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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精灵

[2/25]【野史乱弹】东周传奇--伍子胥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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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3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走到靠近山涧源头的地方,伍员根本没有预料到那个被后世传扬的剑客正在向他走来,只是感觉到如在蒸笼一般闷热让他烦躁。山涧的流水卖弄细微的凉意诱惑着他,他禁不住打量那山涧的溪水,溪水湍急浑浊的流着,看过去很深的样子。他脱光衣服猛的跳进水里,发现那流水其实很浅,脚下细细的沙子,把那种凉凉的、痒痒的感觉传导过来,爽得他很受用。他弯下腰,用手把那水中的沙子堆起来,堆成枕头的式样,然后枕着沙做的枕头,仰面朝天的躺在山涧里,微眯着双眼看那天上云的变幻,享受着那山泉从他身上流过的奇妙感觉。
  
  沉醉在那清凉的世界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静,仿佛与那流水、山涧、群峰和蓝天白云融为一体。直到要离从岸边喊他的时候,他才重新回到那个炎热的夏季。
  
  伍员看到岸边站着极其矮矬、极为丑陋的家伙,那人精瘦,面容黝黑,如寒冬里的枯枝,表情仿佛被朔风吹干,喜怒哀乐如同那树枝上的树叶被秋风一扫而光,焦黄的头发稀稀疏疏的象秋日的野草萧瑟枯萎,突出的前额刻画出活脱的人猿泰山的形象,那副秋冬衰败的凄惨面容,无法寻觅出生命的迹象,只有那警觉刺人的目光成为证明他与僵尸的差别的唯一特征。
  
  等到伍员水淋淋的上得岸来,要离对伍员说,看你和传说的伍子胥相像,就扰了你的清静。
  
  客气了,那里只是像,伍员说,本来就是的。
  
  看来找人不如碰人,听说子胥就住在这条山涧边上,我就去寻他,没承想半路上遇到了,我叫要离,就住在山涧上边的那边山上。要离说。
  
  伍员沿着要离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的山上果有几户人家朦朦胧胧的在白云深处。
  
  那这样吧,按照你原来的意思,到我那里去吧。伍员说。
  
  那就这样吧。要离说。
  
  两人一起到了伍员的住所,要离在伍员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伍员对要离有了初步了解。他知道要离是另类剑客,人虽无力,但出剑极快奇准,剑法轻巧诡秘怪异,身影虚幻缥缈,与剑法极为匹配,与人对阵面无表情,深不可测,让人心底发虚。他输赢全不在意,仿佛他只是剑的一部分,人与剑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后来要离把他的朋友公孙丹介绍给伍员,公孙丹非常佩服伍员,就拜伍员为师,跟随伍员学文习武。
  
  再后来,因为公孙丹家里的变故,让伍员彻底见识了要离的神勇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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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4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多少年以后,伍员回忆起他陪姬光去看望专诸的时候,那个肃杀的秋天让他永远无法从脑海里抹去,秋风阵阵,击中那片片枯黄的叶子,那树叶纷纷落下,在他记忆里如同蝴蝶漫天飞舞。那树叶的飞舞,却是从生命的终点开始的最后表演。
  
  他和姬光坐在马车里,疾驰在去趋镇的路上,一路上是落木萧萧,雁飞长空,秋色无边。
  
  趋镇早已脱去青翠的外衣,呈现出灰暗的底色,完成从夏的火热到秋的萧瑟的交接与变换。
  
  马车奔驰到十字街头的时候,那街上的人群纷纷逃避,那时专诸正在帮街坊宰猪,看到马车过来,不及躲避,拎着杀猪刀当街而立。姬光赞道,好一个莽汉。
  
  伍员赶忙下车,专诸看到伍员,就上前参拜,说,哥哥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想死专诸了。伍员扶起专诸,指着姬光说,这是吴国的长公子,慕我弟英雄,特地造访,我弟不可推辞。
  
  我不过是山野匹夫,有何德能?敢劳长公子的大驾。专诸说。
  
  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让长公子到家里说话。伍员对专诸说。
  
  院里的桃树枯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如同锋利的匕首刺向天空。
  
  专诸把姬光和伍员让到上座,自己刚在下面坐好,姬光离开座位,走到专诸面前,撩起衣服,倒身下拜,说,仰英雄高义,受姬光一拜,聊表敬慕之心。
  
  专诸忙不迭的回拜,说,长公子言重了,专诸担待不起。
  
  姬光命人奉上金帛作为见面礼,专诸说,无功不受禄,在长公子面前无尺寸之功,哪能接受如此贵重的礼金?
  
