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我们的故事[未命名]应小阿西要求更新，感谢她d关注
终于还是决定要把它写完。。。。64～～ 这是属于我们的故事，虽然是我胡编的，还是希望能够记住我生命里的你们每一个人。。。首先放送主题曲。。。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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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平湖，秋月，残星。一叶小舟摇曳，舱内点点光亮，把一片肃杀的黑暗点缀得温暖。
“我们回去吧，有些寒了。”我扶着胳膊，却不看对面的人。那人却也不抬头，微微一笑，一仰头，一杯酒，叹了一口气，“酒也冷了。”
沉默，继续沉默。
剑出鞘。我感觉到脖子上微微发热，有什么流了下来，像小虫子，慢慢往衣服内爬去，有点痒，不禁笑，“扶苏公子的泠剑是越来越快啊。”对面的人抬起头来，在火光中笑得很诡异，“秋老板的暗器的确也还在我之上。”咬牙说完，剑已掉落，公子的右臂有红色开始慢慢渗出。公子趴在桌子上，微喘。
我依旧是笑，起身弯腰出了这低矮的船舱，外面的空气真是好，我在船头背对着公子。“每次我们的相逢和离别都是要这样么？我知道你又要走了，然后还会在未知的时刻回来，喝酒，直到泠剑穿透我的喉咙，对么？”舱内一声闷笑，“你我之间没有别的言语。”虽然早已知道是这样的一句话，但是心还是微微颤了一下，眼睛觉得有些模糊。“我没有下毒，冬天就要到了，你保重身体，少喝点酒。”说完我就一跃上岸，我不想听下文，也不想看到他的眼神，我只能等待下一次的相聚。
关上房门，我在妆镜台前坐下，铜镜把烛光衬得摇曳多姿，脖子上一道细细的伤痕，血迹已经干了。我想，也许下一次，我真的就会被泠剑刺穿了喉咙，然后我们的约定也就结束了，我们都能够解脱，一瞬间我有点希望我早点死在他的剑下，那么所有的恩怨就都明了了。镜子中的我明明是凄惨万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声敲门声将整个时空逆转。“老板。”低沉的声音，隔着木门纸窗飘曳而来。我一仰头，把眼泪倒回去，重新恢复夜一般的冷。“小满，我今天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门外的人一愣，喘息不平，在门前踌躇了片刻，轻轻一叹，转身下楼。他的气息走远，我才敢放松，默默躺到床上去，一夜不曾合眼。
二
我是整个长安街最繁华的路段最热闹的青楼----醉楼的老板，整个一条街上有一半以上的商铺是我的。醉楼旁边的七笑酒楼是长安最大的酒楼，纨绔子弟达官显贵不绝于此；暖春浴馆是长安唯一的浴馆，每天从早到晚沐浴的人踏破门槛；心福客栈五层大楼，甚至连外国使节都在此入住；长通银号，护远镖局，浅心衣店，每一间无不尽其极致，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我站在楼顶，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说说笑笑都仿佛是在遥远的尘世，而我站在云端，没有表情的向下望。“老板。”身后五步开外，小满低着头。我慢慢地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他安静的脸，总是默默地并且认真地做事，我知道就算我现在马上消失，他也能够把所有的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让人放心且安心的人。小满抬头，从袖笼中拿出一封信，上前递给我。“昨夜收到的。”我慢慢地打开，写信的人我并不认识，字迹也不熟悉，但是内容，却是几百年如出一辙。“称雄江湖，必诛浅秋。”多少年都是如此，树大招风我早已习惯。慢慢闭上眼睛，将信慢慢在手里撕成小条然后在风中散开，飘来飘去真好看，飞的感觉，我也很喜欢。“小满，我累了，想再睡一会，你去忙吧，不要叫我吃饭。”我头也不回，身后小满默默地站了一会，然后气息越来越远。
入夜才是长安街最繁华的时候，街道两旁的红灯笼映的来往人们的脸色真好看。醉楼女子们的胭脂味，街边小吃的香味，我上等女儿红漫溢的味道，还有男人的汗味，金钱的铜臭味，袅袅娜娜弥漫了整个长安街；有人或快或慢的走着，有小孩子高兴得拍手跑过，有男人吆五喝六，有女人微喘，各种气息排山倒海，让人有点透不过气。
