
「妳休想!」小夏被压得连气也喘不过来,愤怒的忘了恐惧。她用尽力气想站起来,但试了几次也不行,只觉得背上的东西越来越重,要转头都困难了!
「我在水底都好多年啦!现在轮到妳啦!」那女鬼「吃吃」地笑著,「水裡多好啊,永远那麼清凉,永远那麼洁净,也听不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只是每天感觉到温柔的流水,多麼好。多麼好!」她一边说,一边抚摸小夏的后脑杓,好像是在找一个好下手的地方。小夏只觉得整个后背既冰冷又潮湿,明显凝聚著水气,这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就是没办法挣脱。
「妳就安安静静地待在水裡吧,一年、五年、十年、一百年,动也动不了。让最温柔的流水把妳的皮肉腐蚀,让鱼虾以妳的身体為食,直到那清凉变成无尽的寒冷,直到又有下一个倒楣蛋跑到妳面前,这样妳才可以对她唱歌谣。」她幸灾乐祸地继续说,只是语气从一开始的轻柔变得悽凉又恶意起来,最后几个字更是凶狠至极!
「多罗罗,多罗罗,岳小夏,背黑锅;哦呵呵,哦呵呵,岳小夏,来替我!」她又唱起那个歌谣,并且随著歌声,在小夏的脖子上施加更大的压力,儘管小夏拼命挣扎,还是渐渐被按到水裡去!
清凉的溪水慢慢浸过小夏的头,完全断绝了她的呼吸和部分听力,她张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脸离溪底越来越近,双手徒劳地在水中挥舞、乱抓,心中一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
自己再也见不到爸妈了吗?他们会多麼伤心啊!潘老大会对她的死作出什麼反应?万里终究还是不能救活吗?她们在那个世界会不会相见?有他在的话,黄泉路上应该不会害怕的吧?还有,阮瞻呢?那个冷酷又脆弱的他呢?他终於还是没有属於过她,还是会在内心中的无穷寂寞中过完一生。他有阴阳眼,大概可以看的到自己。他会怎麼对待她?像对其他鬼魂一样漠视中带有一点同情,还是会和她来场人鬼情未了?她的「农村包围城市」的计画,还可以在那个世界再有一次机会来一次吗?那个世界是个什麼样子,难道真的像阮瞻说的那样--死亡只是开始!
她从不知道人类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想那麼多与生死无关的事情。恐惧吗?不是没有,但对这世界的留恋却胜过了一切。她不知道别人怎麼样,反正她是如此。
她有那麼多没有完成的愿望,她有那麼多放不下的人,她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等著她去救命,她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寂寞最寂寞的男人等著她去温暖,她不能死!
绝不能死!
这不是命运的安排,也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是有鬼怪要害她,无论他们有多麼恐怖,有多麼法力高强,她也要奋力一博!
这念头让她的心一瞬间振奋了起来,虽然力量并没有大增,但脑筋却清醒了很多,立即想起她的腰包裡还有几张折成三角形的符咒。
折成那种形状并没有特殊意义,只為了把各种不同的符咒区分开来。这种符咒是会起火的,会起那种不同於寻常、有灵力的火。
她刚才摔到了水裡,现在整个人又被按在溪中,按理说符咒已经溼透不能用了。不过,她的腰包材质是防水布的,阮瞻的法力又很大,说不定可以抢救来用用!
这麼想著,她的一隻手已经自觉自发地伸进了腰包裡,而且立即摸到几个有折角的东西,虽然分不清楚是不是三角形了,符纸也潮湿得彷彿吸了水一样,可是毕竟还有形状感,也许可以博一下!
她把符咒一股脑紧抓在手心中,恰巧感觉到死按著她的东西就在她抓住符咒的那一侧,於是连想也不想,凭著感觉,反手贴在那团冰凉上。
「起作用!起作用!」她在心裡拼命念著。
几秒鐘的静默,让她以為符咒没有效果,但她随后听到一声瓮声瓮气的惨叫,并感觉后颈上的力量一鬆,她猛得一挣就从水中坐了起来。
她贪婪地吸著新鲜的空气,眼见那新娘打扮的女鬼左边身体燃起一团红色的火焰,烧得她在水中乱叫乱跳。不过几秒鐘时间,就由一个美丽的新娘变成身著襤褸破衣的一团枯骨,然后是焦骨,再然后是身著簑衣的空架。
原来她是那个簑衣鬼!