  专诸拒不接受聘礼,伍员担心事情弄僵不好收场,就从旁竭力劝说,专诸才算勉强接受。
  
  从接受聘礼那一刻起,就标志着专诸正式进入姬光人才储备库,随时都会接受委派和指令,为成就姬光的千秋功业浴血效命。
  
  在其后的岁月里,姬光还会通过伍员把其他人拉进他的阵营,构建他通向王权和霸权的最佳阵容。历史证明姬光确实建立了在东周时代强大的权力组合,推动吴国迅速崛起于三江之地。
  
  鉴于专诸接受聘请有些勉强的实际情况,姬光在此后的日子里,加大对专诸的糖衣炮弹的轰击力度,日馈粟肉,月赠布帛,隔三差五的派人看望其母,送其金银,极尽拉拢之手段,摆明了就是对专诸说,该我做的我做好,不相信感动不了你。
  
  从专诸家里出来的时候,伍员感到专诸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机会,可那种不祥之感却是那么强烈,他不知道这一切对专诸来说是福还是祸?
  
  离开趋镇伍员就和姬光分手了,伍员去乌村探访云梦子所说的那个从齐国避乱而来的奇人,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因为云梦子语焉不详,但能惊动云梦子的想必是惊天动地之人。姬光原本想和伍员一起到乌村去,但不敢在外久留,因为有繁杂的政务需要处理,于是就让伍员先去,自己回王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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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4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当伍员踏上乌村那个月形水潭的拱桥的时候,他想起离开乌村踏上拱桥的台阶感觉到了痢疾的到来,从那时起,他经历了他人生中艰难灰暗的旅程,现在回想起来都感到后怕,好在一切都成为过去,但今后的路并不比那时平坦,虽是隐居,却无时不在风口浪尖上行走。
  
  他沿着青石板铺就的村中小径走到那个池塘前,池塘边的柳树叶已落尽,那如美女妙眉般的柳叶在池塘里漂浮,引来鱼儿的嬉戏。他走到那个熟悉的院落前,敲响那扇漆得通红的大门,给他开门的还是那个老仆。
  
  老人家你还认识我吗?今年春天,我来过你这儿。伍员说。
  
  那个老仆仔细的打量了他,说,记得,你今个赶巧了,我家主人前几天刚回来,你请进吧。
  
  那老仆颤巍巍的走在前面,伍员慢步跟在后面,走过偌大的庭院,来到正房前,那老仆嘶哑的喊道,公子,来客人了。
  
  那人从屋里出来,确是龙章凤姿、玉树临风,但那寒梅傲雪的气韵与忧郁感伤的眼神让伍员感到此人贵族的身份和出世的思想。
  
  那人把伍员让到客厅,分宾主而坐,那老仆端上茶来,就退出去了。
  
  伍员向那人介绍家族蒙受的惊天之冤和他逃到吴国的经过,然后说,云梦子听说你从齐国来到吴国,就从云梦泽前来拜访你,不知可曾见到你?能让云梦子不远千里看望的人,必是天下奇才,故我慕名前来,很显唐突。
  
  那人说,云梦子才是旷世之才,他来乌村找我,我到罗浮山云游去了。后来他也到罗浮山,我与他在那山上偶然相遇,就在那山上住下,共同探究兵法,他的思想对深有启发。没想到我刚回到家没过一段时间,竟然得遇子胥,真是机缘凑巧。子胥你可能不了解我,我得给你从头说起。我的先祖陈完原本是陈厉公之子,后来宣公继承君位,想立宠妾之子为世子,就杀掉世子御寇,先祖陈完和御寇的关系非同一般,害怕被牵连,就逃奔齐国,得到齐桓公和贵族懿仲的赏识,齐桓公委任先祖为上卿,先祖再三推辞,只做了个叫做工正的官,因为陈氏始祖虞阏曾做过周朝的陶工,所以,高祖选择与始祖性质相同的工作。先祖到齐国以后改称田氏,从此陈、田通用,但在正式的场合则称田氏。懿仲把他的女儿嫁给先祖为妻,从此陈氏在齐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经过数代的发展,成为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田氏在齐国成为举足轻重的望族。
  