我换了衣服，整理妆容，慢慢穿过走廊，来到栏杆前坐下，底下的人如同往常一样热闹，不过我注意到两个地方，一个在门边靠窗的座位，有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无人陪伴，只喝酒，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他的气息短且轻，平稳却警觉。我微笑，一个刺客。而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位长相略憨厚，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他的周围围了一圈人，有男有女，似在听他讲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周围的人笑声不断，几个女子贴在他身上不住的劝酒。看衣着，与平常人无两样，看表情，稀松平常。我从众多气息中分辨他的，重且长，呼吸均匀，没有异样，是个健康且阳光的男人。
小满从楼梯上转上来，端来一碟点心和一壶菊花茶，“老板，你来了。”我冲他笑笑，“小满，楼下有两个人你要注意。”小满朝下一望，微微一笑，“是的，我知道了。”小满是顶尖高手，在这个醉楼里，除了我，没有人能赢他，他自然知道我说的是谁。“陪我喝茶。”我将茶水倒入杯中，菊花轻柔的气息扑面而来，小满在对面坐下，在另一只茶杯中加入一颗冰糖，然后倒茶。我笑了，“你一直都没有改变这个习惯。”小满不抬头，也笑，“是，您也一直都喝不放冰糖的菊花茶。”我用手指轻轻夹起点心放入口中，桂花的香味从口冲向鼻子，然后又慢慢落下，沉到心里。“小满，桂花的味道重了。”我抬起头闭着眼睛重新品了一下。小满略微一惊，“是的老板，我下次注意。”他从不反驳我或者怀疑我，因为他知道我五官的敏感程度。
三
一口气将杯中茶喝完，我起身，小满也起身侧身站在一旁，我径直离开喧闹，往醉楼深处走去。身后的两种气息，在这一刻忽然都变了，我微微一笑，猜得不错。我一点也不困，索性没有回屋，在醉楼里七转八转，径直上了阁楼。阁楼的风很凉，已经是秋天了。窗外一轮弯月，星星几点，离喧哗远些，离寂寞近些。我的手在古筝上下行走，起伏的气息在夜风中向四周弥漫，碰到某一处便反射回来，丁丁当当落在我的心里。忽然的一只镖乘着夜风向我靠近，我不抬头左手一翻收入袖囊，右手却不停，依旧抚琴。片刻，曲毕。我微微一笑，“无须躲藏，请进。”窗台上白衣人面带笑意，“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暗杀高手，暗杀对于你来说是没有用的。”我也笑笑，将镖拿出放在古筝上。“刺客乃暗中行事，你太招摇了。”我起身转到阁楼的榻上半躺下，含笑继续说：“最要紧的是，你感觉不到别人的气息。”一瞬间，小满已站在他身后，剑已经落在他的肩上。“不要杀他，让他走吧。”我微微挥手，“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如果与我没有深仇大恨，自不必来扰我，我对江湖琐事没有兴趣。”白衣男子的气息急促，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急速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抬起头来对他笑。他一愣，随即气息平缓下来。“名字不过代号而已，有何重要？”像个孩子一样的倔强的嘴角。我突然觉得有些高兴，“我只是想记住你，不管是不是代号，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会再见。”他有些惊讶，“零。”干脆利落，然后转身，从屋檐上跳跃远去。
小满走到古筝前拾起镖仔细看，我闭上眼睛，“小满你没有注意他么？怎么让他上来了？”小满放下镖在榻前单膝跪下，低头，“老板，另外一个人才是高手，我一直在注意他，结果被这个刺客钻了空子。我马上调查他们俩的来历。”我长叹了一口气，言语中的无力连自己都很惊讶。“去吧，明日我要看到结果，今夜加强戒备。”
四