阮瞻那天并没能杀死她,只不过毁了她那能迷惑人的外形,破了她的法力。她竟然逃了回来,然后找到她的主人。妄图重新聚集邪力,虽然目前还没成功,但对付小夏是绰绰有餘了。
簑衣鬼显然没料到小夏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反抗,还以為小夏双臂乱动只是死前的挣扎,结果一下子中招。只可惜那符咒被水浸湿,损失了法力,所以儘管小夏把符咒一次性全部用出,但符火的效果还是打了很大的折扣。才把她烧出原形,就「忽」的熄灭了!
「我不放妳走,妳非要来替我不可!」她一脱离符咒的伤害就怒叫著扑过来,带著极度吓人的气势,身上的簑衣像刺的刺一样全部愤怒地大张著!
小夏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眼见著凌空一团黑影当头罩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以為这次必死无疑,哪知道那簑衣鬼在半空中又跌落下来,立刻明白她虽然没有被符咒「烧死」,但却受了很重的伤。
不过儘管如此,她还是被簑衣鬼拼尽全力的一扑伤害到。只感觉一阵阴风扫中她的脸,在一瞬间就彷彿全身都冻僵了一样,再也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又一次倒在水中。
这一次她是仰面躺倒在水裡的,穿著新娘衣服和美丽的绣花鞋,就那样瞪大眼睛在溪底绝望地望著水面上!
她和那簑衣鬼长的一模一样,此刻又以同一种姿势躺在同样的地方,除了服饰的不同,看起来还是无意中形成了那种局面--她替那个簑衣鬼待在了水底下!她果然是她的替身!
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却模糊的听到那簑衣鬼用虚弱的声音得意洋洋地说著「新娘在水下!新娘在水下!」,知道她去报信了,报告那个幕后的人,找新娘的活动终於结束了!
她还是输了!
不能呼吸使她越来越难受,意识散乱中听到簑衣鬼兴奋的叫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当她终於什麼也听不到,只感觉到流水声时,她忽然明白了簑衣鬼在水下时那种无边际无际的寂寞,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到了死亡!
竟然并没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除了那短如一瞬间却又长如永恆的痛苦!她只觉得黑暗,死寂但又温暖的黑暗!好像天地间只有她一个,虽然没有危险却又绝对慌乱的感觉。
这就是死吗?可她的灵魂為什麼没有站在高空看著这一切?灵魂体验的书裡不是说,死去的人会看到一道光吗?会有隧道感吗?為什麼她看不到?难道是因為灵魂被禁錮?难道她真要成為那簑衣鬼的替身,成為下一个害人的东西,也会成為没有自由意志的鬼蛊吗?
这恐惧远比死亡更可怕!
她不要像傀儡一样被控制,用自己的悲惨去伤害别人!她不要被利用,作那幕后的恶人或者恶鬼的帮兇!
这个念头让她在黑暗中奔跑起来,试图找到出口!脚下软绵绵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实地,也没有空间和时间感,但她还是跑个不停。
她只是想找个出口,哪怕地狱也好,只要别变成被下蛊的鬼魂!那样的话,杀死自己的也许将是阮瞻,那会让她比失去一切还要难以忍受!
她乱跑一阵后,没有疲劳感但也没有前进感,好像一直待在原地。正焦急间,却忽然感到黑暗的深处袭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要把她拉到什麼地方去!
这让她开始慌乱和恐惧,深怕在黑暗那边等著她的是那个幕后人!
此时,世界上所有的鬼魂裡,渴望去地狱的,恐怕她是唯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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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08:35:34
第五篇 秘密第四十一章 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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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在那死寂又温暖的黑暗中徒劳挣扎的时候,并不知道她之所以没有彻底被死亡吞噬,是因為有一个人一直在拼命地想把她拉回来,不肯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个一直隐形的人出现了,并把一个结界设在小溪周围,隔绝了外面的任何窥伺。然后隐形人向水底伸出两隻坚强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从水中捞起,一下抱在怀裡!
她可真冷啊!就像一块冰一样!
及时赶到的阮瞻想著,那种就要失去她的恐惧又一次袭击了他!他能忍受一切,可是不能忍受这件事情。那簑衣鬼把自己因困在水下多年形成的寒毒施在了小夏身上,所以她才会静静地等待被溺毙,不能挣扎也不能呼救。如果他再晚一步,他们以后就将阴阳两隔,那时候就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幸好现在还有机会!
看了看小夏头顶渐渐消散的阴气,他立刻咬破中指在小夏的眉头画了一个符咒,牵扯她的魂魄,不让她离开,然后把她抱到岸边开始施救!