  齐庄公时期,崔庆作乱,栾、高两家夺田兼室发生争斗,高祖田恒子坐收渔人之利,栾、高二氏被逼出奔鲁国,陈、鲍两家瓜分栾、高之室,并取而代之,但高祖目光远大,对贫苦孤寡的百姓,私与之粟,厚施于民,尽得民心,由此陈氏始大。齐景公九年,晏婴对景公说,国家横征暴敛,陈氏广施恩德,百姓尽归陈氏(《左传》,公厚敛焉,陈氏厚施焉,民归之矣)。
  
  先祖四世孙陈无宇生祖父陈书,祖父因讨伐莒国有功,齐景公赐姓孙,食采邑于乐安。我父亲孙冯为我取名孙武,为避内乱和即将来临的陈氏夺权纷争,我逃奔到吴国。隐居乌村,云游之余,著书立说,所著兵书取名为《孙子兵法》,打算成稿十三篇,眼下还未完成。
  
  伍员与孙武对兵法进行讨论,大多看法都属于英雄所见略同的那种,两人大有相见很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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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42:56 | 显示全部楼层
踏进山谷,刚进家门,公子胜就对伍员说,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姬姝来找过他两次,没找到他就回去了。伍员听说以后,半晌没言语,只是喝茶。
  
  午后时分伍员携着箫到后山坡去了。
  
  直到日落西山专诸来时,伍员依然没有回来。
  
  公子胜领着专诸到松林掩映的后山坡上找到伍员,伍员正在吹箫,那一声一声的箫音在寂静的晚霞里飘扬。
  
  专诸上前对伍员说,哥哥你让我好找,却原来躲到这里逍遥吹箫。
  
  伍员见到专诸,非常惊讶的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来话长,一会半会说不出个头绪,专诸说,我肚子正饿,咱回去一边吃饭一边说吧。
  
  专诸跟随伍员回到家里,伍员从花园的水池里捞出鱼、虾、蟹来,安排厨师做菜。专诸说,不用,我来露一手,我到这里来,就是学做太湖醋鱼的。
  
  你学做什么醋鱼?伍员问。
  
  我答应公子姬光来学做鱼的,专诸说,前一段时间,他召见我,告诉我他刺杀吴王僚的意图,我说,父位子承,理所当然,君臣名分已定,为啥行刺?他说那王僚不尊祖制,不守家法,肆意践踏兄终弟及的王位继承的祖宗成法,倚仗武力,窃取王位,篡夺国家,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说他并非只是想夺回王位,关键在于恢复吴国的法统与祖宗家法,让天下诸侯感到吴国是以孝治国的礼仪之邦。只可惜他力弱不能图谋大事,须借助孔武有力之人方能立此不世之功。我就对他说,我有老母在堂,不能以身相许。他说,他知道我母老子幼,但除我以外没有能与他共谋大事的,所以想借我之力,为吴国正名,为后世树立楷模。他说到此,起身走到我面前,倒身叩首说,吴国拨乱反正的重任系于我身,如若侥幸成其大事,他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史记》,公子光顿首曰:光之身,子之身),我的母子就是他的母子,他会尽心尽力赡养老人、抚育孩子。我就对他说,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有惊人之举,当做惊天之事,名垂百世,为后人景仰。但凡行大事,不可轻举妄动,须先谋而后动,方得万全。鱼在深渊,而入渔人之手,因其有鱼饵在钩;鸟飞在天,而被猎人所获,因其有谷米在网下。想刺王僚,须得投其所好,方能近其身,一击得手,成其大业。但不知王僚的喜好?他说,王僚喜欢美味。我就问他,王僚最好哪一口美味?他说,王僚特别爱吃醋鱼。我这就来太湖学做醋鱼,这一段时间,我遍访太湖边的厨师高手,深得个中三味。今学成归来,我操刀下厨,让哥哥品尝,然后到王城给姬光一个交代,让他考评。
  
  该来的就要来了,伍员想,怕只怕到时玉石俱焚。即便成功,专诸难免毙命乱剑之下;如若失败,一场大屠杀在所难免。想了半晌,伍员对专诸说,以命相搏,事体重大,你得想清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本草民,难得他如此看重,即便刀山火海我也披肝沥胆的去做。专诸说,人生一世,草荣一秋,为的就是轰轰烈烈的活。人要命是干啥的,就是博取功名的,只要能够青史留名,即便死在乱刃之下,值得。
  