最近一直都很疲惫，自从与公子离别后，有时候觉得已经厌倦了每日绷紧每一根神经，怀念许多年前的自己，清晰且明媚，不像现在，生活在黑暗之中，一日复一日，越来越深的黑暗。每天晚上都无法安睡，周围的气息忽强忽弱，我知道小满他们在守护着我，他们也很累吧。自己果然是个负累，如果我消失，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下雨了，淅淅沥沥，我起身推开窗户，湿湿的空气夹杂着一种青草芳香飘进屋里来，我喜欢这种感觉，我重新爬上床把被子重新裹得紧一些，靠在床头上慢慢地感受这种扑面而来的气息，在这样的日子里，客人会少，很少，清静，这我很喜欢。门外小满的气息由远及近，“老板，您可起床？”我深深地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对他们负责，转身下床着披风，迎小满进屋。“老板，昨天的白衣刺客来自江湖上一个没有名气的派别，叫做西派，他们的首领是一位女子，名林斯，也是暗杀高手，此派曾经人丁兴旺，但是在一场江湖争斗中死伤大半，目前招收一些江湖上的暗杀新人，无名无姓，武功深浅也不曾得知。”“那么另外那位男子呢？”“没有任何线索。”小满的语气有些沉重，我也知道，如果查不到，那么就真的要重视了。“小满你一夜没睡吧？”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有点心疼，这个认真负责的孩子。“你去休息吧。”“不用了，我不累。这件事情我会调查好的，老板。”我想告诉他不要这么固执但是却被一种乱哄哄的气息打乱了，楼下吵吵嚷嚷，我示意小满先去看看，随后换衣服下楼。
楼下的吵闹来自于一个小叫花子，坐在大厅正中的桌子上一边啃着烧鸡一手拿着酒壶。一条腿踩着桌子，一条腿悬空晃呀晃，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身上的臭味让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正含混的吵嚷着要见老板，小满过去拉他，他用鸡爪子扔小满，把骨头吐得满地都是。我倚在栏杆上吃吃地笑，他回过头来，看见我，然后舔了舔自己的指头，一把把烧鸡和酒壶都扔掉，脚轻轻一点，飞起到二楼我身边，我捂着鼻子看着他笑，他倒自顾自把胳膊搭在我肩上，流里流气的向我靠近，“美人儿啊，你是来迎接我的吧？怎么样，我这个味道还能感受到我的气息么？”“你如果洗得干净一点，我倒可以考虑让你进屋一叙。”“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他拉着我就往里面走。我回头朝小满一笑，“叫大家散了吧，再烧洗澡水。”然后便随他而去。
五
我仔细地梳理着一头长发，“小三子，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不记得。”镜子中的人眉目清秀，眼神却很犀利，薄薄的嘴唇，上翘的嘴角。我不再说话，梳子上上下下，将她的头发挽来挽去，最后用银簪插定。她左右照照，倏地拔下银簪，晃晃脑袋，用手七拢八拢，然后回头望向我，“有没有发带？”我笑，转身从枕下拿出一条墨绿色的发带递给她，“咦？这不是我的么？”“是啊，”我回身坐下，“你上次留在我这里的，整整三年零七个月又十日。”她看了我一会，不说话，然后回头把头发绑住，这才坐到我身边。“你的语气，越来越像怨妇！”我不禁笑出了声音，“小三子，你知道么？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笑。”小三子靠在一旁，白了我一眼。“我饿。”“我们出去吃吧。”我站起来拉住她的手，温暖而又细长的手，很久没有拉过的手，一起出门。在云湖边，细雨迷蒙，雾气氤氲在湖面上，我撑着伞，和小三子在湖边慢慢地走。“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小三子抬起头看看湖面，“四处流浪呗。”“我这里这么多地方，你就不愿留下做些什么吗？”“我不习惯过那些被约束的生活，我也对你的生意没有什么头脑，我也更不想给你添麻烦，我天马行空惯了。”我于是不再言语，我明白她自有她的打算，也明白她的人生只有她自己说了算。默默地走了一会，“那么，这次会停留多长时间？”我寻找着话题。小三子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凝重，拉住了我。“秋秋，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看着她的严肃表情，我忽然觉得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中，我的心重新一沉，“我们到前面的亭子去说吧。”