按摩著她不再跳动的心臟,对著她没有丝毫热力的嘴唇作人工呼吸,以灵力输入她的头顶,阮瞻利用他所有的法术和医疗知识挽救小夏的生命,说什麼也不肯放弃。直到她终於从胸腔呕出好几口水来,剧烈咳嗽后又开始正常呼吸,才把她重新抱回怀裡!
「我以為你找不到我了!」小夏哽咽著,冰冷的脸上滑下滚烫的热泪。
当她被那股巨大的吸力吸附住,并向一个方向拖的时候,她怕得无法形容,不知道会被拖到哪裡。生恐黑暗那边等著她的是那无法摆脱的奴役,幸好那刺目的光明后是阮瞻温暖的怀抱,才让她豁然从绝望中一下子被解救出来!
「就算妳上天入地,我也找得到妳。」阮瞻抚著小夏湿漉漉的头髮。
「我一直怕我记号留的不对。」
「你做得非常好。是我的错,对不起。」阮瞻克制著自己想抱著小夏不放的念头,放开已经渐渐变得温暖起来的她。满心愧疚。
其实小夏在八角楼内被那幕后人驱使的白手鬼恐吓,又被他运用水盆巫术逼婚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整件事情告诉阮瞻。
因為她信任他,知道他会带给她奇跡,所以决定什麼事也不瞒他,多难的事也要两个人商量著办,不听那水中女人的挑拨离间!
只是,她不知道有没有被监视。不敢明著对阮瞻说起事情的经过。所以她硬要急著寻找密林怪人的阮瞻陪她多待一会儿,还要拉著他的手挨得很近的坐在一起。
实际上她是借此机会在他手心写著:有急事,要秘密的说!
阮瞻立即明白了小夏的意思,於是不动声色的先用了一招障眼法,这样如果有什麼监视他们的话,就会看到他们还继续手握手的坐在床边细语。而真正的他们则在阮瞻又施出的隐身法的掩护下,跑到二楼去研究整件事情。
最后,在小夏的坚持下,他们制订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策略。假如阮瞻在午夜前找不到那个密林怪人,不能解了万里的蛊的话,他们只好深入敌后了!小夏非常盼望不要用到这个计划,不过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如此。
按照事先他们商量好的,小夏假装瞒著阮瞻去做这个新娘,也就是那隻小蝉,而阮瞻则偷偷隐藏在秘密的地方,等著那幕后人出现并逮到他,或者逼迫他解了万里的蛊,或者直接宰了他解蛊!
只是,那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简直可以说是用蛊使巫的绝顶高手,所以為了提防被他发现,阮瞻要离小夏远一点。
小夏身上的腰包除了放置那些特殊的嫁妆——防身符咒外,还在外侧的偏兜裡装著满满的细纱。这些沙裡混合了阮瞻特製的符灰,每走一段路,小夏就趁人不备轻掸出一点到地上,给阮瞻留下记号。
这和当初『杨幕友』施出飞鹤跟踪小夏的方法大同小异,不过没有那麼妖邪,不需要人的血液,只要用一种特殊的材质作原料,画一种特殊的符咒,然后以其一半烧成纸灰混在细沙裡,放在要跟踪的人的身上,另一半画有符咒的纸则由画符人亲手折成小鸟,再施法让它飞上半空,那麼这只纸鸟就会循著细沙洩露的地方,自动追踪上去,找到要找的人!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在不知哪一民族的婚仪中还有『找新娘』这麼一项活动,结果由於小夏要躲避那些不知来於何处,死於何因的鬼魂的在树木中乱跑,又在不小心中弄洒了一些细沙,使得她留下的线索到了这裡就全部被扰乱了!
偏偏阮瞻对这种飞鸟寻踪的术法也只是刚刚掌握,运用并不纯熟,於是在这各种条件的集合之下,造成了阮瞻来迟一步,差点让小夏命丧黄泉!
或者说小夏已经走在了黄泉路上,但却被阮瞻生生拉了回来!
「不,是我的错。」小夏急忙说,心裡明白阮瞻的迟到是因為飞鸟收到的信息混乱才造成的,谁也不怪,只是个意外。她在面对死亡和危险时一直依靠著自己,不敢奢望阮瞻能来救她,甚至最后都绝望了,就是因為觉得他是赶不过来的!
但是他赶来了,那麼一切都没关係了!
