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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草子

【7/01】【鬼话】连载---十三号 院 13 号 女生楼(绝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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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13:03: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睡前我跟她说了无数次跟她无关,不关她的事,不需要承担什么不用自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极端的方式……”李蓓喃喃的,注视着那滩血泊,随着它的凝固,她的泪也渐渐不再汹涌。
    
    我们就这么奇怪的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同样的沉默着。直到天空发白。
    
    警车开过来,有的在血泊旁边测量圈划什么,也有的在询问着找寻可能的目击者。居然看到了那个在杨南出事的屋子里劝慰我们的警察。他也看到了我们,便走过来,问我们,知不知道什么具体情况。
    
    李蓓已经没有眼泪了。红且肿的眼睛里漫布血丝。“安慰她一直到熄灯后很久。看着她睡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我才敢睡觉的。睡到半夜觉得有点凉,起来一看发现门是敞开着的。她不在床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那样的一声响……”李蓓开始干嚎,面部表情痛苦而抽搐。
    
    我的心那样的乱。我看到的是什么?明明是梦,为何和现实却是如此一致到仿佛亲历?她现实的真实是怎样的?她真的是内心极度自责而走了极端?如果我的梦反馈了某种真实,那梦里的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哀怨,又怎么会用那样奇怪的姿势?对!就是那像猫扑食的坠楼动作,让我怎样也无法让自己想的明白!
    
    “同学,你知道什么情况?”警察很和蔼的问到。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开。
    
    天色已经大亮。2个警察开始冲洗血迹。褐红发黑的血泊慢慢的化开,和水流一起,汇流进不远处的下水道里。
  

  整整一天,上课几乎没有人能听的进去,都是在以谈论某某人的口吻猜测和揣度杨南与徐燕之间可能的联系。几乎一听到她们的声音,就感觉无数的苍蝇在嗡嗡的响,2个身边同学悲惨且让我无法琢磨的离去,却在此时成为她们的笑料谈资。拳头攥的紧紧的,这一切……转脸瞥见苏周的脸,苍白而灰暗。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地上已经再也看不出来曾经凝结怎样黑红的血迹,心痛却还在继续。干净的略有区别的那块水泥地。灰白的,那灰白,此时那样的刺痛我的眼睛。脑中一遍遍回放着那过程,下坠。软弱而胆小的燕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去瞬间飞翔。
    
    陈阿姨从宿舍楼里出来,和我们打了个照面。她急急的低下头。我看到她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袋子,忙伸手想帮忙去提。“陈阿姨,这是做什么?怎么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陈阿姨似乎有所避讳的样子没有让我接,想了想,然后才说:“就是你们楼层的那两个孩子,她们的父母都来了,来拿孩子的东西……他们……几乎没有办法收拾下去。我这在帮他们收拾。”“我们是她的同学,我们可以帮忙么?”我忙追问。“你们不忌讳这个么?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倒是有很多你们的同学围观,但是帮忙动手的人却没有。”陈阿姨说,“你们要去就去吧,不要把东西翻乱了,别说不该说的话,不容易,孩子养到这么大。”她说完便往前走,“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就来。”
    
    我和苏周几乎是用跑的速度上了楼。来到徐燕(也就是杨南的宿舍),果然门口站了很多人,小声的在嘀咕着什么,扒开人群进去一看,2对父母相对着坐着,在屋子的阴影里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却清晰的听到两位母亲的哭泣以及两位父亲连连不断的叹息。李蓓蹲在地上的箱子边,精神恍惚,一下子失去两个亲密室友都伤心如此,我实在不敢去揣度那2家失去孩子的父母的心情。
    
    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是多余。我和苏周互望了一眼,沉默的开始帮忙收拾。总是觉得她们从不曾离开。总是觉得那桌子,她们似乎就坐在那儿,手舞足蹈的说话,眉飞色舞的讨论着喜欢的书籍,衣服,化妆品……仿佛,一切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抚着衣物,被褥,嗅着她们残留的一切气息,那温暖亲近的气息,现在却是这样的刺鼻残忍。
    
    徐燕的枕头边应急灯还有电,打开,晃晃的光淡淡的晕。枕头下很端正的放着一个漂亮的本子,本子旁边的圆珠笔笔帽还没有盖。我皱皱眉,鼻头开始发酸。她的习惯还没有变,以前总是因为不盖圆珠笔的笔帽使圆珠笔的圆珠不知所踪。
    
    打开本子,整齐而清秀的方块字。是日记。粗粗翻过,都是一些细碎琐事,大致都是记录的不开心的事情。然后隔了很多天没有写任何,想必这段时间应该没什么烦恼。直到昨天。整整一页字迹都偏潦草,还有浸花的几处,想来,应该是她的眼泪。
    
    心里好乱……杨南的脸……惨惨的白……看了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可是那苍白在我的眼前,不,在脑海里,晃……刺鼻的煤气,散去后还是那样催涌胃液……是我的错,造成了她的死……我不可原谅,她不能原谅,才一直追缠着我……冷冷的看我,狠狠的跘我……
    我不可原谅……她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原谅我……
    
    字体越来越潦草,重复不断的写着不能,不可,原谅……看着我心里揪着的难受。徐燕,我想,真的不是你的错。可是,你错误的解决了你认为的错误。这是你临去前的想法么,是否是你自己对自己的无法原谅,使得你认为……现在想来,看来,都太迟太迟。
    
    合上日记,长叹一口气。


                  三十七
  苏周这时也拿着一个本子过来,小声的跟我说“你看看,这些内容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嗯?”我正要直问,她看了看杨南的家长,转头又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把问题噎了回去,翻看本子上的内容。杨南写日记的习惯还真奇怪,没有日期,只有一个一个的段落,段落的上方空白处会信手画个笑脸或者苦脸,以此表现心情罢?
    平常的脸昨晚很奇怪,睡在床上总是觉得耳边有女生的声音轻轻说话,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虽然进校以来陆续听到过很多的传言,但是自己还从来没有经历过。我想这绝对不是幻听,是真的有说话声音,可是又听不清楚。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要表达什么呢。
    ……
     皱着眉头睡不着。很憋,但不敢再去厕所。之前去的时候,路过水房,听见激烈的争吵,想着要劝架,却听不清楚吵的什么,似乎参与吵架的人越来越多。到水房门口往里一看,没有人!!!可是争吵声不绝,好害怕……莫非真有……存在?害怕的脸
     刚才在411和她们玩了碟仙……好可怕……碟子旋转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后悔……碟子停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冷笑的脸浮现……更可怕的是……屋子角落有一个女生,很哀怨的看着我们做这一切,清楚的听到她的叹息……然后别过脸去……手僵住了,动不了……直到灯亮……回忆不起问题的内容……再也不要玩这个游戏……再也不要……惊恐的脸
     在水房洗了梨子,削皮的时候割破了手指,不停的滴血,掐着也止不住……血滴在水池有清楚的回响……我又看到了那张脸……冷冷的笑着……回到屋子止住血,爬上床怎么也无法睡着……总是听到遥远的水房有滴水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之前自己的血滴在水池的那种声音……可是明明不可能……平静的脸
     终于有了搬出来住的机会。接了这个工作之后可以在外面安心的住着,应该不会再被困扰。可怕的13号楼,出去住了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回来。
    
     日记到此为止了,估计都是杨南在搬出去之前写的,才没有被带走吧。只是,即使选择离开,有些,却是避不开。
  
    继续收拾,谁也无话,苏周悄悄的把日记本掖到怀里。我讶异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终归还是没有说。直到陈阿姨进来,暗示我们出去,去拉李蓓,她不肯走,我们只好怏怏的走了。
    回到宿舍,苏周一直都在翻看着杨南那日记本。很凝重的表情。“你仔细回忆一下。还在军训的时候,开学没几天吧,当时我就做梦梦见你去水房,然后看到你捂着耳朵尖叫。你当时还说为什么我在梦里梦见了你的梦呢,你当时不是就梦见你听到有人争吵然后你去看,结果也是没有人么?你看看杨南这篇日记的日期,差不多应该和我们是一个时间。最多就是前后。”
    “嗯,当时我看到这里也觉得很奇怪。”我转过头,仔细想了又想,“那次于蒙蒙她们找我们去玩碟仙,当时我们也是说不玩啊,结果我去看的时候,她们果然就是在灰暗的房子里手一致前伸……打开灯以后她们都缓过神来了,但是怎么问也不肯说,难道是因为都看到了杨南所看到的一切?照她日记里所说的,有2个……碟子上浮现的冷笑的脸,屋角哀怨的脸……?她割破手指以后看到的脸她形容的是又‘看到’那么必然是与她参与碟仙里所见到的是同一个……”苏周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还真是罗嗦,重复这么多。”我郁闷的不行,心里很多疑团总觉得很多蹊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闷闷的想着,也不再去和苏周重复一些她听来便是罗嗦的废话了。
    转天上课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很诡异的样子交头接耳,基本没人听课。学中文的本来就心思细腻,想象丰富,到了这个时候更加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不是说每年秋季出现猫尸以后就会有人非死即疯么,今年又是这样,看看徐燕,真惨!”“你们说,她怎么会把自己和杨南那事扯上关系呢,没见过这么往自己身上揽事的。说起来,杨南那事情也真是奇怪,徐燕那天为什么刚好就听到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到底是传闻还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没有理由那么自责啊,肯定还有别的隐情呢!”“她上回不是还闹过一次自杀么,好像说是在厕所里想要割腕,结果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害怕的没有胆子割下去,还以为是那东西救了她,谁知道还是……!”她们声音叽叽喳喳的越来越大声,简直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我实在忍受不了继续在她们旁边待着,便拿起书本坐到了教室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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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13:04:4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看着窗外一直发愣。
    