面对面坐着的不是小三子，而是一个顶尖的武林高手，而她在讲的，是一个跟我有关的江湖秘密。可是我，坐在她对面就走神，想起我和小三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闪亮闪亮的眼睛，想起我们划船游湖，想起我看着她跟小男孩打架把人家打得哇哇大哭，想起我们一起去踏青，然后她离开，然后她回来，然后再离开。“你明白了吗？”我被小三子的最后一句话惊醒，我点点头，可是什么也没听见。“总而言之，你要小心，这个新出现的派别真的是很厉害，他们的人也许就在身边，可是我们都不知觉。他们的目标就是你，你必须要小心。”看着她的严肃表情，我苦笑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我累了，回去吧。”我叹了一口气，小三子也叹了一口气，回程一路无语。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感觉不到小三子的气息，我四下寻找都不见人影，问小满，小满也说没看见。我忽然地想起什么，匆忙跑上阁楼，果然，她的发带绑在我的琴架上。一封信留在琴间。“昨天说的事情我还需要证实，秋，你一定要保重，小心再小心，等我回来。三”一切都很无力，我站在阁楼上，风灌满我的衣裙，把我拉扯着，低着头，叮当两滴眼泪落在弦上，弹落开去，碎了。
六
吃中饭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衣衫褴褛，年纪都不大，一进门就跪倒在门边，男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小姐，您可怜可怜我们俩兄妹吧，我们父母双亡，讨债人将我们的房屋占去，将我俩赶出了家门，我们走了许多地方无处落脚，”小满起身要将他们俩赶出去，我拉住了他。“小姐，我们知道您是这条街上最富有的人，您行行好收留我们兄妹吧，我们能干很多活的。”说完用胳膊肘捅了捅一直在旁边低着头的妹妹，女孩子也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小满看着我，征求我的意见，我没有说话，慢慢地感受这两个人的气息。孩子的心跳很快，特别是女孩子，不知道是长途跋涉累的还是别的原因，男孩子的气息很硬，是个倔强的孩子，女孩子的气息很弱，身体微微颤抖。“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女孩子，“她不会讲话，她是哑巴。”男孩子抢在前面说话，“但是她什么都会干，她很老实的。”我笑了，“我只是问她的名字。”“我叫小雪，我妹妹叫小米。”“小雪，小米……”“老板，难道……”我抬手示意小满不要说了，“收下他们吧小满，小米做我的贴身丫环，小雪跟着你在前面跑堂打杂。”阁楼楼梯上小满的气息由远及近，我背着身不回头，古筝铮铮作响，五步之外小满站定，“小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板，这不是您的一贯作风，这是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怎能随意收留？”小满的语气有些急躁，我停止抚琴，转身，示意他先坐下，待他坐定，我才慢慢开口，“你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么？那时候你也什么都不懂，而我也不了解你，可是我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不也是这样过来了，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小满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然后又垂下眼睛去，默默地说：“老板，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他们两个的，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等等，”我阻止他逃走，继续说：“我知道这一段时间你很辛苦，一直以来我也都非常地感激你……”小满面露惊色，一膝跪地，“老板，您言重了。”我摇摇头扶他起来，“我一直都把你当家人看的，你跟我也不必见外。”看小满低着头不说话，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去忙吧，早点休息。”“您也是老板，我先告退。”看着小满的背影，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拿着剑，挡在我前面。我的眼睛里又开始大雾弥漫，回过头去，寒冬已经有了眉目。