「可是,我们下一步要怎麼做?」小夏问,「蓑衣鬼去通风报信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阮瞻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小夏明白这肯定是与自己有关,而且肯定是有点危险的事,所以阮瞻才会為难,他一直不愿意让她介入此类事件中。对於这一点,她即感到窝心又感到窝火。窝心的是:他担心她的安危,一心要保护她的安全,让她很甜蜜,很有安全感;窝火的是,她一再说过了,她不是他们的累赘,她是他们的伙伴,她虽然是个没有法力,阳气也不盛的女人,但也可以做出贡献!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涉险。」小夏扳过阮瞻的脸,让他看著自己,「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什麼险也要冒上一冒。」
「那样的话,你会——很难受!」阮瞻低头看看小夏因為受了寒毒而异常苍白的脸,不忍心让她做那样的事。
「我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万里。」
「可是——」
「要我做什麼你就说吧,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小夏焦急的望著阮瞻的眼睛。她的诚恳和目前无可迴避的情况。终於让阮瞻下定了决心。
是啊。目前救万里最重要!他没有时间想别的办法了,万里还有两个小时不到的生命!
「你要做的是——灵魂出窍!」他情不自禁的摸摸她的脸,只觉得还是很凉,想到一会儿她的躯体还要被放到水下去,他的心揪成一团。
「好,出吧!」
出吧?哪有那麼简单!
阮瞻瞄了小夏一眼。压下心中的软弱和焦虑,思考著如果才能更安全,也能让她不那麼痛苦。活生生的人要灵魂出窍,并不是那麼轻鬆的!
如果他猜的没错,幕后人是為了让小夏做下一个蓑衣鬼,这样就可以永远控制她。所以他要千方百计杀死小夏,并弄那麼一场仪式,只等新死的人的魂魄还没离开,就来下鬼蛊。假设幕后人是黄博恆,那麼他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他也太变态了,如果是鬼,為什麼他能够如真正的人类一样正常生活,為什麼他没有发现黄博恆有什麼异常?还有,為什麼这姓黄的一定要选择小夏?是小夏倒霉,还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快点好吗?他们就要来了!」小夏见阮瞻低头思索,不禁催促。
阮瞻不说话,又看了小夏几秒鐘,然后拉著她来到溪边,帮她洗净额头上那个定住她魂魄的血符咒。
「会有一点疼,你要忍耐!」他用温柔的声调说,「现在——把衣领拉开一点,我要在你喉咙下面一点点画一个符,这样会保证万一有什麼差错,你不至於中了他的鬼蛊。」
小夏认真的听阮瞻说话,由於精神太过专注,开始时并没有意识到拉开一点衣领意味著什麼,伸手就解衣服,但当夜风的凉意吹进她的领口时,才明白目前他们的情形有多麼曖昧。
「那个——这个程度可以吗?」她随便找了一句话说,然后就再也不敢直视阮瞻,手虽然还拉著衣领,眼睛却瞄向别处。
阮瞻看著面前白嫩的一片肌肤,若隐若现的乳沟,有一瞬间的恍神,差点忘了自己要干什麼。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摸了一下鼻子,确定没有流鼻血,这才定了定心神走了过去。
小夏只觉得他微凉的手指轻轻划在自己温湿的皮肤上,也不敢回头看他,只盼著这折磨快点结束,但等得她快要无法忍耐的时候,又感觉自己被环在了他的怀裡。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让她心裡一阵狂跳,但随即想到现在不是谈情的时候,才想挣脱开来说点什麼,又觉得双耳后面被划得痒痒的,这才明白他并不是特意拥抱她,而是揽过她在画符而已。只不过今天符咒所画的地方和所用的方法都有点特别,让她產生了遐想罢了。
「下次带一点纸笔好不好?」小夏怕尷尬,在阮瞻轻轻掩上她衣领后连忙找话题,「每次画符都割自己的血,早晚会失血过多的。」
「血咒效果更好。」阮瞻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没什麼不良的气息,才又定定的看向小夏的眼睛,「我不能忍受你有任何闪失!」
听他这话的语意如此温柔,小夏又心跳加速,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阮瞻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认真倾听了一下,然后说,「现在我们马上让你灵魂出窍,他们快来了!」
逗号
发表于 2008-3-21 08:35:47
第五篇 秘密第四十二章 幕后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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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还没回答,就被阮瞻拦腰抱起,走到溪边去。
「我还是要把妳放到水裡,不过时间不会很久,妳也不会感到窒息的痛苦。」
「好!」
「相信我?」
「相信!」
「那麼,现在闭气!」
小夏没有犹豫,完全照做。
阮瞻轻轻把小夏放在水裡,随手画了个符向水中一指,不让她漂浮上来。水虽然浅,但只要呼吸系统断绝,还是会死人的!