     然后看到了系里的黄辅导员。从入学到现在,除了新生教育和开系会的时候见过她,其他的时候,基本上很难在校园里碰见她。想想也是,50多岁快要退休的人了,也不适合做一些特别辛苦的管理学生的工作,估计,她应该是在她临退休前为她所喜欢的岗位做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以表现她的恋恋不舍吧。
    
     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脚步缓中带急,所去的方向,正是我们的13号楼所处,或者说,我内心有一种感觉,就觉得她是要去13号楼。这时我发现前排的苏周,也注意到了黄辅导员,她转头和我眨巴眨巴眼,又一瞥窗外,指了指教室门口。我很快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我们一先一后的出了教室。
    
     几乎不需要交流所想,我们很一致的往宿舍楼小跑而去。
    果然被我们猜中了,远远的,就看到了黄辅导员走进了宿舍楼。“她大概是找陈阿姨。”苏周说,“这次机会可不能放过,她们年龄相近,现在明摆着黄辅导员是就着徐和杨的事情才来的,怎么的都会说些什么。”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听着她的分析我只有点头的份儿。
    走到陈阿姨的房间,意料之中的,她们在谈话,看样子,似乎她们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想努力听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很模糊的声音。陈阿姨平时在屋子里都是敞开门,因为方便我们用她屋子里的微波炉,可是此时,门却是紧避着。我只能扒着窗边往里探我的耳朵。一直都很表情很平和的说话,声音怎么也听不真切,我开始想放弃,苏周却把食指竖在唇边,暗示我不要有什么动静,我正想比划什么,屋里的音调突然高了起来:“为什么你要提前退休?你当时从讲师即将升职称的时候突然主动要退下来,我就非常不可理解!现在你只是当宿舍管理了,你还要退,你到底……”黄辅导员很激动的样子冲着陈阿姨嚷嚷着。陈阿姨又小声的解释了几句什么,黄辅导员的大嗓门又扯开了:“是,是不可理解,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巧合!她们这是迷信,你是在变相纵容!发生这事情以后,你退休,同学们会怎么想,怎么认为,会不会认为作为老师作为管理员都退缩了,是不是真的想她们所想的,这楼,这学校有着不可告人……”陈阿姨使劲的拽了拽黄辅导员,意识她要安静一点。黄辅导员摇了摇头,走到桌边拿起水杯,大大的喝了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们的声音都微弱了下去,慢慢的,两个人都很安静的坐着,看着对方。她们现在的心理想法应该是很复杂的吧。我想。苏周扯了扯我,比划了一个走的动作,于是我们踮着脚,小心翼翼的折回楼梯口,然后上楼回宿舍。
    
  疑点1:陈阿姨以前是我们系的讲师,却甘心退到宿舍楼当一个什么人都可以从事的管理工作。
    
    疑点2:陈阿姨工作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提前退休,黄辅导员的反对正是说明了这个决定的不合常理。
    
    疑点3:黄辅导员所说的‘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指的是什么姿势?
    
    疑点4:“这楼,这学校有着不可告人……”是泛指还是特指?
    ……
    
    苏周刷刷刷的在本子上例出这些条,摆在我眼前,“你作为当事人,你也分析分析,看看你怎么想这些事情?”
    
    “我的想法?你说的疑点一倒很好解释,陈阿姨要是在当讲师的时候遇到一些不开心又不好解决的事情,她便想换个工作,是合情合理的啊,至于她为什么要换到宿舍里当管理员,也许她是很喜欢学生们,所以只要在学校里工作,做什么都无所谓。我说她屋子的大柜子怎么那么多书,很多我都没有听说过呢。”我感叹了一下,接着想了想:“然后她当宿舍管理员,也不可避免的经历了或者目睹了一些事情的发生,或者说结束,比如徐和杨的事情,使她难以承担,所以她就逃避咯。”我转过脸看着苏周,“至于她所说的‘她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这句话值得深究,你说是不是指跳楼时的姿势?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姿势?”我突然把声音压低,倒是把苏周说的吓了一跳。“跳楼的姿势有什么好奇怪的么?都不是能控制的!”
    
     “徐燕……那个晚上我也有很奇怪的梦啊,当时我在梦里看到徐燕我只是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是谁。我记得她跳下去的时候,那个动作,那个眼神,太像猫扑食了!太像!后来大家不都下楼去看她么,她还是趴着蜷着的姿势没有变,手指还是呈勾状!”我把手做成爪子的样子给她比划着,她打落我的手,“这点我倒是也注意到了,只是以前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有怎样的不同。现在我们只能说分2条主线,要不就直接找目前我们所知道的知情人陈阿姨,从她这里打开突破口得到我们想知道的,要不就去找黄辅导员,看样子她是唯物主义,应该是对陈阿姨的一些作为有不满的,就看我们该怎么做了。”
    
  
   三十九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半天,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想着期末将近,便各自回桌拿书本来看,其实也是看不大进去的,盯着书本愣神,想着这些天来的奇怪事情。苏周那头也是没有半点动静,连翻书声都没有,也不见她动笔写字,一样的胳膊撑着脑袋不知道看着书想到了哪里去。这样下去,期末成绩估计不会见好。
    
     看来什么事情都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淡化,关于某个人,某些人,言语不过是一阵风。风过便不再留痕。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大家便再也不再提起杨南或者徐燕。仿佛,她们从未在这所学校里生活和学习过,甚至,没有在这个世间停留过一样。
    
     记着的人,伤痛依然留在心底。
    
    宿舍楼门前的花圃早晨开始动工,从中间铲去了草皮,留出不大不小的一块地。午饭过后看着民工们坐在花圃边大口的啃着馒头,觉着他们的辛苦。不知道学校怎么想起来要在这搬弄什么。这么一块地,又能做什么用呢。
    
     几乎用的是神速,使得自己不得不佩服这些朴实的民工们办事效率。第二天午饭后回寝的时候,一个崭新而漂亮简洁的白色小亭子已经在花圃中间屹立着了,被常青的植物衬着,显得那么的耀眼,甚至,心里晃过了一个词――突兀。
    
     无缘故的为什么在花圃中建一个看来只有欣赏而别无它用的白亭子呢?若大一点还能用于乘凉一类,可是这么小,又在“环保绿化地”中,连通向其中的石子路啊,台阶啊之类的也没有,这也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同学们也都觉得很奇怪,新鲜好奇中,议论纷纷的讨论着如果在亭子上雕花涂漆,应该还是满好看的,毕竟这13号楼,住的都属于文科的女生啊。对于美的畅想和假设,还是很容易泛滥的。
    
     然而,白亭子就一天天的立在那里,再也不见有任何的修葺和装饰。它的突兀,也越发的明显起来。尤其到了夜晚,有时站在走廊里往下看,银色月光下衬托着它那样的亮白,昏黑中有一点悲凉的意味。每当经过徐燕以前的宿舍,看到那白亭,仿佛是正面冲着这儿,白光中又隐约有一些威慑的意思,心里就一寒,总觉得它的存在,似乎有那么一些刻意的成分。然后又开始自嘲,觉得想的过于多过于歪了。
    
     随着期末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同学们又开始像期中考试一样,晚上开始挑灯夜读。我是个随大流不甘落后的人,也在每个熄灯后的晚上,搬出小凳坐在走廊,幽幽暗暗的灯光下写写抄抄,仗着走廊人不少,也不觉的有什么害怕了。
    
     看书看累了,站起身来伸伸胳膊腿,来回走走,控制着拖鞋不发出吵闹的拖沓声响。却看到李蓓,坐在小板凳上,膝盖上摊着书本,手里却按着手机,吧嗒吧嗒的发着短信。


 “怎么不看书呀?这么晚和谁发短信呢?”我故意用很调侃的语气问道。她一副很慌张的样子,快速的按了发送键,慌里慌张的把膝盖上的书扒拉着合起来,就起身准备回屋子,临进屋的时候,浑身一颤,站住了,转过脸来,用很奇怪的眼神来回扫视了我一番,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息吗?你什么也没有听说过吗?”
    