楼里多了两个年轻的生命，果然带来了不一样的生机，小雪会当众表演猴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小米会跑上跑下为我端来各种好吃的点心，她也作的一手好菜，忽然觉得日子这样过也很温暖，小满看见我多出了笑容，自己也常常笑起来，如果那个人不出现，也许生活会这么简单的继续下去，但是也许，一切早就已经是注定，任谁也无法逆转。
七
入夜了，我照例去看看大厅今天的营业情况，走廊里由远及近传来两种气息，再走几步，红袖娇媚的声音迎面而来，“公子，你怎么喝得这么醉阿……”她肩上的人摇摇晃晃，脚步凌乱，抬头的瞬间我看清了他的脸，在大厅里围拢了一群观众的人，终于，又来了吗？他晃着脑袋，酒气熏天，“呃，你这美人儿，太……美了，叫……叫我怎……怎么不醉，呃……哈哈哈……””诶哟……呵呵呵呵……”两人摇晃向我走来。红袖看到我的时候已经离我只有三步之遥了，“老板……”话音未落忽然一阵强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吹起我们三人的衣衫，走廊里一片昏暗。二步，一片杀气，空间扭转，我左手已经扣起。擦肩，男人左手一晃，掀起身后的披风，向我一倒，我就势左手直插心脏，却被瞬间闪过，手插到腋下，我顺势转身，右手向脖子拂去，男人也转身，然后一切就定格了，我的视线集中在他腰间挂着的一把剑，那是，泠剑。忽然所有的杀气也都消失了，男人已经躺在我肩上，依旧是醉醺醺，“这位美人儿似乎更漂亮，今夜你陪大爷。”一旁的红袖大叫：“休得无理！”便要过来扶男人。我挥手制止她，“交给我吧，你下去。”随后面无表情扶着醉汉上楼回房。仍在床上，醉汉仍旧嗔笑，口中念念有词，手舞足蹈，我轻轻脱下他的披风和外衣，顺手去摘泠剑，却忽然地被一只大手摁住，醉汉半卧着，似笑非笑，似醒非醒，“怎么？这位小姐对兵器甚感兴趣？”我一愣，却又莞尔，“公子难道想与这冷冰冰的东西同床共枕？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故作娇嗔，床上的人又恢复醉态，用手指点着，“哈哈哈哈，这女子……”便松手由我摘下剑来，我回身将衣服放好，下一秒，我已靠在他身上，泠剑压住他的喉咙，“怎么得到此剑？”冰冷的声音和冰冷的泠剑，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冷的颤抖。男人一愣，凝固的空气越发的冰冷，忽然他笑了，一种温暖且强大的气息包围了我，全身一个寒颤，我从未有过的感觉，背后被两只手环住，眼前一双善良深邃的眼睛，上扬的嘴角笑意肆虐，烛光在他的脸上跳舞，把他的线条照得虚虚实实，“干吗这么紧张？”轻言轻语，“我若说这是杀了剑主人之后得到，你是不是就将它用力切下来，切断我的脖子？”我无名之火心中翻腾，手一翻，不料背后却感到两只手拍拍我的后背，“放轻松，剑主人甚好，毫发未损，现在或许正在某处饮酒作乐呢……”“我怎么相信你？”我的话语仍是冰冷。“三日之后我与剑主人相约于云湖步亭将此剑还给他，你也一起来。”见我不动声色，他索性用手指绕起我的长发，“我不走，这三天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将我处死。”说完用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我看。“把你的手拿开！”我翻身下床，回避他的眼睛，“你，去那边！”我用泠剑指着外屋墙角，男人一翻身起来，“不是吧？你要我睡地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我依旧是冰冷，“你睡在那里，既然你能够进来我这里，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底细，我亦不多说，我不会让你逃走的。”男人耸耸肩，“也好，既然与你有承诺，那我就遵守。”