  难得你有如此胸襟,让我为之震撼。伍员说,大丈夫生当为人杰,提三尺之剑,建功立业,快意恩仇,笑傲人生。
  
  专诸异常熟练的做好饭菜,热气腾腾的端上桌来。
  
  伍员拿出姬光安排人送过来的陈酿,找出大碗,斟满酒,两人对端起来。
  
  两人对饮以后,专诸说,那就品尝我做的鱼吧。
  
  伍员用筷子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慢慢品味,果是异常鲜美,比起姬光的厨师做出的鱼,那味道有更上一层楼的感觉。伍员连声赞道,果是人间少有的美味。
  
  其后两人就很少说话,很少吃菜,只是喝酒,席间氛围渐渐的沉闷起来。
  
  喝到无言的时候,伍员就拿出箫来,对专诸说,我来吹一曲以助酒兴。
  
  那箫声起初是变徴之声,如花落叶飘之凄凉,有英雄过关之彷徨,听得那专诸的泪水在灯光下闪烁;忽而那箫声转为羽声慷慨,象金石裂帛,如壮士仗剑纵横疆场,听得那专诸怒发冲冠,豪情万丈。
  
  箫助酒兴,酒逢知己,那场酒只喝得伍员和专诸尽醉而眠。
  
  黎明时分,伍员送专诸前往王城,送到太湖边上的官道,伍员对专诸说,兄弟保重。专诸作揖而别,大踏步往梅里进发,那硕壮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冬季的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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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43: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专诸走后,伍员叫来公孙丹。他对公孙丹说,原本想叫专诸去的,但他有别的事情走不开,只好辛苦你走一趟。我过昭关的时候,曾蒙扁鹊弟子东皋公舍命相救,并与他约定,我在吴国安顿下来让人去接他,因为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就拖了下来,现在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会出现棘手的问题。
  
  我知道老师的意思,公孙丹说,我这就收拾行囊启程。
  
  东皋公住在距离昭关六十里的历阳山,伍员说,沿着崎岖的山路朝历阳山去,在山涧的对岸有一处茅草院落,很幽静,过了那木桥就到了他家。俗话说得好,路在鼻子下面,东皋公曾游历诸国,在昭关一带很有名气,你要多问。除非见到东皋公一家,不要说出我的名字,因为在楚国我是被通缉的罪犯。你不要急,仔细准备,在路上凡事要多看多想少说,到了东皋公家,来与不来,要听从人家的意见,练武之人切忌不可逞强。你回去准备吧,准备好了,就启程出发,不要再过来和我说了。
  
  送走公孙丹,如同播下希望的种子,思念在伍员那干枯冰封的心头肆意的生长,但忧虑与思念相伴而生,任何意外的变故都可能让过去遗失在昭关的那一边变得无从找寻,公孙丹的寻觅在伍员心里变得扑朔迷离不可把握。
  
  当被离出现在远处山涧的时候,伍员就感觉到专诸的醋鱼技艺已通过姬光的考试,姬光的耐心已被耗尽,刺僚行动提到了议事日程。
  
  果不其然,被离正是奉姬光之命前来召见伍员的。
  
  伍员是在夜幕降临王城的时候走进姬光府邸的,落座以后,姬光迫不及待的对伍员说,专诸做醋鱼的手艺已是炉火纯青,怎么才能接近王僚?
  
  鲲鹏展开垂天之翼,借助风势,扶摇而上,翱翔在九天之上,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制服的。伍员说,想制服鲲鹏,须去其羽翼。那鲲鹏纵在九万里高空,但折了翅膀,则必坠地。我听说那公子庆忌勇猛异常,实乃吴国第一勇士,王僚得其旦夕护卫,不论何时何地都无法下手。况有掩余、烛庸执掌兵权拱卫王城,比如羽翼托起鲲鹏高高在上,纵有擒龙伏虎之勇,鬼神不测之机,难能有所作为?公子想除去王僚,须得剪除庆忌与掩余、烛庸,然后大位可图。否则即便侥幸成事,公子能坐稳王位吗?
  
  姬光恍然大悟,说,子胥一语中的,凡事急不得,急行无好步,缓一缓吧。
  
  凡谋大事,须善等待,伍员说,在时机出现之际,因势利导,调动对方,去其爪牙,方能成其大事。
  
  那就这样吧,姬光说,你先归隐阳山,等有闲暇,再行商量。
  
  姬姝再次来到阳山的时候,正赶上伍员从王城回来。
  
  那宝马香车停在距离伍员院落很远的地方,丫环扶着她下了车。在瑟瑟寒风中,她用手势制止了丫环履行职责的愿望与举动,她要从王室的背景中走出来独自去敲开那扇门,去迎接属于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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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44: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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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45: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举手敲响魂牵梦绕的那扇门的瞬间,姬姝难掩心中的颤栗与悸动,她不知道那扇门打开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等待她,但她知道她得去推开那扇神秘的门,生活在那门槛前的未知中对她来说是煎熬。她仿佛走过漫长的探寻之路,在那扇门前举起了手。
  