小夏觉得自己又被压在水裡了,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惊慌和绝望,而是平静地看著站在溪边的阮瞻,忍耐著才温暖的身体又渐渐变得冰寒起来。
她知道有他在,一切都没问题有他在,她也会绝对安全。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虽然话不多,但和他在一起时会让人觉得平静、温暖,觉得天塌下来他会去顶,地陷下去,他会拉妳上来。
而且她绝对信任他!
只见阮瞻凝神静气,从衣袋裡拿出一张符咒,嘴唇微动,轻念咒语,然后把符咒扔向半空中。他动作瀟洒,可那符咒在他出手时彷彿不是一张纸,而是像一片薄薄的,但质地坚硬的东西一样,直飞到半空中,「腾」地燃起了一团火。这火持续了大约几秒鐘,烧成纸灰的符咒就飘落到溪中。
可是,那轻薄如烟的纸灰并没有随著水的流动而漂走,而是在落到水面的一瞬间突然捲起一团小小的黑漩涡,并且越转越快,最后如一把锥子一样刺了下来,直入她的胸口!
黑色水锥的速度太快了,还没等小夏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口一热,那锥子已经完全没入她的胸腹之中。她惊疑地看了一眼阮瞻,见后者正一脸怜惜地看著她。
她试图微笑,向他表达「她目前很好」的意思。可就在这时,却忽然觉得双耳后画过符咒的部位开始发烫,同时好像互相呼应一样,胸腹内的热变成了巨痛,从她身体内部直袭过来!
那疼痛是如此尖锐,彷彿有一把大剪刀要把她从中间一剪两开、血淋淋地生生撕裂。然后以她双耳為基準,分為左右两半!她疼得不禁扭转著身体,也叫不出口,只在水底翻滚起来!
她想克制自己,怕上面的阮瞻担心,但她不知道,她以為自己疼得打滚,实际上她的肉身在水底安静地待著,一动也没有动过,这疼痛只来源於她的灵魂深处!
阮瞻明白她的痛苦,他的心疼也不比她的疼痛少。只恨自己不能替代她!眼见著她的魂体慢慢地被拉扯出体外,知道对小夏的折磨终於结束。
他已经很尽力的让这些过程少些痛苦、少些时间了。这不比正常人的人死、魂去,也不是奇遇或巧合造成的意外,而是好像作手术一样。一个活人硬要灵魂出窍,也如同分割人体的一部分是一样的,对正常的人而言,灵肉分离不仅是精神上的痛苦!
这让他对那个幕后人无比憎恨!
那个人不知道為了自己的什麼私利,却伤害了两个对他极其重要的人。一个是他一生唯一的好友,恐怕不会有人能超过万里对他的友谊了;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儘管他不能说出来,也不能接受,但恐怕不会再有人让他如此动心!
為此,他要亲手宰了那个躲在幕后的浑蛋!
此刻,一阵怪风吹了起来,带一点腥气和阴冷。他明白是敌人来了,那个幕后人自以為奸计得逞,所以来收取他的胜利果实了!
他又看了小夏一眼,见小夏的魂魄依在她自己的身躯体旁边,一脸茫然,显然还不能明白巨痛的突如其来和迅速消逝是怎麼回事。但她应该明白自己已经灵肉分离,因為她不用再呼吸了。
簑衣鬼给她施了寒毒,就是為了让她的魂魄不会离体,好等幕后人来对她施鬼蛊。可那簑衣鬼并不知道,她身上带著的那个地藏王的护身符,每到最关键的时刻就会起到极强的保护作用。
小夏之所以不愿过早洩漏护身符的秘密,是怕在将来的关键时刻反而没有效果,所以无论多怕都一直隐藏著不用。可当簑衣鬼施放寒毒时,护身符自动起到保护作用,既没有让她伤得太重,也没有定住她的魂魄,目前小夏这种一副已经中招的模样都是他用来迷惑对方的。
看著她脆弱又逞强的样子,他忽然想,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怎麼办?会和她一起去吗?这样,应该不会有痛苦了吧?在他看来,人害怕的其实并不是死亡本身,害怕的只是失去自己的所有而已!
不过,他来不及给自己答案,因為他感觉到敌人更近了,於是他消除了结界,虽然自己已经身处於隐身状态,可為了更好的迷惑对方,他又给自己加了一道隐藏气息的符咒,然后朵躲藏到稍远处的一片树丛裡!
这个企图给小夏施鬼蛊、给万里下死蛊的人一定要死!
他下了狠心,冷酷的想著。
远处,两条黑影出现了!虽然速度都很快,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状态,可是前面较高的黑影走起来一顿一顿的,有点像短距离的瞬间移动,而后面的黑影却是飘忽忽的,一阵风一样的跟在后面。
走近些,阮瞻虽然看到来客有两个,地上的人影却只有一条,因為其中一个是那簑衣鬼,而另外一个是个男人--也就是那个幕后人,那个簑衣鬼的主人,那个妄图加害他们的混蛋!