     “什么和什么啊?”我很茫然。
    
     她快速的按了按手机,打开一条信息给我看,“13号女生楼地处荒坟之上,盖楼的时候没有按照风俗用红袋子收好散骨,所以楼里每逢尾数是双数的年份就有人自杀,尾数是单数的年份就有人发疯。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你……”
    
     “胡扯简直是!谁给你发的啊?”我有点激动起来。“你声音不要那么大好不好?”李蓓不满的白了我一眼,从我手里夺过手机,按了按,把手机贴在耳边。“奇怪,我没有见过这个号码,发短信过去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李蓓说着,把号码按出来给我看,“你见过这个号码没有?”默念了一遍号码,快速在脑中搜索一遍,“没有啊,很陌生的号码。”我拍了拍李蓓的胳膊,“好了,你别想了,回去睡觉吧,我估计可能是谣传吧,不知道什么人造谣生事以乱人心呢!”“自从她们出事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还跟宿管的人商量了要调换宿舍,他们不肯帮我调,说我胡思乱想,要调换的话自己私底下解决。我也实在是乱的很,一点风吹草动就惊的不行……”李蓓的神色黯然的很,我突然有点不忍,便安慰她说,“今天你先早点睡,我去问问苏周,要不干脆你搬到我们宿舍来,反正也有空床。”李蓓点了点头,“我问过很多人,她们都嫌我……怕我会给她们带去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她很小心翼翼的问道。“放心啦,我们不会想那么多的,这些事情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我故作轻松的又拍了拍她,送她进宿舍,她径直走到自己的桌边,也不开灯,慢慢的爬上床,缓缓的拉上被子,从被子里闷闷的说“帮我带上门吧,谢谢。”“晚安。”我轻轻的拉上门,隔去满屋的黑暗,顿时觉得没那么逼仄的压抑了。再也没有心思看书,端着小凳和书本就回了屋。
    
     苏周趴在床上,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翻着书本。“你看得进去吗?看不进去咱就睡吧。”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一大口,“哇啊!~”
    
     “半夜三更你叫什么叫啊?”苏周探出头来,我被烫的说不出话来,哈哈的大口吸气。“你被烫到了啊?我刚给你倒上的,想着你回来就能喝温的,谁叫你……”我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半晌没有言语。
    
     “喂,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是好心啊。”苏周爬下来,搬着凳子坐到我旁边。“对了,跟你说个事儿。”我没有说话,只是又瞪了她一眼。
     “刚才我去水房洗漱的时候,听2个女生说,她们收到了奇怪的短信……”“是不是说这楼没盖以前是乱葬岗啊?”我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知道,你也收到了?”苏周很兴奋的样子,奇怪,这时候她居然能兴奋成这样。“不是我收到了,是李蓓收到了,还给我看了那个发信息给她的号码,说是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的那种。”“嗯,听起来,情况倒是一样的。”“估计又是谁无聊了吧。”我对这一点兴趣也没有。“苏周,你看看,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们让李蓓搬到我们宿舍来吧。”“怎么了?她怎么想到和我们住了?”苏周这晚的态度实在是让我吃惊的很,一反往常的淡漠。“不是她想到,她没准还没想呢,她说出了那些事情以后她不敢一个人住那个屋了,想换别人又都不同意,你看呢,我们和她一班,又没什么冲突过结,要不,就让她住我们屋吧,她一个人也怪难受的。你忘了虞笑笑那个时候被大家隔阂的到现在也不老正常的。我怕她一个人住,没事也整出什么事儿来。”“我不反对,她要是愿意,就住进来咯,我们屋反正也够不正常了。”苏周看我没什么事情了,便又爬上床去。“决定好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也帮她搬搬东西吧。”“哦。”我应声道。
    收拾好便上床睡觉了。苏周突然又问“你真的觉得这短信是造谣的?我怎么觉得像真的似的?”“好了好了,别想了,一条短信就把你们乱成这样。”我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苏周伸手关了灯。
    黑暗中,没来由的觉得冷。但愿,这只是恶作剧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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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13:0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天亮以后,开门出去准备梳洗,门口摆着乱七八糟的箱子桶盆,李蓓蹲坐在小板凳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脸色苍白灰暗。我轻轻的推她,她猛的一挣,抬头见是我,便绽放出许久未见过的动人笑颜。
    
    “苏周同意了吗?我是不是可以进来住了?”
    
    “你不会在外面坐了一晚上吧?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呢?”苏周闻声出门,见此场景,忙把东西往屋里搬。
    
    “我是熬到半夜熬不住了,总觉得四处寒风,到处怪声,忙把东西都收拾出来,在门口叫了你们几声,没听到回应知道你们睡着了我就想反正也快天亮了,我就坐这等着吧,没想到睡着了。”李蓓见苏周帮她搬起东西,她很高兴的也忙活起来。
    
    “你坐外面不害怕啊,又冷又黑的。”我端起盆往屋里走,问道。
    
    “好歹有灯啊,不像屋里,黑漆漆的,还到处漏风。”李蓓爬上袁甜以前的床,一边收拾着。“漏风,你们窗玻璃破了啊?”我好奇的问。
    
    “呸呸呸!什么你们啊!屋里就只有我……”李蓓有点急了,“窗户都完好,关的紧紧的,我总觉得冷,不是漏风是什么?”“昨夜里根本就没起风啊,在外面温习的时候还好好的来着。”我说道。
    
    “你俩好烦啊,对了,李蓓,你的被子好像很潮呢,今天天气不错的样子,要不中午我们搬到天台上去晒晒,我的被子也刚好想晒晒了。”“行啊,那现在就铺那吧。别叠了。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吧,室友们。”李蓓心情又好了起来。
    
    就这样边说边笑,很快收拾好了,三人一起出门去图书馆看书。还好上午没有课,要不然,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估计又该难受了,我想。
    一上午在记背中很快过去,中午,果然是希冀中的太阳天气,温暖的有如初春,扫去阴霾,大家都很开心,端着凳子,抱着被子噔噔往天台去。
    
    上天台的话,只需要从四楼再往上,经过一扇铁门,上半层楼梯,就能到。铁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轻轻转拉几下,便开了。
    架好了凳子,把被子扑打搭好。站在天台上往下看,总觉得那白亭子刺眼的难看,恍惚间,仿佛看到一只白猫趴在亭子上,斜着眼冷冷着看着我,心里一惊,正想指给苏周她们看,却发现亭子上什么也没有。
    
    “我下去拿本书上来,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好了。”李蓓说。
    
    “顺便帮我和希年的也都拿来吧。”苏周的兴致也很好的样子,在天台上挑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坐了下来。
    
    李蓓便转身从楼梯口下楼。
    
    几乎是瞬间的,她突然快速蹲了下去,一脸的惊慌:“扶手怎么那么矮了?天啊,你们看这楼梯怎么变那么高那么陡了?我迈不到下一个楼梯上!刚才我们上楼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她说的也不像是开玩笑,我们看到她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楼梯与扶手的夹缝里,惊恐的神情,瑟瑟发抖的肩头。我赶紧走过去扶她,苏周也跑过去,谁知我刚准备往楼梯下迈一步,突然觉得很晕,一看,楼梯边的扶手矮的似乎要蹲下去才能扶到。而每级台阶之间的距离变的那么的高远,似乎要蹲着然后探出整条腿,才能踩着下一级。我没有心理准备,重心不稳,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喊也喊不出来,有种感觉就是想往下坠……
    苏周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顿时无力的蹲了下去。
    
    没有人再说话,但是可以感觉到问号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悬浮着。
    
    如果这台阶之间本来就如此之高,我们之前怎么上来的?为什么突然变的这样的陡,我们又该如何下去?




  再往下望一眼,那高陡的楼梯似乎望不到底的样子。在阳光下,这一切仿佛又不是幻觉。
    
    什么好心情顿时都消散殆尽,李蓓轻轻的啜泣起来,巨大的惊恐中,我们丧失了惊叫的力气,回望那太阳,金黄艳丽的如此冷酷,俯望那亭子,白猫趴在那里,斜着眼依然冷冷的看着我。心里堵得有点难受了,气愤的卷起被子,拿起凳子:“我们挪着凳子一层层下吧,我先下去,你们照着我的样子也下去。”说完,我便把凳子放在下一级台阶上,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探腿去踩,稳稳的站定,然后再把凳子放在下一级台阶上……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到了铁门前,我招手让她们都下来,她们一个个学着我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都走到铁门前。推开铁门走出去的时候,我回头往上看了看通向天台的这半层楼梯,它们又恢复到正常的高度,只是那天台入口处透下的阳光,却让我再也感觉不到暖意。
    
    匆匆的回到屋子,惊魂未定的我们坐在各自的凳子上喘着粗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周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出门,我追问她,她说她要去找陈阿姨。
    
    “再不去找,她退休了,就更加会守口如瓶了!”苏周急急的下楼,走到宿管办,陈阿姨的房间已经收拾的基本干净了,大包小包堆放在门边,陈阿姨坐在窗前看着斜对着窗口的白亭子发怔,好长时间,她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阿姨!”苏周忍不住了,冲进屋子到陈阿姨面前。
    
    “我可以不问您为什么要走,我也可以不问您为什么选择到这里屈就为生活辅导,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姐姐,关于我姐姐的一切!我忍着这么久不问您不缠着您,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连续着……什么传言都有,而击退传言的,只能是事实不是么?”苏周激动的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有天台,那么奇怪,进校到现在,没有人去上面晾晒过衣物,装着铁门,为什么?我们上去的时候很轻松的登着一如往常的台阶,为什么下来的时候,要依靠凳子一步步探着挪下来?”
    