  她敲响了那扇门。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精疲力竭的感觉是那么强烈。
  
  开门的正是伍员。
  
  门前的相遇虽然被她无数次想象过,但那猝不及防的心跳与羞涩仍然准点到达,仿佛正在做那难为情的事情,却被人发现,事先准备的话被羞得无影无踪,她站在门前手足无措,身体发硬。
  
  伍员虽然有所准备,但依然感到意外。
  
  瞬间的陌生就此滋生。
  
  没想到你会到这荒山野岭的寒舍来,到屋里坐吧。伍员首先打破了那让人窒息的寂静。
  
  伍员在前,姬姝在后,迈过门楼的门坎,沿着青石砌就的小径,往前走,走过正房,再往里走,走到伍员的居所,在客厅门前,伍员让姬姝,说,你请。姬姝进得客厅,伍员慌忙让坐、沏茶、上茶。
  
  空气显得粘湿而暧昧,话语变得困难而艰涩。
  
  姬姝低着头呷茶,伍员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着门外那一院子的冬日暖阳。
  
  一路辛苦,山路难走。伍员说。
  
  嗯。姬姝嗯了一声。
  
  今个天气很好。伍员说
  
  嗯。姬姝应了一声。
  
  伍员不由自主的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姬姝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他一眼,他立即端正了姿态,目光瞅着屋外的那灿烂的阳光,瞅得眼花目眩。
  
  你请用茶。伍员说。
  
  嗯。姬姝象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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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4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伍员搜肠刮肚寻找话题应对眼前压抑的气氛的时候,姬姝扭过头朝他浅浅一笑,说,子胥先生,你喜欢我吗?
  
  这话是咋说的?姬姝语音虽低,伍员却听得非常清晰,十分诧异,姬姝那种落落大方的从容与得体,与伍员上言不接下语的回答构成鲜明的对比。
  
  我来这里,就是问你这个问题的。姬姝说。从那天在太湖上见你第一面起,这个问题就在我心里生根了。为见到你,我跟父亲编过多少理由,才得以出来。你应该听说了,我父亲是最重礼仪的,他经常到中原诸国观礼,和他编造理由是多么困难。但我好不容易来了,两次你都不在,你知道我是多失望吗?
  
  姬姝乌黑的眸子看着他,他躲闪她那如梦似水的目光到无处躲藏。
  
  我听说你来过,那时我到乌村访友去了。但我得告诉你,你出身王室,我却是楚国的亡臣,到吴国不过是讨一立身之地,哪里容得我有啥奢求?伍员说,再者说,我哪里有喜欢你的资格,我在楚国就曾结过婚,在逃亡的路上,曾蒙一女子相救,并和她订立婚约,答应过她,等我一旦安顿下来,就会让人去接她。我伍员虽是罪人,但懂得人而无信不知其可的道理,我想你是不会让我失信于人的。
  
  那姬姝眼巴眼望的看着伍员说话,伍员话没说完,那泪水就出来了,晶莹剔透的挂在面颊,抽泣的肩膀一如风雨中飘摇的花蕊。她木然的站起身来,手边的茶盅清脆落地,那茶水在地上缓缓的洇着,仿佛那面颊的泪水。她自顾自的往屋外走,迈过门坎时绊了个趔趄,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的朝院外跑。她跑到院外,伍员追了出来。伍员看到她在山涧边的山路上跑着,山风很大,仿佛要把她刮倒一般。伍员目送她跑到那马车前,看到有人把她扶上车,那车飞奔而去,消失在大山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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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1:58:3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马车疾驰而去的情景,让伍员感到无能为力的绝望,但他知道事情的进展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无法背叛,就注定不能给予。面对那马车扬起的灰尘,他虽忐忑不安,却别无选择,只有任其发展,但事情的发展严重出乎他的意料,结果来临之时,他瞠目结舌,追悔莫及。在他最后一次准备出使齐国的那天晚上,他和云梦子一起煮酒对酌回顾点评他人生历程的时候,就把此事和收容伯嚭以及举荐夫差为王储并列为他一生的三大憾事。
  