他穿著民族服饰,是族新郎的装束,因為阮瞻这两天一直在各村寨冒充民俗爱好者打听各种事情,因此一眼就辨认了出来,这也使他更加确定面前的这个新郎就是幕后人。
而他长的那张脸,阮瞻也认得,早在城市时就认得--黄博恒!
阮瞻压制住立刻跳出去宰了他的念头,安静地等待机会,而黄博恆也谨慎的很,并没有靠溪边太近,还左右张望著,右手扶在腰间的一面小鼓上,浑身都处於备战状态。
「主人,新娘在水底。」簑衣鬼说了一句,虽然神态恭敬,但语气却很著急。
「怎麼,不愿意再跟著我了吗?」黄博恆斜了簑衣鬼一眼,语气轻蔑中带著挑衅。
「不!不是!」簑衣鬼连忙否认,恐惧之情溢於言表。
黄博恆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继续警惕地观察著四週的动静。若不是阮瞻施法让小夏处於离魂状态,自己也加了双重的隐身术,说不定真的会被发现。
「不要急,我对妳已经没有兴趣了,会解了妳的蛊,放妳走的。」黄博恆的神态放鬆了些,好像以為周围没有什麼威胁了。但他还是不到溪边来,而是转头问簑衣鬼,「妳确定那个姓阮的没有跟来吗?」
「岳小夏没有把婚礼的事情告诉他,他现在还在树林裡找阿乌!」簑衣鬼答。
「我还在找阿乌呢,这麼多年来都没找到过,他算个什麼,怎麼会找得到?」黄博恆又冷笑,终於把手从腰侧的小鼓边放了下来。
一边的阮瞻听到他们的对话,终於知道了那个森林怪人的名字叫做阿乌,而且真的和黄博恆有关係,说不定在整个秘密中也是个最关键的人物!
「就算他能找到,阿乌也不敢说出主人的秘密!」
「是啊,当年她做错了事,已经见识过我的利害了,谅她不敢说出来。」黄博恆得意地说著,然后慢慢踱到溪边,欣赏中带著迷醉地看著水底的小夏,那贪婪的神色让阮瞻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珠子。
「妳看,她多麼可爱啊!我怎麼就这麼喜欢她呢,一见到她就想千方百计地弄到手,然后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黄博恆讚嘆著,居高临下地指著小夏,彷彿她是他的奴隶,那种优越感让小夏几乎要吐了。她并不怕,因為知道阮瞻就在附近,可她觉得為了迷惑对手还是要演一点戏的,於是装出了很惊恐慌张的模样。
果然,她的表情让黄博恆很满意,轻轻地笑了起来,那声音隔著一层薄薄的水传来,还有点嗡嗡声,听得人说不出的难受,「别怕,小乖乖,我只要在妳的眼睛裡放进去这个,妳就不会再受到转世轮迴之苦了,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他说著从怀裡掏出一个竹筒。竹筒很小,只有拇指大,而且很旧,感觉至少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这裡面是一种小虫子的尸体,它一进入妳的眼睛裡就会復活,然后寄生在裡面。别怕,一点也不疼的,而且妳的眼球上会长出红色的斑点,非常漂亮。从它们復活的那一刻开始,妳的灵魂就属於我了。我一招唤,妳就会来到我身边,我不招唤,妳就会待在这裡。妳看这裡是多麼美啊,平静安祥、四季如春,妳一定会很幸福的。来,先美人出水!」他轻浮地说著,并没有伸手下水来拉小夏,而是双手比划著奇怪的手势,双脚也踩著奇特的步子,像是使用巫术,折腾了足有半分鐘,才向水面一挥。
一旁的簑衣鬼默默地看著这一切,虽然簑衣下没有任何东西支撑,无法知道她的表情,不过整件簑衣却颤抖著,上面的水珠急速地落下来,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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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08:36:03
第五篇 秘密第四十三章 幕后人(下)
baidu
「慢著!」小夏见黄博恆就要把竹筒中的东西倒在她的眼睛中,连忙阻止,想著為阮瞻争取时间,「你要给我下蛊,至少要让我知道这是什麼东西炼製的。」
「用尸虫炼製的啊!」黄博恆不以為然的说,却听得小夏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是汉族,又是都市女郎,所以不会明白的,如果要养最好的、最绝的蛊,一定要用自身的血肉和最残酷的方法,当然还要学到那个方法才行。我有一个好师傅,也捨得下自身,所以我能人所不能。」