    “你上天台去了?”陈阿姨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用颤抖却听来很平静的语气问道。
    
    “怎么了?有天台不是为了让人上去的吗?别的宿舍楼的同学很经常的上天台晾晒衣物被褥,从没有听说过谁下楼会遇见楼梯突然变化的事情!”苏周急的脸都红了。
    
    “这样吧,你跟我上去一次。”陈阿姨站起身,领着我们上楼去。她的脚步颤巍巍的,呼吸沉重。
    
    经过铁门,清楚的看到那台阶,在阳光下那样的正常不过。即使在陈阿姨的带领下,走在上面我却依然感觉自己的腿在发软。



          四十一

  站在天台上再次往下望。平常,一如往常再正常不过的平常。仿佛一切只是我们三个人经历了一场相同的白日梦魇。
    
    陈阿姨径直向天台边走去。跟在她的背后,跟随她的视线。停留在楼下草坪里的白亭子。像是在与一个人对望一样,她沉默了良久。
    
    “造孽啊。真是……”陈阿姨又长叹一口气。
    
    “怎么说?您就直说行吗?”苏周憋着气,脸涨得通红。
    
    “我知道的并不多。”陈阿姨扶着天台边的栏杆,两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栏杆,蹭了一手红红的铁锈。“在我还任教的时候……那次,是我来宿舍楼查房。我刚走到13号楼门口,嗯,当时这并不是排号13号,但是很巧,是一宿舍区3号楼……”陈阿姨说着,手开始用力的抓紧栏杆,原本很瘦的手背上筋络明显的突起。“一个女孩跳楼了,就在我的眼前。“嘭”的一声,闷闷的坠在地上,我甚至清晰的看到她手脚的抽搐,扩散出的大滩的血……我来不及做别的反应,就昏过去了……”陈阿姨陷入回忆时的神情,虽然看似平和,却依然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颤然的恐惧。
    
    “然后呢?然后呢?”苏周急急的追问着,我按捏着苏周的手,暗示着她保持相对的冷静。
    
    陈阿姨摇了摇头,“你们知道我是怎么醒来的么?”她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接着说到:“我很清醒,但是觉得有重物下坠一次次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我喘不过气来,觉得内脏都快要爆炸……我想挣扎,可是全身都动不了,哪怕是一根指头,我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是……我努力的叫喊,但是也很清楚的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甚至说,我知道我是发不出声音的……”
    
    我想起袁甜和苏周曾经的梦魇情况,忍不住插话:“您说的是梦魇吧?”
    
    “嗯……然后我终于是能动了,再以后那种难受的压迫感就完全消失不见了,我发现我躺在学校医务室的休息床上……然后得知,那个女生,自然是……她坠楼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她以前住过的宿舍,就是前些天杨南和徐燕住过的宿舍。”
    
    “啊?”我和苏周惊的几乎同时的叫出声来。
    
    “自以后每天晚上我总是会出现同样的梦魇,一次次的被重压的喘不过气来,那个时候也没有心理咨询,我也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是惊吓过度……”陈阿姨皱起眉。
    
    “是哪年的事情,您还记得么?”我不禁开口问道。
    
    “你们今年19了吧?还是20?”陈阿姨问的虽然是“你们”,但是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那样意味深长。
    
    “19。”我说。
    
    “巧的很,那就是19年前的事情。确切的说,是82年。我还清楚的记得,是11月17日。89届和96届,还有2个女生也在这一天基本是同一位置坠的楼。但是不巧合的是,她们并不住在411。”陈阿姨看了我一眼,“你应该猜的到吧?”“我知道?”我一惊,然后立刻反应到:“难道是202?您上香的那间屋子?”
    
    陈阿姨没有回话,好半晌,才微微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七年,每七年都会有一个女生在这个位置上……今年,却是徐燕……”苏周喃喃的说。



  “她们为什么跳楼?之间有没有联系呢?”我问的似乎有点傻。
    
    “之后的每天晚上,我总是无可避免的梦魇。一次次,明知根本不可能只是巧合。整夜整夜的失眠,即使睁着眼睛面对黑暗的时候都有可能会忽然觉得被重压而喘不过气。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坐在那里批改作业都会动不了手指。”
    
    陈阿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总有一种感觉,不知从哪得来得心理暗示,就觉得只有靠近这楼,进入这楼,即使还会觉得恐慌,但是应该会相对觉得安定的。不过以我当时的情绪和情况来讲,也再无法安定的备课上课,我也不想离开这学校,于是申请调入宿管办做了宿管。进入了这楼。不再梦魇了,却偶尔会有奇怪的梦境,梦见自己站在了天台边……有的时候在梦里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迈步下跳了……直到再后来楼层与天台间安装了这道铁门……我开始信佛。只是图心理上的某种安慰。算是慰籍吧,为了某些不可解释不可获知的原因……96年以后,202空了出来,我给它挂上了厚帘,摆上了佛像……然后如你所看到的,在你们都去上课的时间里,我……”陈阿姨走向楼梯。
    
    我们顺着楼梯往下看,如常,一切如常。扶着楼梯栏杆往下走,一步一阶,并不遥远。
    
    “我以为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因为后来即使有些小事情,毕竟只是小事。没有想到今年,还是……所以我才决定要退休。”陈阿姨一边下楼,一边说。我和苏周愣愣的站在楼梯上,什么是真实,抑或真实的幻觉?
    
    几乎是瞬间,我看见陈阿姨抬起脚即将迈下的楼梯阶间变的像当时我们看到的那样高而陡,还来不及呼喊,陈阿姨一脚踩空,摔了下去……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已经歪坐在楼梯下的拐弯处呻吟着了!我的手臂还没有来得及伸出,还没有抓住任何……我想跑下去看看陈阿姨的伤势,却不由得不仔细看了看楼梯,完好,正常,那么刚才?
    
    苏周几乎没有犹豫的立刻跑了下去,扶起了陈阿姨。
    
    陈阿姨抚着脚踝,紧紧的咬住了嘴唇,额头上疼痛的汗珠不停的渗出,汇集。在这个时候,我知道她相信了我们,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可是,我们都在被什么所欺骗?我们扶着陈阿姨慢慢的站了起来,看来她只是扭伤了脚踝,没什么大碍,但是,我们也不再问她什么,她也不再说话。搀着她往医务室去的路上,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再一次的,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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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13: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
  记不清楚多少次和苏周默默的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数不清楚脑中连续不停持续冒出的问号。拖沓的脚步显的那样沉重和无奈。
    
    苏周转过脸来,微微的牵动嘴角强笑了一下,“咱们还是多想想关于考试的事情罢。”
    
    我想回报她一个同样的笑容,即使牵强。但是,咧嘴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回到宿舍,门是虚掩着的,李蓓窝在被子里,似乎是睡着了。轻轻的掩上门,我和苏周回到各自的桌子,默默的看着书,屋子里,静的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哗哗的,透露着压抑的烦躁。
    
    “吱呀~吱呀~”
    
    我和苏周几乎同时看向了李蓓睡着的床,居然!居然摇晃起来,那摇晃,那声音,俨然和袁甜梦魇的那次情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伴随着轻轻的铃当声,床摇动所发出的“吱呀”声嘎然而止!
    
    而累了一天的李蓓,依然蜷在被子里,均匀的呼吸声显示,她依然在梦中。
    
    我和苏周对望了一眼,她指了指门,我们便一同起身,开门出去,轻轻的把门掩上。
    
    “这次?怎么……”苏周刚用平静的语气说完,立刻变的焦躁起来:“不行,考完试,我要赶紧回家问问姐姐,这怎么会是这样?太奇怪!”
    
    “你先别急,一会我们问问李蓓,从哪里传来的铃当声。”我故作镇定,“我能去你家玩几天吗?”
    
    苏周别了我一眼,一副很明白我意图的样子,几乎想也没有想,就点了点头。
    
    小站了一会,李蓓却开门出来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抬起手腕揉了揉眼睛,“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问过陈阿姨了吗?”
    
    “陈阿姨她扭伤了脚……”我话还没有说完,苏周打断了我:“陈阿姨没说什么,可能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不想再和我们谈论什么了吧。”
    
    李蓓“哦”了一声,准备转身回屋,“你手腕上是什么呀,怪好看的。”苏周抢着问到。
    
    “哦,是佛铃,我小时候就一直系在手腕上的,后来读书了,就没带,怕同学们笑话。老人说是避邪的,开学的时候我带了来,不知道塞在箱子哪个角落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想到发生过的那些……就系上了。”说着,她抬起手腕在我们面前晃了晃,“奇怪,说是铃,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它响过,你们看,怎么摇它也不响的。”
    的确,随着她摇晃和甩着手腕,佛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古朴的银质,在红绳的映衬下显的那样的透亮,看着,心里都有淡淡的安定感。
    
    李蓓进屋后,我和苏周对望着,愣了好半晌。
    
    “没有那个佛铃的话,出事的也许有李蓓呢。”苏周说。
    
    我不置可否,我想我无从否认。



 第二天就要面临专业课的期末考试了,这个夜晚,变的格外的安静和微妙。大家早早的洗漱完毕,缩到了被窝里。昏暗的床头灯,开在那里的作用也仅仅只为了定神。眼看着一个学期过去,所有的点滴上心,除了些许欢娱片断,也只剩下惶恐虚无,内心不免空虚感叹,却又闷憋回去,无从诉说。
    
    虽是易惊易醒,倒也一夜安稳。
    
    可能是因着进校第一期末考,题目简单易答,大家都早早的交卷,对应会心的笑。
    
    苏周等着我一起回寝。在教室外看了看李蓓,还埋头写着,便默默的跟着苏周走。
    
    “放假你确定跟我回去吧?”苏周终于开了口,却像是经历好大一番挣扎。
    
    “嗯。”我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没什么,我去打个电话给家里吧。你等我。”苏周的语气淡漠,走向电话亭。
    
    拨号。等待。好半天,她终于开口:“喂……”
    
    然后就变成了一通家乡话,完全捕捉不了几个听得懂的字眼。只是发现苏周的神情变化复杂情绪剧烈,甚至听起来仿佛像是争吵开来。苏周拿着电话听筒的左手不停的发抖,右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很少看到她这样失控的样子,我不禁开始猜测起来。
    
    难道她家人并不想我这个外人去?抱着传统的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激烈的争吵啊?……我还在胡思乱想着,苏周已经挂了电话。她拉长着脸走了过来。我急不可耐的问:“怎么了苏周?怎么好像吵了,是不是不让我去你家啊?”
    