在漆黑的夜里，我感受得到他的气息，平稳，粗重，我有些怀念那一刻温暖的气息和双手，为什么别人的双手都是温暖的，而我，如此冰凉。“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小声问了一句，后来又觉得他应该已经睡熟了，“园！”他的回答从空气中深沉地飘来，夜的黑色被搅开了，一圈一圈漾荡开去，或深或浅的波纹浸过了我的纱帐，将我围住，蒙上我的眼睛。
八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大亮，很少有睡得这么好的时候，我起身看看墙角，园还在睡着，微酣，起伏的胸膛，有节奏的气息，让这样的清晨变得很温馨，可是这温馨不属于我，我看到枕边的泠剑，“公子，你现在人在何处？到底有没有事情？为什么泠剑会在这个人手里？还有，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满心疑问，我走过去，“你，起来了。”他眼睛微微颤动，却不睁开，然后笑起来，“你不必从早上就这么冷吧？这还没到冬天呢。”我忽然有些害怕他的笑，“休要胡言乱语！马上起来！”他摇了摇头，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我身后出了门。来到楼下，小满已经在忙了，小米和小雪正在收拾桌子，我坐下，小米就端来了热腾腾的早饭，笑眯眯地催我快吃，园也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叫小米给他盛饭，我一脚将其凳子踹翻，“小满，他交给你了，把他关起来，听候发落。”看着园忿忿的表情，忽然觉得好笑，被小满抓着还在吼叫，“喂，你怎么如此无礼阿……无情……冷漠……”
小满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打算出门了，许多天未曾出门，今日却想上街转转。“老板，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几大店铺的老板都在问怎么为你庆贺。”一句话倒把我说愣住，原来，已经是我的深秋了，抬头望望，天高云淡，一瞬间好像几百年从眼前滑过。我低下头，随即微笑对小满说：“叫上所有的人，一起吃一顿饭吧。”
晚上睡不着，摸黑起来上了阁楼，无月之夜，黑色浓烈，亦不想点灯，我的眼睛其实已经习惯黑暗，在墨色的夜里，我反而看得更清楚。手抚在琴上，又落下。不想惊动任何人，在黑色中我缓缓起舞，夜色被我搅动，翻滚起来，空气从衣裙间袖笼中脖颈后或快或慢流过，在四周的墙壁撞击又回来，我的发丝在墨色中飞舞翻滚，黑色将我缠住。有汗水一滴滑落，叮当落在地面，我闭眼旋转躺倒在榻上。“看够了么？进来吧。”窗外的人飞身进屋，在黑暗中，温暖的气息却不曾改变。“好黑啊。”园幽幽地说。“我们既然都能看得见，又何必浪费那火烛。”我亦是幽幽，“现在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了么？”园嘿嘿一笑，在黑暗中，我看得见他一双闪亮的眼睛。“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我有无身份并不重要，我必将赤裸裸来赤裸裸走。”我冷笑，“那么你又何必带走泠剑和我的短剑？”“你真的是能看到还是能感觉到？”园的惊诧在我意料之中，我不说话，退下右手的手镯，在黑暗中左手一伸，叮当，手镯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清脆明亮。躲过了，我起身在夜色中滑到窗前，循着气息左右出手，气流即是我的剑，在步步后退的人身上寻找穿越的机会。猛地一转身，园已跳上窗台，我亦跃起。
在屋顶上，风刺骨，我看得到他的披风飘得很高，“这里似乎空间大些，比较容易伸展。”他言语中的不在乎让我有些晕眩。我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这是你最爱的武器么？你这么在乎。”他手中把玩的是我的短剑。“在乎？你应该知道我可以把任何在手里的东西都当作武器吧？”“也包括你自己么？”他忽然的一句话让我微微有些颤栗。惨白的月亮从云后面闪出来，照着我惨白的脸，可是，他的表情却被影子遮盖，我看不见。“你不觉得你时刻都把自己当成刺球当成武器让人无法靠近么？”我在月光下，体无完肤，内心波涛汹涌要跳出身体，“少废话！”我怒喝一声出手，风中月下，清冽的气流席卷着我的怒气，四散开来，园的披风吹起，身体旋转，左右躲闪。忽然一闪，气息已在我身后，我后倒出手，却触摸到温暖，再一转，园站在我面前，披风在我身上。我错愕，他的气息还留在这披风上，如此亲近，“夜太凉，你穿得太少了。”在我面前的人好像又是那个普普通通的阳光健康的男人，正微笑看着我，“泠剑我要拿走还给它的主人，虽然我骗你我们相约日后相见，但是，他安然无恙我没有说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于短剑么……等你来找我拿回去。”他明亮地笑起来，“我们一定会再见！”在月亮再次隐起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而我，呆滞在屋顶上，无言。