可能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也可能是要在小夏面前显摆,黄博恆显得有点得意忘形,「这鬼蛊是我在很多年前,忍受了一百天尸虫的咬噬、又经过一百天的辛苦炼製,还经歷了你想像不到的煎熬才指成了的。想想吧,要找到或者製造一个有很多人同时死亡的机会,然后想办法保证他们不被掩埋而自然腐烂,最后装成他们中的一分子躺在死人堆裡,让尸虫爬满全身来咬噬自己,就这样过一百天有多麼难啊!而这才只是开始,第二步还要把吃了自己血肉的尸虫全收集起来,接著躲进一个事先找好的空墓裡,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独自炼製了又一个百天,这才製成那麼少的一点。这有多麼珍贵啊,足以堪比有些道士的操鬼术,所以说你和阿萝有福气,可以亲身试试这麼宝贵的蛊,对别人我还捨不得呢。」他指指蓑衣鬼。
小夏听到这个名字,想起阮瞻曾经和她说过。那个结婚当天投河的新娘就叫做阿萝。
「可是你要我永远成為你的,至少要遵守诺言,解了我朋友的蛊。」小夏强压下心中的噁心,继续说。
「那个啊--也是用血养的哦!不过原料是毒蛇、癩蛤蟆这类有毒动物。用它们的脑浆和產的卵配以特殊的方法製成的。这个没有鬼蛊高级,不能随意操控人。你看,它在万里的身上就不大管用。所以,它只是第二等的蛊,也就是死蛊。」
「什麼意思?」小夏斜瞪著黄博恆,心裡隐约明白和他讲理是救不了万里的,但还是想让他亲口承认。
「意思是--我很想救你的朋友,可是救不了。真抱歉,我刚才说过了。那是死蛊!」
「那你还骗我来?」
「我没有骗你!」黄博恆阴险的笑笑,「我只是让你自己做决定。诱惑你赌一把这根本没有希望的赌局而已。」
「你也一样是赢不了的,而且会输得彻底!」小夏还没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是阮瞻!
「事实上她永远不会成為你的新娘,因為我不答应,所以你的赌局根本是没有赌注的。」他一步步走过来,带著逼人的气势和冷酷。「对付死蛊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下蛊的人死了,蛊就会自动解除。那麼,还有什麼好商量的,你直接去见阎王好了!」
「哦?」黄博恆显然大吃一惊,没料到会出现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意外。他表面上尽力保持著镇静的模样,虽然眼神还是洩露了他的紧张,「你这麼有把握吗?」
「非常有把握!」阮瞻冷冷的答,继续一步步向前走。眼神带三分残酷的盯著前方不远处的黄博恆。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溪边,但却对眼前的强敌、横著的小溪完全视而不见一样,没有任何迟疑的踏入溪水裡,激得水花四溅。
当他走到小夏的身边时,脚下也没停,只是随意抬手画了一个象汉字一样的符,然后看也不看的向小夏一伸手。
小夏只觉得身体一歪,一下子就飘起来!等站稳时才发现,她变小了,就躲在月光照射下的、一条长长的影子裡,黑暗但是温暖。再仔细看,才发现那是阮瞻的身影,她就那麼融进了他的影子裡,不用追著他就感觉到和他连在了一起。
「别再向前了!否则我毁了她的肉身!」黄博恆明显被阮瞻一往无前的气势吓到了,努力维持的气定神閒开始有点破功。
「你敢让她掉一根头髮,我保证让你死得连灰也剩不下!」阮瞻还是不停步,此刻已经踏上了小溪的对岸,而黄博恆早就抱起小夏的身体退到了溪边的林间空地上。
小夏从没见阮瞻那麼狠,这麼咄咄逼人过,不知道是他的本性被激发出来了,还是这次的事真的惹毛了他。眼见对方的气势先矮了三分,露出慌乱的神色,不禁心裡十分痛快,可另一方面她又很厌恶黄博恆的脏手碰她的身体。
彷彿心意相通一样,她的厌恶感才一產生,阮瞻就感觉到了。他终於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站在这片有起伏的空地的高处,冷冷的向下瞥著黄博恆,「把她的肉身放下,我保证留你全尸。」
黄博恆忽然大笑了起来,不过感觉比较虚弱,「我怎麼会放下她,这是我的人质啊。」
「没骨气的混帐王八蛋!」阮瞻冷哼一声,「我们还没打哪,你就怕了吗?」
「我纵横商场十几年,什麼风浪没见过,会怕你吗?我这是叫你投鼠忌器。」
「是吗?你的财富不是靠贩毒赚的第一桶金吗?然后在做生意的时候,只要有人挡了你的路,你就会给人家下蛊,不仅会害死别人,也使别人的财富成為你的!那叫什麼蛊来著,你的第三等蛊?可除了下蛊,你还会什麼?如果你不能给别人下蛊了,不是只能等著让人宰了吗?」阮瞻凭著这几天搜集来的情报和自己的推理,在心理上先打击黄博恆,让他明白,他的底已经被人探到了。
果然,黄博恆的神色又有几分虚弱,不过表面上还是在逞强。他拖著小夏的身体又向后退了几步,可是却觉得无论离得多远。阮瞻的威胁也在,这让他极度不安。
之前有人提醒过他,阮瞻很厉害,极不好对付。他相信那个人的话,所以一直很小心,从不正面与阮瞻交锋。他一直利用阮瞻在明而他在暗的优势,在背后使阴谋耍诡计,慢慢把阮瞻和他所要得到的人分开。本来以為已经成功了,因為他操控的那些动物、植物的眼线和蓑衣鬼都回报给他说:岳小夏没有告诉阮瞻昨晚的事。而阮瞻在找那个似乎永远也不会被逮到的丛林怪人--阿乌!