    “你好烦啊!我什么时候说了不行,不让?”话刚出口,苏周似乎也意识到她态度有些过了,稍稍平静了些,说到:“姐姐神志已经恢复了不少,妈妈说她基本接近正常,我便说让姐姐听电话,一问到关于这宿舍楼的问题,姐姐情绪大变,似乎又不可控制,我只听到她的尖叫嘶喊,然后妈妈拿起电话劈头盖脸的把我训了一顿……”“你也是,这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对她之前吼我感到非常不满,但是看着苏周即难过又无奈烦躁的表情,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
    
    路上经过学校指定的订票点,苏周默默的定了两张票。订票点人声鼎沸,热闹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仿佛许久,没有过热闹的感觉了。
    
    连续考了3天,连续3个夜晚都听到李蓓的佛铃忽远忽近急切的声响,虽然每晚总要被惊醒那么一次两次,但是,奇怪的梦境似乎不再出现,总是醒了一会,又昏沉的睡去。精神,自然也比以往好了许多,连试题,也做的格外顺手起来。
    
    考完最后一科,回寝后我们开始收拾行李。有些系的学生考试考完的比较早,不少房间已经打上封条,大概大家都不想多在这个楼里待着吧。李蓓的行李甚至已经打包好放置在床头了。
    
    中午的时候李蓓回来了,看着我们收拾东西便坐在一边和我们说话。大概是因为要放假的缘故,李蓓显得很高兴:“还好我的票也是那天的,不然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是万万不敢独自睡觉的。”她举手比划间,细细白白手腕上的红线银佛铃尤其耀眼。相比起李蓓,苏周显得心事重重的。我也在想,这次跟着苏周回家看她姐姐,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隐约觉得不安,害怕去,又觉得如果不去的话,定然会觉得后悔。好像很多的时候都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就像是我们的人生,好像怎样都无法达到理想中的两全其美。
    
但是事实上,自从我说了要跟苏周回去,我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回去的空调特快上,人多声杂。不少人站着,说笑声,孩子的哭声,打牌时的吆喝声不时的在车厢里混杂成一片,感觉疲累昏沉。我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或绿或褐。苏周靠在椅背上打盹。我忽然觉得苏周似乎做好了一副背水一战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或许是我们把这事情看的太紧张了罢。或许……
    
    到了这个陌生的南方小城。水灵灵的空气带些湿湿粘粘的气息,不像北方的干燥少雨,这里刚刚下停一场下雨,路上也是湿湿的水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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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2 15:58:24 | 显示全部楼层
依然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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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16:25:1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
 苏周家是一座带着小院子的2层小楼。在城郊的清一色的小楼中并不起眼。院墙角上爬了些暗绿的苔藓。
    
    开门的是苏周的妈妈,没等苏周开口,我就有感觉,眉眼间有着和苏周如此相似的坚毅,一致的嘴型,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的。她很热情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新棉拖给我。换上鞋,把沾满湿泥的运动鞋放在鞋架角落,跟着苏周上楼。
    
    边上楼苏周边问她妈妈:“姐怎样了,在书房看书吗?”“上回你……她反复了2天,现在好多了,这几天一直窝在屋子里,吃饭的点过了她都不知道,也不怎么出门。”苏妈妈说。
    
    “哦。我一会去看看她。”苏周又转过脸来对我说,“你也一起吧。”我点点头。苏妈妈接着说:“你们先休息会,洗个澡,吃点东西,我去看看她。”看我们没有反对,苏妈妈便去了2楼最里的房间,敲敲门,然后拧开门进去了。
    
    我便和苏周待在屋子里,洗完澡,便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
    
    好一会,苏妈妈敲门进来,跟我们说:“你们晚饭后再去看她吧,她睡了。”尽管心里是急切好奇,但是我还是耐着自己的燥性,苏妈妈便坐下来和我们说起话来,难免的,我们说到了一些关于宿舍的那些奇怪事情。
    
    尽管苏妈妈表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在听我们说,但是却始终没有露出过什么惊讶的表情。这样单纯的诉说未免也显得无味起来。当我和苏周的陈述变成有一搭没一搭的时候,苏妈妈说:“你们是不是觉得和我说这些很没意思?因为我都不怎么接你们的话?”“妈,你看看,我们罗哩八嗦说了这么多,你根本不搭话,谁说的有劲啊?”苏周半撒娇半生气的说。
    
    “不是我不接话,你们说的很多情况,苏媛以前就有对我描述过相似的。当时都是当玩笑话说的,我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那孩子,从小就经常胡思乱想,甚至说有些臆想吧……你们刚才说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回忆,把你们说的和她跟我说的对对号……”苏妈妈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我去做饭了,一会叫你们。”便留下目瞪口呆的我们,出门去了。
    
    “妈好的话,意味着什么?”苏周喃喃的说,手指胡乱按着电视遥控器,视线,却根本没有在电视上停留。
    
    我长嘘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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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16:2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四
  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苏周的姐姐,苏媛。你是怎样的女子?有着怎样的敏感和脆弱,承担着怎样的无法承担,逃避着怎样的无可逃避?
  饭菜很可口,我忍不住开口问到:“咋不叫姐姐出来吃饭呢?”苏周别了我一眼,埋头继续吃饭,我还是忍不住纳闷,便把目光转向苏妈妈。
  
  苏妈妈摇了摇头,深深呼一口气,犹豫了好一会,说:“她正常的时候都是一天2顿饭,盛好了便端回屋子里吃,要是情绪不对,会在她房间的小桌上摆上2份,自己一边吃,一边对着对面的饭菜碗说话,说着说着,又会突然回过神来,把碗筷一摔,喃喃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念叨一会,又会胡乱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声喊叫……”苏妈妈咬着牙关,皱着眉头,爱犊之情满满,半晌,才说:“她对着空气说话的时候,神情言语也没有什么异常,有一次我听了,好像是和好朋友在闲聊的样子,只是每次到最后,她总是会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可是,我怎么也闹不明白,她突然反应到了的,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如果知道,也许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苏妈妈努力的微笑着,招呼着我:“别愣神,吃,吃菜,啊!”说着,往我碗里夹菜,对苏周说:“你怎么也不招呼小夕呢?”苏周没有接话,只是闷闷的咀嚼着,筷子在碗里来回扒拉,像是在数米饭的颗数。
  
  “其实,我是很不愿意你来……”苏妈妈沉吟了一会,说道,“别见怪,我的意思并不是不欢迎你。只是我明白苏周,她也跟我说过,你们的想法……”她把可乐瓶递给我,意示我不要客气。“很矛盾……我也想得到有用的线索,对孩子的病……同时,家丑毕竟不能外扬,也不好外扬……孩子这样究竟算怎么回事呢?她那么懂事,从小就很懂事,即使现在病了……”苏妈妈自嘲的笑笑“即使现在……她神志清醒的时候,依然很心疼我,帮我做她力所能及的一些事情,在那些时候,我真的觉得,她依然是我那个心爱乖巧,从未改变过的好孩子……我不忍心把她送到医院或者康复中心……我内心是抗拒的……”苏妈好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想开口劝慰,却只能空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一面也想你们真的能查出点什么?……又害怕再度刺激到她……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她……作为母亲,我……”苏妈好的泪水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苏周伸手紧紧的握住了苏妈好的手:“妈,您别说了!”即使一向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苏周,此时也紧咬下唇,微微颤抖着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苏妈好的手背,便执着的紧握着,像是握住了母女间安抚疼痛的某些默契。
  
  此刻的我,却像个傻子似的,无话可说,无言相对。在亲情之间无奈的悲恫中,怅怅的,咀嚼着饭粒,咀嚼着沉默。

           

                                      四十五
          吃完饭,苏周去厨房洗碗。意示我去屋子里先待一会。
    
    上楼的时候,忍不住望向苏媛的房间。依然没有动静。轻轻的走到门口,伸出手想敲门,又觉得失礼。回到苏周的屋子里,站在书架边,无聊的随手翻看着厚厚的名著,当然是什么也看不进去的。
    