  在季节轮回、时令交班的初春,伍员焦急的等待公孙丹的信息,然而公孙丹仿佛冬残过后的报春花,千呼万唤却闻不到那一缕春的气息。
  要离的到来,却带来了公孙丹家庭变故的消息。
  
  公孙丹在王城梅里做官的兄长因病去世,伍员和要离相约去给公孙丹的兄长吊孝。
  
  此时东海勇士椒丘欣得到消息,正驾车奔驰而来为公孙丹的兄长奔丧。
  
  傍晚时分,车到长江岸边,人困马乏,椒丘欣让仆人解下马匹,饮马长江。驿站小吏说,水中有神,见马饮水,一跃而起,衔马而入,万不可在此饮马。
  
  椒丘欣说,有我东海勇士在此,何方神怪胆敢来犯?就让仆人解开马缰绳牵着马饮于长江,果然从江水中跃出巨大的水怪,张开血盆大口衔住嘶鸣惨叫的马没入水中。
  
  驿站小吏说,水神把马取走了。
  
  椒丘欣非常愤怒,在初春刺骨的寒风中三下五除二脱掉衣裳,赤条条的手持宝剑跃入水中,索水神决战。那水怪兴风作浪,长江之水顿时波浪排空卷起千层雪,那人神之战持续三天三夜。
  
  那驿站小吏哪里见过如此神勇之人,在岸边站成古往今来最受震撼的目击证人和义务宣传员。
  
  有从岸边路过之人,听到驿站小吏的神乎其神的讲述,哪里肯放过千古难得的瞧稀奇的机会?都站在岸边免费观看人神搏斗。
  
  三天后的傍晚,椒丘欣从水中出来,左眼为水怪所伤,变成独眼勇士。
  
  但他的勇气、胆识与神力被旁观者广为颂扬。
  
  那椒丘欣来到公孙丹家,凭仗与水神决战的勇武,就眼皮朝上看人,谁能入他法眼?举手投足之间那盛气凌人的味道十足,言谈话语之间必讲和水神决斗三天三夜的神话故事。
  
  那就是俗话说的了,该出乱子任你是谁都无法挡得住。恰巧吃饭的时候,那椒丘欣正好和伍员、要离坐在一桌,那伍员还好,一切以复仇为重;那要离可不管你打过虎,抑或斗过水怪,谁轻视他谁就得付出代价。

[ 本帖最后由 elfyiluli 于 2008-2-25 12: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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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2:04:30 | 显示全部楼层
椒丘欣并没有意识到挑战正在逼近,他依然面带傲慢与不屑的神情,从俯视的角度对满桌的宾客重复讲述他斗水怪的神勇。
  
  要离站起身来,以极其低沉舒缓的语气说,你见到士大夫面带傲色,自以勇士自居,那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可你知道什么叫勇士吗?那种与日神决战面不改色,与鬼神交战脚不移步,与豪杰决斗声不变音,那才是勇士。大凡勇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宁愿就死,不能受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你与水怪争斗于大江之中,马匹被水怪衔走却不能追回,足以证明你的无能;身体致残,声名受辱却不能作为,足以证明你的无用;贪恋红尘,不能与水怪拼命,反以此凌傲天下之士,足以证明你的无耻。你本无脸面见人,更何况在人前显摆呢?
  
  椒丘欣在洋洋自得之时,忽然蒙受奇耻大辱,仿佛蛇被打七寸,一时语塞,哑口无言,涨得面色发紫,嘴唇发青,拂袖离席而去。
  
  伍员对要离说,你不必和这种人较劲,惹不必要的麻烦,他必报复你,你得仔细应对。
  
  我知道,要离说,我回去等他。
  
  那你多保重。伍员说。
  
  放心吧,要离说,我走了。
  
  要离回到家,对他妻子说,我羞辱勇士椒丘欣于公孙丹兄长的丧宴上,他恨怒郁结于心,今晚必来杀我,以报其辱。你得避开,我在家等他。要离妻子知道要离的勇气和能耐,就听从要离的话,回邻村的娘家去了。
  
  在妻子走后,要离把院门、屋门、卧室的门全部打开,在临窗卧室的床上躺下。
  
  初春的月光冰寒似剑光,照耀着僵卧的要离,要离垂手散发,眼睛微闭,喘气细微。
  
  山野的蛙声却象潮起,响成一片。
  
  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了,很多年以后,相同的场景在诸葛亮危难之际唱过的空城计中得以重现,空城计展示的是诸葛孔明的知人与智慧;那要离随同屋门打开的却是有史以来最无情的剑客无畏的胆识与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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