现在看来,上当的是他!虽然他看似佔尽优势。可是只要一个疏漏,局面就好似完全扭转了过来,看来那个人说得好,在真正的对决中--实力决定一切!
现在他怕了,可是他又觉得阮瞻的气势完全笼罩了他,根本让他逃无可逃,唯一的生路只有搏一下。
不过,在这件事上他一直很顺利,无论掌握对方的行踪、野店袭击、给万里下蛊、恐吓岳小夏,每一件事都很轻鬆的做到了,好像有一个实力极其强大的人在暗中帮他。他相信那一定是那个人,所以他的胆气才越来越壮。
而眼下,他还有岳小夏的肉身在手,应该还有胜算!只是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会对岳小夏如此迷恋。非要永远得到她不可?為什麼会无缘无故的惹到了阮瞻这样的煞神?对此,他自己心裡也稀里糊涂的,只觉得有那麼一种强烈的渴望在他心裡烧,迫得他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想成為飞灰还是想留全尸?你自己选吧!」阮瞻见黄博恆犹豫不定,担心拖延时间对万里不利,继续对他施加压力。
「哼!我不选,有什麼本事你就使出来吧!」黄博恆终於一咬牙,撂了句狠话。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打开小竹筒,把裡面米粒大小的白色东西倒在小夏肉身的眼睛上。
他太渴望这个女人了,这蛊只要让她中了,即使他死了,她还是会属於他,会永远呆在他的身边!这不是死蛊,只要他死了就能解,这要他心甘情愿解除才行!而他,绝不放手岳小夏!
小夏的魂魄在一边见到这个情景可是吓坏了,生怕真的中了蛊,那样她将会永远受黄博恆的驱使。她想扑过去阻止,但一来被保护在阮瞻的影子中不能动弹,二来她突然感到一阵安寧感从阮瞻的心裡传达给她,於是也变得安心起来,知道一定不会有事。
果然,几秒鐘的时间不到,她就听见了黄博恆的惊叫,「為什麼蛊虫种不进去?為什麼?」
当然啦!因為阮瞻事先给我画了血符咒嘛!
小夏心裡得意的说著,发觉自己变為魂体后视力极度增强,二十米以外的距离,还是在黑夜中,竟然能看到那些米粒大小的蛊虫,一进入自己的眼睛就又流了出来,直接滑落到地面上,燃起一点萤火虫一样的蓝光,就地死亡!
「你选错了!」身前的阮瞻说,话音未落,就挥手扔出一件东西。
那东西在黑暗的半空中划过一道淡淡的金属光芒,然后『叮』的一声落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嗡嗡』响著开始变大,当长到半人大小时,忽然对著蓑衣鬼放射出了一道白光!
蓑衣鬼惊恐的大叫一声,好像被什麼抓住一样,儘管拚命挣扎,还是向著那张金属小幡慢慢靠近。
「主人救我!」她大叫。
黄博恆也不愿意他的手下被阮瞻捉走,於是急忙施法,想收回那个一直被他用鬼蛊控制的鬼魂,但却发现此刻他已经不能操控她了,因為那幡对鬼魂的招附力远比他的蛊术要强大的多,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蓑衣鬼被拖走。
这是小夏第一次认真的观看残裂幡怎麼大显神威!同时,她也明白了阮瞻攻击蓑衣鬼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