    好一会,苏周进门来。她说:“去看姐姐吧。她也该起来了。”她手里端着盛满饭菜的小碗,卡通的图案很是可爱,却是一看就不是苏周的风格。
    
    跟在她身后,敲门,进屋。
    
    苏媛坐在靠窗的桌边,在台灯下翻阅着什么。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一切。天色应该很晚了吧。她闻声转过身来。
    
    苏周轻轻的叫了声:“姐。”
    
    苏媛轻轻的答应着,微笑着走过来,接过苏周手里的碗,放在桌上。然后拉着苏周的手,和苏周小声的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边的我。看来,这对小别的姐妹要好一番叙旧了。
    
    我打量着她。和苏周相似的眉眼。神情淡淡的。似乎同样是一个不将喜怒形于色的内敛女子。说话的时候,薄薄的嘴唇轻轻慢慢,很是恬然。我实在没有办法把这样的女子和精神病人联系在一起。
    
    环顾四周,房间里摆设简洁大方,色调虽然有些黯淡,但间或有些卡通饰物点缀,显得有些俏皮。仔细想想,这些卡通动物或人物又是前几年流行的,想必是她在读书期间所购置的吧,可见那时的天真。
    
    苏周这个时候仿佛也醒悟过来房间外还有我的存在,说道:“姐,这是我同学,夕年。”说着,过来拖我。苏媛礼貌的说‘你好’的同时,抬头望向我。
    
    几乎是瞬间的,她神情大变,之前清澈的眼神变得昏暗而惶恐,“啊!”的大喊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几步便跨上床,缩到床角,紧紧的抱住被子,蜷着,抖着,把头埋在被子里,怎么也不再看我一眼,嘴里还含糊的说着什么“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放过我……”之类的话。苏周表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到苏媛的床边,轻轻的拽她抓的紧紧的被角,小声的问:“姐,你怎么了,你别紧张啊,她是我同学,一个班的,还同寝……”苏周话还没有说完,苏媛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我一眼,立刻尖叫着:“让她出去!让她出去!你怎么带她来了?她来害我来了!让她出去!”她推搡着苏周,瞬息万变的脸部表情包囊了一切关于恐惧的神情。
    
    我想上前解释什么,苏周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停止了脚步,后退着,直到推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我听见苏周轻轻的安慰着苏媛,而苏媛却一直还重复着:“让她出去……”
    
    苏妈妈闻声上楼来,进了苏媛的房间后,门“嘭”的关上了。我尴尬的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在楼梯口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苏妈妈脸色十分难看,看到我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下楼了,苏周掩上门后,小声的对我说:“先回屋子等我。”便匆匆的下楼去。看来,表面的平静因为我所不知的原因而无法维持了。
    
    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换着台,脑子里乱乱的,乱乱的想着那些奇怪的情景,乱的和乱七八糟的插播广告一样理不清头绪。
    
    早在学校的时候,陈阿姨就不止一次的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并非拥有多么夺目的美貌,也不是长的多么奇怪莫名,但是……她还曾经说过我‘很像’……?到底很像什么?陈娜从摔伤的时候,苏周刚好在梦里梦见,说是‘我把陈娜推下楼’?而阿晓在档案室也看到了和我长相相同的‘另一人’?到底是什么人,使得这么多误会和我划上等号呢?焦急的等待中我也开始不安起来。真相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而知道真相的人却拒我于千里之外……
    
    苏周终于在我默念召唤中回来了。她木木的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我忍不住推推她,她歪了歪身子,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是要赶我走也该说个话吧?”我有些不满了,但又恨不下心说重话。于是厚着脸皮又凑过去:“说说嘛,到底怎么了?”
    
    苏周这回头也没抬:“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完全摸不着边!”她从我手中夺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我姐什么也说不清楚,完全又变了回去!她总是说是你来找她了,你要害她什么什么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能害她什么?我都强调了我们已经同学半年了,你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唉呀,反正怎么讲都没有用,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不,不是听不进去,是完全没听我说话!……”苏周一口气说完,又仔细的打量我一番,加重了怀疑的语气:“难道,你真的是有什么模样相似的姐妹和我们同校?难道你真的就是姐认为的那个人?”接着她又摇摇头,自我否定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根本不可能啊!”
    
    我都被闹迷糊了,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好把之前自己的疑问通通倒给苏周。苏周听完也愣了半晌,抓了抓头发:“天啊,我都要疯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空气变的更加沉闷窒息,满脑子的疑问却使2个人都临近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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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16:3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六

 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背对着背,一直到天亮。尽管知道对方都没有睡着,却谁都不对谁开口。也许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说的全都是未解未知的问题,那么两个人互问没有答案的问题的谈话,想起来都觉得郁闷至极吧。
  
  一大早,听到楼下传来鸟儿欢快的叽喳声,心情似乎稍微有了改善。拉开窗帘,往楼下望。苏妈妈正在给鸟笼里的鸟儿们喂食,挨个细心的,递到一个个笼子的小碗里。雀跃的想跑下楼去看看,想到昨晚苏妈好的神情,又犹豫起来。于是对苏周没话找话道:“你姐姐怎么不下楼呢,这么多可爱的鸟儿都你妈妈一个人伺候啊?”苏周收拾着床铺:“是啊,我爸工作很忙,经常出差去外地,姐姐很少离开她自己的屋子,这些鸟儿,当然都得我妈管了。还不只鸟儿呢,一会我领你去后院看看,还有兔啊,小白鼠呢!”“哇!太好了,那我们抓紧的!”我听了,抓起衣服就胡乱的穿着,不停的催促着苏周,经过一个晚上,苏周的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些许,她淡淡的笑着,一边收拾着房间,没有拒绝。
  
  看着可爱的小动物们,我们的话题很快扯到别的方面去了,很快的,时间就到了中午。依然的,苏媛没有下楼吃饭。苏妈妈盛好了饭菜,准备送进房去,她准备了2个空碗,2双筷子。我忍不住又发问:“阿姨,姐姐一个人吃饭,为什么准备2副碗筷啊?”
  
  苏妈妈抬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端着饭菜上楼去了。
  
  “难道我这么招苏妈妈嫌吗?”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苏周拍了拍我的手,说:“妈妈昨天跟我说,姐姐每次吃饭都需要2副碗筷的,不管她用不用的上。她只是需要它。”我突然想起苏妈妈昨天说过,苏媛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会对着空气说话,难道?我突然有些懂了苏妈妈,她虽然内心是抗拒承认苏媛的病态表现,但是还是尽量的对女儿做着她所能及的事情,即使再做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难受。而我不知趣的冒昧,刺痛了作为母亲的心上最软处。我有些懊恼自责了。
  
  苏妈妈这个时候下楼来,她又一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你去看看,就会明白了。”“我?”我也压低了声音,瞪着征求的眼睛看着苏妈妈,没敢相信她说的可行性。
  苏妈妈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很轻很轻的触碰,我还是感觉到了那力度,压到心里沉沉的,可想而知苏妈妈内心的负担。
  
  我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来到苏媛门边,斜斜的往里瞅。
  
  大概是苏妈妈故意的,所以虚掩的门有窄窄的一条缝,足够我看到屋子里的一切。
  苏媛姐姐轻柔温和的声音。与昨晚见面时完全不一样的,甚至比和苏周说话还要柔和几分。屋里没有其他人,她在和什么人说话呢?
  
  我不禁又离门近了半步。小小的桌子,中间放着那个盛着几种菜的碗。苏媛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她面对的桌边,放着那副“多余的碗筷”,碗里盛着米饭,松散的米粒,白白的晃眼。苏媛抬手夹菜,放到她对面的碗里,温柔的声音又响起:“多吃一点,嗯,这个我知道你爱吃……”大白天的,我寒意上来,忽的觉得冷的很。我揉揉眼,生怕自己看错了,她对面分明没有人……不对!有人!就在我睁眼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长发的白衣女生,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饭菜。不!这不是真的!刚才分明没有人的!我紧紧的捂着嘴,牙齿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怎么不吃呢?吃一点吧,你脸色越发的不好了……”苏媛继续说道,那女生缓缓的抬起头……我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渗进齿缝,腥腥的甜……天啊,那张脸!和我及其相似的一张脸啊!我们的眼神仿佛在瞬间有了交流……我赶紧错开眼神。
  
  心里再强烈的好奇也被这深深的恐惧压制住了,我捂着心口,感觉心脏都要堵到嗓子眼了,轻轻的,转身下楼。
  
  看到和自己相象的人应该是惊喜的,可是看到如此相象的,且是在一晃眼间突然出现的人,除了惊恐,也只能是惊恐了。我跌坐在凳子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不停的拍着胸口,抑止那剧烈心跳撞击的疼痛。
  
  终于明白,不止是苏妈妈希望否定她所看到或者听到的一切,自己也是多么希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可是,我的眼睛,又怎么会一次次对我欺骗?
  