九
数日前，长安街就开始忙碌起来，我的生辰要到了，几大商铺的老板们都开始忙活。这几天小满几乎都看不见人影，只有小米跟着我，生意小雪已经差不多上路了，我什么都不用操心。在这一天的早上醒来，我并不觉得心情好，外面天气不错，秋天已深，冬天的眉目也能看见，我又回头看见叠放在床边的披风，我抱膝缩在床上，心也皱起。门外小米的气息飘曳进来，小米身上一向带有青草香味，我很喜欢这样的清新的味道。轻轻叩门，“进来。”小米习惯性的先伸脑袋进来，看见我就眯起眼睛笑，然后闪身进屋，关好门，来到我面前。“手上拿的什么？”小米用手比划，我略也能明白，今天是个好日子，要穿新衣服。我微微笑下，抖开他手中的衣服，白底红花，毋庸置疑材料是最好的江南丝绸，手工也没得说，每年的新衣服都是小满为我准备的，这次的应该也是。我换好衣服，整理妆容，虽然说过不需要，但是小米还是为我梳头。下楼时，小满和小雪已经都收拾停当。宴在晚上。七笑楼本夜不接待任何客人，却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热闹，我坐在一桌丰盛的饭菜前，笑容明亮。小满站在我右边招呼客人并为我呈上礼物，小米站在我左边，为我端茶倒水。“老板，客人都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吧。”首先入座的是护远镖局的子龙和虎啸二兄弟，他们为我带来的礼物是遥远天山的雪莲花，“谨以千年雪莲献给老板，祝老板青春永驻。”千年，我心里暗叹，还真是讽刺，但是我还是明媚地笑，“子龙兄虎啸兄一年来辛苦，也祝护远镖局平安祥和。”接过小米递来的酒，我一饮而尽，子龙虎啸亦一饮而尽，落座。随后进来的世真堂的老板速和他的徒弟凤凰，速是我的军师，掌管我的已有多年，我从师于他学习军事谋略，天文地理，年轻的徒弟凤凰聪颖好学，是军师的好帮手，“老板，吾等没有贵礼相送，这一瓶心魂单我与徒儿研究多时，为你进补之用，无论多重的内伤，三颗必定恢复。”山羊胡须的老人一脸的矍铄。“谢谢军师，要多保重身体。”又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心福客栈老板云，七笑酒楼的老板刚带领着整个这条街上的各家店铺的老板都来给我敬酒，并送上礼物，然后我宣布开席，熙熙攘攘的酒楼顿时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戏谑喧闹，各种各样的气息扑面而来，酒精的作用开始发作，我渐渐觉得眼前不清楚。招呼小满过来，叫他好好待客，我领着小米回醉楼休息。
今晚整个街上的喧闹都集中在七笑楼了，别的店铺要么很早就关门了，要么就是门可罗雀，难得如此清静，我放弃马上回去睡觉的念头，和小米沿着街慢慢地闲逛。深秋的夜晚，风掠过高高低低的屋檐，迎面扑来，摆脱了一屋子的气息，到现在单纯的空气里，真好，我看看小米，小米也看看我，相视一笑，却什么也不说，把手抄进袖笼，慢慢地在两旁灯笼摇曳的影子中走，轻轻地呼吸空气中的寒冷干燥的气味。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空气中的味道变了，浓浓的湿气压下来，嘀嗒嘀嗒，天空中突然落下了一道一道白色的美丽直线。我和小米一开始错愕地站定，看着周围几个人奔跑了起来，我们看着彼此，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往回跑，在直线间，我们俩的笑脸渐渐模糊，好久没有这样放松和自在，在雨中，我和小米的脸有着美丽的光线，在此之后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看见小米这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