  苏妈妈看着我,似乎对我所看到的一切了如指掌。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却止不住眼中的泪,一滴滴的落下。心中的难过又多了一些,安慰的话又不会说,只好垂下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碗筷,沉默着。
  
  苏周起身上楼去,我想她大概是想亲眼去看看苏媛的现在,让我们都无法承认和相信的现在。我想阻拦,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毕竟,她是她妹妹,我,我是谁,谁似我,似我的又是谁?我闭上眼,难以控制的头疼。
  还没容得我缓过神来,就被楼上传来的器皿破碎声和苏媛声声尖叫声更紧的拉紧了神经。
  苏妈妈条件反射似的跳起来立刻就跑上楼,跟在她后面我脑中一片空白,越来越看不懂这一切了。不敢进屋,只好站在门外,苏媛又在床角蜷成了一团,嘤嘤的哭泣,地上,摔裂的碗,饭菜撒了一地。苏妈妈默默的蹲下身收拾,彷佛早已习以为常。苏周茫然的看了看苏媛,走出来拽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她好像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和空气对话……”苏周轻轻的说,她闭着眼睛,我几乎可以想象那样的情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事实上她就是在对着空气……”
  

                      四十七


  没等她说完,我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告诉她,我的确也看到了苏媛的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和我惊人相似的‘人’?我什么也说不出口,想了想:“明天,我回家吧。”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重负。苏周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许。
  
  整个下午,偌大的屋子寂静的像是空城。而各怀心事各有所想的四个人,只是一味的,固执的坚持着缄默。如果能这样,让一切永远成为不想触碰和揭开的谜,也好。
  
  在夜晚同样的寂静里,我收拾着原本不多的行李。
  
  不记得是第几个失眠的夜晚。曾经多么向往平静安稳的夜,而眼前的平静已经让我惧怕。我保持着一个姿势抱着自己蜷在那里,一动不动。脑海里,浮现出袁甜,小婵,于蒙蒙……因为害怕而紧拥着自己的样子,虞笑笑吃鱼的那血腥的一幕,李蓓抱着离奇死去的小猫悲伤变形的脸,杨南,徐燕她们曾经灿烂的笑容……
  
  天刚蒙蒙亮,我便背上背包和苏周告别。她起身穿衣送我。一路无言。
  
  发车前一分钟,苏周在站台上冲我挥邮郑暗溃骸爸灰赡埽颐且欢ㄒ勒嫦啵 蔽业愕阃罚辉倏此?
  
  回到家,妈妈已经在准备饭菜,爸爸拉我坐在沙发上,问着一些学校的琐事。很多事情,我憋在心里,就挑一些高兴的事儿讲。
  
  那张和我相似到几乎相同的脸,在我脑海里晃来晃去挥之不去。我禁不住问妈妈:“妈,我有什么姐姐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真是笨,妈妈怎么可能在19年前就有一个19岁左右的女儿呢?果然被妈妈批了:“胡说什么呢,傻孩子。”妈妈端着刚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于是我只好转脸问爸爸:“那我有个小姑姑?”爸爸哈哈的笑了:“真是个傻孩子,不会读书读傻了吧,尽问些傻问题。”边说着,边疼爱的摸摸我的头。
  
  我更加疑惑了:“妈,学校里有人说,19年前有个女生长的很像我。”妈妈一边招呼我吃饭,一边说:“那世界上长的像的人也不是没有啊,不会都有亲戚关系吧?来,吃饭了。”我坐到桌子边,端起饭碗,一边扒拉饭粒,一边纳着闷。
  
  “说起你们学校啊,嗯,我上大学的时候还去过一次呢,不过是找我的老同学。”妈妈往我碗里不停的夹菜。爸爸抬起头:“嗯,你说淑华呢?你们得有20多年没联系了吧?”妈妈点点头,想了想:“你们学校当时就很漂亮了,所以呀,你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我一点也没反对,好环境才有读书的好心情嘛。”“谢谢妈。”我说,又想起了进大学后那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几次话都冲到嘴边了,顺着饭菜又吞进肚里。
  
  爸爸妈妈又开始说起他们大学时期甜蜜的往事,我听着,傻傻的笑了。那个时候的大学,能像爸妈这样的还是很少的吧。
  
  期盼已久的除夕,快乐的拿到很多压岁钱,之后的新年,走亲串友,带着弟弟妹妹们到处玩,难得的开怀。
  
  转眼就开学了,感叹时间之快之余,自然的想到了那许多……
  
  回学校的时候,列车经过苏周家所在的城市,看着站台,想着人群中会不会出现苏周,而然终归是没有。到了学校,苏周的床铺并没有整理,忍不住给苏周家拨打电话,苏妈妈说苏周晚上能到。于是坐在床上安静的看书等待。
  
  傍晚的时候下楼,经过宿管办看到办公桌边忙碌的已经不是陈阿姨了,心里有些黯然。突然看到宿管办门口的墙边贴着一个通知:“原宿管办宿管员陈淑华已经办理退休,现任宿管办管理员李XX,希望同学们配合工作……”
  
  哦,新来的管理员姓李啊,记住了。我对自己说。陈淑华,原来陈阿姨本名叫陈淑华啊,还满好听的呢。我默念着,突然想起爸爸说,妈妈20多年前在这个学校的校友,名字是‘淑华’……是不是就是陈淑华陈阿姨呢?心里想着,脚下加快了脚步,跑到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听到电话快要接通时候的嘟嘟声,心里莫名惊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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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16:32:2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八

  妈妈接到电话很奇怪的问到:“不是中午就打过电话了么,怎么又打来了?想家啦?”我急不可耐:“妈,您说的那个高中同学后来到我们学校读书的‘淑华’,是不是姓陈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啊?”妈妈还挺高兴的问道:“怎么,你有她的消息?”
  
  “嗯,她在我们宿舍以前是管理员。”我说。
  
  “不是吧?她怎么可能才当管理员呢?我记得她读大学的时候成绩非常好,还没有毕业就有不少单位点名要她呢,当时还是她在一个工厂做了兼职会计赚了钱请我去玩的呢,肯定不是她吧!”妈妈诧异的说。
  
  “那你们后来怎么又失去联系了?”我也觉得不可理解,如果陈阿姨如此优秀,那这个到底是不是她?如果是,那是什么可以使人放弃这样的一份友情呢?
  
  “不知道,临近毕业就失去联系了,给她写信她也不再回了,那个年代,联系一个人方式太少,我一直写信等待她回信,渐渐的灰心了。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别的同学就更加没有她的消息了……反正就这样没有原因的失去联系了。没想到啊,她一直都在那里啊,早知道,你报名的时候我不该听你爸的不去送你,也许还能碰上呢……”妈好的语气里有了小小的埋怨和遗憾。
  
  我安慰了妈妈几句,说下次再电话。
  
  走出电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也许,陈阿姨看到我说我‘真像’,也许是说我像我妈吧。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等苏周晚上来好吧这个消息告诉她。
  
  苏周带来了大包小包的特产,看到我便把我紧紧的抱住。相拥的一瞬间,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形容词:“阶级同志间的战斗友谊。”
  在苏周收拾行李的当儿,我迫不及待的把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通知内容告诉了她。
  
  苏周听了以后想了想,皱着眉头说:“听你这么一分析猛的还不觉的有什么,但是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有些蹊跷在里面。是什么使得陈阿姨不愿意再和老同学联系了呢?如果她是那样重感情的人……”苏周几句话就把我心里的疑惑全都说了出来。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割舍一份没有任何出现任何分歧的友情,于情于理陈阿姨都会和妈妈保持固有的联系的吧。“再问问妈妈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苏周说。
  
  “哎”,我意识到事情的复杂,长长的叹了口气。“能问的我都问了,刚才也都和你分析过了,真是费尽心机啊!”
  “那可怎么办呢?……不如我们直接去陈阿姨家看望看望她?也许能……”苏周看向我。我觉得这主意有几分可行性,点点头表示同意:“正好也可以借着帮我妈妈叙旧的机会,和陈阿姨拉近一点距离。”
  
  一决定,我们立刻着手行动起来。
  备了些家乡特产准备出门,李蓓这时刚刚回寝,一放下行李就冲着我们不满的嚷嚷:“我刚回来你们就出去啊?要去哪里?可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我害怕,带着我一起吧?”说着,她探询的看着我们。苏周把行动计划简单的和李蓓复述了一遍,她听了表现出更加浓厚的兴趣,坚持要跟着去,还一边从行李里翻找出了一些小礼物准备一并捎去。她递东西给苏周的时候,苏周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虽然我有几分纳闷加一点不情愿,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学校教职员工的住宅小区位于学校大门对面的不远处,花园小区很是幽静。“幸亏我在学生会的时候,把老师们,管理员的地址都记录下来了,这时候居然派上了用场。”苏周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得意。跟着她穿行在小区内的花圃小径,冷冷的风吹的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楼道里空空的,楼道的两端对着两扇冰冷的防盗门。微微闪动的感应灯有些慵懒的昏黄,把我们三个的影子拉的老长,这样的影影绰绰里,不安定感蔓延上我的心头。
  
  听着我们凌乱叠沓的脚步声,我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四十九

 陈阿姨的家位于顶楼7楼。摁了半天门铃,紧闭的防盗门那边没有任何回应的动静。正当我们失望的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同时‘吱呀’一声门开了细细的一条缝。
  
  陈阿姨在门缝后面瞅见是我们,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有点慌乱的拉开门,热情的迎我们进屋。
  
  屋子里黑漆漆的。陈阿姨帮我们开了小门灯。“怎么是你们?”她的语气平静的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成分,仿佛一切早已经在她意料之中。
  
  迎着她看似洞察一切的注视,我有些嗫嗫,苏周却大大方方的说道:“陈阿姨,听说您退休了,特地来看看您,顺便给您带点特产。”苏周扬了扬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你这个小鬼头。”陈阿姨笑着摸了摸苏周的头,她和蔼的笑容,使我不由得犹豫了,不知道随之而来必然的谈话,会不会引起她陈年的心伤。
  
  坐在陈阿姨的小客厅里,电视机安然的在保护罩里沉默。四周的宁静使我们多少有些局促。“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陈阿姨一边泡着茶,一边看向我,冲我笑了笑。那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感觉,却又像咽不下去的食物,把我之前想好的问题通通噎在喉咙里。
  
  “嗯……这个……”我看看苏周,她也正看向我,眼神充满了煽动和鼓励。
  
  我便一口气把从放寒假回家,到妈妈和我说的那些旧事都一股脑倒给了陈阿姨。
  
  “哎呀!原来你是……”陈阿姨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不能确信的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十分惊喜。“真是,这么多年了……这事情还真是巧啊!”陈阿姨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传递着她对昔日好友的思念。“你妈妈还好吗?这些年我也经常很想她,很想念我们一起度过的青春好时光,早就想和她叙叙旧了,只是联系不上她了。”她兴奋的神情和关切的言语,使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和妈妈之间的友情并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这么一想,看着陈阿姨的脸就仿佛看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那么我想问您,是什么原因使得您和这些老同学都失去联系了呢?”苏周很直接的发问了,看着陈阿姨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全是希冀,仿佛无论陈阿姨给出什么答案,对她而言都将是如获至宝。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和我一样,满脑子里装的全是问号,而她内心,却有一条明确的思路等着陈阿姨给出答案而确立。
  
  听到苏周问话的瞬间,陈阿姨微微的愣了愣,很快表情就恢复到自然状态:“这个,说来话长啊,有机会再详细说说吧。再说你们小孩子也不明白大人的事,就别问了。人小鬼大的。已经快10点了,你们快回宿舍休息吧。”虽然言语依旧温和,但这已经是十分明显的逐客令,我们也不好再久留,扯了些生活琐事,我们便匆匆告别了。
  
  回来的路上,我拍拍苏周的肩:“咱们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呢?”“也许吧……”苏周皱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对呀!我也觉得奇怪,你们不觉得这么晚了怎么陈阿姨的丈夫和孩子都不在家呢?”李蓓紧接着说。“是有点说不过去,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陈阿姨的孩子应该我们差不多大了吧?也应该上大学了,说不定在外地呢。”“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陈阿姨家里的事,你们想啊,别的老师啊,管理员啊,早被我们三八的差不多了。但是就陈阿姨好像比较低调,大家好像都不怎么了解关于她的生活。”李蓓开始很有兴趣的喋喋不休。苏周则沉默的一言不发。
  
  走到宿舍门口,李蓓哆嗦了一下,轻轻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进这楼就冷飕飕的,不管什么时候,这感觉都那么真切。”“你这是吓怕了。”我回她的话的同时也说给自己听,因为同样的寒意也从脚心一直向上侵蚀。
  
  洗漱后我就爬到床上了,头昏沉的很,浑身也使不上劲,厚厚的被子里,也不停的觉得冷而打着寒战。
  
  “哎呀,希年,你发烧了!”苏周探了探我的额头,惊叫到。我只是觉得她的手凉凉的,微微睁开眼睛,看她正从她柜子里取出一些从家里带来的药片,倒好水,扶我起来喝药。“你呀,一感冒就发烧,要多注意的。”苏周关切的说。想来也是,自从上大学来,哪次生病不是苏周仔细的照顾呢,药水都端到我面前……认识苏周真好。接过苏周递来的杯子和药片,一咕咚喝下,想着她对我的种种好,感动着。
  头昏昏的,一直没有睡好。黑暗里,感觉什么都是灰朦朦的……伸手看不见手指的那种浓雾。看到宿舍楼就在眼前朦胧而逼仄的伫立着,脚步不停,却怎么都走不到门口。门口的路灯灼灼的照出苏周还有好多同学的影子,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分明,自己像是在雾里,却感觉到不同的茫然。隐约中好像听到了铃当的声音响个不停。头好疼好疼。
  
  “希年,夜里没有睡好吗?老是听到你低低的呻吟。”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蓓附在我耳边说,迷茫的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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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 20:07:44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

  “苏周有事出去了。让我提醒你吃药。”李蓓指指桌上放着的药丸和水。“告诉你,希年,我昨天晚上又做恶梦了……梦见……”“希年!好点没有?”李蓓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周出现在门口。“好像好多了。你去哪里了?”我一边喝下药,一边问。“我今天去见了一个人。”苏周神秘的说。“什么人?”“以前我姐那一届的一个男生,叫沈宾。今天他们那一届有几个同学回母校,我就去找了他。”“你怎么认识他?”“他是我姐的追求者,还给我们家打过电话呢。我是想趁他们同学聚会,打听点消息。看看他们那个时候有什么传言。你要不要去?”一听有了新的线索,我兴奋的也不再觉得那么乏力了,探探额头,自我感觉良好而清醒。
  
  “沈宾哥,这是我的好朋友夕年。”苏周把我介绍给沈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沈宾握了握我的手。“呵呵,难道我就长了一张这么大众的脸啊?”我强打起精神开玩笑说。随便说了会话,又来了好几个沈宾的同学,他一一对他们介绍苏周和我。
  
  “苏媛的妹妹都这么大了。”大家都唏嘘感叹时光易逝,也不停的问起苏媛的近况。“苏媛……还没有好吗?”一个穿黑衣服的女生说。“郑景。”沈宾赶紧对我们介绍着。
  
  苏周抬头看她,她眼神躲闪着,“郑景姐姐,你是不是知道很多我姐的事情?”苏周走近一步,直视着她,追问道。
  
  “不,不知道。”郑景急忙否认,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不妥,她又接着说:“当时你姐姐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就是有点内向,不过……自从她搬进201以后就……”“咳……”沈宾轻咳了一声:“小苏,希年,你们吃菜啊。”郑景立刻不说话了。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不知谁开了个头,大家的话题又转到了学校的风景变化,以及以前老师们的轶事。
  
  沈宾喝了一大口酒,“96级的那个女生真是可惜了,平时成绩一直很优秀,也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跳楼了,结果之后整个学校把她给传的……”另外一个男生喝的已经的满脸通红,喘着气接着说:“是啊,当时在广播室和她共事的时候我还十分欣赏她呢,可是她平时都不怎么跟男生说话的,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传的,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一个绯闻缠身的女孩了,人都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落那么多无稽的话柄……”郑景拍了拍他,抢过他手中的酒杯:“别想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感情的问题谁也说不清楚啊!”沈宾突然又兴奋起来,一边撬着啤酒瓶,一边说:“是啊,进校的时候就听说过的那个美谈,你们忘记了,好像多年前就有个学生呢,去老师家补课的时候爱上了老师的丈夫,后来好像是辍学了和爱人一起远走高飞了,在那个年代他们克服万难在一起,多么难得啊……”……
  
  趁着他们聊的兴起,苏周也就插嘴问了他们过去关于13号楼的传闻,想来那个时候13号楼应该就有很多传闻了。
  
  “据说啊,是因为40多年前,盖楼的时候,施工队都会用红袋子把挖出来的一些东西装起来,再打地基。我们那时候都知道,说是盖宿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拿红袋子装,那楼就因此邪乎了起来。不过这都是传说了,不知道谁传的,当时觉得很吓人。”“听说文革的时候,那楼里出现过两派武斗,有过流血事件,出了事以后那楼才邪门的。”“对对,我也听说过这个版本,说是文革的时候,宿舍楼是一派的据点,然后另外一派把这个楼里的人全逼在某间屋子干掉了,好像是201……”“201?!不是苏媛住过的屋子么?”我心里一惊,望向苏周想说点什么,另外一个师兄摇着手:“啊呀你们说的都不对……”大家七嘴八舌的,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假的,还是被妖魔化了的谣言。但是那个年代实在是已经很远很远了,早已无从考证。
  很快大家酒足饭饱东倒西歪,话题也渐渐完全扯远,眼看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我附到苏周耳边:“苏周,你觉得那个郑景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好像是,你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沈宾,明显是阻止她说!”一提到这事,苏周就变得很激动。“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你联系联系郑景?”我提议道。“你也看到了,我哪有时间单独找郑景要电话啊?到底为什么沈宾要阻止郑景说话呢?”苏周满腹疑问得不到宣泄。“我们再去问问沈宾?”我提议。“他不会说的,要说不就早说了么?”苏周否定我。
  
  事情刚刚给了我们一点希望的苗头,突然又嘎的一声,中断了。
  
  回宿舍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走到二楼楼道的时候,苏周猛的站住,回过头问我:“希年,你怎么老是扯我头发呢?”“我?我没有啊!”我两手一摊。“奇怪,怎么觉得你在扯我头发呢?”苏周摸摸自己的头,用手指把头发梳开,丝丝缕缕的滑过她的指尖,我突然觉得手心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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